半年后京城坤元殿
“启禀皇上,潘阳郡王范炎霸到了……”
“哦?宣他觐见!”当今圣上释熙帝李尚青挑挑眉,这个整日只知玩乐,不思进取的小霸王忽然进京,不知所为何事?
很少有人知道,范炎霸从四岁开始,便是当时仍是太子的释熙帝李尚青的伴读,但范炎霸品行顽劣,不到两年时间,闹得宫中鸡飞狗跳,惹得宫里上至皇帝皇后,下至太监宫女,都头疼不已!
在太傅的再三哭诉下,皇帝招来幼年的范炎霸,问他为何不刻苦攻读,日后好继承大将军王的职位,报效国家?
未曾想,那时年仅六岁的范炎霸毫无惧色地回答说,自古开国元勋无好死,只因逃不过“功高盖主、恃宠而骄”八个字!
家仆势力太大,一旦外患铲除后,主人必定会下手解决内忧,所谓“狡兔死,走狗烹”就是这个道理!
皇帝大惊,进而问道,“若真如此,你待怎样?”
范炎霸答,“皇恩浩荡,虽不养反骨,但养个闲人总还是乐意的!所以,臣励志成为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只知花钱玩乐,不知争权夺利,只求个逍遥无忧,保范家安乐终老……”
皇帝心中暗暗点头,过了半年,寻个由头遂赐予范炎霸“潘阳郡王”的封赐,但也与他约定,范家后人将终生不带兵、不结党、不参与政务……
封赐时,范炎霸年仅七岁……
释熙帝正在回想,只见外面大摇大摆地闯进一个俊朗魁梧的男子,见到皇帝也算守礼地跪拜下来,“潘阳郡王范炎霸,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郡王平身!”
挥退周围侍奉的太监宫女,释熙帝绕过书案,走到范炎霸近前弯腰,手指掐住范炎霸的脸蛋,笑嘻嘻地说,“这多年不见,郡王还是依然……水嫩可口,一如当年啊!”
范炎职心中暗啐一声,大家都以为他范炎霸是个天生的流氓无赖,生怕他这个“伴读”把太子带坏,岂不知自己那些调戏良家妇女的调调儿,都是当年这位太子哥哥手把手教会的……
拨开释熙帝骚扰的手指,直起身子,范炎霸没上没下地自顾自找了个椅子瘫在上面。
自从那妖精离开了郡王府,范炎霸就再没有睡过一个好觉,虽然身边依然美人环伺,却再没了调笑的心情,欲望叫嚣着要发泄,可无论搂着哪个香艳温热的肉体,范炎霸都觉得索然无味,有时范炎霸会想,是不是柳沐雨走时顺手挖了他的心一并带了去?
若不是如此,为何现在他过得般了无生趣?
再也见不着自己儿子如此消沉怠惰下去,父亲范崇恩暗示范炎霸,当初柳沐雨走时,范崇恩给庐陵郡太守张广义写了通牒文书,让柳沐雨带去投靠。
范炎霸一听,大喜过望,连夜快马加鞭赶去庐陵郡,可等自己赶到庐陵郡,却发现拿着通牒前来的“柳沐雨”是个背牌货!
在范炎霸一通拳打脚踢下,那人说了实话,这人原本叫瞿小六,托了亲戚拿到个县府通牒文书,去偏远的绍熙郡谋个差事,在半路上有人拿着范大将军王的通牒与他交换,瞿小六一看是当朝元老的亲笔通牒,又是安排去庐陵郡这样的肥缺,自然是乐于交换,可没想到,刚来上任不到两个月,便被范炎霸发现了……
范炎霸气不打一处来,甩下那个翟小六就往绍熙郡跑,结果仍旧是查无此人……
来来回回地折腾了半年,能想到的地方都找遍了,还是连柳沐雨的影子都没找到。
最后调动所有力量无果的情况下,范炎霸只得打马飞奔十几日,赶到京城来求这位“无所不能”的皇帝哥哥。
“尚青哥哥倒是憔悴了许多!不要‘操劳’过重啊……”范炎霸瘫在椅子上,一连十几日不问断的策马飞奔,现在范炎霸连眼皮抬着都觉得累。
“憔悴?我的皮肤刚刚用过太医调制的雪花玉露膏……天哪!哪里憔悴了?有皱纹了吗?”
释熙帝惊惊乍乍地捧着脸大呼小叫,惶恐的模样像是听到太监迎报有叛众攻入皇城一般!
“陛下,臣真有急事求助,拜托您就正常点吧!”
范炎霸冲天翻个白眼,当年实在受不了太子只在自己面前展露的变态一面,才想方设法地调皮捣蛋,最后终于摆脱了“伴读”一职,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他还是没有长进!
“哦?”释熙帝顿时来了兴趣,没想到一直胸无大志的范炎霸,居然也有求助于自己的时候,不知他能利用这件事,敲到多少好处?
“到底所为何事,爱卿且说来听听……”
“臣恳请皇上帮微臣追拿……逃妻!”
收起慵懒的样子,范炎霸肃整衣冠,规规矩矩地重新跪到释熙帝面前,范炎霸知道自己若是不说清楚来龙去脉,这个刁钻古怪的皇帝哥哥指不定还会出什么幺蛾子,只得老老实实地将自己和柳沐雨的事情,前前后后说个仔细,“……我家娘子就是前朝将军柳震霆的……道腹子,只因臣误信谗言伤了他,结果他隐姓埋名逃出了潘阳郡……”
仔细听着范炎霸的讲述,释熙帝两眼溜溜冒光,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一个能收拾这个小霸王的主儿,他怎能不兴奋呢?
“……所以,请皇上赦免我家小柳儿的所有罪责,臣还斗胆……请皇上赐婚!”
“虽然先皇大赦天下,但这柳氏母子……不,柳氏母女可是犯有欺君之罪……”
释熙帝故意拖着长音,可范炎霸心里倒是松了口气,那一句“柳氏母女”算是已经抹了柳母谎报柳沐雨为女子的“欺君之罪”,先认了柳沐雨为女子,之后才好请皇帝哥哥答应赐婚,只不过若想让这古怪的皇帝哥哥答应自己的请求,不知道自己又要被盘剥成什么样子!
果然,停顿了一下,释熙帝又开口道,“但天下初定,正是不拘一格、唯才是用的时候,范郡王若可以归附庙堂,报效钥廷……”
范炎霸撇撇嘴,就知道释熙帝不做赔本买卖!
自己的逍遥日子可还没过够,若要回了京城天天被皇帝哥哥使唤,那还不得早死好几年?
范炎霸连忙摇头打断道,“当年臣与先皇的约定,想必陛下还记得,不领兵,不结党,不参与政务,只做个闲散王爷……陛下难道要破除臣与先皇的约定么?”
释熙帝假意长叹一声,转回书案后做好,拿起一旁的奏折翻看起来,“既然如此,朕恐怕爱莫能助了……郡王一路旅途劳顿,还是先下去休息吧!”
范炎霸恨得牙根痒痒,上前两步,伸出一根手指,“若陛下肯帮臣的这一次,臣愿自捐国库一年军饷!”
炜火稍歇,王朝初定,正用钱用人的时候,这一年的军饷就要足足二十万两白银,抱着壮士断腕的决心,为了能把心里最重要的那只妖精重新虏回怀中,范炎霸咬牙开价。
“五年军饷!”释熙帝头也不抬地还价。
“两年!”
范炎霸感觉心口在流血……
白花花的银子啊!
等他把小柳儿抓回来,一定要这样那样做个够本儿!
范炎莉心视暗暗计算,这些银子就当他生孩子用了,只要把那妖精抓回来,一定让他肚子不闲着地给自己生孩子抵债!
“四年!不能再少了!”释熙帝放下奏折,眼睛亮晶晶的。
“三年!不能再加了!陛下肯定也不希望看到臣为了凑足军饷而鱼肉百姓吧?”
“好,成交!”
六十万两白银……
短短一盏茶的时间就流进了国库,释熙帝笑得跟偷了鱼的猫,看来这次范郡王进京来,真是准备了厚礼啊!
这下子,连自己都对道柳沐雨感到好奇了……
究竟是怎样的美人儿能让这浪荡花心的范郡王不惜吐血割肉,也要娶回家呢?
“臣要太后亲自保媒,并将柳儿认作义女!”看着释熙帝笑得猖狂,范炎霸懊恼得不行,看来又被这个狡猾的皇帝哥哥给算计了!
“朕既然答应了,自会把事情办得妥帖!爱卿不必担心……”释熙帝点点头,摘下腰间的龙凤玉佩递给范炎霸,“这玉佩且算是朕赐予郡王妃的信物,龙凤佩如朕亲临,以后你若是再敢欺负郡王妃,范柳氏可以以此为凭,对郡王家法处置!哈哈哈……”
笑声背后,是范炎霸被气得发绿的脸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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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 潘阳城
这日里,庆达年正在琴心阁的头牌水幻儿的房里听小曲儿,突然门外传来“叮叮眶哐”的踹门声,只儿范炎霸带着十几个家丁仆役冲了进来,二话不说,将他反拧在地上,脸前扔了一张契约。
“庆达年!你色胆包天,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郡王妃,我念你父亲这些年对潘阳的贡献甚大,不治你死罪,但活罪难饶!你且签了这份契约,以六十万两白银贺你二十年的苦窑之罪……赶快签字画押!”
“我……我……郡王明察,我怎么可能调戏郡王妃?郡王妃是谁我都不知道!”
庆达年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脑袋,乖乖,六十万两白银?
他们庆家做了几十年的盐运生意,家底不过二百万两,这一下子就搜刮走将近三分之一……
下手也太狠了点!
“小人只知道郡王一年多前娶了一位侧王妃姚氏……就压根没有立过什么正妃!再说,我庆达年再胆大包天,怎么敢调戏郡王家眷?郡王明察,这一定是有小人陷害!”
而最大的小人,就是你范炎霸!
庆达年为这飞来横祸愤愤不平,明明就是欲加之罪,真是岂有此理!
“你听好了!本王的王妃,就是……柳、沐、雨!”
范炎霸歪嘴笑得恶毒,以他睚呰必报的性格,怎么可能放过当年调戏过柳沐雨的庆达年?
正好,这昂贵的军饷,就由这个倒霉蛋来出好了!
“范柳氏是皇帝赐婚,太后保媒,我范炎霸明媒正娶的郡王妃!你这狗贼居然敢说你范爷爷没老婆?我今日菩萨心肠且饶你一命……你若仍执迷不悟,本王就把你押入死牢,抄你全家家产充公!”
一旁的侍仆捧出皇帝钦赐的龙凤配玉牌和黄缎圣旨,展在庆达年眼前。
“或者……庆大官人对这六十万家财做不了主,本王便麻烦些,把你和你父亲都押进监牢后,再另行问断?!”范炎霸声音里透着恶毒。
“不不不!我这就签!我这就签!”
庆达年吓得屁滚尿流,现在哪还顾得上心疼银子,保命要紧!
“小人罪恶滔天,六十万两哪里够赎罪的?七十万两……小人出七十万两!郡王给小人两个月,不不不,一个月的时间凑齐银两……届时小人自会将七十万两银票送到郡王府上,还请郡王饶命啊!”
庆达年顶着青青紫紫的脸签字画押,范炎霸得意地摇了摇手中的银契,哼哼,多出来的那十万两,就算是给小柳儿的聘礼,这买卖……不亏!
一列艳红的晚霞镶嵌在远远的天边,范炎霸两眼微眯。小妖精,等爷拿着皇上赐婚的圣旨逮到你时,看你还怎么逃离爷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