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是老夫老妻,萧琲依旧被元越泽看得俏脸微红,横了他一眼后,方道:“这么重要的事,就算夫君忘记,我们姐妹怎会忘记。”
接着小嘴中吐出一大段元越泽都听不懂的语言,微笑地望着他。
元越泽心中一阵汗颜,刚刚他才想起忘记带懂突厥语的人,岂知萧琲等女早已暗中做好准备,于是一把揽住她的小蛮腰,欣喜道:“琲儿并非突厥人,为何会说突厥语?”
萧琲凤目一挑,得意地看着元越泽,道:“当年和亲东突厥启民可汗的安义公主死后,为保持与突厥的关系,文帝以宗室女义成公主嫁于启民可汗。我与她情同母女,时常有书信往来,但突厥方面看得严,她只有以突厥语写来,我再找人带读,十多年下来,已会了许多突厥语。”
说到这里,她神情转暗,叹道:“隋灭后,我们再无书信往来。”
义成公主的事迹,元越泽当然听过,此女在突厥生活近三十年,先后为启民可汗、始毕可汗、处罗可汗、颉利可汗之后妃,后被唐将李靖所杀。
萧琲突然道:“噢!我突然又有一个想法,那就是颉利很有可能本来准备亲率大军,偕刘武周、宋金刚联袂入侵太原。但因突利在我们帮助下返国,向颉利发动战争才使颉利无法分身,只好用现在这种送人送马的方式增强宋金刚军力,这样我们岂非帮了李唐一个天大的忙。”
元越泽沉吟道:“话虽如此,我却认为该是帮了中原所有人一个忙。突厥人做惯马贼,杀人放火,奸-淫掳掠当作家常便饭,若让他们长驱直捣中原,会造成极严重的破坏。至少以我们现在的实力,绝对无法与之抗衡。”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苦涩,坚决地道:“若真有这么一天,我宁愿背负永远的噩梦折磨,也要以一人之力屠尽侵略者。”
萧琲默然,元越泽的话并非子虚乌有,因为在国与国的仇恨里,个人交情并没有容身之地。
突利就算感激元越泽,当元越泽是个知己,却依旧无法改变二人所在的民族以及对立立场,所以他大有可能随时与颉利停战,共同南下入侵中原。
拉住元越泽的手,萧琲柔声道:“他们缺的是一个契机,若毕玄没有受挫,或许可调和二人的矛盾,但毕玄狼牙已断,夫君也不必担忧。”
元越泽想起那晚宇文伤与李渊的对话,神色凝重地道:“毕玄会否恢复斗志,依旧是个谜,我们先将东北的事解决后,再想其他吧!”
渔阳、安乐、北平、辽西和涿郡,并称东北边陲五大城,因高开道以渔阳为京,故渔阳隐成五城之首,成为该区军事经济贸易的中心。
渔阳城廓只有洛阳、长安那类大都会一半的规模,商贾集中在贯通南北城门的大街上,跨街有十座牌坊和楼阁,房舍大多为瓦项平房,长街古城,雕楼重重,充盈着边塞大城的气氛。
由于渔阳乃山海关南最大的驿站和贸易中心,故城内有不少来自南方和塞外的商旅,四方杂处,繁盛热闹。
华灯初上,城中心的一座大型酒楼正厅里人声鼎沸,喝酒聊天者声音响亮,与中土酒楼风气迥异,突显外族的豪放之风。
蓦地,喧闹的大厅一下子静了下来,目光齐齐望向门口。
吸引他们的并非门口走如那身材不太结实,却发散着凌厉之极气势的英伟男子,也不是他身边两个娇滴滴的柔弱美人,而是站在那男子肩头,以一双森寒鹰目冷视周围的巨鹰。
塞外人对鹰、狼等动物极为崇拜,这酒楼里亦有不少塞外人,但他们一生从未见过这样大的神鹰,那黑鹰光体重至少都有四、五十斤,一对翅膀若是展开,恐怕也得有一丈左右。
这三人正是经过十多天长途跋涉,来到渔阳的元越泽、萧琲和单琬晶,这段日子以来,萧琲在元越泽练气之余,教了他不少突厥话,其他三女连带着学了一点。
元越泽此时功力已恢复近两成,他做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就是不想被人发现认出他,特别是神出鬼没的鬼煞一旦得知他来到北疆,恐怕就会藏起来。
其他两女则是相反,完全封闭毛孔,做出一副娇弱无力,丝毫不懂武功的模样,更加教人难以联想到是他元越泽来到此地,因为他与他家中娇妻的气质和特征几乎已被天下人知晓,修为天人,淡雅若仙,虚无缥缈。
小二战战兢兢地看了一眼可怕的黑王和眼神都可杀死人的元越泽,硬着头皮将三人请入临窗的座位上。
随便点了几道菜,三人开始享用,黑王多日来与元越泽已建立起友情,对他完全信任,乖巧地站在一方长椅上享用美味,人鹰亲密令众人大为钦羡,频频惹来注目,心中羡慕这家伙好运气,竟可驯服如此有灵性的鹰儿。
元越泽眼光扫过不停打量他们一桌的人,在其锋锐似刀的眼神面前,那些人全败下阵来,立即将注意力放回自己酒桌上,再不敢望过来一眼,边饮边聊,大厅内气氛再次热烈起来。
“兄台与两位夫人生得好面相,贫道骡道人,不知可有幸与兄台同桌一谈?”
一把阴柔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元越泽三人望了过去。
走过来的是一个道士打扮,端着茶杯的中年人,此人生得容貌古怪丑陋,五短身材,一双细长的眼睛正紧紧地盯着黑王,显是对这神鹰怀有浓重的兴趣。
元越泽来此鱼龙混杂的场合,目的就是为了打探消息,因为除了大夏势力范围后,再无元越泽可获得消息的据点。
于是将黑王抱过来,放在自己的长凳上,起身作了个“请”的手势,道:“在下兰陵萧贝,道长请坐。”
萧贝与萧琲同音,萧琲听后不禁横了他一眼。
骡道人道了声谢,坐了下来,眼睛依旧不离黑王,眼中闪过炽烈的神色,举起茶杯道:“贫道不会引酒,就以茶代酒,敬萧兄与两位夫人一杯。”
一杯过后,骡道人方将眼神从黑王身上移开,叹道:“萧兄勿怪,贫道对动物有着极深的感情,你们看那匹骡,就是贫道的命根子。体型这样巨大的神鹰尚是头一次见,难免失神,教三位见笑了。”
三人顺着他的手指望向窗外,但见柱边栓着一匹神骏非常的马骡,毛色理得润泽洁美,当知骡道人所言非虚。
元越泽微笑摇头,骡道人又道:“看三位装束,该是久居夏国之人,若哪里有贫道能帮得上忙的地方,请不要客气。”
行走江湖的人,重要的是注意说话分寸,尤其不可胡乱打听别人的行踪及目的,骡道人说话方式巧妙,省掉一句不该问的,又表达出自己的心意,教元越泽三人也挑不出毛病来。
元越泽也不客气,压低声音道:“在下的族兄萧世用在关内外做玉石生意,年许前有批货被人抢了,我与内子多年隐居,本已不问世事,但兄长被债主迫得自杀,我忍不下这口气,决定出山查个究竟,以还兄长在天之灵一个公道。”
骡道人一呆道:“萧兄与两位夫人年纪看来不过二十上下,怎会隐居多年?”
元越泽故做神秘道:“不瞒道长,在下今年已过五十,两位内子只比我小几岁而已。我夫妇三人当年得传自孙思邈道长的仙术,常年修习,日久见功。不过孙道长不认在下为徒,所以希望道长为在下保密此事。”
骡道人眼中泛起崇敬的神色,喃喃道:“难怪难怪,竟是孙道长的高足。”
元越泽暗吁了一口气,总算把来历编得还算周全,他所说的玉石商人是从翟娇处听来的,那玉石商人悲愤自杀后,此案早成悬案。
更高明处在于急中生智擡出孙思邈,要知道孙思邈在历史上的记载可是年过五十而保少年容貌气色、身形步态,且行踪一向隐秘,骡道人也是修道之人,当即不敢再有怀疑。
清咳一声,骡道人道:“大家同是修道之人,萧兄如此相信贫道,贫道感激。贫道在这一带还算混得开,最近北疆发生的事情,不知萧兄路上打听到多少?”
元越泽装傻道:“只是在渔阳外听人隐约说起什么鬼煞,其他的就不知晓了。”
骡道人道:“鬼煞确实是个令人恐惧的人物,但他不会与令兄的买卖有关。最近北疆怪事连连,五日前的‘安乐惨案’和三日前发生的‘百花惨案’都教人头疼。”
见三人不解的神情,骡道人更加确信三人是常年隐居山中的野人,低声解释道:“安乐县位于渔阳之北,城内最大的帮会是安乐帮,帮主陆平德高望重,交游广阔,得人尊敬,因追查一起凶劫案开罪狼谷的人,竟给狼谷群盗之首率高手潜入城内,一夜间尽杀陆平一家上下百多人,稚子孕妇亦不放过,还把陆家一把火夷为灰烬,火势波及邻舍,毁屋数十,无辜遭殃者以百计。后来有目击者说行凶者仅一人,这教人联想到传闻武功可比得上天下第一高手元越泽的鬼煞,此事惹起北疆武林的公愤,一向各自为政的帮会首次联结起来,准备在饮马驿召开北疆武林大会,务要还死者们一个公道。”
接着又叹道:“贫道最讨厌这些虚伪的武林人士,他们凭甚么为我棋友讨回公道,唉!什么帮不好叫,却叫作安乐帮,人只有死了才得安乐,想不到一话成谶。陆老弟,贫道敬你一杯。”
他后半句是自言自语,且有些疯疯癫癫,正是真情流露。
几人始知骡道人是被害的安乐帮主陆平的挚友深交。
被人冠以第一高手之名,元越泽毫无感觉,心忖“首次”个屁,鬼煞行凶这么久,北疆武林又不见有多大动静,现在发现鬼煞并非只盗孕妇胎盘,就开始人人自危了。
单琬晶道:“那‘百花惨案’又是什么?”
骡道人好奇道:“夫人听过‘狼谷’吗?”
单琬晶这才发觉自己不自觉下露出马脚,淡淡道:“没听说过,不过是对后一件案子很感兴趣罢了。”
骡道人点头道:“这里有个被称为箭大师的著名弓箭匠,专为付得出高价的人制弓造箭,此君更是燕王的御用匠人,听说他一生曾制成七把他很满意的神弓,现在手上仅余‘刺日’和‘射月’两弓,作私人珍藏,有人出价千两黄金他仍不肯割爱。箭大师脾气古怪,谁的帐都不卖,包括燕王在内,他迷上青楼‘百花苑’的媚娘,不到那里去绝对睡不着觉,就在三天前的夜里,有人蒙面杀入百花苑,目标就是箭大师的房间,第二天,人们只发现许多死尸,箭大师则不知去向。最离奇的事是有人说此事是狼盗干的,也有人说是鬼煞干的,还有人说是韦沙帮的帮主深末桓干的,总之说法有很多,燕王视此案为奇耻大辱,虽重金悬赏,仍未能将凶手缉拿归案。”
元越泽大脑一片混乱,这些突如其来的案子疑点重重,光靠推理是没有多大效果的,骡道人继续道:“贫道认为害了令兄的人不过几人,其一是‘饿狼’崔望,此人出生在一条叫‘狼谷’的小村落,他率领的狼盗行踪诡秘,来去如风,专抢劫来往边关的商旅,反抗者必杀无赦,行事时以黑头罩蒙面,事后散避各处,极为神秘;其二是韦沙帮的帮主深末桓,他与妻子木铃并称‘夫妇恶盗’,此人在塞外臭名远播,率领群盗来去如风,没有人能奈何他们,据闻他们还得颉利暗中支持,肆虐辽北,杀人无数;其二是契丹的马贼头呼延金;其三则是来白高丽的韩朝安;最后嘛…”
他机警地望了周围几眼,凑过来道:“最后这人就是北霸帮的大龙头杜兴,此人与呼延金关系密切,又有突厥和契丹血统,敌视我汉族人士。嘿!萧兄修为这样不简单,当可为我汉人大争一口气!”
萧琲性子沉稳,听出他只是想提点元越泽,后面提到的几方恶人都有可能与安乐惨案有关,目的只是欲借元越泽之手,为陆平报仇,这两件事,元越泽当然也不会不理,于是顺着他的心意道:“原来此地竟还发生过这么多离奇的事,多谢道长的指示,请问道长可听过北马帮许开山当家?家伯曾留书说此人非同寻常。”
骡道人把握到她“非同寻常”的意思,眼中杀机一闪即逝,道:“听说他半年多前到极北之地找寻宝马,春节后才回到北疆,因被极北严寒天气冻伤内脏,回来后就开始闭关调养。”
元越泽道:“道长似是有话藏在心里,萧某以兰陵祖先的名誉发誓,绝不会袖手不理此等灭绝人寰的惨事,请道长有话明说。”
骡道人道了个歉,低声道:“杜兴是个双脸人。暗里做尽坏事,控制着一个包赌营娼、走私漏税的罪恶王国,通过暴力、恐吓、贿赂、诛除异己种种手段,逆我者生,顺我者亡,直至所有人都屈服于他淫威之下,敢怒不敢言。另一方面却摆出主持公义的武林大豪款儿,处处排难交镒,为被抢掠欺负者讨回公道,甚至设置义堂免费供贫民饮食,许开山正是他的走狗,为他干伤天害理的事的走狗,好无损他的声望。说什么到极北之地寻宝马,我看是遇到了仇家追杀还差不多。而且经过这几天推敲,我发觉此人很有可能就是狼盗。我一直认为陆老弟是被狼盗害的,因为他近月来全力追查狼盗的踪迹。在遇难前,他曾到过山海关去,只是据陪他一道去的安了帮二当家舒丁泰说,并没有着生什么特别的事,他们本要去见一批曾被崔望劫掠的胡商,却扑个空,胡商早出关去。不过陆老弟曾私底下告诉我舒丁泰和杜兴过从甚密,屡劝不听。今日思路突然变清晰,察觉到了舒丁泰、杜兴、许开山之间一定有着某种不可告人的关系。”
元越泽心忖东北受自己的影响较小,狼盗与大明尊教关系不浅,崔望正是“龙王”拜紫亭座下大将军宫奇扮的,听命于许开山,骡道人的推测虽不中亦相差不远矣。
想到这里,他双目电芒更盛,闪烁着强大的自信,道:“道长若是方便,请为在下散布我到来此地一事,想来那些自大的地头蛇定会前来惹我。”
骡道人一呆道:“这个没问题,萧兄艺高人胆大,为民除害侠义之心令人佩服,贫道再敬你一杯。”
三人出城,继续行程,披星戴月。
从骡道人的话里,他得到一条最有用的消息,那就是许开山已经回到北疆,虽说到极北之地寻宝马一说不大可信,骡道人的说法同样不可信。
他目下首要任务的是先到山海关找到素素,争取先除掉鬼煞,然后再继续北上。
当然,若能顺路查清两件惨案,又或干掉许开山,就更完美了。
经过问路与查看地图,元越泽得知若沿官道直走,不入安乐经饮马驿便可直抵山海关。
他虽是担心素素,却也深知心境若乱,对恢复内力无半分好处,强行压下忧虑,以往常的速度向东北方向行进。
间有遇上经过的商旅,彼此都会友善的打招呼问好,交换来道去路的消息。
商旅们每见到黑王时,都会发出感叹的声音,他们更惊叹元越泽这来自中土的人竟连马都不准备,徒脚上路。
其间也有遇上一些急匆匆赶路的帮会人物,瞥黑王与跟在元越泽身边的四女,都会露出贪婪的神色,不过在一身的杀气的元越泽面前,他们最终选择继续赶路。
再行数日,已是二月初,一行五人深切体会到北方边塞雄奇的山水,前方群山耸峙,原始森林广阔浓密,延绵无尽,林荫深处时有河溪淌流,水草茂盛,桦树、栎树参天而起,走到高处远望,间中可见田野问低矮的农舍和牛羊,颇有与世隔绝无争的味儿。
元越泽保持每日行进百里的速度,其他时间除了练功就是跟萧琲学些简单的突厥语,这么多天下来,收获不小。
单如茵拿着地图来到元越泽身边,撅嘴道:“我们都没来过北疆,还好夫君与黑王通灵,否则真的会迷路,这地图看得人头痛。”
宋玉华接口道:“塞北气候确实比中土差上许多,比如现在这时节,中土会更暖和,难怪塞外的人对中土向来虎视耽耽。”
元越泽叹道:“塞外地势特别,大草原都在高原上,戈壁大沙漠在草原之西,东部的草原最宽广。据说太阳从大草原东部升起,要整个时辰才可照遍大草原。人们无法选择出生地点,但成长起来后,却有权利选择居住地,不过这一切却被小到习惯品行,大到国家民族等包袱所拖累,最终只有通过战争来解决。”
萧琲可以说是几人中阅历最丰富,也是最沉着冷静的,她秀眉轻蹙,道:“再行几十里,应该就可到达饮马驿了,不知能否赶上北疆武林大会。”
单琬晶道:“这几天路上遇到那些帮会人士该就是去饮马驿方向的吧!”
不待元越泽答话,天空中黑王的巨大身影俯冲盘旋而下。
几人认得这抱讯的鹰舞,立即功贯双目望向前方。
只见远方尘头飞扬,片刻后,骑士、骡车、马车从饮马驿的方向开来。
元越泽道:“这批人数至少过百,队形不整,看似一队,实是分属不同队伍,且走得匆忙,颇有临急临忙从饮马驿撤走的意味。莫非我们来晚了?夫人们先行藏起,你们不方便露面。”
几女藏入手镯,元越泽肩抗黑王,虎步声风,迎上车队。
到接近时,更肯定是于饮马驿歇脚的商旅,纷纷从驿馆“逃出来”这群人狼狈不堪地逃窜,看都不看元越泽一眼。
拉住一名商人打扮的胖子,元越泽问起经过。
那商人望了一眼黑王,惊呆后喘着气道:“你千万不要到饮马驿去,那处现时来了很多帮会人物,绝不会有甚么好事。”
元越泽道:“这里距离饮马驿已数十里,你们为何还这么匆忙?”
那商人道:“我们有人看到‘霸王’杜兴安排大批人手埋伏在饮马驿周围,怕是要灭口抢劫财物,当然逃得越远越好。”
说完用力挣开元越泽的手,踉跄着前奔而去。
黑王低飞盘旋,元越泽飞驰向饮马驿。
他恐怕真的来晚了,北疆武林向来内斗不断,敌视杜兴的人当然也有不少,杜兴之前可以不理会鬼煞之事,且安乐惨案很有可能是他安排出来的,此次借口对付鬼煞,将北疆重要人物集中到一起消灭,当然是再好不过。
奔了十多里,穿过一座山丘后,官道转为平直,远处林木上仿佛云气缭绕,如神仙境界,使人着迷,不远处即是饮马驿。
前面蹄声再起,一匹速度比得上马儿的神骏孤骡奔来,骡上一人浑身鲜血,衣衫不整,不是才分别数日的骡道人又是何人。
看到在元越泽头上飞舞的黑王,骡道人心中一喜,隔远就大嚷道:“萧兄缘何来得这样晚!”
他来到元越泽面前停下爱骡小蕾,元越泽立即伸过手,渡气助他平复气息,道:“杜兴动手了吗?”
骡道人一呆,显然没想到他会猜得这样准,苦笑着道:“北疆武林除了许开山外,所有人都到齐,杜兴一来就气焰凌人,不提鬼煞,却说要选个盟主出来,大家怎会服他,自然反对,又有人揭他的短,杜兴正愁没有借口,当即下令动手,众人才知中了埋伏,杜兴早安排数百刀手弩弓手在驿外,唉,还好贫道平时不招惹仇家,本事也低下,才逃了出来。”
元越泽此刻功力只恢复了两成多,不方便一直为他渡气,见他气息平复,收手道:“北疆武林该也有些好手,怎会如此轻易上当?”
骡道人见他步向饮马驿方向,骇然道:“萧兄勿要逞强,你现在若去九死一生,贫道逃出来时,外联帮龙头大贡郎、东北帮的帮主贝叔群、塞漠帮的帮主荆抗、仙霞洞洞主陈和及一众手下死的死,伤的伤。北疆确实不乏高手,但杜兴先通过老相好,饮马驿的老板娘‘骚娘子’在酒菜里下了软骨散,而且燕王委任的总巡捕丘南山也没到场,安乐帮的舒丁泰和北马帮的项元化又阵前倒戈,投向杜兴一边,这样一个早有预谋的陷阱,任谁也无法逃掉。丘南山恐怕也早被杜兴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