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呆呆地看着程子介,目光中包含了人类所有能有的情感。
大家都非常清楚,校园外就是云庆的士兵们划出的所谓军事禁区。
那些士兵可以毫无顾忌地在禁区**杀程子介,程子介却不能攻击他们,甚至不能自卫。
即使是因为自卫而造成了对方的伤亡,也很可能会被当成攻击自己的借口。
这一趟,虽然对方的实力不如海源那些正规军,但程子介是捆着自己的手脚出去行动,危险性不言而喻。
良久,李建斌才哽咽道:“老大,从海源开始,你就可以不管我们的。”
程子介再次想起了那些为了并非自己切身利益而拼死奋战,勇敢牺牲的人,微微一笑:“可能是吧。但是我管开了头啊。我现在是你们老大啊。你们都是我的亲人,我说过会保护你们的。行了,都别担心,我会像以前那样回来的。”说着轻轻地挣脱苏田田的怀抱,摸了摸她的脸颊:“时间不多了,我得马上去。大家在这儿等吧。”
大家也都明白,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打?
打不过,就算大家都不怕死,但是拼命也没用。
即便拼死了,也会被当成匪徒,遗臭万年。
逃?
姑且不说逃不掉,就算能逃出校园,在这丧尸横行的世界里,一千多人能逃到哪儿去呢?
现在的局面,只有程子介凭借自己的身手,去找到刘中校本人谈判,才有一线希望。
于是程子介不再迁延,大步走向门口,朗声笑道:“行了,我去了。大家不要着急,总会有办法的。”说着身形一闪,已经掠出办公楼,消失在夜幕中。
会议室内寂静无声,助手们热泪盈眶,而娇妻们则是满脸牵挂,牵挂之中又带着骄傲。
就连何安静,也并没有将刚才的受辱放在心上。
而是看着程子介离去的方向,俏丽的脸颊上露出一抹感激和崇拜的神色。
程子介没有惊动其他部下们,在夜色的掩护下从会议室背后悄悄地穿过校园,来到了学校的围墙下。
轻轻跳起,扒着高高的墙头瞄了一眼。
就在眼皮底下,围墙外的街道上正有一支小巡逻队慢慢走过。
大约十人兵力,一辆装甲运兵车在队伍中掩护着他们的巡逻,车顶上伴随着机关炮一起转动的,还有刺目的探照灯,雪亮的光柱远远地刺入夜幕。
但他们队列松散,步伐杂乱无章,注意力也不集中,实在是很容易对付的对手。
但程子介不能出手。
今天这次行动,他不能伤害对方任何人。
只能静静地等待对方慢慢远去,同时无奈地听着对方嘻嘻哈哈,得意洋洋地笑着,谈论着九点之后怎么分配女人。
巡逻队慢吞吞地终于走到一处街角,准备转向时程子介马上手撑着墙头,一个轻盈的空翻,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凌空越过围墙外宽阔寂静的街道,悄无声息地落在街道对面一处民居的阴影中。
然后脚不沾地的几个起跃,在夜色的掩护下消失在了学校外密集的建筑群里。
片刻之后,程子介爬上一处高层建筑的楼顶。
俯瞰着星光下的县城,程子介心中更是沉甸甸的压上了一块大石头。
果然如于少校所说,进出县城的路口都已经设立了岗哨。
城内多处街道上都有巡逻队的身影,装甲运兵车车载的探照灯光柱一道道地晃动不休。
而且,不少高层建筑物中也有观察哨出没。
除了自己这样的身手,其他人是没有任何机会突破对方的包围圈的。
程子介抹了一把脸,开始寻找对方驻地的位置。
远远地就看到离中学大约两公里左右的城区边缘,一处苎麻厂中灯光闪耀,非常醒目。
那儿人影憧憧,还有车辆进出,看来就是对方的驻地无疑了。
程子介离开楼顶,向着苎麻厂飞掠而去。
如今的程子介对这样的行动已经驾轻就熟,他避开大路,在建筑物的掩护下隐藏着身形,轻而易举地躲过了几支巡逻队和观察哨,几分钟就抵达了苎麻厂附近的一处住宅楼内。
然后藏身在一间民房中,开始观察苎麻厂内的详细情况,试图找出那位刘中校的具体所在地。
这间苎麻厂在灾难爆发前,是对附近出产的苎麻进行漂白分拣等粗加工的工厂。
清理完双河县城后,大家在设想将来恢复工业生产时,程子介曾经来这儿看过,倒也了解厂区的环境。
一片宽阔的大院包围着一栋两层的厂房,院子里还堆放着一些苎麻,停放着几辆货车。
现在大院内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还停着几辆军车,并且设立了两处大口径迫击炮的炮兵阵地,一些士兵正围着迫击炮抽烟聊天,隐约听得见他们的谈笑声。
而看那两门迫击炮炮口的方向,都是正指向双河中学。
车间墙根下两台燃油发电机正在砰啪作响地为厂房提供着照明,整栋厂房内都亮着灯光。
厂房不大,长不过四五十米,宽不过二十余米。
已经有了些年头,在夜色下更是显得有些破旧。
驻扎在这儿并不舒适,但对方选择这儿作为驻地是有理由的:厂房四周的大院视野开阔,附近没有高层建筑,从厂房楼顶上可以很容易地对四周的危险做出预警,是县城范围内少见的适合作为临时军事基地的地方。
而且厂房顶上设立了几处重机枪阵地,封锁了四周所有可能接近厂房的开阔地。
二楼的几处窗口也架起了狙击步枪。
虽然对方的士兵缺乏素质,但军官却显然有丰富的作战经验,互相配合的火力弥补了士兵能力的不足。
但程子介却并没有太在意这样的防线,在独自行动的情况下,他能找出防线的空隙,进入工厂。
程子介将视力发挥到极致,一扇扇地辨认着厂房的窗户。
厂房大部分都是车间,只在二楼一端,顶头的两扇窗户中看起来像是办公室。
其中一间灯光特别明亮,并且有好几个人影站在窗边,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仔细辨认之下,程子介发现他们都是军官。
这么说,刘中校在那儿的可能性最大。
因为那些军官都是站着,面朝同一个方向,姿势也带着恭敬。
但是那处办公室却很难接近。
它上方的楼顶上就是一处机枪阵地,还架设有探照灯。
旁边的窗户里是观察哨,楼下还有活动守卫。
想从外部接近是不可能的了。
程子介在夜色的掩护下远远围着工厂悄悄地转了一圈,决定从别的地方进入厂房,再从厂房内试图接近那处办公室。
事不宜迟,程子介在夜色下利用附近仅有的几处掩护,躲开守卫的视线,绕到刚才就发现的一处厂房大院拐角处的院墙外。
那儿的院内外各有一棵大树,相隔只有数米,枝叶繁茂,正是最合适的接近厂房的地方。
大概是因为射界不好,所以没有正对这个方向的机枪阵地。
而且这儿是院墙的拐角,也是厂房的一角,没有正对这儿的窗户,也无法安排狙击手。
再严密的防范也会有破绽,当然,这只是对程子介这样的身手来说。
程子介像一只猫一般悄无声息地爬上院墙外的那棵大树,隐藏在树冠间,等待着院内的两名活动守卫离开这处墙角,然后从这棵树上直接跳上了院内那棵树。
一阵风声掩盖了轻微的簌簌声,同时吹得树冠微微摇晃摇晃。
楼顶上两名守卫回身向这儿看了一眼,自然是只见到两棵大树在微风下落下几片树叶而已。
于是转过身去,无聊地抽起烟来。
守卫们刚一转身,程子介又行动了。
他从树冠间跳上了厂房二楼的外墙,静静地攀附着一处排风扇的出风口,静静地倾听了一会,确认对方没有发现自己的行踪,才悄悄地攀向最近的一处窗台。
确认这扇窗户里没有观察哨后,探出眼睛一扫,顿时心中叫苦。
厂房的整层二楼都是一间大车间。
因为只是进行苎麻初加工,以手工作业为主,并没有什么机器或者流水线的存在,只有一些大概是用来蒸煮漂白苎麻的锅炉和大桶,完全无法用来掩藏行踪。
车间在明亮的灯光下更是显得宽敞通透,车间正中,几只直达房顶,数米直径的巨大无比的金属桶周围,却是一大批士兵正荷枪实弹,保持着随时可以战斗的姿态在休息。
现在时候还早,他们精神都很好,正在三五成群地大声谈笑着。
这些部队显然是随时准备出发,进行战斗的。
或者,他们就是准备将在九点整进入双河中学,执行任务的部队。
在这么多人的视线,这么明亮的环境,和这么空旷的车间中,即使是程子介也不可能接近办公室而不被察觉。
他眼睁睁地看着车间尽头那扇办公室的房门,心中焦急万分。
就在程子介无奈地思索着,到底怎么才能接近办公室的时候,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几名军官大步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