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骗我,你只是不愿意告诉我而已……”梁萦柔泪眼婆娑地盯着程庭若,始终不愿意相信曾尧逸会那么狠心一走了之。
程庭若面无表情地回道:“我的确不知道老大去了哪里,他没告诉我,我自然也不会去问,免得我一时糊涂,又出卖了他。”
程庭若的话很明显是在指桑骂槐,梁萦柔没有那个底气去逼问他,当年是她利用他在先,梁萦柔顿时泄气不已,如果连程庭若都不知道曾尧逸去了哪里,那么她该如何找他?
梁萦柔还没想明白见到曾尧逸后要说些什么话,但是起码会真诚地跟他道歉,原不原谅她都没关系,可是这个口她一定要开,而且还要告诉他,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梁萦柔都深深地爱着曾尧逸这个人。
梁萦柔缓缓地迈下阶梯,她的动作迟缓得像个迟暮的老人,佝偻着背部,步履阑珊,随时都会摔倒的样子,程庭若看着心里有气,最终又是忍不住上前扶住她,没好气地说道:“我送你回去。”
梁萦柔笑得很难看,或者说她非常辛苦才挤出一点点的笑容,黑亮的眼睛还在荧荧泛光,脸色极其凄惨地回道:“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
“你这个样子,半路被车撞了都可能。”程庭若气恼地吼道,明明罪魁祸首就是她自己,要不是她,曾尧逸不会坐牢,他也不必视她为仇人,可现在凭什么表现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最可气的是他竟然有些小小的内疚,又看不下去了。
梁萦柔被程庭若强行拉到他的车上了,就一动不动地靠在窗户上,空洞地望着外面,仿佛哀莫大于心死,程庭若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道:“老大说了,他安顿好了就会给我打电话。”
梁萦柔总算有所反应,期盼地看着程庭若,“那你能让他找我吗?他不肯也没关系,你把他号码给我,我自己找他。”
“我会跟他说你找过他,至于他要怎么做,我就没权利干涉了。”
这个结果已经是梁萦柔很满意的,她抽噎地应道:“嗯……好,阿若,谢谢你。”
“我受不起。”程庭若依旧冷冰冰地回道。
梁萦柔的住处在郊区,开车也需要两个来小时,起先她还呆滞地盯着后退的风景,没一会儿就架不住睡意,慢慢地睡了过去。
程庭若看了一眼沈睡的梁萦柔,到底是不忍心看见她伤心,不仅是她,连曾尧逸也如同行尸走肉,两个互相折磨,偏偏让他这个不相干的人目睹,分明也是在折磨他啊。
只要是探监时间,程庭若都会到场,曾尧逸虽然没有说什么,可是他知道他最希望看见的人是梁萦柔,只是三年的时间过去了,梁萦柔没踏足过监狱看他一眼,出狱后的曾尧逸平静得像个脱离世俗的高人,就算给他举报了轰动一时的派对,他也无动于衷,反倒是看见了梁萦柔,就撇下一众兄弟,赶去找她。
程庭若并不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只是回来后的曾尧逸不仅没有开怀,反而是变得更加阴郁,把自己关起来不见任何人,程庭若也是佩服梁萦柔的本事,就她一个不到九十斤的小丫头,能让堂堂曾尧逸变成那样。
程庭若以前是很喜欢梁萦柔的,因为她能让曾尧逸变得更像一个人,是会有喜怒哀乐的,只是在她做了那件事后,程庭若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去尊重她,是她让几乎所有人的世界蒙上了阴影。
在曾尧逸说要离开的时候,程庭若并不意外,梁萦柔给他的打击是巨大的,如果继续这么混沌地过下去,曾尧逸就不会再是以前的曾尧逸,只会是一具行尸走肉。
梁萦柔当年不知道所有事情的经过,她是有理由去恨曾尧逸的,但是她万万不该用那么残忍的手段是打击他,程庭若在曾尧逸手下干事那么久,曾尧逸好比他的亲大哥,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大哥一再受伤害。
只是原本狠下心想要辱骂梁萦柔,结果她的境况也好不到哪里,程庭若硬生生又憋下了心里的话,还要好心送她去医院,又送她回家的,程庭若不禁自言自语道:“简直有病。”
在送梁萦柔到门口后,曾尧逸粗鲁地摇醒处在睡眠中的人,“到了,快起来。”
梁萦柔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时半会儿分不清周围的情况,本能地问道:“这是哪里?”
“我车里。到了,快下车吧。”
梁萦柔又发了一会儿呆,终于明白过来,转过头向程庭若道谢:“阿若,谢谢你送我回来。”
“行了,快点下去吧。”程庭若不耐烦地催促道。
“那你要记得告诉他。”
“我答应的事情自然会做到,只是我也不保证老大会什么时候打电话来。”
“没关系。”
梁萦柔看出程庭若的不耐烦,又嘱咐了一声,才终于打开车门下车,她远离了一点车子,向车子里的程庭若挥手示意。
程庭若的车子很快扬长而去,虽然今天没有找到曾尧逸,不过对于梁萦柔来说却是大大的收获,她不曾想过曾尧逸有那么多心事埋藏在肚子里,可以说做什么事情都以她为考虑,结果自己却狠狠地伤了他。
而且不仅是三年前,就算三年后曾尧逸重新来找她,她都没向他坦诚自己的感情,骗他说从来没爱过他,梁萦柔想到自己的种种劣质,不禁觉得其实她才是没资格跟他在一起。
程庭若虽然答应了她会告诉曾尧逸她去找过他,只是曾尧逸选择了默默离开,而且不告知去处,她有预感是为了不想让她知道,这次曾尧逸应该是决定跟她彻底了断了。
梁萦柔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就心痛难忍,只是今天的局面是她一手造成的,把那么爱她的曾尧逸给推开了,现在自己自食其果,在她的生命里只有三个重要的人,如今不是生离就是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