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星河如澜 1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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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稿系列,碧蓝航线里诺同人。

   原创女指挥官及男性角色,存在百合及轻度ntr要素,纯爱三角关系走向。

   本文角色与实际存在的人物,以及其他文学作品中的人物完全无关。

  

   经委托人同意,逐章放出。

  

   本系列作品前奏较长,r18内容集中在后期,请耐心等待。感谢您的阅览和支持。

  

  

  

  

  

  

   “朝ぼらけ 有明の月と 見るまでに 吉野の里に 降れる白雪”

   悠扬的和歌滑进春风里,盛装打扮的天城手里打着拍子,哼唱出这首不知被被传唱了多少个世代的曲子。

   ——晓空挽皓月,夜雪恋吉野。

   坂上是则在古今集中留下的和歌,恰如其时地在今夜响彻于中庭。

   今年的天气冷的不像话,碧蓝航线军港的初雪,也比以早来了数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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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唱得好!”,白龙拍拍大腿,“佩服,我喝——”

   说着,这位平素就以豪迈出名的空母级舰娘,拿起身边的酒瓶子就向嘴里灌去,一整瓶山口县出产的獭祭就这样三下五除二的沉没在了这个女人的肚子里,我不由得感到肉痛。

  

   七五三节的夜晚,重樱的舰娘们汇聚一堂,穿上自己平日战斗中难得一见的礼服,聚会在重樱营区的和式中庭,热热闹闹举办着宴会。

   在这个专属于重樱女孩子们的日子里,风雅的舰娘们唱着和歌与俳句,用舞蹈和音乐来作为行酒令助兴。鉴于从母亲身上继承来的一半重樱的血统,我也有幸列坐其中。

  

   梅花还没到绽放的时候,池塘上结了一层奶皮似的薄冰,雪下个不停,在枯枝和飞檐之上堆了一层又一层。

   夏日里蛉虫、促织、蝼蛄的合唱已经在记忆中镀上封装。

   在重樱舰娘们的欢声笑语里,还夹杂着木炭噼啪崩燃的声音,以及架在木碳上,兹拉兹拉的烤肉声。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我想到白居易的一首诗,忍不住感慨起这样片刻闲暇的可贵来。

  

   “喂,轮到铃音了!”美酒还不足以堵上白龙的嘴,一瓶酒下肚就把矛头对准我,打破了我正在沉浸的感动中。

  

   “喂——你别……”我脖子向后缩了缩,倒不是怕文采比不上众人,小女也曾在家母的管教下读了不少古文。但依我看,无论自己的行酒令如何地道,这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都要找借口逼我和她们一醉方休。

   喂……大凤、爱宕、赤城,你们的阴笑都挂不住了,啊,能代一脸担心的表情,嗯,好孩子好孩子。

  

   “嘛,行吧”作为指挥官,辜负了众人的期待也不好,我只能硬着头皮上阵,寄希望于能拿出自己最高的水平,不给这些舰娘可乘之机。

  

   我从自己居于上座的位置站起,走到中庭,一只手搭上胸口,另一只手向前伸出,舒展喉咙。

  

   “うち日さす 宮路を人は 満ち行けど わが思ふ君は だだ一人のみ——”,

   宫苑路上,千人万人,吾所思者,唯尔一人。

  

   这首被收藏在万叶集里的和歌,所唱的就是这般的思念。

   我也将自己的思念寄托于其中。

  

   “……”

   成功了!心中传来小小的得意,从众女的反应看来,我的表演十分完美,至少在这方面,不给这些坏东西们留下口实。

  

   “喂,这不是唱的不错吗……”我看到她们窃窃私语,这下没借口找我灌酒了吧。

  

   “指挥官,我有疑问。”反而是表情恭敬的加贺举手了。

   “请讲”

   “从技术角度来看,指挥官刚刚的和歌固然不错,但是,这是唱给恋人的情歌。”加贺问道,“可是据我们所知,指挥官并没有恋人才是,因此,这首歌就显得没有真情实感了,不能称之为优秀。”

   “——还是说,指挥官有喜欢的人了?”

   奸诈!二选一的问题,这不是只能认错罚酒了吗?

   喜欢的人吗……那张脸浮现在我的面前,但是……轻轻咬咬嘴唇,赶走心猿意马,比起回答问题,我宁可选择喝酒。

  

   “报告!”

   突然,清脆的声音从庭院入口处传来。

  

   里诺……

   我用谁也听不到的声音,轻声呼出了来者的名字。

   我的秘书舰,也是我的影子,我的刀剑。

   如果说少女井上铃音是由天青色的过往和山吹色的今日所混成的赭红色钢铁,那指挥官井上铃音,则是由少女井上铃音和金色的舰娘里诺练就的精钢。

   胜利之时,失利之时,这个永远在我身后扶持我的孩子,是我心脏的动脉,手脚的筋骨。

  

  

   “……你好啊,里诺小姐,请问有什么事吗?”

   正在步步逼近的加贺,被不速之客突然打断,不爽之情可想而知,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欸——打扰各位兴致了真是抱歉,不过有公务需要指挥官处理。”说着里诺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眨了眨眼,“指挥官我就先借走了。”

   “喂——”重樱的舰娘依依不舍,不过还是知趣地没有阻挠。舰娘们表面上一团和气,实际上经常因为性格或者各种原因阴阳怪气,而里诺却总能以真诚而率直的性格,站在公正的立场上,让其他各个舰娘都退避三舍。

   这也是我看重里诺的地方之一。

  

   “唔——,真是帮大忙了”离开差一点就要被灌醉的酒局,我对里诺说,“果然最懂我的心还是里诺呢。”

  

   “哪有……”里诺用食指卷起垂在腮边的银灰色发梢,微微把头侧向一旁。但是微红的脸蛋,无论和夜的漆黑或是雪的皎洁都显得不太相融。

   对任何人任何事都真诚的她,在这件事上,很难和真诚这个词沾边,我是这么想的的。

  

   “有客人来拜访”,里诺在此交代。

   “咦?现在?”,我不由得感到小小的惊讶,本来以为是里诺机灵的为我解围的办法,没想到真的会有访客。

   寒冷的冬夜,庄严肃杀的碧蓝航线军港,有谁会来这里呢?我心中忍不住好奇。

  

   “我让他在会客室等着,来吧,指挥官”

  

   会客室的空调没有打开,碧蓝航线军港为了节省能源,自然是没有准备在像会客室这种无用的房间里24小时保持常温的规矩。

  

   我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高大的深蓝色的背影,肩上还能看到丝丝残存的薄雪。

   背影的主人极其沉静地望向屋外,屋外有着彻夜通明的巨型探照灯,照向远远的海面。探照灯的尽头,是一望无际的夜蓝与海蓝的边界,似乎有潜伏的海怪等待着机会一跃而出似的。

   而不知何故,我看到这个背影就觉得心中稍稍安稳了一些,似乎这个人可以擒住巨鲸。

   “你好,久等了”,作为港口的司令官,我以尽地主之谊的客套出声。

   “你好,初次见面——”,那背影转过身来,随着嘴巴的开合,伴随着冷风的浓厚蒸汽从这个男人的嘴角溢出,让两人之间的视线有些模糊,但是,与热浪的浓郁不同的是,传来的声音却显得因年轻而清澈,“我是林登·贝恩斯”

  

   这就是我和里诺与林登的邂逅。

  

   虽然日程上早有预定,告诉我白鹰的军方会派新的武官来观摩协助,但我没想到是这样的家伙。

  

   “嘁”,之前看到关于今次来访者的简报时,我并不满意……或者说已经有些麻木了。虽然情报并不多,但此人——林登·贝斯特是塞缪尔·约翰逊的侄子和养子这点,还是一清二楚。

   “炙手可热啊”,当时,站在我身边和我一起看情报的里诺感叹了一句。这位约翰逊议员可是白鹰的政坛老将,听说在碧蓝航线成立之前,各国依靠人类与塞壬作战的时代,此人作为白鹰海军的一员,多次在战争中力挽狂澜,拯救了无数生命和物资,他的战法和战术,已经被写在了教科书上,连我平时,也不免要从这位前战争英雄的事迹中吸取经验。

   虽然如此,不代表我对他的侄子表示欢迎。

  

   这种人我见得太多了,尤其是在我刚刚成为指挥官,碧蓝航线成立的初期,各国政要都打着援助或者观摩学习的名义送自家子弟来港口驻跸。明眼人都能看出,碧蓝航线是全人类寄予希望的组织,若是自家的“芝兰玉树”能在此博得些许功名,日后就是政坛里的开路金牌。

   而另一方面,也有监视我等的意味在里面。毕竟如此强悍的一个军事组织,不掌握在任何国家的手里,就像将炸弹的按钮交给婴儿,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婴儿会把全家都炸上天——当然,这些各怀鬼胎的国家,根本没有任何家人的温暖就是了。

   无论父辈的恶名或者清誉,来这里的年轻人没有一人能够得偿所愿。远超人类极限的战斗烈度,让没有魔方适应性的人类身心俱疲无法承受;另一方面,港口里的舰娘对陌生的男性多有排斥,相处的并不和睦。种种压力之下,这些人都成了花瓶和摆设,每天流连于军港外的城镇里一掷千金,只不过是定期来港口报个道,证明自己还是个活人而已。

  

   比如前一任白鹰武官,就因为酗酒过度摔断了胳膊,不得已只能回国疗养。

   代替他的,大概就是这位新人。

   “没想到还有不死心的人呢”里诺感慨道。

   但是,当我看到其真人时,心中笃定的轻视却有了些许的动摇……这个男人的话,说不定能坚持下来?接着我又摇摇头,

  

   ——“还是尽早离开为好,无论对他还是对舰娘们来说”

  

  

   战争和敌人是不会体谅节庆与否的。

   七五三节的第二天,塞壬就发动了新一波的攻势。阿留申群岛的某个观测点发现了塞壬残部活动的迹象,接到驻扎于此的摩尔曼斯克部队的讯息,我急忙带着本部前往支援。

   处在中纬度的碧蓝航线总部都已经开始下雪,领土覆盖大半个北极圈的北方联合自然更是天寒地冻。

   “指挥官,大家已经就位,就等命令了”,作为秘书舰而与我同行的里诺汇报着情况。

   “唔呣,今天风雪甚大,一定要注意视距,如果有无法判明的目标,绝对不能只身突入,一定要回来汇报后结伴而行”

   我强调着恶劣天气的危险性,接着下达了指令“出击!”

  

   “henshinn!”里诺用不太标准的英式日语念出了她在某个电视剧里学到的台词,随即装备上了舰装。

   “出发,正义必胜!”,里诺接着对同队其他白鹰舰娘指示道。

   “应该没事吧……”

   我的心中侥幸祈祷着,碧蓝航线成立数年以来,塞壬的攻势明显减弱了,而且根据各国的观察基地报道,北极圈内应该只有很少的塞壬残兵游勇,在这样恶劣的自然环境之下,如果没有不冻港作为补给基地的话,无论怎么样的怪物都熬不过凛冬的摧折——无论这样的怪物来自科西嘉,来自奥地利,还是来自不知尽头的大洋深处。

   因此,基于合理分配兵员的理由,我并没有带大部队前来,小股的精锐部队更适合目前的战况。

  

   “……可千万不能有事啊,里诺和大家”,虽然舰娘们已经临阵无数次,每次上战场我依旧会暗自祈祷。不知为何,一股没有由来的担忧从作战开始就萦绕在心头。

   我站在指挥舰的舰桥上,纵使戴着厚厚的手套,握住铁栅栏时,仍能感受到彻骨的冷意。

   “在担心吗?”,一个声音从侧后方传来。并不是熟悉的声音,而是昨天仅仅听过一次的,清澈又坚硬的男声。

   “你是……贝恩斯上尉”,我暂且还能想到此人的军衔,带着些许的警觉询问。“你怎么来了?”

   “听到紧急情报,就跟来了。”贝恩斯上尉若无其事的回答。

  

   听到这样的回答,我不得不重新审视面前的男人。

   黑色的短发驯服地排列在头顶,面部的肌肉将苹果肌和咬肌菱角分明地刻画出来,筋骨分明的脖颈下,有着黑色的防寒服。虽然蓬松的羽绒和雪地靴将身体从脖子以下到脚跟完全包裹住,但挺拔的身姿依旧可以看出隆起而匀称的肌肉。更为重要的是,和头发同样黑色的眼瞳下,有着时刻点燃的机警,虽然他尽量将自己的表情和语气放松,但作为同样经历过杀阵的我,无论如何都无法忽视这份司空见惯的气息。

   嘛,至少在外表上是完全合格的,无论是作为一名军人,还是作为一名异性来评价。

   而这样放在何时何地都引人注目的大块头,居然能毫无声息地潜入从出发时就有数名舰娘乘坐兼护航的战舰上,这份远超常人的实力甚至让人觉得有些恐怖。

   “贝恩斯上尉怎么看这场战争?”,追究此人是怎么潜入的没有什么意义。我干脆换个问题向他提问,测试一下此人真正的深浅。

   “叫我林登就好”,比起危险的本能,他作为人的气质倒是十分亲和,“现在是蒙古西伯利亚高压正盛的时候,暴风雪随时都有可能到来,非常不利于飞行,因此,你没有带航母组的成员出战;根据这些日子我搜集的各种经济类新闻,北太平洋地区沿岸荒废数年的牧场和农场被重新开发,说明可以进行登陆攻击的敌人威胁大幅度下降了,可以判定塞壬在此的基地都已经被攻陷;而在这样不利于航行,易守难攻的日子里,塞壬军队却依旧来犯,可以断定是残兵败将的孤注一掷,因此,你只用少数精锐人员进行扫荡和反击。我认为,你的决策很明智。井上指挥官。”

  

   “……”,他的滔滔不绝反而令我哑口无言,这不是把我的安排都看穿了吗?

   如果他是敌人,那将会是多么棘手的一个对手?想到这里我不禁庆幸这是友军而非敌军。

   有趣的男人……,我的心中暗自佩服这个家伙,老实说,同龄人,尤其是以前所谓的驻派武官在我看来都是只会跳舞、吃喝、行礼和盖章的酒囊饭袋,我甚至都怀疑自己是否有些过于自大了。不过,这个男人让我吃惊程度胜于以往任何时候。

   “分析得很不错”,我坦率地承认。

   铃音,绝对不能嫉妒别人——家母在世时,多次这样教育我。

   “礼尚往来,作为交换,你也叫我铃音就好了”,这样的人才放下身段,我自然也不能过于自持甚高。

   “我明白了,以后请多多指教,铃音”,男人表情虽然尚且严肃,还是用嘴角在冰天雪地中挤出了一丝微笑。

  

   以后吗……虽然对这个男人头脑的印象还不错,不过人类的血肉之躯终归是有极限的,除了舰娘和我这样万中无一的心智魔方适配者基因,即便能在战略上拮抗一时,在实战中也会很快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吧。

   怀着有些悲叹的微妙心情,我不由得为这个男人的才华感到惋惜。

   “嗯,多多指教”,当面泼冷水并不是什么好事,如果下次直面战斗,他应该会认识到这点吧。

  

   “但是,还是很奇怪啊……”,仿佛意识到哪里不对劲的林登说道。“如果是残兵败将,最好的方法难道不是和主力部队汇合?这里可是太平洋——做不到反攻,逃跑还是很容易的。”

   “嗯……”,经他这么一说,我才想到今天这件事的蹊跷。

   “嗡!!!”说话之间,通讯器突然发出剧烈的蜂鸣,这是紧急事态的讯号。“指挥官,呼叫,听到请应答!”

   蜂鸣之后,通讯器里传出里诺的声音。我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这里是指挥官井上,收到!报告情况!”我急忙拿起通话器,回复里诺的请求。

   “敌人的数量远超预计,而且,有一直分队朝着观测站的方向去了!”惊讶和焦急混合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能否保持原计划路线?”我询问。

   “……不能”短暂的沉默之后,里诺发出了不甘的回答。

   这也是我器重里诺的一点,无论战况如何严峻或者顺利,里诺总能抛弃负面感情,作出正直而坦率的判断。

   “能否有序撤出?”,这下看来不得不改变计划了。

   “……五成把握”,又是些许沉默,里诺再次回答。

   五成吗……这样的数值代表着危险的预兆,哪怕此时撤退恐怕也难免有损失,最坏的情况下,牺牲都是有可能的。

   不……冷静,铃音。我自己对自己这么说道。

   “如果我联络摩尔曼斯克部队前去支援,能否有序撤出?”,我想到了一种尝试,问道。

   “九成把握!”,里诺回答。在她这里,九成已经是接近百分百的确率了。

   “但是,不建议指挥官派北联巡逻部队前来支援,请求指挥官尽快将她们调入基地防御。”,里诺的声音再次回答。

   “为什么!?”,还没等到里诺说话,救人心切的我抢着出声询问道。

   “先前已经报告过,塞壬舰队的分队正向指挥官所在的观测基地进发。”里诺的声音变得强硬,强调着刚才的报告内容。

   “首先,如果观测基地攻破,我们哪怕顺利返航,也要面临短时间内因敌人对基地的袭击造成的没有能源和武器补给的状态。”

   “其次,如果派摩尔曼斯克部支援我队而非基地,对指挥官的生命威胁将会大幅度上升!”

   “里诺,不要任性,我能坚持住!”

   “指挥官才是不要任性,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里诺用少有着带着一丝怒意的声音对我吼道。

   我怎么不明白呢,从最优解来看,当然是派摩尔曼斯克部队回防基地,但是,我又怎么能舍弃里诺?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会永远无法原谅我自己。

   “喂!里诺……”,通话声渐渐变成嘈杂的电流音。

   只要有塞壬活跃的地方,电磁波的传导很容易收到干扰。这也是时至今日,预判和战术安排仍然是舰娘们活动的重要部分的缘由之一。

   怎么办……我像回到了还是中学生的时代,面对身体日渐被病魔侵蚀的母亲,自己除了站在病床边,什么都做不到。

   幽邃的恐惧从内而外蔓延,舰桥的冷意反而显得微不足道。

   这时,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上。

   “铃音”,温热的声音刺破了冷彻的幽邃,“让我去吧”

   “我没有心思和你开玩笑”,我不悦地打掉搭在肩膀上的手,自大也要有个限度,这个男人难道以为刚刚和我交谈了几句,就能熟到畅所欲言的地步了吗……虽说如此,我的心中却不知为何有些些微的期待,似乎这个男人能带来什么奇迹似的。

   “没有开玩笑”,黑色的眼眸映入我的眼中,语气比我刚刚的还要强硬。

  

   “你就是一个人类!”我对这个人大喊,仿佛声音小了就不足以提醒他这点。

   “在舰娘出现之前,保护人类的……只有人类。”,林登没有正面作答,只是如此说道。

  

   终究,让步的是我这一方,与其浪费时间争论对错,不如选择相信。反正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了。

   “我同意了,你去吧”,我收回身子才发现,刚才激烈的交锋让我俩的额头几乎抵在一起,看来林登也是个寸步不让的倔犟脾气,真好奇以后会发生什么……前提是他能成功达成使命的话。

   “你需要什么支援”,我问。

   “单兵突击艇,反器材步枪,各色烟幕弹,”林登埋头数着自己能动用的装备。

   “如果还有趁手的近战兵器就好了……,船上的匕首太短了”,他一边穿戴着装备,随意开口问道。

   我咬咬牙,下定了决心。

   然后将自己手里的指挥刀解下来,递给林登,林登稳稳地接住了递过来的武器。

   “好刀”,他轻轻地将刀镡支起,刀身漏出刀鞘五寸,锋利的刃上,反射着比这冰天雪地还要冷上许多的寒光。

   虽说是指挥用刀,但这可是母亲留给我的遗物,据说是母亲一族从文永弘安时代流传下来的宝刀。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虽然这把刀是宝贵的传家宝,可如果它能派上用场的时候,我会毫不犹豫的将其用到合适的地方。现在这个时机,就轮到这把宝刀派上用场了。

   “林登上尉,我命令你,将里诺,还有大家,平安带回来”,我行使着自己作为长官的权力,下达了相当感情用事的命令。

  

   随着“yes,madam”的敬礼之后,林登便跳上突击艇,很快,黑色的身影就消失在茫茫风雪之中。

  

   不久之后,我收到摩尔曼斯克部的联络,她和阿芙乐尔等人顺利到达,与我汇合,准备防御来袭的塞壬支队。

   有了北联的舰娘支援,敌人的意料之外的突袭也并没有成气候。舰娘们自然各个英武过人,我——井上铃音本人也因为与心智魔方极高的适配性,身体得到了大幅度强化,虽然没有精英舰娘们那么强悍,但是也能在战斗中不拖后腿。

   从爆发到结束,战斗的持续时间并不长,但令人意外的是,塞壬们各个战意十足。

   穷鼠啮猫吗……我只能将这群敌人爆发的惊人战斗力归结于此。若是这样,里诺她们陷入苦战也就不稀奇了。

  

   里诺!

   我想到这点,刚刚涌上来的战斗之后的疲劳与满足感顿时消散,在我们与突袭部队发生战斗的同时,里诺等人也在苦苦突围。

   现在可没有庆功的余裕,

   “各位!不能放松”,我继续下达命令。

   “唔呀?”,听到还有作战命令,像明斯克这样的驱逐舰级舰娘立刻整装待发。

   我心中暗自称赞着大家的作战素养,明明一番战斗后都已经积累了不少的疲劳,但是能做到令行禁止服从命令,不得不说都是很好的同袍。

  

   “我们的同伴,白鹰的诸位舰娘还在苦战,现在不是松懈的时候,水星和塔什干留守在据点。其他人跟我前去支援!”

   我一边喊着,一边穿上属于自己的作战服,准备和各位已经将舰装穿搭完整的战士们奔赴不远处的另一所阵地。

  

   “难道说……里诺也在?”,摩尔曼斯克问道。

   “嗯”,我简单肯定。

   “虽然白鹰很多家伙让人讨厌,但里诺小姐,我可不想看到她出什么差池呢”,摩尔曼斯克听到之后说着。

   “没错”,其他北联的舰娘纷纷响应。

   北联和白鹰的舰娘们互相不对路是从碧蓝航线建立以来就有的传统,或者是出于三观不合这样的问题,或者仅仅是食物的口味,衣着的品味,作息方式的区别等等。

   而里诺却以自己特有的谦虚和率直,赢得了北联舰娘们大多数的好感。

  

   想到这里,我更加急切地渴望里诺赶紧回到我的身边。

  

   “准备——出发!”我亲自下达命令,走在阵线前列。

   “不用了”,担任侦查舰的明斯克的身影,已经没入了海平面以下,她的通讯却在本队的通信器里响起。

   “收、收到白鹰队伍的信号了”。

   与此同时,闪烁的声音也从我的通讯器里响起。

   “这里是白鹰队,我是里诺,指挥官,听到请回答,指挥官,听到请回答”

   “里诺!”听到这个声音,我喜出望外。直接叫出了挂念已久的舰娘的名字。

   “啊……指挥官!”,里诺也同样欣喜地应答着。

   “没事吧,里诺 !”,问完这句我觉得有些失礼,追问道“大家也没事吧!”

  

   “嗯,我们都没事!”里诺兴奋地回答。

   “对了,贝恩斯上尉呢?”我突然想到了那个前去支援的男人,里诺她们能顺利返航,想必他的计划得以成功了。

   “贝恩斯上尉就在这里!”里诺的语气里充满了赞许“,指挥官,我给你说啊,上尉真的是太厉害了,他用各种烟幕信号弹做掩护,从烟幕里射击。”

   “那么远的距离,可是只有战列舰的诸位才能达到的射程啊……上尉像鹰眼那样,从海平面开外就开枪了,一个接一个打坏了塞壬的装备”,里诺继续诉说着林登的精彩事迹。“我军和塞壬都以为有新的战列舰前来支援,所以塞壬们不敢一味追击。我们才能借机会撤退。”

   “上尉的枪法真的是精彩!就和鹰眼一样!”

   啊,就是那个鹰眼吗,用弓箭在数公里开外射击敌军,就像罗宾汉射角子一样的强者。想起以前和里诺看的某部超级英雄电影,脑中浮现一个神射手的形象。

   “呐,上尉,你的枪法从哪里学来的啊”,通讯器那头,我听着里诺转问林登。

   “没什么……以前跟叔叔学的而已,叔叔的枪法比我更厉害”

   “真不愧是……”

   两人说着说着,通讯器的声音因为无人通话变得小了起来,两人交谈的内容也逐渐在电波中变得模糊不清。

   ……

   叔叔么,那个战争英雄约翰逊。

   我大概亲身体会到碧蓝航线成立之前,人类是怎么坚持下来的了。

  

   过了一会,等明斯克归位之后,里诺所带着白鹰队渐渐地也在波浪中现出身形。

   里诺推着林登所乘坐的小船,两人正在高兴地一问一答,战斗胜利后总是让人分外轻松。里诺漏出这样好奇的表情,已经有很多时日没有见过了。

   其他人也都以蛇形阵列跟在两人身后,灰头土脸,但精神矍铄。

  

   看到站在舰桥上的我,里诺和林登停下了交谈,对我挥手致意。

   啊……,心中某个角落轻轻呐喊,一丝奇怪的疏离感——我也想知道两人刚刚交谈的都是什么啊。

   不过这种一闪而过的感情并没有持续片刻,很快,里诺已经向我靠近了。

   “嘿嘿,指挥官……”里诺苦笑了一下。

   我端详着里诺,战斗服有几处烧焦和破碎的痕迹,连她戴在手上的自己的独家武器——这是她以前根据钢铁侠的战斗服自己DIY的手炮——也有一只已经损毁严重。可以想得出来,面对塞壬出其不意的埋伏,大家经历了怎样的恶战。

   “里诺……”,我这样说着,身体比大脑还先行一步,向前几步,走到里诺面前,张开双手,抱住尚未脱下戎装的里诺。

   “指、指挥官”,里诺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毕竟我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了,近些日子战斗的顺利让人对生离死别变得有些陌生。

  

   “能平安回来真是太好了……”,我说着,松开了抱着里诺的双手。然后后退一步,看着大家:“对不起,这次是我的错误,因为对塞壬残部的大意让各位身陷危险之中。”

  

   没有安慰,连里诺也没有像平时一样凑近来说些开朗的话。

   自我检讨是作为一名军人的必要素质,检讨地越彻底,才越能打消自己失误后的负罪感。

   林登站在一旁,一言不发,默默地看向海洋深处。

  

   用了数小时的时间,进行善后和新的部署。夜航并不安全,今天想返回碧蓝航线总部是不可能了,我们下榻在基地专门的招待所中。

  

   虽然并不豪华,但算得上丰盛的晚餐过后,除了还有夜间值班任务的舰娘,大家各自解散,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整劳累一天的躯体。

  

   我简单冲了一个热水澡,端着一杯热可可,站在房间附带的宽敞的阳台上,欣赏着风雪初晴的夜空,和经常驻扎的中纬度地区不同,此地的北极星高高悬挂在上方,银河串成冰冷的束带。陶瓷杯子的热度和如刀的冷风,形成鲜明的对比。我一边望着星空,一边检讨着今天的战斗。

  

   “指挥官在吗?”,随着几声敲门的声,里诺的声音从门外传出。

   “在,直接进来吧”,门并没有上锁,把手轻轻转动的声音,稍后,穿着常服的里诺的身姿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

  

   虽说是常服,可每次看到里诺这样的装束,我都觉得头晕目眩。大概她也是洗过澡了吧,带着些湿润的银灰色头发老老实实地趴在头上,平日里带的发卡也被取下。发梢垂到脖子以下,顺着发梢看去,是让人惊呼作弊的丰满。两颗肉球圆圆地挺在胸前,似乎在宣誓白鹰巡洋舰的骄傲。而与骄傲的乳量相反,腰肢却如扶柳般纤细。

   而全身上下的衣服,就在这里结束了,白色的衬衫刚刚够垂在臀侧。比例惊人的修长的美腿,穿着代替下半身衣服的连裤袜,黑丝因大腿的丰腴而绷紧,在并不明亮的灯光下反射出油亮的闪光。脚下踏着的,虽然只是招待所里常备的白色拖鞋,朴素的拖鞋更加让她的小脚显得灵动而诱惑。

  

   如同吸血鬼看到鲜血一样,里诺不自觉的诱惑让我的心总是砰砰直跳。

   “里诺……,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我压低声音问着里诺。

   “反正也没有别人嘛,指挥官这么紧张干什么,我不是经常这么穿嘛”,元凶反而不明就里地反问。

   “林登…贝恩斯上尉就住在隔壁”我提醒道。

   “啊,上尉就在隔壁吗?”,里诺可爱地敲敲脑袋,“回去的时候注意就好了,反正除了他,其他人都是女孩子”,说完,不以为然地嘿嘿了一声。

  

   “你呀……”我无奈地笑道。“对了,里诺过来是要做什么”

   虽然也不是不欢迎里诺,不过显然劳累了一天的她,怀着目的而来。

   “对不起!”出乎我意料的,里诺突然低头道歉。

   “咦?”我想不到里诺最近应该有什么值得道歉的地方。

   “白天战斗的时候,对指挥官发脾气了……”,她有些畏缩地看着我。

   原来是这件事,不,我可没有资格接受里诺的道歉。

   “里诺做的很好啊,不要道歉。”我急忙伸出空着的手,拉住里诺的手。“要不是里诺的提醒,我说不定就头脑发热,作出追悔莫及的判断了”

   “不,”里诺摇摇头,“我相信指挥官,就算没有我,也能很快认清战场的局面,下达正确的命令的。我认为不冷静的是自己的一方。”

   这个女孩,永远都在为我着想,某种比热可可还暖的暖流涌入我的心田。

   而且……

   “不要说什么没有里诺这种话了”,我有些强硬地制止了里诺,“要不是里诺及时汇报情况,作出战报和相应的判断,带领白鹰的大家进行战斗,今天我们都要折戟在这里呢说不定”

   “里诺就像队伍里的罗伯特强尼一样。”

   我回忆着以前被里诺推荐看过的最喜欢的超级英雄电影里的人物,将这位智力和能力都很过人的领袖式人物举出来,想要讨一下里诺的欢心。

   “不,指挥官才是强尼……”,里诺却把这项殊荣回传给了这边。

   “那里诺就是小辣椒咯?”接着这个机会,我话锋一转,这样问道。

   “指挥官……”,里诺的脸变红了“我做韦恩老爷的阿尔弗雷德就满足了”

   又是这样。

   每次谈到这种事,里诺总会岔开话题。

   我的心意,你难道不知道吗?

   心中有种堵塞感,让人感到手脚都被厚重的棉花包裹住了。向来坦诚的里诺,却对这点始终遮遮掩掩。

   如果问十八岁之前的我,对我来说谁最重要,我的回答毫无疑问是母亲。

   如果问现在的我,最重要的是谁,答案一定会是里诺。

   来到碧蓝航线之后,扶持着我,陪伴着我,和我一起哭一起笑一起流血,在一起的时间最长的人,也是里诺。

   是因为我们都是女孩子吗……不,里诺并不是会在意这种事的人。

   是因为我是指挥官而她是舰娘吗……记得以前某位舰娘就说过,指挥官的铃音显得太过耀眼,越是想要亲近大家,就越显得美好,身上偶像的虚影也就越发无暇。

   我没有打算给任何人以高大不可触及的印象,但在里诺眼里,这样的我显得太过扎人了吗。

  

   可是,你可是里诺啊,为什么不像以前那样,勇往直前,坦然告诉我你的心意呢,不要做胆小鬼啊,里诺。我心中暗自呐喊着,甚至怀有些许的幽怨。

  

   “阿尔弗雷德先生可做不到从那么多塞壬的埋伏里冲出来”,我有些不悦地反驳。

   “这份功劳还是给贝恩斯上尉吧……”,铃音出言提醒。

  

   “咳咳”,突然干咳从旁边的阳台上传来。

   说曹操曹操到,或者说,曹操早就到了。

   这个擅长潜入和追猎的男人,似乎从一开始就倚靠在他那边阳台的阴影中,黑色的保暖紧身衣,黑色的头发和眼睛,让他整个人与阴影融为一体。

   岂不是……岂不是说,刚才里诺和我的对话,甚至我之前在阳台上的样子,全被这个人看的清清楚楚!

   “晚、晚上好啊,贝恩斯上尉”,里诺比我更早一步地打招呼。

   “晚上好……”对面也显得有些尴尬地冲这边回应。

   看从他眼神的视线可以看出,他还在盯着这边看,我甚至从中感受到了某种下流的气息。

   果然,我就说里诺的打扮太过撩人,我一届女流都难以抗拒,更别说隔壁这样血气方刚的男人了。

   “失礼了,天色已晚,我就先告退了”,不知道里诺注意没注意到这股视线,总之,就算是刚刚的对话被人听到,对里诺这个平日里几乎没有接触过男性的舰娘,杀伤性就已经很大了,在这样的羞涩之下,里诺甚至丢下了她敬爱的指挥官,一个人跑路了。

   喂……这下轮到我一个人面对林登了。

  

   “你在干嘛?”,和里诺不同,我自小因为与众不同的发色和瞳色,受到班上某些男孩女孩的格外“关照”,因此面对男性的手段也更多一些。比起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尴尬,我选择率先出击,把尴尬的一方留给林登。

  

   “吹吹风看看星星,顺便回想下白天的事而已”

   真巧,和我的目的一样,不过他手上并没有拿什么热饮,整个人像块黑铁一样矗在寒风和阴影里,反而让人觉得有一丝可怜。

   “话说,铃音将这片区域最后一个塞壬据点剿灭是什么时候的事?”林登接着发问道。

   “夏天的时候”,我回答。

   “从那以后,这里的北联分队一直驻守并且巡逻吗?”他追问。

   “没错,北联舰娘们在舰娘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一丝不苟,绝对能确保此处再也没有塞壬大军建立的据点。”

   “那就很有意思了……”林登思索着“没有据点,却能组织起如此大规模的一次冲锋……吗?”

   而他所疑惑的东西,也正是我正在思考的问题。

   “会不会有什么隐形技术……”他补充道。

   “不太可能,根据我们对塞壬军队的技术路径分析,他们还不足以掌握如此高的技术,哪怕这样的技术存在,也绝对不可能大规模应用。制胜的技术当然要用在关键的战场上才对不是吗。”我顺着他的话推演。

   “嘛,现在我们得不出任何结论,铃音,答应我一件事好吗”林登突然改口问。

   “什么事?”

   “每次战斗一定要叫上我,让我来帮助你,我想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调查清楚。”

   “可以倒是可以。”今天的表现已经充分证明了他的价值,而且我并没有在性别方面区别对待的意识,这样无论战斗力还是战略眼光都非常独到的人才,留下的话可以在方方面面提供很大的裨益。

   “但是,”我又故意装作凶巴巴的语气说道,“可不许你对我们港区的女孩出手”

   “知道知道……”林登悠闲地回应。

   “那你刚才在看什么?里诺穿的很吸引眼球吧?”我突然产生了小小的坏心眼,半开玩笑地威胁这个家伙。

   “————”林登的呼吸停顿了一下,“没有的事,我只是恰好听到了两位的对话而已”

   “……”这下反而轮到我陷入被动的境地了。

   “铃音和里诺的关系很好吧?”林登发问。

   “里诺可是我最珍视的舰娘,也是我最得力的助手”我说道。

   “小辣椒可是钢铁侠最好的帮手,也是钢铁侠心之所系”看来林登也看过这样的人气电影。

   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毕竟听到刚刚的对话,任谁都能猜出一二。

   “但是现在反而显得我有些火炬独擎了。”我苦笑道,“你也见到了,里诺是这样勇敢的孩子,面对我却像胆小鬼一样。”

   “胆小鬼吗……”听到我的话,林登回味着刚才的说辞。

   “林登怎么看呢?”,在舰队里,能和我畅所欲言的舰娘虽然不在少数,但是这出于对长官的信任,而非对平辈的依赖。而林登作为一个外人,来到此地,虽然是陌生的异性,初来乍到,却不知为何,他的一切都给我一种安心的信任感,让我总想向他倾诉在舰队里不适宜说出的一些心声。

  

   “我吗”,林登却没有立刻给出答案“我来这里为时尚浅,还不足以评判两位的感情。不过,我会尽量为两位之间的事情加油的”

   真是稳重而圆滑的回答,虽然没有得到答案——我当然知道如果从一个来此不满四十八小时的男人嘴里,如果能得到看上去很美好的建议,才是危险的事情——但仅仅是将自己独自压抑多年的话语倾诉出来,就已经很舒服了。

   “那么,晚安吧”,我挥手冲着隔壁阳台挥了挥,当作晚安的招呼。

   然后,我又想起一件事,跑到阳台边缘。林登的眼睛随着我跑来,睁开地越来越大。

   “喏,这个给你喝。”,我伸手把陶瓷杯子隔着阳台递给对面的男人。

   “谢了,”对面没有拒绝,干脆地接过杯子。

   “另外,吸引眼球的可不只是里诺”,他像是不好意思一样,说完之后立刻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穿着,丝绸的连衣睡裙,下摆垂到小腿上,而稍稍抬头,脖子下能感到凉飕飕的冷风。

   胸前盖紧的领口不知道是因为丝绸的光滑还是因为北风的强劲,在某个没有注意到的时间点被吹开了,两抹雪白半遮半掩地从领口漏出。

   失态……,羞愧之意变成温暖的血,涌上我的脸颊。

   “下流”,我低声咒骂,不过转而变得得意起来。

   真以为占了本小姐的便宜可以不付出任何代价吗?就当和刚刚占了里诺便宜的代价一起结算了吧。

   ……

   与此同时,

   “好苦!”在室外早已被冷风冻了一半的可可,被不知情的林登喝下去,冷可可的苦涩和黏腻让这个身体强壮味蕾却十分纤细的男人着实收到了沉痛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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