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的黑暗之中,隐约见到一位女子的身形在我眼前,看起来近在咫尺、又仿佛远在天边;我伸出双手,试着探向那似曾相识的身影,却什么也触摸不到。
“请问是你救了我吗?”
熟悉的口音在我的耳边响起。
“嗯天行……替天行道、顺天而行!好名字!”
我又似乎想起了什么,但却和那触摸不到的身影一样模糊不清。
“什么都不要问……爱我……”
一股深深的怜爱充斥心中,就好像下一刻时间将停止在我和她之间。
“天行……我……不行了……今天晚上……那一刻……我是真心的……可……可惜……你……你能原谅……”
前所未有的悔恨以及无力感将充满怒气的心填满,眼前的身形慢慢的在我眼前淡去,我竭尽所能、一次又一次发了疯似地再次试着捕捉那飘渺不定的身影,可惜始终无法阻止那消失的……
“玉莲!!”
我在自己的大吼声中惊醒,揉眼一看,发现早已清晨,而我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正躺在自己的床上。
“相公,你没事吧?”秀秀在房门外听见我的吼叫声,连忙赶到我房里。
我缓袖擦了下脸颊上的冷汗,对着一脸担忧的秀秀露出笑容:“没事,好像只是做了个恶梦罢了!”
秀秀见到我的招牌笑容,呼了口气,微笑的扶我起身:“好……来……相公,秀儿服侍你更衣……”
“嗯……谢谢!咦?对了,我昨晚不是……”记得没错的话,昨晚我应该是待着秋夜枫那女人的房里,接着……?
啊……接着我就被她暗算了!
秀秀笑着回答我:“你昨晚不是待在枫姐姐的闺房里吗?今天一大早,是枫姐姐就托卓科师兄背睡死的你回来的喔!”
见到秀秀满不在乎的样子,我有点试探式的问:“你枫姐姐真的告诉你我昨晚就是在她房间过夜?”
“嗯……对呀……咦?不是吗?”秀秀脸上的微笑一成不变,好奇的反问。
“不……不……只是……你怎么没问我们昨晚都在干嘛?”我流着冷汗再问。
千万别吃醋啊!昨晚我可真真确确是清白的……就算有的话,我才是被害者!
“相公你昨晚不是陪枫姐姐聊天聊了一整晚吗?嘻……相公原来和枫姐姐感情那么好,不过,下次也要让秀儿陪你们喔”秀秀一脸天真的看着我。
“呵……哈……聊……聊天,对啊!对啊!”
我皮笑肉不笑的嘻哈着;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不要说一夜,就是只有一个时辰都可能被人说闲话;就某些方面来看,入世不深的秀秀,单纯的程度大概和胸大无脑的冰儿有的拼。
想到冰儿,我才想起我出了白家后一直忙的分身乏数,居然忘了去看她;不过不急,等到天武论会之后,我的计画实现的话,到时再风风光光的去白家迎娶我的冰儿老婆。
摸摸脸上暂时无法褪去的易容妆,好在,秀秀没见过我的原本面目,不然相信她可不会对我这么有信心。
我的真面目可是英俊潇洒、玉树临风、貌似潘……
(蟑螂一边呕吐、一边挥着手:“停!够了!”)
不过,就在我松了口气的同时,秀秀丝毫没有吃醋的模样却让我内心深处的男性尊严有着小小的伤害。
想着想着……唉……昨晚的事……我倒底是又被夜枫恶整了?还是?
我摇摇头,放弃去思考那位古灵精怪的魔女所想干的事;反正我也没那个胆量去向她求证,还是避之则吉。
在秀秀的服侍下完成了梳洗更衣,随后,我低声的吩咐她准备我“另一个身份”的行头;方才的噩梦使我心中那股杀意再度被点燃,暴走的真气在我十八条气脉里不停地鼓涨着,这口难以忍受的闷气……
只好再用鲜血来平息了!
上午,接受门主召见的我,好整以暇地朝着的玄气堂漫步走去。
一路上,清一色为男性的门徒们各个以奇怪无比的眼神望着我,其中几位甚至带着一种恨不得把我深吞活扒的恐怖眼神,他们所散发出来的怨念让我后背感到一阵嗦啰。
怪了……虽然我平时人缘不好(因为秀秀的关系……),但是?
我想了一会:我又招惹了谁了吗?
思考这些一个又一个的疑问,我在沉思中继续步伐,却忘记将一部分的注意力放在眼前的道路上。
“哎啊!”走着走着,砰咙的一声,我似乎撞上了一块柔软的物体,接着听到甜美的一声哀叫。
我急忙往地上一看,只见一位身材娇小玲珑、头上绑着两条可爱的小辫子的少女坐倒在地,小巧的小手搓揉着额头,看来好像就是那被我撞到的人了。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我连忙道歉,弯腰将地上的少女扶起。
“没关系,是我自己不小心!”被我扶起的少女脸红了下,客气的回道。
“真抱歉,那么……”
见她没什么大碍,我友善的微笑,接着打算离去;忽然,少女-看起很不好意思的-拉住我的衣袖:“那个……这位公子……”
“啊?姑娘有何事?”
“请问,你……你可以帮我……找一下眼镜吗?”少女怯生生的问道。
“眼镜?”这是什么鸟东东?
“就是两块圆圆、小小水晶薄片,用蓝色的竹架连在一块的玩意儿……”少女耐心的解释一遍:“麻烦公子了,我没有眼镜我就什么都看不到……”
“喔?”我随地看了一下,马上在一旁看到少女所说的“眼镜”。
我将她的眼镜捡起递给她:“诺……给你……”
“谢谢!”少女从我手里拿回她的眼镜,一面道谢、一面将那奇怪东东带在脸上。
从那东东的作工来看,似乎是从西方的大漠国更远的西大陆传过来的稀奇玩物。
“姑娘,在下韩宇,不知姑娘是?”基于礼貌,我自报姓名,友好的伸出我的右手,打算认识一下这位穿戴古怪玩意儿的可爱小姑娘。
“韩宇!?”小姑娘带上了眼镜,抬头望向我,同时听到我的姓名:“啊啊啊是你!!!”只见她瞬间脸色大变,见鬼似的指着我尖叫。
见少女歇斯底里的指着我的脸大叫,我莫名其妙的问:“姑娘认识我?”
少女喘着气,以惊人的速度跑开,留下惊愕的我楞在原地。
“真是个奇怪的小妞……”
一会儿,我搔搔后脑,继续的往着玄气堂走去。
圣医门门主-兰轩三大圣医之一-商广寒,一位年约三、四十的中年男子,背对着堂门口,双手依背的笔挺站立着,不怒自威,充满一派之主的庄严气势。
我歪着脑袋,心里却很清楚这位和师父齐名的商大门主的底细。
什么“悲天悯人”、“普渡众生”?
根本就是死要钱的拗钱鬼,一天到晚从不歇停的接单,难怪近几年圣医门医名远播,他这位门主的名声爬的那么快。
刚入门的我并不清楚他的为人,遭受眼前这位不良大叔的蒙骗,不过顶了个有名无实的元老之名给我,就让我拼死拼活的外出行医。
这……这简直就是虐待劳工嘛!
“贤侄,回来啦?辛苦了!”商大门主转过身来,亲切的问候道:“岳夫人的病搞定了吧?”
贤侄、贤侄,不要说是你,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亲生父母是谁,何来贤侄之谈?
平论辈分的话,我师父高你一辈有余,所以你顶多和本少爷平起平坐。
心里虽然那么想,我嘴里还是做足面子,恭敬回道:“秉门主,韩宇幸不辱命,岳家夫人已无大碍。”
商大门主微笑的点点头,接着尽跟我哈拉了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我也只好继续陪他在一些没营养的话题上敷衍……
过了会,商大门主像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东西,“喔”的一声说道:“贤侄,我这儿有一封昨天岳家连同寄来的诊费一起的请帖,好像是给你的。”
“我的?”我称谢后收下。
打开信后,无非是岳清山的问候,连同夹带着柳姑娘的道谢;他们倒很有心,并没有在信里提到任何有关我的剑法的事情,似乎很守信的替我将我所不愿轻易透漏出的武功之事保密。
我没看错人-即使对我的剑法感到好奇,仍旧守信不问-岳清山果然是一位光明磊落的汉子,一位值得深交的好友。
见我微笑的看完信,商大门主笑呵呵的再替出一张红色的帖子给我:“还有这个……贤侄,真是恭喜你了!”
恭喜我?我带着疑问,拆开他递给我的帖子,赫然一见我所料不到的请帖!
请帖的头面上用着金泥所印的一个大大的“天”字。
“门主,这个是?”
“嘿嘿……不用怀疑,就是天武论会的邀武帖!呵呵想不到向不善武的本门今次居然有除了我以外的人有资格得到武论会的参赛权啊!哈哈可喜可贺!”
得此喜讯的我实在笑不出来,愣在当场……
当初易容隐藏身份,正是因为黑衣组织未灭,在最前线与之周旋的我,还需要“韩宇”这个身份当避风港,不宜过度出风头。
天武论会,“韩宇”这种无关紧要的小角色,顶多只会随着圣医门入场,绝无可能有机会参赛。
几天前的跟踪事件,加上风雨楼的请帖,如今不是“韩宇”过于张扬的话,就是我该考虑我是不是曝露身份了!
心中思绪飞快的思考着,站在一旁的商大门主以为我还倾喜在有幸入赛的无上光荣之中,并不出言打扰我的沉思。
不久,我下了决定,对着不良大叔说:“门主,劳烦您帮个忙,稍个信给风雨楼,帮我将参赛权推掉,改成观赛权行不?”
商大门主奇道:“贤侄,何以为何?”
我抱拳一揖,做势说道:“门主,小子以为小子武功不行,就不出赛给本门丢脸了!”
不良大叔带着婉惜、很为难似地看着我,但见我心意已决,叹了口气答应。
看来没事了……而我准备向门主告退时,他恢复平日的笑容拍拍我的肩膀。
我不禁暗叫“糟糕!”
不等我出声,商大门主呵呵地再次出声:“贤侄啊……交给你一个任务……”
“门主,我正想告诉您,我有事……”
商大门主挥着手打断我的话,嘿嘿笑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这个任务现下只有你能完成,所以你也别谦虚的推辞啦!”
“可是门主,我……”我欲言又止,因为不良大叔做势不听我的请求,继续说道。
“昨儿有一位新进门的新手,天资不错,贤侄你好好的教!那位新手的老爹与本门有很大的渊源……就由你好好照顾了……好啦一切都交给你啦!”
我吓了一跳。
什么……要我当老师……带一位新手实习!?
哇靠!
圣医门真的是越混越回去了,难道门里的老头们都死光了吗?
居然要我这位年纪不到十六的小孩去当人家的导师……
我将我心里的话以比较含蓄的口气向大叔提出疑问。
“贤侄啊……虽然你年纪是轻了点,但你好歹也是本门十二位长老里的一员,这次我只要你好好的照顾这一位新人,应该不算过分吧?”
不良大叔奸笑的看着我,口气里却带着门主下命令时不可违背的语气。
“可是……我也才加入圣医门不到三个月,应该也算是一位新人吧?”我不死心的提出抗议。
“就贤侄你的医术而言,你觉得你自己是一个新手?”老奸巨猾的门主反问一句。
“这……”我无语。
自识甚高的我,绝不可能在医术上向人低头;再有,师父知道可是会打死我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商大门主呵呵地点点头,笑容可掬……但在我眼里看来,却和一位干巴巴的老头脱光衣服在我面前自渎一样刺眼。
“我身后这位就交给你了……”
商大门主说完后,一位看来大约和我同年纪、身穿着白色布衣的少年站了出来:“师父您好!学生叫颜月星。”
少年用着充满磁性的声音,礼貌地向我打了揖。
“嗯……不用多礼,在下韩宇,今后请多指教了!”我回道;眼光上下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年。长的真漂亮呀!
那是我第一眼看到他心中那时的想法。
少年面如冠玉、身高略矮,再加上瘦弱的身材,如果换上女装,肯定让人分辨不出他的性别。
朝着他的方向,我灵敏如悉的鼻子隐约闻到一股淡淡的体香,似乎令我感到似曾相识。
体内天旋真气的作祟下,我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拍向那股味道的来源,岂知魔爪居然自动自发地伸向了颜月星的胸前。
手上传来一股香酥软玉的充实感,虽然不是很大,但的的确确是……
“啊!!!”
颜月星大叫一声,在第一时间内拍掉我抚在他胸前的右掌。
她是女的?
后悔已来不及,体内的天旋真气又给我闯祸了!
感觉着刚刚那股酥软,我愣愣的盯着发红的右手:“对……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回过神后我急急忙忙的道歉。
“你……你……你这个人!!怎么……”颜月星俏脸羞红、气急败坏地指着我。
我无辜的呆站原地,不知所措。
马的!又没人告诉我你是女的,更何况你又是男装打扮,我当然会搞错啊……
我在心中暗自的抗议;但……另一方面,心知占到便宜的人是我,所以我也只好任着她叫骂。
“淫贼!”一会,颜月星俏红的脸色才稍缓,双手护胸,瞪着我闷哼一声,又低声的加上几句很不重听的话。
“你说什么!?”我心中恼了起来。
淫贼?虽然本少爷对淫贼这两个字没有多大的成见,但这不代表我喜欢被人称做淫贼。
“本姑娘就说你是淫贼!说错了吗?”
“哼!你又是什么?男人婆??”我回激道。
“你……你……你……”似乎从没受过这种气的颜月星脸色一变,一手插腰,另一手怒指着我的脸,说不出话来。
“没事干嘛打扮的像个男人……说你男人婆不对吗?”
摆上招牌淫笑(虽然在此时我路人甲的面孔下威力减半……),毫不退让的反指她:“还不叫声师父来听听?”
“你……这个人怎么……!!”小姑娘被我反嘲的满脸通红,回不了话。
我和颜月星就这样当着大叔的面前互不相让的对瞪着,眼见我俩情况越弄越僵,商大门主连忙摆出一派之主的气势,站出来当和事佬:“颜姑娘,小宇刚才是无心的,你就别生气了;还有,贤侄你就少说几句吧!”
“哼!”我和颜月星两人互赏对方一个大大的白眼,转过身去。
双方又僵持的一会儿,我才想起我还有事情要办,转个身,大摇大摆的走出堂门……
在商大门主的暗示下,我身后的颜月星心不甘、情不愿的叫住我:“大色狼,你去哪啊?”
“回房。”
“可是你……”颜月星欲言又止,心里天人交战,似乎拉不下脸跟我示弱。
“做不做你的老师我一点也不介意,反正你随时可以去向让门主给你换个老师。”我冷冷的抛下一句。
“可恶!”颜月星坚持了一会儿后,才跺一跺脚,她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我离去。
出堂口后,我发觉颜月星那不男不女的小丫头跟在我身后,还在气头上的我顺嘴恶狠很的一激:“男人婆,你跟着我干嘛?”
颜月星脸低低,天人交战了一番,两手摆在胸前不安的交叉,带着哭音道:“老……老师……对不起,我不应该对您失礼!”
说完她双眼通红,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她这么一哭,一旁的门徒们投来好奇的视线让我如坐针毯,现在倒是换成我慌了:“没关系!没关系!刚才也是我不好,我跟你道歉行不?”
“可……可是……”小ㄚ头单手揉着通红的眼:“师父……你是不是不要人家这个徒弟了?”
“不……不……我收!当然收!有你这么可爱……不……看起那么有天份的学生,在下这么可能不收呢?”
我连忙点着头:“姑奶奶,您就别哭了!不然在下只好给您当徒弟了!”
“嗯老师,今后请您多指教了”颜月星这才收起哭容,展露了一个美丽无比的微笑,让我差点看的失神。
我慌慌张张、急急忙忙的跟颜月星告别,就这样糊里糊涂,半赶鸭半上架地收了这么一个女徒弟。
背对着她落荒而逃的我,没有注意到面露狡色的颜月星,正捂着嘴偷笑着。
“他真的和姊姊说的一样……是一个有趣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