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世骁被少女鲜活的模样逗得想发笑,那胭脂红斗篷便与他擦肩而过,一股混着脂粉味儿的花果甜香沁入鼻端。啪一声轻响,他侧头朝地上一看,一朵轻薄妙肖的嫣红堆纱花静静躺在那儿。
他转过头想唤住她,只看得一角胭脂红斗篷扫过拐角处的黄花梨书架,倏然消失在书架后。
祁世骧在老太君处作陪,不多时,安阳郡王便来同老太君辞别。季淮跟在老国公身后几年,对老太君自是熟悉。老太君也是看着季淮自小小少年长成如今模样,看他过来,心下欢喜。由着二人陪她说上几句。季淮有事,坐了一盏茶功夫,便要告辞。
太老君让祁世骧送送季淮。祁世骧应下,一路将季淮送至影壁前,季淮道:“阿骧不必再送。”
祁世骧朝他拱手,重又回了老太君处。
他道:“祖母,人孙儿已是帮您送走了。郡王近日时常来我们府上?”
老太君道:“这孩子最近来的是频繁些。想是有事寻你哥哥。”
老太君的贴身丫鬟换了茶盏,道:“恕奴婢多嘴。郡王好似要查甚么孤本,回回皆往叠翠楼去的。”
“喔,叠翠楼,”那处藏书楼在公府对于祁世骧来说便是府中一处死角。等闲他再不会往那处去。
出了老太君的院子,他去了祁世骁院中,遇着青书,道是祁世骁在叠翠楼。
大哥在叠翠楼不奇怪,还有几个月,大哥便要春闱,他时常去那。奇怪地是青书,说话藏头露尾,吞吞吐吐,似不愿告诉他大哥行踪,不知弄什么鬼。他正不耐,欲发作起来,他才道出是叠翠楼。
青书也是叫苦不迭。
世子一头栽了进去,把安小娘子诓去了叠翠楼,想来二人正一同观书赏画。他不想世子不自在,故而也没在他身前伺候。不想三公子此时寻来,若是被三公子搅了世子好事,那该如何是好。
祁世骧不过是想问他大哥一句,郡王最近频繁来府中,可是真的寻他有事?不想进了书室,见自家大哥同那安如莺正挤在一处赏画。那安如莺涂脂抹粉,鬓角簪花,一袭胭脂红斗篷曳地,一只细白手儿正按在画轴上,佯装淑女品鉴名画。
而他大哥,他虽只看到他的背影,但也能看出来,他并未低头赏画,反而正盯着那安如莺在瞧。
他自己的大哥,他自是知晓,这么多年,从不见他同旁的女子亲近。便是舅舅家的玉琴表妹,年年来府上盼着他大哥能正眼瞧她一瞧,也从没如愿过。
眼下,他竟然带安如莺来了二楼这间孤本书室,还邀了她赏画。
他看这书室静悄悄,二人不言不语,好似另有一番默契,心中不屑、烦躁、愤怒交杂到一处。他知,必是那安如莺使了甚么手段。
他早就同她说过,国公府来来回回表妹表姐诸多,来公府为的甚么,大家心里都清楚。那时这奸滑丫头嘴皮子利索,满目清高,似是很看不上那些投靠公府之人,话里话外皆是她与公府两不相干。
说的甚么冠冕堂皇的话,还不是一家子攀着公府谋富贵。跟三妹妹称姐妹,逛铺子,勾着安阳郡王,又来勾搭他大哥。呵,且要看他祁世骧愿不愿给她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