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色的房门被轻轻推开,玛利亚眨了眨眼,阳帘被紧紧拉上,将屋内的光景尽数掩盖。女人移步向内,血族的特性并未让她的视线受到阻碍。等到那双眼睛熟悉了黑暗以后,玛利亚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猎人。
“.......”
女孩的面庞苍白,她脱下手套,沉默着撩开盖在女孩身上的薄被,仅仅看到肩膀便是满眼的绷带,它缠绕着猎人的身体,玛利亚忽然发觉,小猎人的身体虽然高挑,但脱下猎衣之后的身材却十分消瘦,心底莫名的难受了起来。
“对不起,你受苦了。”
有那么一瞬间,玛利亚的心底在纠结与猎人撇清关系是否真的可行,在她被授命完成任务时,自己仅仅是在研究室里面复查着那堆无用的数据,更可笑的是她因为猎人必须得看淡生死的概念而迟迟知晓猎人的重伤。
女人将帽子摘下,挂在一旁的勾架上。她轻轻坐到猎人的身边,用手帮猎人脸上的碎发拉开,清丽的面容让人心旷神怡,但组织里的人包括亚楠,无人会将自己的面容暴露在别人面前,低调和沉默往往会与猎人相挂钩。
手指慢慢抚摸着猎人的脸颊,在无人知晓的幽暗病房内,也只有这样,玛利亚才会流露出自己的情感,但某人可能会不解风情,像现在。猎人的警觉并未让她放松,玛利亚的手腕瞬间被猎人扣住,她睁开眼,猛的将身上的人拉下。
玛利亚躲避不及,在低呼声中,整个人摇晃着压在猎人的身上,尽管他已经很努力往旁边摔,但或多或少还是碰到了猎人的伤口。
“嘶.....”
猎人忍耐着身体的痛楚,终于在近距离看清了身下的人是谁,然后慌张的送开手,整个人往后靠去,尴尬的倚在床头。玛利亚撑着空白的地方坐了起来,并未责怪猎人的鲁莽,或许她只是昏迷到现在才醒,或许不是,但此刻并不是探讨这个话题的时候。
“玛利亚?!对不起....啊....”
“不要乱动,你受重伤了。”
“我这是....在哪?”
她还有些迷糊,自己身处何方,身上的伤缓解了许多,猎人意识到自己昏迷后没有再受到威胁才放下心来。为什么玛利亚会在这里,她们自上次短暂的庆祝后便没再相遇,这一觉醒来让她重新见到了玛利亚,或许她得感谢那个怪物,呵....
“你在组织里,我听说你被委派了个人任务?”
“啊,对不起,玛利亚,我没能好好的完成它,还落了一身的伤。”
玛利亚看着猎人自责的面容而陷入了沉默,不得不承认,自己从来没有过哄人的经验,这番情景让她有点无措,到最后也只能握住猎人不知不觉间绞在一起的双手。
“不必自责,猎人啊,受伤在组织里是再正常不过的,我不希望你会因此丧命,无论公事,还是私心。”
“玛利亚?你在说什么?”
猎人愈发察觉到玛利亚状态的不正常,便抬眸去看,这才惊觉玛利亚在黑暗中直直的盯着自己,血魔的特性让她的眼瞳在黑夜中泛着淡淡的银光,而猎人却读不懂,那种模棱两可的态度,让人摸不着头脑。
“....没什么,该好好休息了,祝你早日康复。”
玛利亚抛下这句话后便起身准备离开,但手的移动却恰好碰到盖在猎人身下的被子,某处凸起引起了她的注意,于是半起的身体又坐了回来。这一刻,小猎人像受惊的鸟儿,她扯着被子死死的掩盖着自己的下身,惊慌的表情在玛利亚的视线下暴露无遗。
“怎么了?猎人,你的身体不舒服?要我传唤医生吗?”
玛利亚的手腕被再度扣住,猎人焦急的拉住她,像是在保护什么秘密。
“玛利亚,不要走,不要叫医生....”
不得已,玛利亚只好静下心来去安慰慌张的猎人
“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要这样慌张?”
“抱歉,我只是,嘶.....”
场面逐渐走向诡异,玛利亚在等待回答,猎人却在支支吾吾着闭口不谈,这让玛利亚进退两难,直到她侧目看向猎人身下的凸起。十有八九是关于怪物的原因,能让猎人这般对自己遮掩,想必一点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变异。
猎人浑浑噩噩的低头捂着被子,下身突然的兴奋让她率先在玛利亚面前失态,现在的玛利亚可能已经猜到了什么,但她不愿意啊,那个东西,太让人难堪了,原本不是一个女性所能拥有的东西,此刻却长到了她的身上。
玛利亚能接受吗?不会的吧,那么恶心的东西,那该怎么办,我还能和玛利亚保持怎么样的关系,明明那么向往,却无法接近,这滋味太让人心酸,她无法接受。但...就算自己固执己见,又有什么法,我无法接受那玛利亚就能接受吗?开什么玩笑,荒唐,玛利亚估计会被恶心坏了,如果她转身离去那我等伤好后就离开组织吧,或者,去其他的边缘部队,反正只要不影响玛利亚的工作就好,嗯,就这样。
大量的内心独白在玛利亚有所动作的时候只化成了一句话......
“对不起。”
“哎....”
无奈的叹息轻轻的传入猎人的耳中,她刚想开口说话,那股熟悉的香气就突然涌进了鼻腔,猎人震惊的看向玛利亚,那幅天使般的面容近在眼前,她被玛利亚衔住唇,暧昧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散开。
“放轻松,不要紧张。”
玛利亚像个领导者,就算在亲吻也是一样。猎人呆呆的跟着她的节奏,被吻住的唇轻轻嗡动着,被伸来的舌头舔弄,进而挤开牙关,在她还未做出反抗的时候缠上她的舌头。玛利亚爱怜的吻着她的猎人,仿佛她身上的伤都是拜自己所赐。
她伸手慢慢掀开猎人的被子,将那堪堪藏匿着的肉身解放出来,猎人下身的兴奋让热气尽数包裹在被子里,这一掀开,热气伴随着新生肉柱的气息从被子里散开,而玛利亚则将那些气味闻了个透彻。
“它很大,至少在我觉得,我想你不必为其自卑,哪怕你的本身是女性。”
“唔....玛利亚,不要摸那里...你会...变得肮脏....”
这套烂俗的话她已经听了无数次,虽然每一次都是从不同人的口中得知,但玛利亚并未觉得有什么影响,纵使猎人的身体百般抗拒,也抵抗不了肉身的欲望。她伸手握住了猎人,从那里传来的温度险些让她松开,那很烫,是别样的触感,玛利亚能拿起淬火的利刃,但在此刻却觉得自己连根兴奋到坚挺的肉身都握不住。
“不会的,你需要放松,我的猎人,忍耐会让你难受得不行,接纳我的好意吧。”
玛利亚脱下自己的长靴,当卸下猎衣的她爬上病床时,于小猎人看来,不得不说,脱下那件衣服之后的玛利亚,其女性的妩媚足以迷倒一群好色的男人,但她不会,玛利亚不会轻易接触陌生人,就像当初对待陌生的猎人那般。
“你的身体......”
新生的肉具在玛利亚的手掌里跳动,她甚至能感受到血液在内里高速流动的样子,猎人的体质或许真的很好,至少以这只‘小可爱’的状态来说。多余的顾虑应该会变成累赘,玛利亚俯下身,鼻间涌上肉具的味道,不算太难受,她想。
舌尖轻轻点上前端,新生的敏感让猎人下意识僵硬起来,但这样无疑会牵动她身上交错的伤口,事实证明,已经做到了,以至于她无可抑制的发出了闷哼声。白色的脑袋轻轻晃动,玛利亚无奈的看向小猎人,她伸手扣住小猎人的腰,硬生生的止住她的颤抖。
“不习惯这样吗?还是说?”
“没,我只是太过于紧张....这样的事...”
“和我交媾对你来说很困难?那我用手帮你好吗?”
轻轻的声音从下自上传去,柔软到快要融掉小猎人,她下意识摇头,晃得跟个拨浪鼓一样,开口直接否定了玛利亚的猜想。而玛利亚垂眸看向眼前一抖一抖的粗长肉具,心底无奈想着,就算你口头上说着不愿意,下身的表现也会把你剥光而推出去。
嘴唇再度亲吻上充血发红的顶端,玛利亚看着眼前的耻部,慢慢将肉具含得更深,不适感传来的同时也在为小猎人递去极致的舒适。她下意识伸手抚摸玛利亚的脑袋,但过后又觉得不妥,心底的尴尬让她缩回手,随后紧紧抓住床单。
幽暗的病房里,小猎人无法清晰的看见玛利亚的神情,结合下身的舒适,关于她的脸庞在脑海中疯狂闪出,愈发刺激着猎人的心神,她感觉她要泄身了,玛利亚....不能这样,但...真的好舒服。猎人被快感压在罪恶的边界上,无法自拔,只能被迫承受痛苦,明明不应该玷污玛利亚,身体却完全做不出推开她的举动,自己真是个败类,她想。
白发美人就这样伏在后辈的身下,用嘴巴一下一下的吸吮着肉具,给予她的后辈以最大化的快乐与安慰。不知不觉间,她的下身也开始有了变化,腿间的黏滑让她不得不承认自己也随之出现了生理反应。
“不用拘束自己....你可以射出来,别担心我。”
玛利亚的状态总是让人捉摸不定,一如现在话音落下,嘴部含住肉身的腔压便急剧增长,猎人的状态像是在崖边艰难求生的杂草,被忽然到来的高潮给弄得瞬间崩溃。热液从尖端喷射出来,涌进口腔里,猎人身下的脑袋轻轻一颤,随后回复平静,但吮吸所带来的压榨感持续不减,她发出舒适的低吟,发自内心去感叹此番性事的愉悦。
“舒服吗?我看你似乎很享受。”
“玛利亚....嗯,很舒服,但你怎么办?”
猎人的语气有些不对,就现状态来说,两人的行为应该就此停止,但玛利亚从猎人的语气里听到了别样意味,在后一秒,从自己身下流出的水液就告诉她真相是什么。两人在黑暗中相对无言,肉身并未疲软,猎人隐藏在黑暗中的视线死死黏在玛利亚的身上,独属于雌性荷尔蒙的幽香飘荡在空气中,给情欲的催发送上一曲伴奏。
“看来,有变化的人,不止你一个啊。”
玛利亚的眼眸泛着光,那抹银色在猎人还未理解透彻的瞬间便快速靠近,触觉敏感的她下意识往后靠去,身体马上被玛利亚用手扣住,那股力气大得恐怖,猎人觉得自己的肩膀快要被她捏碎,在类似于被动的接吻中,猎人听到一阵布料褪下的声音,在情欲支配之下,她自然知道玛利亚是在干嘛,就算是痛也要拒绝她,猎人心里焦急的想着。
“玛利亚,你不可以这样,你是个...猎人!!!”
声音咬牙切齿,玛利亚愣住一秒,随后轻轻笑出声来,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猎人?我?那你呢?你也是猎人,刚刚和我做了什么,还记得吗?”
小猎人难以想象,玛利亚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来对她说出这样的话,心里有什么东西被玛利亚紧紧握住,她用力思索,才堪堪得出结果,是命门,玛利亚想要她的‘命’。下身依旧坚挺的肉身被一股热气包裹,热液从上滴落到冠头上,惊得她倒吸了口冷气。
“玛利亚!!!嘶——别!”
“唔...真的是,很大啊。”
玛利亚坐在猎人的身上,两人下身紧密的贴合在一起,她的穴腔尽管已经湿润得不行,但两人终归还是第一次交合,处子之痛无法避免的来到了玛利亚的身上,还未动作的空当,某种液体便从玛利亚的体内顺着交合处流了出来,积在猎人那起伏不定的小腹上。
空气在这一瞬便凝固了,猎人和玛利亚都知道那股气息是什么,血液,都是昔日在猎杀场上所最常见的东西,但此情此景的血腥气是她们唯一一次无法激起战欲的。玛利亚就这样双手扣着猎人的肩膀,将她压在身下,在周围因为挣扎而堆起来的薄被掩住了她们的结合处,猎人不知道的是,玛利亚一直在看着她,而她自己则目光躲闪。
“你在害怕些什么?来,看着我。”
“玛丽....亚....”
猎人无措的举起手,她想着抱一抱身上的玛利亚,但犹豫许久也只是虚扶着她的细腰,两人的目光只对视了瞬间便又错开,玛利亚无奈的叹息着,俯身吻住猎人的唇,与她厮磨着,下身也扭动起来,蜜穴里的汁液被肉具搅动着,水液声随之传来。
对于欲望有关的事情,猎人还无法得心应手的去控制,她只能顺着玛利亚的动作而被动的承受着快感的包裹,罪恶感侵蚀着她的意识,与自己敬重的前辈发生关系是她所无法理解的,她甚至不知道玛利亚为何会这样做,明明无视掉她的肉身就好。先前说出要抗拒的决心,在玛利亚传来的低语中支离破碎。
“做的很好,放轻松,啊,你顶到我了,进得好深。”
沾满爱液的冠头在这一声声松软的低喘中顶弄到最深处,快感逐步侵占了她的理智,又一次,她下意识收紧了双手,扣住玛利亚的腰自顾自动了起来,好在玛利亚也不介意猎人的行为,不然,每一位猎人暗藏在后腰的短刀便会抵到她的脖子上。
“玛利亚,玛利亚.....我的....玛利亚....”
身上的美人随着自己的动作而轻轻晃动,被猎衣约束在布料之下的曼妙身材在此刻显露出来,像只精灵,猎人在恍恍惚惚中觉得,虽然她看不清楚,但一定很漂亮,玛利亚的样子,做什么都漂亮,是这样的吧。
她说了出来,将玛利亚占为己有的话语,在常人看来匪夷所思,或许在平常日子里,别人这样对她说话,只会收到无视和鄙夷吧。谢天谢地,玛利亚没有斥责她,现在的她也沉溺在肉欲里,至少现在,玛利亚不会变得冷淡,她会低头亲吻猎人,会低声夸赞猎人的肉身和性技,这一切都太虚幻,但猎人想要沉溺在里面,哪怕是假的,也想。
猎人埋头靠在玛利亚的胸前,透过布料吸着她的体香,扶着腰肢的双手逐渐滑上去,直至用力搂住身体,她紧张得搂了一阵便心虚的松开手,而玛利亚却直接俯身抱住了她,肉臀更加快速的撞向猎人的腰,肉穴不舍的绞紧肉棒。
“抱紧我,没事的,你可以射出来,不用担心。”
“呃....对不起...真的...啊啊——”
年轻的猎人失败了,她终究还是抵抗不住如猛兽般的快感,洪流彻底摧毁了她的理性,支配着猎人的身体,让她放开自己的枷锁用力搂紧怀里的人,两人的腰臀在一次用力的撞击中紧密贴合,玛利亚在这一瞬间被送上了高潮,那股热液带着异样的温度,涌进她的宫房里。
“啊啊啊啊,就是这样,对....射出来,放松你的身体....”
玛利亚伸手搂住猎人的脑袋,身体小幅度的颤抖着承接她的精液,有那么一瞬间玛利亚还在担心猎人的身体做这样剧烈的运动会不会复发,好在事后她起身的瞬间发现并无大碍。温存的时间并不多,玛利亚深知疗养院里的轮班时间,想必刚刚的动静可能引起了注意,她动了动手,撑在猎人身侧翻身下床,脱离了堵塞的蜜穴慢慢流出白浊,顺着她修长雪白的大腿流下,玛利亚并没有在意,她捡起衣服飞快穿上,须臾瞬间便回到了曾经那个猎人玛利亚,让小猎人一阵恍惚。
“你好好休息,我该走了。”
猎人想要说些什么,她下意识伸手想要拉住玛利亚,但玛利亚已经步履快速的拉开门走了出去,抓了个空的猎人没有放下手,目光望着重新闭合上的门,久久没能挪开。
“玛利亚......”
走出门外的玛利亚并未急急离去,身下粘得一塌糊涂她都来不及考虑便被铺天盖地的悲伤掩埋,女人靠在紧锁的门上,天花板撒下苍白的灯光,和她的心情一样苍白。这是第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玛利亚无法再纠结于猎人之间的情感,她们之间的鸿沟被逐渐筑起,已经无法跨越。隐藏在围巾之下情绪波动着,直到远处脚步声的拉进才变回平淡。
不知是猎人的体质好,还是玛利亚给予的福利太过厚重,她恢复得很快,眨眼间便回到了曾经那个足以浴血沙场的猎人。至于玛利亚,从那天夜里开始,便没再碰见过她,这让猎人难免有些疑惑,她去了研究大厅,去了训练场,也去探寻了实验室之类玛利亚可能会出现的地方,但很可惜,无功而返。
猎人坐在自己房间的窗台上,她抬头看着天际上高高悬挂着的满月,总觉得一个人看,好孤单啊,玛利亚在做什么呢?为什么找不到她?在又深又长的夜里,一切疑惑都无声消散在她的心底,再无起伏。
“你在哪?”
玛利亚并没有消失,她只是在刻意躲避与猎人接触,下定决心与一个人切断关系很困难,她担心自己再次面对猎人,会像那日在病房前一样,狼狈不堪。
今天是满月,荒郊外的恶灵肆意游荡,组织里的灯火也不再通明,玛利亚站在窗台前,视线并未放在那轮满月上,而是看着距离十几米以外的另一间房的窗户,那个女孩,此刻正安安静静的坐在那,观赏着夜景。
“......”
她贪心的看了几秒,随后默默拉上阳帘,将房屋内的月光尽数隔离在外。
“玛利亚,行动准备得怎么样?”
格曼翻看着近几日的实验数据,在并未发觉自己想要的数据而将其扔在桌上时,向玛利亚询问,最近几天的她变得格外喜欢沉默,无事的时候就会独自隐匿在阴暗的地方,很难让人不在意,原本的她不应如此。
“老师,不必担心,我们准备得很好,斥候小组已经处理妥当。”
“嗯?也好,你回去休息吧,我看你的状态似乎并不是很正常。”
他并没有继续说,两人心知肚明,玛利亚应答后转身离开工作室,格曼看着那个高挑的背影,浓郁的孤寂感缠绕着她,年长者看着自己的学生,无奈的摇头。她平静的走在路上,但并不是去往房间的路,她就这样没头没脑的来到训练场。
“玛利亚!!!”
女人的身体一顿,她转身看去,那个女孩站在不远处,她满身是灰,似乎刚从外面出任务回来,还没等玛利亚反应过来,小猎人便快步走到她面前,突然的靠近让她无所适从,面巾之下的薄唇抿在一起。
“你去哪了啊?为什么我总是找不到你?嗯?说说话啊?”
猎人自顾自说了一通话,好半天才知道玛利亚连招呼都没回应,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像个自娱自乐的小丑,但她眼下的关注点并不在那。玛利亚的表情深沉,自始至终都是以一幅冷漠的面容看着自己,猎人在她的眼里甚至读不出任何情感。
“........”
沉默,如出一辙,玛利亚才惊觉,自己到现在连一句话都没有出口,但现在似乎,除了沉默以外,她没办法再说出什么,怕一出声,就会把努力付诸东流,她玩不起。猎人直勾勾的看着她,但她就是一幅平静的面容,让猎人原本攒下来的很多话都没能说出口。
“玛利亚?你怎么了?说说话啊?”
“......你想让我说什么?”
“啊?”
猎人被玛利亚突如其来的反问给噎住,她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现在的玛利亚不是那天的她,那个温柔得像日阳一般的玛利亚,突然就像梦境一样虚幻,但猎人又不得不承认,眼前的人,确确实实,是她,那个愿意帮助自己,愿意教自己的玛利亚...
“猎人,做好你分内的事,不要在这浪费时间....”
玛利亚冷冷的说出这句话,而后停顿了半分,又补上一句
“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什.....”
玛利亚抛下这句话后就转身准备离开,却被猎人伸手硬生生的拉住,她转头看去,发现猎人的眼眶通红,像是和自己有着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你说什么?!玛利亚!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猎人,请你放开我。”
小猎人被这样充满距离感的话语给气到发颤,握住玛利亚手腕的力道也在不受控制的增加,纵使是这样,玛利亚的表情也没有出现一丝波动,平静的目光看着猎人,像是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
玛利亚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她沉默着拉开猎人的手掌,准备转身离去,下一刻便听到了她最不愿意从猎人口中说出的话。
“我只是想好好对自己的行为负责,玛利亚。”
“你不需要做什么,好好完成你作为一个猎人该做的事就好。”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玛利亚,这不是你,那个热心善良的玛利亚去哪了?你忘了曾经我们站在这里,你专心的教我如何使用武器吗?你忘了那天我们一同出行时你向我宣扬组织里的教条了吗?你难道忘了那天晚上,我重伤苏醒过的时候?!”
“抱歉,我很忙,不要再浪费我的时间了。”
玛利亚转身离去,猎人望着那个背影气得跳脚,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委屈和愤怒涌上心头,她直接切入重点去拷问了玛利亚的内心
“难道,那天晚上你和我交媾,只是单纯用我来发泄你的欲望?”
女人的身影一顿,像是在思索,又像是在默认,但猎人更愿意听到她否认的答案,可惜不是,玛利亚给出了答案,但模棱两可,却足以证明那是真的,她说
“如果你愿意坚信这个答案,那我就是你想的那样。”
“玛!利!亚!”
你会后悔的,求求你,不要这样,否定它,不要离开我.....
玛利亚离开了,毫无犹豫的样子让猎人的心彻底碎掉,她过了那么久终于有这一次机会能遇到玛利亚,明明可以把话语都说明白,但为什么玛利亚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她说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自己觉得她怎么样就是怎么样?这样有辱人格的事情为什么会那么坦然的回应?玛利亚到底有没有喜欢过自己,哪怕一会,或许是真的,那一夜激情的性事,或许只是自己身为女孩而刚好因为异变长出了肉身,提起了她的兴趣。
“哈哈哈......”
玛利亚靠在远处的一颗大树后,她取下自己的手套,用手指擦拭帽檐低下沾着泪滴的眼眸,指尖的水滴远没有那夜的白浊滚烫,却比它要沉重许多,女人叹了口气,她甩掉手上的泪水,液滴落到地上,无声融入漆黑的泥土里,同时被埋葬的,还有她的心。
“对不起......”
自决裂那天开始,玛利亚与猎人的命运便不再相关联,现世的一切都被切断。猎人退出了组织,背着她的长刀去外面流浪,救济那些,需要帮助且深受水火的人。
玛利亚像换了个人格一样,她变得沉默寡言,行动迅速利落,毫不留情且坚决的运行上级布下的每一个指令,强烈到窒息的距离感让同行不敢靠近。孤僻,在那以后成为了玛利亚的代名词,曾经留意过那位猎人和玛利亚关系的人更是为之叹息。
“玛利亚,行动要准备开始了,你还有什么想法吗?”
玛利亚沉默的看着眼前的资料,上面全是接下来渔村行动的怪物组成档案,还有她们的行动方案,渔村地形图,这些数据她都烂熟于心,但还是抵不过格曼的再三询问,就像那会,他总是这样善于利用言语,呵呵。
格曼倒不在意玛利亚怎么样,他看着桌面上的图片,那里有着人鬼不如的怪物,但为什么会与人相关呢?渔村平民与教会并未有过多的瓜葛,实验室的药物去向总是无从得知,渔村人口频频下降,野心家的阴谋总是会败露在某一个不经意的细节,不是吗?
在销毁证据这一栏的计划里,玛利亚,他的爱徒,也只是一个便于切割的柳叶刀罢了,毕竟,冷血无情,人心真正的恐怖,不过这四个字而已。身后的人已经准备就绪,格曼大手一挥,渔村行动拉开序幕,而玛利亚,终究会见到幕后那场血腥与人性的蓝图。
猎人站在离海岸线数十米处的礁石上,带着血腥味的海风见缝插针的钻进玛利亚的围巾里,灌入她的鼻腔,她无意识的侧目看向远处无边无际的黑海,须臾间便动身跳下礁石,消失在岩石之上。
“玛利亚,去吧,开辟战场。”
“好,我会完成您的命令。”
这是玛利亚在融入战场时最后留下的一句话,正如她将利刃切断怪物那般无情且迅速。格曼伫在悬崖上看着玛利亚的身影融入黑暗,他很满意,在排除其他因素的情况下,这才是一个真正的工具所应有的状态。
村庄里寂静无声,玛利亚在外围给同伴分配了指令,便分开去往各个区位进行侦查,她因为自身能力的原因,被安排到了主干道,这里的风毫无道理的流动着,气流嗡动着让玛利亚不得不停下脚步才能去倾听周身的响声。
她听格曼说,村里的人已经被安排迁移,就算发生大规模战斗也无需考虑建筑物的问题,但眼下,视线里的建筑物已经残破得不像样,玛利亚甚至觉得风要是再大一些,这些枯枝落叶一样的房屋就会倒塌,看起来似乎早早就无人居住。
总感觉不对劲,但玛利亚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理性告诉她,听从老师的命令就好,她得这样做,计划不能因为她的拖延而停下。女人收回心神,她闭眼认真倾听了起来,远处传来打斗的声音,有刀刃切割进肉的闷响,也有锋利之间碰撞的嗡鸣声,看起来只有她还没遇到敌人了。
猎人一路往前走去,直到尽头,那里搭建着一处相比其他房屋要更具规格的屋子,看起来,像是村长的住所,也或许是因为建材的缘故,这座高大的屋子并未受到多少环境的摧残,她推门走入,里面一片漆黑。
“.......”
哐当!
一声响动,打破了环境之间诡异的平衡,玛利亚猛的集中精力,握紧手里的长刀径直往声源处投射去。毫秒间,她听到了一个孩童的闷哼声,刀剑刺入肉体的响声,剑刃钳进泥土里的响声.....空气里有着若有若无的喘息声,还有突然放大的血腥气,玛利亚皱起眉头,准备去收回自己的武器。
“咳...你...好啊...”
适应了黑暗的眼眸看清了眼前的景象,玛利亚的身形一顿,她愣在原地。视线里是一处狭隘的墙角,一个女孩子,不对,不如说是一个半人半怪物的生物靠在那里,玛利亚的洛阳直直的贯穿了它的腹部,也把她钉死在角落里,无法动弹。
这个女孩在曾经似乎有一头柔顺的黑色长发,但现在发丝上尽是粘稠恶臭的液体,昔日里稚嫩的脸庞也出现了畸形异变,扭曲得令人作呕,她,或者是它,的身体背部长着几条不长的触手,但此刻尽数无力的耷拉在地板上。
“......”
玛利亚有些混乱,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话,此刻她似乎应该扮演一个聆听者,但她又无法确定这个生物是否会对自己产生威胁。
“不要....怕我.....我只是个....孩子....”
隐藏在凌乱发丝下的嘴唇嗡动着传来低低的声音,像是在请求,又像是在躲避什么。她察觉到是这个东西在害怕自己,而不是自己在害怕她,为什么怪物会说话,为什么会有人形态掺杂在其中,追寻疑惑的导火索引导玛利亚开口
“你是....人?”
玛利亚斟酌了须臾,便带着探索的意味去询问她,最后....得到了承认的应答。脑袋一瞬间嗡鸣,她没有思考这个回答是否为自己的幻听,或许是怪物在心灵引导她,亦或者是什么,但眼眸所见却告诉她,这就是事实。
女人忍耐着血腥臭气,她半跪到女孩的面前,用手撩开她无力整理的头发。
“你...孩子,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姐姐?我可以...唔...嘶...”
她就这样静静的半跪在哪,听着女孩断断续续的说着,关于自己,和她的家,以及这座村子的事情,以及,教会研究的药物去向和渔村事件的真相。
‘你或许会好奇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究竟是什么把一个相安无事还能自给自足的渔村逼到地狱,权力与欲望之间的交易往往凌驾于人权之上,我们的生命是廉价的,在教会来说,一个无法对教会奉献出哪怕是一分钱的平民,在他们眼里都是廉价的。我的家庭原本生活美满,父亲白日出海打鱼,晚间母亲用鱼获处理饭食,日复一日,而后年复一年。直到那一天,那位像你这般穿着的中年男人出现在村子里,他们径直走到我的家,把我的父亲带走,然后是母亲,再然后是村子里的人,直到现在。他们将变成怪物的...我的家人,我的朋友们,扔回村子里,然后那些怪物到处咬人,杀人,像瘟疫一样带着传染性。’
“呐呐,姐姐,你看呀,我们,什么也没有了,你....放过我们好不好,我们真的没有什么能再奉献给教堂啦...村子里已经没人了啊,连鱼都打不了了呢....明天,该吃什么好呢?”
女孩在闭上双眼前仅仅留下了这句话,玛利亚沉默着听完了她的故事,将所有的线索都串联起来,组成庞大幕后的血腥真相。格曼将所有的药物实验都倾注在渔村里面,实验的半成品而产生的怪物便被扔回渔村,优秀的数据被打印成纸张,传到格曼的手里,也传到玛利亚的手里,她恍然惊觉,自己手里阅读过的数据是渔村平民一个个用生命换来的。
可惜她无法感到高兴,这不是那种自愿奉献科学的画面,她看着眼前已经失去呼吸的女孩,她受到了感染,如果再晚一些,就会被彻底同化成怪物那种丑恶的模样,前前后后,终归都离不开死亡,玛利亚的出现只是让她早日得到了解脱,仅此而已。
她拔出自己的洛阳,利刃抽出血肉的声音伴随着男人女人被拉走时的哭喊,孩童的惨叫,尽数涌进她的大脑里,手里的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她举起手看着自己早已经被鲜血染黑的手套,她突然是那么厌恶自己的双手,是她自己让它们染上了鲜血,她无法接受渔村里的敌人是平民所致,更加无法接受渔村之外的怪物也是由平民所变,但无论后者有多虚假,前者的真实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对不起...对不起...”
那天,渔村行动圆满结束,在所有人都走入宴会厅庆祝的时候,玛利亚独自一人默默的离开了工坊,她去了渔村,到一处偏僻的角落,那里简单埋藏着一个小女孩的尸体,按照真相串联而来的线索,这个孩子应该是渔村村长的女儿。
在离岸很远的一处小山坡上,玛利亚将裹尸布里的女孩轻轻埋葬,竖起的简易墓碑又不知道该雕刻什么,她拆下手里的洛阳,思索了许久才用佩刀在墓碑上雕出一束花的刻印,黄玫瑰。当黑土覆盖上那个孩子的身体时,她的心脏被狠狠的揪了一把,绞痛与心酸并行缠绕着玛利亚,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一柄组合双刃被遗弃在这座再无人烟的渔村枯井里,玛利亚垂眸静静的看着它下坠,连带着坠落的,还有她的一腔热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