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9点15分,蓝毒家,厨房。
“让我看看啊……嗯,差不多。这味道还行。”蓝毒从冰箱里拿出来一个冰淇淋盒,从里面挖出来一勺冰淇淋尝了尝。“小格劳~艾莉亚~来尝尝。”
“来了。”格劳克斯和深靛从厨房门边探出头来,两人很快就小步跑到了蓝毒身边,拿起了蓝毒为她们盛好的冰淇淋品尝起来。
“好甜的冰淇淋,”深靛边吃边说道,“话说蓝毒你昨天下午就在做这个吗?”
“是啊,正好昨天没什么案子找上门,就干脆做点稍微费功夫的吃的。”
“确实好吃,这个蓝莓的味道太正了。”格劳克斯点点头。“啊,对了,有个以前认识的黑客朋友说他那边还有些数据要我帮忙看一下,我先上楼去看看。”说完格劳克斯就端着冰淇淋回楼上的工作室了。蓝毒有些在意地看着格劳克斯离去的背影。
“怎么了吗,蓝毒?”深靛问道。
“你不觉得奇怪吗,艾莉亚?以往我做甜点她恨不得在这里一直呆到她吃完。”
“呃……没有吧。她可能确实有点事情要做。”
“大概只是我觉得奇怪吧,总觉得她最近状态都……很一般。最近她反而睡觉做噩梦的多,要知道以前闹噩梦的是我。”
“你俩结婚之后她变成这样吗?”
“是。开头一两周我们都挺开心的。然后……这些天她就有些不对劲了。希望不是我多想了吧。”
“要不,你去问问,她出什么事了?”
“问过了,但她总是搪塞过去。我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蓝毒话音刚落,门铃声就响了起来,蓝毒放下冰淇淋,小跑过去开了门。
“抱歉,请问是苏格兰场的顾问‘蓝毒’女士吗?”一个稍有些肥胖的中年男性问道,旁边跟着一个恨不得缩成一团的瘦小的男青年。“我有个案子要委托你们。”
“伊姆斯·克拉克森指挥官(注:Commander,苏格兰场的职位之一,仅低于正副总监和正副助理总监),我必须承认我很意外会见到你要给我们委托案子。”格劳克斯一边把两个客人引进客厅边说道。
“很意外吗?因为我的案子被你们抢了?不如说正是因为你们和刘督察上次跑来我这抢下案子还办成了,我才要来找你们。而且这次也不是我在苏格兰场里的案子。”被称为克拉克森的男子一边回答一边缓缓坐下在沙发上,他比了个手势,他身边的那个看着不过十三四岁的虚弱的男孩子才战战兢兢地跟着坐下。
“你还好吗?”蓝毒关心地问着那个男孩。
“文森特他没事的。”克拉克森抢先说道。“不过他就是我来找你们的原因。看这个,”他不由分说就递过来一份档案,格劳克斯翻开档案,凑到蓝毒那里方便她看,站在一边的深靛也看了过来。
“失踪人口?劳伦斯·弗雷斯特,是个医生?”格劳克斯发问道。
“是,他前几天失踪了。但是我的儿子前几天被那家诊所的几个人看到有和那个医生争吵,他就这么稀里糊涂成了嫌疑犯。”
深靛瞥向文森特,只见他不停地浑身发抖,不时还带着些异样的目光瞧向当父亲的。
“我先问个问题,”深靛提问,“令郎是否真的和他的失踪有关系?”
文森特听到抖了一下。
“我……我没有……”文森特嗫嚅道。
“告诉他们吧,儿子。”指挥官的语气里有不容拒绝的意味。
“我没有动他,我只是和他争吵……”
当父亲的马上插话。“他连个足球都踢不动。人就别提了。他身体一直很虚弱。”
“所以,你是在经历药物戒断的过程中和弗雷斯特医生发生的争吵是吗?”蓝毒从档案中抬起头来询问了一句。“弗雷斯特医生是疼痛类疾病的专家,你那天和他争吵是因为想要拿止痛药吗?”
“是,他经常给我的儿子开一些止痛药。可怜我的儿子哟,他一生都经常受伤,不是这就是那受伤。但这医生经常给他开过量的药,导致他上瘾了。”指挥官说着还叹了口气。“我发现了这事我就要求医生不能再这么给我儿子开药,结果我儿子上瘾了跟他吵了起来,非要更多的药不可。”
蓝毒看了眼格劳克斯,却发现她的左手一直紧紧握着档案的一边,另一只手在暗中握拳,怒火似乎还在她那双深蓝的眼睛里酝酿,凶猛的光芒似要取代平时冷静的微光从眼睛中喷出。
蓝毒知道格劳克斯在想什么。格劳克斯能看出的东西她也能看出来,但她从来没想过格劳克斯会变成这吓人的样子。上次这种表情还是深海色遇险的时候。这次是……?
“小格劳。”蓝毒低声提醒了格劳克斯一句。“现在不能动手。”
“我知道。”格劳克斯低声回复道。
“对了,文森特,你要去吃点冰淇淋吗?”深靛看着文森特突然说道。她刚刚已经看到了格劳克斯和蓝毒悄悄话,虽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觉告诉她还是要把这个当儿子的支开。
“嗯……嗯,可以吗,父亲?”
指挥官在外人面前显然不好断然拒绝,犹豫了半晌方才说了句“去吧”。
深靛把文森特带去厨房,当父亲的站起来,却发现格劳克斯也突然起身,紧紧地盯着自己,一边坐着的蓝毒虽说目光没有那么吓人,却也在看着自己。
“怎么了吗?”指挥官问道。
“只是在想个事。有关你的儿子的疼痛的来源。”
“什么意思?”指挥官心里吓了一跳,但表情依旧是毫无变化的冷漠和淡然。
“当我们之前在你的办公室见面时,我们看到了你和你家人的照片,”一边坐着的蓝毒说道,“你的儿子一直都是像今天这样穿长衣长裤吗?”
“是啊,怎么?”
“我当时都没多想,”格劳克斯几乎是强压着怒火说道,“现在再结合这些莫名其妙的疼痛,我在想,这长衣长裤,是不是要遮掩一些瘀伤的痕迹?这些瘀伤、疼痛是不是都出自你手?”
指挥官表情依旧没有变化。他的内心已经迅速恢复镇定,他认为面前这两人不会举报他或者对他怎样。
然而格劳克斯已经从他身上看到了一个恶魔的影子。她看到了自己的父亲,她看到了自己的母亲被虐打,而坐着轮椅的自己当时只能悄悄躲在门后哭泣。
她仿佛看到噩梦近在眼前。她握紧了拳头。
“两件事,伊姆斯·克拉克森指挥官,第一件,我要打你。”
说着格劳克斯狠狠地往伊姆斯的脸上挥了一拳。伊姆斯惨叫一声,惨叫都还没停下的时候,格劳克斯又往他的肚子上狠狠补了一下,伊姆斯倒在地上,鼻血从他的鼻腔里汩汩流出。
“第二件,你的案子我们接了。”
说完格劳克斯就离开了客厅,回去楼上的实验室。蓝毒看了眼捂着鼻子倒在地上的伊姆斯和从厨房里跑出来看着倒地的伊姆斯一脸懵的深靛和文森特,摇了摇头。
“好了,没事,”蓝毒对深靛和文森特说道,“只是某人看一些喜欢发泄暴力的人不爽自己发泄一下而已。不过接下来轮到我稍微发泄一下了,场面不太适合观看,二位回厨房接着吃东西吧。”
“你知道你刚刚打了一个比刘督察高不知道多少的官对吧?”蓝毒进工作室时对格劳克斯说道。
“你可没资格说我,要是只有你在,等艾莉亚把文森特支开了之后恐怕你会给他收拾得更惨。而且这个指挥官管的是反恐事务组,跟刘督察在的情报组八竿子打不着。以刘督察现在的光景,他要给刘督察穿小鞋只怕还得费不少功夫。”格劳克斯只是看着屏幕,她在搜查这个医生有关的所有资料。
蓝毒咯咯笑了两声。“说得也是,我刚才还替你补了一拳头。不过很少见啊,小格劳,你这么大发脾气。”
“怎么了,蓝毒小姐?”
“没有,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而已。这些天不顺心吗?”
“……还好吧。”格劳克斯的眼神有些躲闪,在蓝毒探寻的目光和电脑屏幕间游移不定。蓝毒看着格劳克斯那有些犹疑的样子,干脆从旁边拉过来一张椅子坐下。
“你要是最近有什么烦心的事情可以跟我说嘛……不肯说吗?”
“小事而已。”
“真的是小事?”
“……你听了会觉得很奇怪的。”
格劳克斯刚说完,实验室的门就被轻敲了两下,随后深靛走了进来。
“我说,你们刚才悄悄话商量,原来是要打那个警官啊。”深靛略有些不满地说道。“刚刚那儿子冰淇淋都没吃上呢,客厅里就传来这么大动静。”
“你要是一点预感都没有你可就对不起我们给你的训练了。”
深靛耸了耸肩。“我跟他趁你们收拾那个警官的时候聊了聊。看他那个样子像是他知道很多关于医生的事情,但是不管我怎么跟他说就只有两个人在厨房里我都问不出关于那个医生更多的信息。”
“恐怕他的父亲还是让他有很多顾忌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贝格利,在听吗?”蓝毒向optik询问道。
“在听在听。”AI贝格利的声音从optik里传出来。
“我们需要监视和保护那个孩子。我刚才已经警告过那个当父亲的了,但我们需要有实质性的保护,让那个父亲不能对孩子下手。”
“行,我可以安排一下对这个孩子的行程和数据分析,有什么异常我可以再让dedsec的其他人出手。还有别的吗?”
“其余的我们自己可以解决。先不麻烦dedsec的各位了。”
“So,回到这个失踪的医生本身。”蓝毒接着说道,“小格劳刚才有查出什么东西吗?”
“我刚刚去警方数据库里查了一下,劳伦斯·弗雷斯特这个名字有在另一个名单上出现过,他是凯利帮数股残党当中的凯伦派的一员,确切来讲,他是凯伦·弗雷斯特,这个以走私药物臭名昭著的药贩子、建筑商的亲儿子。而且他几年之前还在盖伊医院工作。”
“凯伦提供改造的那家医院?怪不得他能这么卖镇痛剂,敢情是他亲爹拿他作为幌子去私卖这些药物。”
“你的意思是,他可能是帮自家卖那些镇痛药的时候被盯上了?”深靛说道。
“他恐怕也不会是第一个因为自己乱开吗啡导致被帮派分子或者某个心怀怨恨的病人家属盯上的医生了吧。艾莉亚,你去弗雷斯特的诊所,拿一份那里的NHS诊疗数据。我们需要看看他可能会惹上什么人害得他失踪。”
“小问题。”深靛欣然接受。这样的任务现在对她而言就是利用一下无人机和小车去服务器下载数据的事情。
“蓝毒小姐,接下来有个地方可能要你陪我去了。”
早上11点15分,伦敦市政厅周边。
格劳克斯和蓝毒在泰晤士河边行走着。
“我刚刚再确认了一下,这个医生最后一次被监控拍到就是在这附近。”格劳克斯说道。“不过看这附近的监控录像,他跑到这里时明显是有些慌不择路了。”
“所以呢,为什么你要我跟着来这?”在一边跟着的蓝毒看格劳克斯握着自己的衣服有些奇怪。
“根据我这里的分析结果他还是个城市探险的爱好者。他大概是打算从这里附近的一个下水道口钻下水道逃走。比如说,”格劳克斯说着转到河边的一个渡口的楼梯,走了下去,旁边正好就是一个可供人通行的下水道口,还有几个流浪汉横七竖八地在周围躺着。“这里。但我对伦敦的下水道系统了解不多,我印象中你总结过一份伦敦下水道的地图,而且你知道的,我……有点怕黑。”
“明白。”蓝毒打开了手机里的手电筒功能,一束微弱的灯光打在下水道的内壁上。当黑暗彻底包围了两个人的时候,蓝毒明显感觉格劳克斯贴得更近了。
“小格劳很害怕吗?”蓝毒憋着一丝笑意问道。
“嗯……有点。但还行。蓝毒小姐在的话就……没那么害怕了。”
“那就跟紧哦。看看啊……哦?这里的地面……”蓝毒拿着手机四处扫着,突然看到了地面上的黑色印记。她蹲下去看,“像是脚印……而且……”蓝毒把手电筒照向更远处,脚印也顺着灯光向远处延伸。
“这个医生是往更远处跑了吗?”
“嗯,不过……有没可能是个鬼魂在故意留下脚印引我们呢?”蓝毒摆出一副故作神秘的表情。
“鬼……鬼魂……”
格劳克斯抓着蓝毒的正装的手抓得更紧了。
“哎呀,吓你的啦。别抓太紧哦,这身衣服还是稍微比较贵的。”
“蓝毒小姐别吓我啦……”格劳克斯的声音沾了一丝哀怨。
“好好,不吓你了。”
两人就这么顺着脚印往前沉默地走了一小段。就这么走了一段时间的时候格劳克斯突然稍微扯了一下蓝毒的衣角。
“蓝毒小姐,我能问一下吗?”
“怎么了?”
“你说你觉得我最近有烦心事……你怎么知道的?”
傻瓜,你的心事啥时候瞒得过别人。蓝毒暗想道。
“我们都同居一年多了,我要是没关注过你状态的变化不是显得我这个室友兼女朋友很失职吗?而且,这周我做了两次甜品,你都自己跑回去实验室吃的。以往你都恨不得在厨房里就吃完。上次做埃克森的案子,你出门还忘了带自己的宝贝平板。这不像你,小格劳,真的不太像。不过,你自己心里的问题,我还是希望,你能自己说出……嗯?”蓝毒停了一下,随后稍用力吸了一口气。
“怎么了?”
“你没闻到吗?”
“有点……像是尸臭味?”
“嗯,看来……这医生有可能没能跑掉。”蓝毒说着停了下来,手机的灯光没有照到脚印,却照着一双人类的脚。灯光扫过去,一具浮肿的尸体横陈在她们面前,上面还有着霰弹枪打出的密密麻麻的伤口。格劳克斯倒吸了口凉气。
“你说对了,他根本没跑掉。”
下午13点55分,苏格兰场,停尸房。
刘督察把盖着尸体的白布揭开,一位神色沉重的老人看了看那浮肿的尸体,点了点头。
“是他。”老人说道。
“深表遗憾,弗雷斯特先生。”格劳克斯说道。“您和他最后一次见面是?”
“两三个月以前。他以前的确在我拥有的那家医院里工作,但我们很少见面。他有自己的诊所,还有他自己的病人要照看,甚至都很少回家里吃饭。我只有偶尔才会通过加密过的电话和他交流。”老弗雷斯特的表情难掩悲痛。
“更可能是经常要为你和他在医院里私卖镇痛药物的行为打掩护吧。”一边站着的蓝毒暗想道。随后她开了口,“我们怀疑他有可能是因为医患之间的问题或者被药物走私贩盯上了。你给他安排工作的盖伊医院,经常有镇痛药物的遗失或者有病人被开了过量的镇痛药物。你的儿子甚至被怀疑过因为过量使用药物害死过几个和你的公司有矛盾的帮派分子。”
“你怀疑他还在私贩药物?不不不,蓝毒小姐,你没明白,他是个好医生。他……早就金盆洗手了。有些事他受不来。他自己有间诊所,隔几步路是我给他买的房子,几乎每天呆在那,除了有时候有病人要找他看他才出来。更有可能是有些我的旧敌盯上了他。”
“比如说?”刘督察问道。
“很多。谁都有可能。咳,可怜的孩子啊,甚至都没能好好下葬。我是个守法的公民,但如果我不是的话,做出这种事的混蛋,”老人说着还用手愤怒地指了指那些霰弹形成的弹孔,“他应该活不过今天。你有别的什么问题的话,叫我的律师吧,我还要为我的儿子费心操办一下后事。”说罢老人便转身要离开停尸房。刘督察送了他出去,回来时看到格劳克斯和蓝毒在讨论些什么。
“你们的看法呢?”刘督察问道。“这下克拉克森指挥官给你们的案件应该算解决了一半。”
“还有另一半没解决,而且我们要快点解决。老弗雷斯特很明显是在想着要报复凶手,我们必须要做到比他更快,不然这个儿子的死很可能足以掀起第二场像凯利帮为了统一地下帮派而发起的地下战争。现在这个时间点我们最不需要发生的就是这种事。我们可能需要这对父子所有可能的对手的资料,刘督察。”格劳克斯说道。
“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跟以前一样,我只要把凶手捉拿归案。对了,听说克拉克森他今天来上班时鼻青脸肿的,你们……”刘督察看着一边格劳克斯微妙的表情明白了过来。“懂了,不过没必要跟我说你们为什么要揍他,我相信你们有自己的理由,我也不管。等会我把资料发给你们。”随后刘督察也离开了停尸房。
“你还真是藏不住事。”蓝毒在刘督察走对格劳克斯说道,“还好刘督察这人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格劳克斯只是耸耸肩。“有些事心照不宣不是更好?”
“看是什么事情吧。行了,我们要不先回家?还要看看艾莉亚那边有没有查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没有的话,就得看刘督察给我们的资料能不能捞出来什么了。”
下午14点25分,蓝毒家。
深靛听到门铃响后小跑着去开了门,门外正站着格劳克斯和蓝毒。
“哎呀,你们回来啦。”深靛边把两人迎进门边说道。“那个医生的NHS资料我刚看完。”
“结论呢?”格劳克斯问道。
“模范医生。这个医生开了自己的诊所之后就没有过乱开药的记录。”
“诶?那应该他父亲说的是真话了。但这样的话,为什么文森特会因为那个医生患上药瘾呢?”
“不知道呢,我一开始以为他可能是那些以前被乱开药的病人之一,但他不是。他那里根本就没有文森特·克拉克森的诊疗记录。也许他自己开了副业也说不定吧,但这事我总觉得很怪。”
“好吧,那我们先解决是谁杀了医生的问题。”
两个多小时之后,工作室。
“啊……这还有……四张纸。”深靛一边从打印机里把打印好的资料拿出来一边说道,在一边的格劳克斯指了指桌子上的一个空位让她把资料放在那里。“好多呀,而且我们好像看了好一段时间了吧,再加上电脑也在帮忙分析,结果现在还有大概一两成没看完。这一家人还真能惹出麻烦,这么多仇敌。”
“弗雷斯特家族是伦敦黑道的老油条了,”蓝毒说道,“我才长大的时候就有听过他们的名号,他们要是没惹到这么多敌人和麻烦我才感到稀奇。”
“头疼……这个名字……好像见过……”格劳克斯在一边喃喃道。在她的那张桌子上堆起了比剩下两人的桌子都高的材料,而格劳克斯全神贯注地看着平板和那些纸张已经很久了,旁边摆着的一杯茶也完全没动过。
“她……她这样没事吗蓝毒……”深靛过去两个小时就看着格劳克斯主动揽下比她们都多的材料,然后一个人在那自言自语地翻阅着。
“你没发现她比谁都要积极地想要解决这个案子吗?随她去吧。”蓝毒似乎不是很担心。“她明显是有自己的想法,我不好阻止。”
“啊……等等……这人,我知道了!”格劳克斯突然喊了一句。“我大概知道了。”
“你发现什么了?”
“这个人,约翰·法瑞斯,凯利帮科勒尔分支的一个打手,应该是这个人去杀害的医生。”格劳克斯带着些许解开谜题的兴奋说道,“你们没觉得很奇怪吗?老弗雷斯特指到那些霰弹枪的弹孔的时候突然动了怒,然后还说不管是哪个bastard(混蛋、私生子)这么做了就要下地狱吗?”
“呃……当时我还以为只是一般的威胁来着?”蓝毒有些奇怪。
“我不觉得那是个威胁,我觉得是他说漏了。约翰·法瑞斯的母亲是非法移民,而且父亲未知。这个人的名字还出现在了一半和弗雷斯特冲突的案件档案中,再看这个,一年多以前他因为和阿尔比恩的冲突进去过半年,这是阿尔比恩搜他家时候的照片,”格劳克斯从平板调出来一张像是地下室里拍摄的照片,墙上挂着一把相当老式的霰弹枪。“看看这个。”
“霰弹枪……的确像是杀掉小弗雷斯特的那个型号。如果我们能给它偷出来去做弹道分析,那就能确认是他干的了。他的房子是在?”蓝毒问道。
“说来巧了,布里克斯顿,还是煌的邻居,就隔了几栋房子。”
“那我们干脆打个电话让她们进去看看?”深靛说着就准备拨通煌的电话。
“要不还是我们……”格劳克斯说着就要起身,然而蓝毒轻轻按住了她的肩膀。“别,你现在先休息一下。你今天可以说够折腾的了,先缓一下。”
“她怎么不接电话呀……”深靛听见optik耳机里面半天没接通有些疑惑。又过了一会电话终于接通,对面却传来煌有些焦急的声音,还有好几辆汽车的警报声以及灭火器喷射的声音。
“啊,深靛探员,不好意思,我这刚有个邻居出了点乱子,在帮忙收拾,过会再跟你详细说。”
“什么乱子?听声音你那边好像麻烦很大啊。”
“这个邻居的车子在刚才爆炸了,消防员还没来,我和小燕子现在在给他的车子灭火,但我看到了火焰里有个人影,我猜接下来就要给这个邻居收尸了。”
“啊?!”格劳克斯焦急地问道,她有种不祥的预感,“那这个倒霉的邻居是?”
“好像叫约翰·法瑞斯,我们一般就叫约翰,怎么了?啊别催了灰喉,我这就来……”
电话挂断了,格劳克斯跌回了椅子里,和蓝毒深靛面面相觑。
慢了一步。
下午17点20分,布里克斯顿,约翰·法瑞斯家。
“你这里的邻居也是够刺激的。”蓝毒看着那已经被烧成残骸的车子对一边的煌吐槽道。“凯利帮的帮派分子就跟你家隔几个门,你也不怕哪天你得把家变成个堡垒才够使。”
“你都在布里克斯顿租房子住了你能指望什么?”煌耸耸肩。“再说了,我本来也是个阿尔比恩在逃人员,烂锅配烂盖。”
“我都说过好几次了,你可以跟我住的。”一边的灰喉说道,“我租的房子够两个人住。”
“你不嫌弃我东西乱吗?”
“我更嫌弃你住这种地方。”灰喉别过头去。就在这时刘督察走了过来。“爆炸物初步确定是托维克斯。建筑用的炸药。”
“弗雷斯特家族的帮派除了和药物走私有关系,跟建筑业关联也很广。”
“是啊。所以我们得尽快把弗雷斯特抓起来了,不然接下来原本混乱的伦敦地下世界又得火上浇油。我可不想再从尸山血海里看见一个玛丽·凯利诞生。对了,你家那位呢?”
“她进房子去搜查了。怎么?”
“你后面。”
蓝毒转过身,只见克拉克森指挥官那张肿了几处的脸出现在她们眼前,在他身后还有一个苏格兰场的警官和两个阿尔比恩的士兵。阿尔比恩的士兵一看到眼前几个几乎全是阿尔比恩的头号通缉对象,差点伸手去后面摸枪了。
“先生们,”克拉克森低语道,“她们在和苏格兰场合作,不要在这里动手。”
“克拉克森指挥官,你怎么来了。”蓝毒强压着怒火假装礼貌地问道。
“我来这里不行吗?还是说你们不是很欢迎苏格兰场反恐组和阿尔比恩来看看爆炸案的现场?这毕竟是爆炸现场,我们要确定这里没有极端组织的痕迹。”
“要我说这里最大的极端组织就是阿尔比恩。”煌凶狠地刺了一句。
“没必要对一个还没和政府间断掉所有合约的安全公司发这么大火吧。”克拉克森听了这刺耳的话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而且我们的确还有很多事要拜托阿尔比恩。”就在这时一个警察走过来朝刘督察喊了一句,“督察,格劳克斯小姐喊您进来。”
“倒也没那么多。”刘督察不动声色地说道。
在房间里,格劳克斯手里拿着一块木制枪托在等着他们。当看到克拉克森和他深厚的阿尔比恩士兵的时候,格劳克斯的眼睫毛上挑了一下以示惊讶,但除此之外她也没有别的表情。
“看这里,”格劳克斯指了指枪托,“最近刚上过油,明显是要把什么东西拆卸下来。然后还有就是这里,”她说着还从橱柜底下拉出来一个桶,“里面是酸液,可以溶解金属。我猜这个人应该刚要把这把枪处理掉,结果他就被什么人叫了出去,开车,然后就被火焰吞没了,这结局倒是挺适合喜欢拿霰弹枪给人身上穿洞的人。”
“那看来案子是解决了。”克拉克森说道。“我的儿子是清白的。”
“是的,指挥官,你的案子解决了,但这个解决让我们又多了成堆的事干,”刘督察转过头来略带不满地说道。“情报组接下来要不得安宁一段日子了。”
“说不定正好是让你和你的dedsec好朋友们立功的机会呢,要这么想,刘督察。”
“你知道我对于立功的兴趣。”
“呵,倒也是,不然凯利帮那个案子之后你也不会连升职都不接受。对了,这里还有什么我要看的吗?”
“没有了,指挥官,支票请开到巴克莱银行塔区支行。”格劳克斯故作镇静地回答道。她明显是在压抑着不适和怒火。
“确认没有了吗?”克拉克森带着些怀疑问道。这个语气引来了身边煌的怒视,要不是灰喉轻轻拉了她一下恐怕又要引起一场争端。
“你可以自己搜查一下。”格劳克斯只是稍稍让开了道。
“那就不必了。我还是相信我委托的侦探的判断,先这样了,各位,之后再见。支票我会寄的,但我会扣掉我的医药费。”说完克拉克森就带着阿尔比恩士兵离开了房子。
“你居然忍住了没去揍他。”蓝毒看着指挥官走了向格劳克斯说道。
“我像是经常打人的人吗?”格劳克斯只是挑了挑眉。
“那个人是真的不惹人喜欢。专横自大的样子,当自己是谁啊,还当阿尔比恩的人是个宝呢。”煌有些不满地吐槽道。
“所以呢,你刚刚不想让他看见的是什么?”蓝毒问道。“你刚刚应该向我们瞒了些什么。”
“我只是不想让那个人再接着插手罢了,意气用事,说实话不太像我,但我还是这么做了。”格劳克斯淡淡地回答,说着就从衣兜里掏出一叠纸,“我知道这人是怎么追踪到小弗雷斯特的了,这些都是弗雷斯特父子的通话记录,它们刚才就放在这人的卧室,我给收了起来。这些材料的来源,确切地说,跟你以前的单位有关系,蓝毒小姐。”
“SIRS?”蓝毒听到之后立刻把那些纸张抢了过来,“啊……这里,这个角标,还真是。等等,为什么SIRS要给一个黑帮分子提供一个医生的信息?借刀杀人?那他们是为啥要找一个医生的麻烦?”
“这个问题要不问问丹尼尔?你的那个前同事?”
下午6点15分,蓝毒家。
“就是这样,丹尼尔,那些文件收到了吗?”蓝毒对着optik耳机问道。这是她在那次不太走运的再遇之后和丹尼尔以及柴尔德约定的加密信道,用来保持暗中的合作用的。
“一个黑帮分子家里出现的SIRS文件是吧,你还真能给我找事做。”电话对面的丹尼尔语气很是不满地回答。“我说你都名义上退休了就不能让我安分点吗?要是我问柴尔德女士问到的是Need Not to Know的东西咋办。”
“抱歉啦,这回是家里那个要办的案子,我没办法。”
“服了你们俩了。我这有事要忙,有消息我会来通知你们的。到时候见。”丹尼尔说完挂了电话。
“搞定了,在丹尼尔有消息之前我们都没事情做了。艾莉亚又回学校做实验了。小格劳,要不聊聊天?”蓝毒转过来对格劳克斯说道。
“聊什么……?”格劳克斯懵懵地问道。蓝毒很少主动去和她聊天,两人一起坐着经常发生的事一直都是两人就默默坐在一块,一个玩平板一个在玩尾巴。
“比如,你最近有些心神不宁是因为什么?还是,因为不喜欢我们结婚了的事吗?”
格劳克斯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沉默了一会。
“不是不喜欢,蓝毒小姐……是,我太喜欢了,以至于,我……我好害怕,这一切会不复存在。”
“为什么会这么想呢,小格劳?”蓝毒大概已经猜到了这个回答,但她想要让格劳克斯自己说出来。
“我从一开始从澳大利亚来英国,我和母亲都满怀期待,以为新生活就开始了,然后,我的医生说我的腿只能最大限度延缓肌肉的退化,很难逆转,然后我的生活的噩梦就开始了:父亲发酒疯,母亲被家暴,我只能偷偷看着,生怕父亲会转过来打我……”格劳克斯说着眼泪从眼角淌下。
“对……对不起,小格劳,我是不是不该……”蓝毒看着格劳克斯流眼泪赶紧从手边拿起了纸巾。
“没……没有。我只是,只是觉得如果要说清楚要从这里开始罢了。然后我离开了家里,上了大学,你都知道。但我的生活似乎从此就陷入了什么诅咒一样,每次我以为生活要好起来了,就会有什么外力把我得到的一切全都扯走……我的母亲要和父亲离婚,我还以为我自此能跟母亲过活,结果,父亲报复似的夺走了母亲的抚养权;他和继母不敢对我真的下手,因为我的老师和深海色一直很关心我,但是,他们就一直骂我,我每次回家都感觉像是被脏话淹没了一样……然后去了帝国理工……我还以为毕业了,找到Tidis的工作了,总能好起来,然后……项目砸了,我被推出来背锅,被开除了……”格劳克斯越说越激动。蓝毒默默地坐过来,将她抱进怀里。
“我很享受这几周以来的生活,甚至比我们结婚以前还享受,但不知道从哪天开始,我就好害怕……蓝毒小姐……我好害怕,这一切,我们做的这些,你我的约定,还有艾莉亚……”
“都会消失,是吗?”蓝毒轻轻拍着格劳克斯的脑袋说道。“没事的,没事的……”
“我知道,我甚至很清楚这一切很可笑,对吧?蓝毒小姐。我们周围有dedsec的朋友为我们两肋插刀,我们也能保护好自己……蓝毒小姐,我在想的东西很病态,对吧?明明……这种事都不那么可能发生的……明明以前有过类似的事我们都挺过来了……但我就……”
“你要知道你在对一个曾经害怕过往追上我们害怕得不得了的人说这个话。我不觉得这种事可笑或者病态,格劳克斯。说实话,直到今天我都还时常担心,但我只是尽可能会把这样的担心化作实质性的保障罢了。我想尽办法保护好我们自己就是要避免我们碰上这样的命运。”
“你真的,不觉得吗……?”格劳克斯呜咽着问道。
“小傻瓜。”蓝毒只是抱着格劳克斯不说话。两人拥抱着,直到格劳克斯稍微平复下来。
格劳克斯过了好一会,带着泣音继续说道:“我……我不知道我最近怎么了……我只是……跟神经质一样……害怕有什么可怕的东西靠近夺走我的生活……”
“我能猜一下吗?这是不是你今天早上对克拉克森动手的原因?因为他看着,像你的父亲?那个第一次夺走你生命中所爱的人?”
“是的。而且这也是我想接下来这个案子的原因,那个小男孩……”
“文森特。你看到了你自己的影子。”
“嗯……我不想让他再受更多不白之冤,然后……我还想……能借此机会,找到什么办法救他,让他离开那个父亲。”
“就像是救你自己一样是吗?你想让他能逃离这个漩涡,也让你能逃离漩涡。”
“嗯……对不起蓝毒小姐,你的衣服……”格劳克斯看着蓝毒的衣服,那套西装肩膀的部位被她的泪水染得一片湿。
“没事,打湿就打湿吧,洗一下的事。”蓝毒不在乎地说道。“倒是,如果你想要的话,我们可以在之后再想一下怎么帮那个小男孩……嗯?”蓝毒听到自己的手机铃声响了,她瞥了一眼亮起的屏幕,随后愣住了。
“怎么了吗?”格劳克斯问道。
“门外有人在等我。可以吗,格劳克斯?”
“嗯。”格劳克斯松开了环住蓝毒的手。蓝毒走过去开了门,却发现门口站着丹尼尔,丹尼尔胸前还拿着块平板。
“丹尼尔,你怎么……诶?”蓝毒刚要说话就看见丹尼尔拿手在平板上划了一下到下一页,只见平板上多了一行字,“请不要说话,跟我上车,柴尔德女士要见你。”
“蓝毒小姐,怎么了?”格劳克斯跟着走到门口,却被蓝毒朝后摆了摆手止住了。
蓝毒指了指格劳克斯。丹尼尔的平板划到下一页。“柴尔德女士明确说了不能带别的任何人,包括格劳克斯。你一个人来。”
“蓝毒小姐,这……”格劳克斯下意识地抓了下蓝毒的衣角。
“放心吧,格劳克斯,没事的。晚饭的材料在冰箱里,简单煮一餐就行,等我回来,饿了就自己先吃。”蓝毒轻轻拍了拍格劳克斯安慰道。
“嗯,嗯,我等你回来。”
晚上8点15分,大伦敦边缘地带,某尚未完工的大楼。
丹尼尔打着手电筒指了一个方向,蓝毒独自走了过去。只见几盏强光灯下,照着SIRS反恐部部长,艾玛·柴尔德的身影,她手里拿着一支电子烟管。
“抱歉,要搞这么多麻烦事,玛格丽特。”柴尔德看着走来的蓝毒,指了指身边的反窃听仪器说道。“但只有这样我才能确保其他人没办法听到我们在说什么。”
“你要知道现在是晚饭时间,老上司,格劳克斯恐怕晚饭都做好了。”蓝毒稍显不满地说道。“你让丹尼尔开着车绕大老远来这里是单纯邀请我来这里抽烟吗?”
“我知道你不抽烟。放心吧,我不会让你白来一趟。你给的那些东西,首先我可以给个结论,不是SIRS下的命令要杀小弗雷斯特。SIRS也没有主动把资料给过那个帮派分子。”
“什么?那这个帮派分子是怎么拿到的小弗雷斯特和他父亲的聊天资料的?”
“我没说完,这些资料原本是给一个警察的。”
“警察?你是打算跟我说SIRS现在会给随便什么警察都帮忙做监听了吗?”
“不是随便什么警察,玛格丽特,一个警察。苏格兰场反恐组的指挥官,伊姆斯·克拉克森。他要什么,SIRS运行线按照惯例就会给什么。”
“按照惯例……没人过问过他要找到一个医生做什么吗?”
“你自己以前都和苏格兰场的反恐组合作过了不是吗,甚至早在你成为SIRS反恐部的助理部长之前。你知道的,苏格兰场反恐组指挥官及其以上的任何人,他们名义上保卫着七百多万人,他们想要SIRS给什么都是不需要理由的,我要是过问了反而显得奇怪。但既然你跟我说这些资料已经害死了一个金盆洗手的医生,还有可能要害死更多的人,我觉得我应该插手了。”
“所以你就告诉我这些,你想让我调查伊姆斯·克拉克森指挥官?”
“调查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然后你把他送进监狱,或者送进我们手里,或者送进泰晤士河,随你的便。我只是不能容忍SIRS的情报一再被滥用,我不喜欢不稳定的因素。”
“老规矩,老上司,我要怎么相信你跟他没关系?”
“你觉得我看得上一个虐待狂吗?我对朋友、下属或者线人的标准可没这么低,这种人最容易因为他的控制欲和虐待欲露出马脚。”柴尔德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吸了口烟,汽化的尼古丁形成的雾气在空中弥散。
“你在提醒什么吗老上司?”
“我听闻你家那位早上把这个指挥官揍了一顿,因为他的儿子。你知道突破口在哪。你如果真心想要帮他,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好他,毁了他父亲。”
蓝毒沉默了一会,随后点了点头。“我姑且信你,老上司。之后再见,提醒一下,你该戒烟了。”说完,蓝毒转身离开了大楼。
晚上9点40分,蓝毒家。
蓝毒被丹尼尔送回来后悄悄开了门,只见格劳克斯守在了饭桌边睡着了,饭桌上是已经凉了的饭菜,格劳克斯一点都没动过,而她的嘴里,还在喃喃着害怕的话语。蓝毒心疼地看着格劳克斯,随后轻轻叫起了她。格劳克斯睡眼惺忪地起来,看见蓝毒,扑过去抱住了她。
“蓝毒小姐,你回来啦……啊,饭菜凉了,我拿去微波炉加热一下……”格劳克斯边抱着蓝毒边说道。
“你刚刚一口都没吃吗?”
“想等着你一块回来吃的……”
“小傻瓜,我去热一下吧,等吃完了好好睡一觉,我们就要想想怎么接着调查这个医生的案子了。”
“柴尔德跟你说了什么?有什么很特殊的新线索?”
蓝毒只是很认真地凝视着格劳克斯。
“做好准备,小格劳。接下来,我们就要对付苏格兰场级别第五高的高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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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9点30分,蓝毒家。
深靛在前一天晚上深夜回到了蓝毒家里,然后就看到了蓝毒的纸条,让她好好休息,第二天有重要的事情。而到了现在她就坐在早餐桌边,看着蓝毒如往常一样把餐点、咖啡和茶都端出来之后才坐下。然而平常轻松的闲谈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略有些严肃的格劳克斯和蓝毒,深靛还留意到餐桌边多了一块图钉板,上面贴了昨天案子有关人员的照片——这两人碰上什么重要事情就会拉这块板子出来商议。
“所以……昨晚这个医生的事情是有了什么进展吗?”深靛轻抿了口咖啡问道。“而且为什么我们那个有些讨厌的委托人也在上面?”
“准确地说,他现在不是委托人了,是嫌疑人。”格劳克斯说道。“虽说我还没有完全弄明白他在这起案子里的位置。”
“诶?昨晚发生什么了?”深靛手里的咖啡杯差点摔了下来。
“我昨晚和我的老上司谈了谈,她说在约翰·法瑞斯那里的通信记录是由我们敬爱的委托人,伊姆斯·克拉克森指挥官从SIRS申请的。”
“这个指挥官拿了这些信息就给了一个帮派的暴徒?没人问为什么这个指挥官要申请这种信息的吗?”
“他的地位很特殊。苏格兰场的反恐组和这个国家大半的情报机构及分支都有联络,因此只要他说找到小弗雷斯特跟反恐有关系,不管是多蹩脚的借口都不会有人怀疑。”
“但他为什么……要先借刀杀人然后让我们去‘侦破’这个医生的失踪案?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我怀疑他来找我们是因为他发现了儿子和小弗雷斯特的那次对话已经让儿子变成了个嫌疑人,他为了自己的前途考虑不得不冒个险把儿子的嫌疑消除掉——借刀杀人的好处就是有个防火墙,就算直接杀死医生的人找到了,其实也很难波及到他自己。除非有人找到了他和昨天不幸葬身火海的约翰有联系的证据。”
“那所以他昨天突然出现在约翰家实际上是想要销毁这些材料……我明白了,全连起来了。看来还好昨天你们去早了。”深靛看着对面表示赞许的蓝毒和格劳克斯点了点头。“我们接下来要把这个进展告诉刘督察和其它dedsec成员吗?”
“昨天我们已经说了,如果我们要借此杀死他很容易,但如果我们要把他送进监狱就很困难了——仅仅是SIRS的一家之言是显然不足以作为证据的。而很明显刘督察现在在和苏格兰场内部的一些关键人物一起推动伦敦秩序的正常化,所以很明显……”
“我们得顺着往下查而不是杀死他。”
“正是如此。”蓝毒说道,“我们目前的想法是,伊姆斯·克拉克森和凯利帮科勒尔分支之间有关系,科勒尔分支要求他发掘小弗雷斯特的消息,原本小弗雷斯特早已金盆洗手,但还是被找出来了。至于科勒尔分支要杀掉医生的原因还有科勒尔分支与克拉克森指挥官、医生之间的联系如何被找出来就恐怕比较困难了。小弗雷斯特,愿他安息,但他在金盆洗手之后的确是个挺无趣的人。我昨晚睡前翻了不少他的资料,根本没找到他和科勒尔分支在他退出黑帮之后有过联系的记录。事实上,他甚至都没什么社交习惯。他少数有联系的就是他后来交的女朋友、他的父亲还有他诊所的两三个同事。”
“也许他自己没有相关的资料,但如果科勒尔分支有呢?”
“对,所以我和小格劳今天打算去科勒尔分支的一个据点里面看看能不能下载到他们自己的内部材料,至于艾莉亚,你去拜访一下小弗雷斯特的女朋友,看看她是否知道什么和科勒尔分支有关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话,再接着去找文森特··克拉克森问一下他知不知道什么和医生或者和他父亲有关的事情。”
“指挥官的儿子……你觉得是医生和他吵架的时候说了什么他不该知道的事惹来了杀身之祸?”
“柴尔德昨天隐晦地提醒了这个可能性。但目前来看我们还是先按正常的思路来吧,儿子可以往后放放。”
深靛笑了笑。“看起来今天要非常忙了。”
“是啊,所以,快吃早餐。”蓝毒说完就坐到了座位上,趁自己那杯咖啡还没有凉下来赶紧喝了口,格劳克斯也坐了下来,开始像之前的日子一样边闲聊边吃早餐。
蓝毒有留意到格劳克斯以往一周内坐上早餐桌时的心事重重的表情消失了。她深蓝色的眼睛流露出的是以往碰上事件时的沉稳、干练和轻微的激动。这次小格劳激动的成分还更多一些。
蓝毒轻抿了口自己的咖啡,隐藏着自己的笑意。
早上10点15分,罗瑟希德码头。
伦敦最早建成的船坞,现在已经成为了各种游艇改造的码头。从这里望去可以看见塔桥和伦敦金融城耸立的高楼大厦……如此等等,旅游手册上会如此介绍,然而这里现在站满了凯利帮的成员,变成了他们走私各种物品的绝佳之地。而在码头上飞舞的运货无人机上装载的也不是修造船只的物资,而是各类紧俏物品和危险的化学品。在玛丽·凯利轰然倒下后,这个码头归了科勒尔分支。当然,运载这种货物有时是会很危险的。只要运货无人机出了什么错,比如,底下的扣住货物用的卡扣松开了……
一个帮派成员每天看着在顶楼停机坪上起落的无人机都会这么担心。但倒是没哪次出过错。不过如果他要是转个身,看到在他身后蓝发女生背上那个奇怪的武器的话,他恐怕就要改变想法了。然而他也没办法看到了,格劳克斯摸到他身后直接将他掐晕。随后确认四下无人后,格劳克斯把已经充好能的倾诉者拿在手里,看着已经抓起了那个液化爆炸品的无人机慢慢飞到楼下的停车场正上方。
“小心哦……微波功率增幅……”格劳克斯极其小声地提醒道,但她提醒的对象不是楼下的人。在码头的另一侧,蓝毒蹲伏在一辆车后面,只等爆炸声响。
格劳克斯举起倾诉者的瞬间,只见整栋大楼里的人像同时中了什么魔咒一样——他们的optik耳机都被巨大的脉冲波干扰,发出了强烈的蜂鸣声,刺穿了所有人的耳膜,让他们停留在原地,用手捂着耳朵痛苦地大喊着,完全没留意到,头顶上的运货无人机也已经被干扰,卡扣松开,几桶被固定在一起的爆炸物就这么一起重重坠了下来,砸在停车场里的车上,一瞬间火光冲天而起,剧烈的化学反应带来了强大的冲击波,几乎把端坐楼上的格劳克斯也险些掀飞,一边停放着的游艇也几乎炸成碎片,而在停车场里的士兵则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被全部炸飞。巨大的爆炸声也盖过在码头其他区域没被爆炸波及的士兵耳里的蜂鸣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有几个胆子大点的士兵甚至打算去忍着噪音去外面看看情况。然而就在他们打算去看情况时,蓝毒从船坞的二楼跳了下来,先踩晕了一个凯利帮的士兵,随后又举起手枪,将设施里其它还没反应过来的士兵挨个点名。有个士兵反应过来了试图还击,然而这时格劳克斯已经出现在了他身后,一记拳头砸在了他脑袋上,将他彻底砸昏。
“挺少见小格劳采用这么具有暴力美学的解法啊。”蓝毒看着楼上探出来的格劳克斯调侃道。
“为民除害吧算是。不知道有多少炸弹和成瘾物从这里流出去了。这次来也正好给他们个教训。反正我们这趟来也是要偷走他们资料的,除掉这些人算是顺手吧。”
“嘛,我倒是没关系。你刚才看到他们服务器在哪里了吗?”
“楼上,保险柜旁边,不过我们得快。刚才这几下爆炸保不齐他们的支援什么时候会到。”说着格劳克斯就跑进了楼上的房间。蓝毒跳上船坞停着的一艘驳船,顺着堆放的货物爬上二楼,也跟着跑了过去。
早上10点30分,塔区,某处房屋。
“很抱歉,我真的不知道……”深靛对面的女性低声说道。她脸上满是泪痕,抱着一个相框,还不时扫视那张映照着她和小弗雷斯特的快乐面容的照片。可以想象在知道小弗雷斯特的死讯之后她内心经历了怎样的痛苦。
“无意冒犯,尼尔森女士。但我的伙伴们认为他和黑帮组织之间的冲突和交往很可能没有完全结束。昨天已经确认了最终杀死他的是一个黑帮杀手。您真的确认……”
“我确认。他之前很诚实地跟我交代过所有他的来历,甚至包括他曾经在医院里杀过人,发过誓不再和黑帮的事情有关系……如果他真的打算要和他父亲或者什么别的黑帮保持联系他肯定不会这么说的……是吗?”
“嗯……”深靛沉默了一会。她在斟酌词句。“那……您的男友有和别的人起过冲突吗?不满的病人、闹不愉快的同事什么的?我们或许可以顺着那些人往下查。”
“有过一个……一个小孩……”
“小孩?!”深靛的声音里染上了一丝惊讶。“什么时候……?”
“几天之前吧……那天我去了他的诊所给他打下手。然后就听到他的办公室里面在吵架……跟他吵架的好像是个很年轻的孩子,后来门开了……”
“那个孩子长这样吗?”深靛说着从手机里调出一张文森特·克拉克森的照片。
“我偷偷瞄过一眼,很像他。”
“您男友后来有说过什么吗?”
“他没说过什么……但他的脸色很黑……还说什么见到了死神、跟死神吵了一架……我当时还开玩笑和一个小孩病人吵架怎么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现在……我说错什么了吗?”她看着眼前脸色几乎铁青的深靛说道。
“没说错什么,尼尔森女士,正相反,”深靛一边回答一边按下了手机上的一个号码,“我觉得我知道怎么找到真正策划您的男友的死的幕后黑手了。”
另一边,罗瑟希德码头。
“啧……根本分析不出任何东西,这么多数据,我聪明的AI大脑都分析出至少十五起走私案件的铁证了,居然没找到任何能把克拉克森指挥官或者小弗雷斯特跟科勒尔分支连起来的证据。”AI贝格利嫌弃的声音响起时格劳克斯和蓝毒心里一凉。此时数据的下载和分析还没有彻底完成,蓝毒正翻过障碍踢倒一个举枪瞄准格劳克斯的暴徒,而格劳克斯已经用过了两次倾诉者,正在一边给她的倾诉者充能一边用电击手枪击退靠近的敌人。她们要保护好下载的进行。
“蓝毒小姐,你三点钟方向的门!”格劳克斯看着optik提供的AR影像呼叫道,“两个人,一个人有榴弹,准备把门炸了冲进来。”
“收到。”蓝毒回复。随后她立刻举起手枪瞄准另一个方向推进,将那里躲藏着的最后一个暴徒击杀,并随即躲进了那边的掩体。说时迟那时快,爆炸声从刚才格劳克斯所说的方向传来,然而同时蓝毒也举起了自己的手表。那只手表锁定了从门口突袭的歹徒的武器,让那些歹徒无法开火,而就在他们急忙重新装填的时候,他们的瞳孔里倒映出了蓝毒那把消音手枪黑洞洞的枪口。蓝毒瞄准了那个身上装有榴弹的人,一枪击穿了那人的脑袋,而那人身上的炸弹也开始滴滴作响——凯利帮给每个自己的掷弹兵准备的临终礼物,一旦掷弹兵们死亡这些炸弹就会立刻进入倒计时。蓝毒深知这点,她要的就是这样。两秒过后,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又一批科勒尔分支的支援者灰飞烟灭。
“咳咳,等一下,你们的那位乖小孩深靛探员要接进来。”贝格利说道。随后深靛略有些着急的声音传了过来。“蓝毒,格劳克斯,码头那边怎样了?”
“再过一会下载就可以完成了,怎么?”
“有任何表明医生、指挥官和科勒尔分支之间的关系的资料吗?”
“还没有。”
“要我猜,可能不会有了。”
“你说什么,艾莉亚?”
“我刚刚去完小弗雷斯特遗孀的家。我大概明白科勒尔分支和医生之间的联系了,或者说,我觉得他们之间压根没有联系,至少在医生金盆洗手之后没有。”
“你有什么新理论吗?”格劳克斯问道。她有些难以置信,但她此前一直相信这位室友的判断,她不觉得现在应该有什么不一样。
“说来话长了,你们可以先赶紧离开码头吗,那里毕竟不安全。我现在正在去伦敦城市中学,等之后我们再仔细谈。”
“收到。”格劳克斯和蓝毒异口同声地回答。随后格劳克斯迅速从二楼翻了下来,跟着蓝毒跑出船坞。在门外,有一辆暴徒的车刚刚赶到,格劳克斯直接拿出手机,按下了一个按键,车辆随即径直朝着自己的方向冲了过来,格劳克斯赶忙抱着蓝毒躲到一边的墙角,果然那车子很快撞上了之前经过爆炸还在燃烧的残骸,自己也跟着成为了爆炸残骸的一部分,格劳克斯和蓝毒也差点被爆炸的气浪掀翻,若非躲避及时可能自己也要搭进去。
“蓝毒小姐……没事吧?”格劳克斯一边仔细地观察蓝毒有没有受伤一边问道。
“没有啦。这种爆炸我都经历过不知道多少次了。”蓝毒云淡风轻地回答。
“那就好,要不赶紧先走?”
“嗯。”
早上11点15分,伦敦城市中学外,千禧桥。
格劳克斯和蓝毒走上桥头时,发现深靛已经桥的另一边等她们了,深靛看到她们的时候还招了招手。两人留意到深靛手里提着一个保温的盒子。
“所以能告诉我们为什么我们要来到伦敦最好的中学之一吗?”蓝毒走过去时问道。
“文森特·克拉克森在这里念书。”深靛轻快地回答。“我刚刚去小弗雷斯特家里问了问他的女朋友,结果他的女朋友说前两天见过小弗雷斯特和一个小孩争吵,吵完了跟她说‘碰见了死神’。”
“死神?!难不成是指文森特?”格劳克斯惊讶地问道。“可一个小孩怎么会……?”
“所以死神很可能是指他背后的人,他的父亲。这样也就意味着……”
“并不是科勒尔分支要求克拉克森指挥官杀掉小弗雷斯特,而是相反,是克拉克森自己想要杀害小弗雷斯特。因为医生自己祸从口出,和文森特说了些他不该说或者不该知道的事。”格劳克斯明白过来。
“这样的话我们就要问问这个小男孩了是吗?所以柴尔德才说他是破局的关键。”蓝毒说道。“做的不错呀,艾莉亚。”
“嘿嘿……”深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然后……我们要进去这间学校里面大摇大摆去找他?”
“不,我们等他出来。他每天中午要出来一趟,说是要治病,其实呢,就是去找有没有肯给他开止痛药的不道德医生。而我刚刚伪装成这么一个医生,悄悄通过他的optik联系了他。他过会下课了就会出来这里跟我们见面了。”
深靛话音刚落,三人身后就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啊,西格森医生……诶?你们是……”文森特怯生生的声音停住了。
“我是艾莉亚,这边是蓝毒、格劳克斯。我们昨天都见过了,就省掉自我介绍的环节吧。”深靛说着伸出手去想要握手,文森特迟疑了好一阵,最终没有伸出手去。
“你……你们来是要做什么?我听……我听我爸说……”
“医生的事情结束了?的确,名义上杀害他的人已经找到了,但我们认为有人在这人背后操纵了医生的死。毕竟很难相信一个早就金盆洗手的医生的行踪居然会这么容易就暴露出去,还被人找到并杀害。”格劳克斯抢先回答道。“我们目前的怀疑是,有人监听了你和医生之间的对话,你们可能聊了些什么危险的内容导致了他死亡。”
“你……你们确定?可……如果是那样的话你们来找我岂不是……”文森特仍然吞吞吐吐的。
“放心,我刚刚已经入侵了你的optik。如果真的有人监听你的opitk,他现在会听到的是合成过的你的声音在和一个医生聊天。我们现在是安全的。”深靛说着还拿起手上提着的保温盒打开,里面放着一些蓝毒之前做的冰淇淋。“冰淇淋吃吗?”
“嗯……谢谢……”文森特迟疑了好一会才接过保温盒,拿起里面的勺子,手轻轻颤抖着终于舀起一勺品尝起来。
“那,能问一下吗,那天医生跟你说了什么?”蓝毒问道。
“嗯……他跟我说我不该来……他很警觉地不会给我药,我一开始只是以为说他只是说说而已,就有些医生是只是开头装两下,可他意思很坚决……然后……”文森特说了几句之后又停了。
“然后……?”格劳克斯等了一会才问道。
“我……我……我跟着说……”文森特口吃了几下,又结结巴巴地说道:“我跟着问他为什么不肯给我开药……我身上从家里偷偷带出来的钱是够买止痛药的……然后他露出了很恐怖的表情……说……说……”文森特沉默了,这下他还把勺子放回了保温盒,里面的冰淇淋仅仅是动了两口就没再动了。“对……对不起我不能再说了……”
“为什么?!”格劳克斯惊讶地说道。到这一步是傻子都能意识到文森特接下来的话语有多么关键……为什么他不肯开口了?难道?
“这句话的内容和您的父亲有关系?”格劳克斯着急地猜测了一句,不料这话却起了意想不到的反应:文森特突然喊道“抱歉我真的不能多说了”,同时还把保温盒整个塞回到了深靛手里,随后就作势要逃跑。然而他身体虚弱,跑出去几步就开始大喘气,变回了快步走的状态。
蓝毒和格劳克斯对视了一眼,格劳克斯明白了蓝毒的意思,“不能强求”。随后蓝毒从一脸懵的深靛手里接过了保温盒,跑过去轻轻拍了两下文森特。文森特转过头来看她,只见蓝毒又把保温盒塞回了他手里。
“你留着吧。”蓝毒说道。“这个你自己拿去吃。”
“真的可以吗……”
“留着吧。”
这时格劳克斯也走上前来。
“文森特,很抱歉我可能着急了。”格劳克斯说道,“但我要说句实话,类似的情形我和蓝毒小姐、那边的艾莉亚姐姐都碰到过。就一般而言,这种对话的参与者知道的越多、时间越长,不可逆转的后果出现的可能性就越大。如果这种后果可以避免,那几乎必然是我和蓝毒小姐、艾莉亚先找到了幕后黑手,也几乎必然是因为我们有足够的能力和意愿保护你。”
“可……可是,我怎么知道你们真的……”文森特嗫嚅道。
“因为如果这几位姐姐不是想要保护你的话,她们早就直接奔着你的父亲去了对吧,也没必要非得来找你。”一个年轻的男声从文森特背后传来,将他吓得打了个寒颤。
“诶?!”其余三人被不速之客的出现突然吓到,蓝毒甚至已经把手摸向了自己的手枪。然而当她们看到那个年轻男子的脸时,她们却稍微放松了下来,取代她们警觉表情的是惊讶。
“丹尼尔……你怎么在这?”
“说来话长,总之,这个小男孩先交给我怎么样?”
“你要干什么?”格劳克斯听到这话不自觉地朝着文森特前面站了一步。
“带他去找样东西。你们放心,他回来找你们的时候肯定是安全的。”
“可……可以吗……我可以,相信你吗……”文森特还是有些害怕地说道。他已经很久没有真的信任过任何人了。
见此状丹尼尔也收起了他的笑容,严肃地说道,“你可以信任我,也同样可以相信你身边的这几位姐姐,他们可以为我作保。”
“……你要找的是什么,丹尼尔?可以先别卖关子吗?”格劳克斯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放心,是足够把他的父亲送进去的东西,但我们动作要快,再在这扯嘴皮子就全完了。你们先回家吧,我自有分寸。走吧,文森特。”说着丹尼尔伸出了一只手,文森特有些害怕地握了上去,随后丹尼尔有力地握住文森特的手,离开了千禧桥。
“他还挺适合带孩子。”两人走远之后格劳克斯吐槽了一句。
“那我们要做什么?”蓝毒问道。
“正好,我拜托一个人要找的东西也找到了,”格劳克斯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先回家吧,至少我想到确保没有更多汽车炸弹出现的方法了。”
早上12点15分,蓝毒家。
格劳克斯在开门之前捡起了门前的一个小包裹。
“这是……?”蓝毒看到格劳克斯小心翼翼的样子有些好奇。
“托维克斯。”格劳克斯说道。
“害死了约翰·法瑞斯的那种炸药?”
“同一种,但不一定是同一个。这个是我托一个朋友的朋友从弗雷斯特家族控制的一个工地上拿到的。如果我们能验证这和杀死约翰·法瑞斯的炸药留下的化学痕迹相同的话,那我们至少能确保老弗雷斯特落网。”
“呃……你知道这种东西很危险的对吧?”深靛有些害怕地看着那个包裹。
“蓝毒小姐不是在地下有个实验室吗?我记得那里应该有防爆装置和专门的检测装置吧,你之前给我教各类基础化学和毒物学就是在那教的不是吗?”
“行。”蓝毒耸耸肩。“我负责看着吧。”
“那我给你们煮点茶。怕你们有点累了。”深靛边还是有些害怕地看着那个包裹边说道。
一小会后,地下实验室。
“这里还需要……啊对铝粉和那些金属氧化物在这里。”格劳克斯在一个小箱子里面放进了那批样品中的一小点,随后又找来了一些固体试剂放在一边的小桌上。“我记得警方报告里那辆汽车上的炸弹还多了一些铝热剂的痕迹。”
“这样一来大概就是那辆汽车上面爆炸物的所有组成物了。”蓝毒说道。“我们接下来再分析一下这场小爆炸的结果就行。”
“对了,蓝毒小姐,你有想过吗?等我们解决了这一切之后,文森特怎么办?”格劳克斯说道。
“那个男孩?”
“是。你有留意到吧,他今天吃冰淇淋的时候手都不稳,止痛药上瘾的常见问题;而且他很明显有着非常严重的心理疾患;他的optik入侵结果也显示他没有别的朋友……我担心的问题是,他的父亲一旦出局,那我们要怎么让这个小男孩回到正途上?”
“的确。我们自己肯定管不来他的,我们都没有帮助瘾君子的经验,一厢情愿地去帮他有可能会像今天在桥上一样反而让他害怕。”
“这正是我担心的。我……在今天的事之后不是很清楚该怎么办。”
“嘛,一个阶段先解决一个阶段的问题吧。点燃一下,看看能不能得到相近的结果。”
“嗯。”格劳克斯点燃了那些混合物。尽管点燃的混合物都被放在了一个特制的防爆箱里,但是当它们爆炸的瞬间仍然发出了有些巨大的声响。直到爆炸结束后的几秒,格劳克斯才听见了楼上传来的一阵门铃声。
“你有客人?”格劳克斯问道。蓝毒摇了摇头,两人于是回到楼上,发现艾莉亚已经开了门,门前站着两个她们才见过的人影。
“能让我们进来吗?”丹尼尔问道,说着还举起了手中的一个公文包。“还得拜托了这位小子我才拿到了这个呢。”丹尼尔说完轻拍了拍他身前那位要矮小不少的文森特。
“这是什么?”蓝毒问道。
“可以证明我们的猜测的证据。他父亲确实很不干净。只不过不是跟科勒尔那帮人有关系,而是和弗雷斯特家族有染。”
“那里面的东西还真够吓人的是吧。”丹尼尔看着格劳克斯一件一件地把公文包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在她的身边蓝毒正在翻阅一些其它已经被翻出来的文件。“我当时在车上还看了眼,这里面的东西都够他那老爹把牢底坐穿了。”
“嗯……看起来是这样……”格劳克斯认真地阅览着那些文件。“这里面有些文件恐怕都有好些年头了,三四十年前的都有。他恐怕很早就已经开始帮忙掩盖弗雷斯特家族犯下的谋杀案了。话说,你带他来这里没事吗?”格劳克斯的目光看向一边陪艾莉亚喝着茶的文森特。“不怕他父亲找上门来算账?”
“文森特现在戴的optik是我专门做的一个假身份optik。要是他爹还在透过optik盯着他的话,他永远都不会知道文森特早就离开学校了。而且也只有他可以方便地穿过自家的那些安全系统进入他爸的房间。”
“还挺靠谱。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有这样的东西存在的?”
“猜的。真的只是猜测。因为以前类似的经验告诉我腐败官员为了给自己制造保险往往会留一份自己接受贿赂或者替人办事的档案。但我完全没想到可以搜到这么劲爆的东西,原本我的猜测只是一两个把柄。所以呢,你们看出来什么了吗?”
“除了他是一个黑帮的警方高层内线以外很难再找到什么东西,而且这样一来更奇怪了不是吗?如果他已经是在给弗雷斯特家族打工了,为什么要杀小弗雷斯特呢?这里也没看出来他打算叛变到凯利帮其他分支的门下吧。”
“如果他不是打算要转投其他势力呢?”蓝毒说道。“我在想另一种可能性,就是说克拉克森指挥官要杀掉小弗雷斯特,是因为要从老弗雷斯特的手下挣脱出来。你们看这个,”蓝毒说着拿过一张剪报,上面是数年前小弗雷斯特脱罪的新闻。“我刚看到之后我就想到了这个可能。”
“诶?为什么?”
“你们想啊,尽管他可能一开始的确是作为弗雷斯特一家的内线加入的苏格兰场,但是要能做到指挥官这个位置,可就不是单单凭借嘴皮子或者是杀良冒功能做到的了,我昨晚做他的功课时留意过,他的功绩可都是实实在在的,尽管在之后他投靠了阿尔比恩,但是他自己的确有一些水平。”
“你是说……他想摆脱弗雷斯特家族内线的身份好好做警察?”
“我觉得是的。而且就算是从比较阴暗的层面来讲,哪怕是目前处于混乱状态的阿尔比恩,要是克拉克森能把它作为靠山,那怎么说都比弗雷斯特一家作为靠山要强吧。”
“这么说倒是站得住脚。而我怀疑……文森特跟医生去要止痛药恐怕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了。他怕自己的儿子,也就是自己落下把柄在弗雷斯特家族手里。”
“我没有……”一边喝着茶的文森特突然放下茶杯说道,“弗雷斯特医生没有给过我任何药。”
“诶?”剩下几人纷纷转头过来看着文森特。文森特环顾了周围,仿佛在确认周围父亲不在,此时他才终于缓缓开了口。尽管还带着一丝怯意,但他似乎终于能完整地拼出一个句子。
“弗雷斯特医生……我是在网上了解到他的,说他是一个很有技术的疼痛问题的专家。我那天只是想找他要一些止痛药,但他一直说不会给我任何药,还说他知道我父亲是谁才不给的……那天他还说,我不应该去见他,见他会导致……不必要的麻烦……”说着说着,文森特的声音低了下去。
“原来如此……”格劳克斯略一沉吟。“这一见面恐怕被你的父亲通过监听你的optik知道了,他意识到弗雷斯特家族仍然随时可能暴露他,尤其是可能把他的真面目暴露给你,你出于怨恨真要知道了很可能就会广而告之,他要先下手为强。”
“可如果是这样,为什么要先杀掉弗雷斯特医生呢?他……不可能知道,这么多吧。”文森特说着指了指桌上的文件。
“啊,如果目标不是杀掉他,而是让他的尸体被发现呢?”深靛似乎想到了什么。“真正的目的是通过小弗雷斯特的死从昨天的那颗汽车炸弹开始,引爆一场帮派战争,然后在这个过程中让老弗雷斯特死掉。”
“而正好如果让我们来替他以第三方的身份来找到小弗雷斯特的尸体的话,他的儿子也就会被证明与此事无关了。而又因为他自己有着约翰·法瑞斯当防火墙,他就能坐山观虎斗,看着老弗雷斯特最终引火烧身,他自己就从此与弗雷斯特家族彻底断开联系。”格劳克斯补充完后轻声骂了句“混蛋”。
“分析得不错,但是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呢?”丹尼尔抓了抓后脑勺。“看上去整个计划都已经执行到帮派大战这一步了,总不能我们这时候去找这俩帮派商量停战吧。要不,我们把这些材料全部交给苏格兰场?或者交给柴尔德女士让她看看咋办?”
“你要跟SIRS和苏格兰场解释你怎么诱骗一个小男孩帮你从一个苏格兰场指挥官的家里偷一公文包的资料吗?而且就算这么做了,老弗雷斯特和那个混蛋指挥官全进去了,恐怕弗雷斯特家族的残党也不会放过那个小男孩吧。”
“倒也是。那格劳克斯你的看法?”
“蓝毒小姐,我们刚才炸弹的实验继续进行,今天苏格兰场下班之前要出结果。”
“你要……?哦,我明白了。”
“我们要完成这个指挥官的计划,我们要把老弗雷斯特变成一个目标。”
下午4点15分,苏格兰场,会议室。
“……那么这次会议差不多就开完了。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一位高级警司说道。
“其实,有。”刘督察身子往前探了探。“有关昨天炸死了凯利帮科勒尔分支一位重要成员的汽车炸弹,已经有了分析结果。”
“哦?”克拉克森指挥官看似很感兴趣地往前也探了探身。“这么快?听昨天督察在现场说要花一段时间嘛。”
“很巧的是,在前几天针对市内各工地的检查当中,管理部门留下过一批各工地使用的炸药的样本,其中一个样本与这次爆炸所用的托维克斯的化学痕迹完全一致,这个样本是来自弗雷斯特家族的工地的。”刘督察边说边回想着自己那个顾问格劳克斯说的“千万别说是我们检查的”。
“葫芦里又是卖的什么药啊,这些dedsec的……”刘督察想着有些无语。
“哈哈,那对于你们情报组而言可真是碰上大喜事了。”克拉克森指挥官笑着说道。但旁人都有留意到,他的表情有些勉强。
“真正的大喜事是这些骚乱可以最快速度结束。”刘督察不动声色地回答道。“伦敦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接连的黑帮战争导致又一个凯利帮这种扭曲的联盟崛起,我再重复一遍,不管谁挑起的,我都要将他连带着战争双方一同送进去。”
“非常的雄心壮志,刘督察。”刘督察身边的一位警司赞许道。
“的确如此。”克拉克森也同样地恭维着,但他额头上一层薄薄的冷汗却暴露出这话的言不由衷。“没想到刘督察的决心不改当年。祝你接下来也一样好运,督察。”说着,克拉克森起身。
“你要去哪,指挥官?”刘督察看似轻松地问道。
“我要去忙了,列克兄弟的事情还没结束呢。”
“行,那,大家散会?”召集开会的警司说道。
“散会。”
克拉克森回到办公室之后拨通了一个电话。
下午6点30分,圣凯瑟琳码头。
两辆阿尔比恩的SUV伴随着一辆苏格兰场警用车辆出现在了码头侧边的圣凯瑟琳路。从SUV上,总共下来八名全副武装的阿尔比恩佣兵;而在另一边的苏格兰场车辆上,下来了两个阿尔比恩士兵,站在他们中间受他们保护的,正是伊姆斯·克拉克森指挥官。
“四个人,把守住圣凯瑟琳码头西边的几个入口。剩下四个人,看住东边,不要随便让人进来。”克拉克森说道,“剩下两个人,跟着我。”
四位阿尔比恩士兵听令,停在了码头在侧边的入口,指挥官带着剩下六个士兵走到了码头的北边,指了指一个方向,又有四位士兵走到了另一边。在只剩两个士兵在他身边时,他拿起了一直握在手中的望远镜,看着远处一艘小游艇上一个老人的身影,阴险地笑了笑,随后拨通了那个老人的电话。
“老先生,抱歉让你要来这里。”他假意友好地说道。
“你是怎么回事?”老弗雷斯特在电话里嘶哑地吼道,“你跟我说那颗炸弹的事已经被警察知晓了,你还要我出现在这种地方?”
“抱歉了,但我知道你碰上了麻烦,有大麻烦,我已经看见你了。你就呆在那个游艇上就行,我马上就过来。”
老人看了看游艇里面,点了下头,随后将门挤开一道缝,立刻躲了进去。
“好了,你到底要干啥?”老人说道。
“我只是要跟你聊聊有关那颗炸弹的事情罢了,”克拉克森说着从兜里掏出了一支消音的手枪,示意身边的人跟上,随后慢慢地踱到游艇边上,他的内心止不住地狂喜。
只差这一步了,只差这一步弗雷斯特家族就再也不能掣肘他了。
然而很快他的心凉了一半,因为他发现,随着他的脚步靠近游艇,从里面出来了一位年轻的蓝发女子。当他定睛看清时,他完全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从游艇里走出了格劳克斯,她的手里,握着她最为看重的那把武器,倾诉者。
她纹丝不动地站在游艇前,如同一道无法攻破的屏障。克拉克森和他身后的士兵停住了,三人都举起了枪。
“是谁?”克拉克森身边的士兵吼叫道。
“这个问题该问你身边的那个人。”格劳克斯的表情没有哪怕丝毫慌张。
“格劳克斯小姐,我还以为我们之间的委托关系结束了呢。”克拉克森假笑着说道。
“的确结束了,你的支票我也收到了,那笔钱我全数转交给了一个支持城市贫民生计的慈善组织。但很不幸,我个人认为小弗雷斯特失踪的案件没有随约翰·法瑞斯的死而结束。相反,这次案件从那时才刚刚开始。”
“让我猜猜,你找到了约翰·法瑞斯那里出现的SIRS文件是吧。你居然没告诉我。”
“我当时没觉得有告诉你的必要。毕竟你自己说了,从找到杀死小弗雷斯特的直接凶手起,我们的委托关系就结束了,那些文件与你的委托内容无关。”格劳克斯不紧不慢地说着,这种云淡风轻的语调让克拉克森莫名烦躁。
“哈,原来是这样,然后呢,刘督察说的那些话也是你让她说的吧。什么已经找到了约翰·法瑞斯车上的炸弹来源的鬼话。”
“那可不是鬼话。我们的确已经找到了,但我们先一步找到了老弗雷斯特。他意识到自己必然要上法庭审判而我们会确保这一点之后,非常乐意帮助我们搞定杀害他儿子的真正元凶。他刚才可是克制了很久才没在你眼前露馅。然后就是让刘督察放出风来,目的就是要让你去主动找老弗雷斯特‘商量’。”
克拉克森脸色铁青,随后他的表情突然纾缓了下来,然后爆发出一阵惊人的大笑。
“好,好,真是完美的计划。”他大笑着说道。“但我有个疑问,为什么你会一个人站在这里,难道只是为了向我证明你的想法有多么厉害?提醒一下,这里有三个人,而你身边只有坐在游艇里的那个快没力气握枪的老人。”
“你没想过吗,”格劳克斯仍旧冷淡地回答,“为什么这个老人会答应我坐在那个游艇里,一个人都不带?”
克拉克森猛然清醒过来,刚才码头里的确除了他们以外空无一人。他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了冷汗,而格劳克斯的手指已经扣上了倾诉者的扳机,在刚才对峙的时间里,倾诉者的充能已经完成。
她只等着一声号令。
克拉克森赶忙向optik耳机里呼叫,希望还有士兵能听见他谈话,然而耳机里却传来了一个他有些熟悉的声音。
“你才想起来你带过来那几个人啊,都不够打的。”煌拿起了一个士兵的optik耳机,对着耳麦说道。“阿尔比恩的本事从我离开之后又一次惊人的退化了。”说完煌还打了个哈欠。
“少说大话。”灰喉在一边说道,“要不是我帮你你刚才少不了挨一枪。”
“啊……你们能先别在这里吵吗?”深靛的声音也掺和进来劝了一句。
然而这还没完,耳机里传来的另一个声音让克拉克森打了个寒颤。
“晚上好,克拉克森指挥官。”
“丹……丹尼尔·李先生?!”克拉克森惊恐地说道。
“是的,正好在煌小姐的旁边帮忙收拾了几个你带来的阿尔比恩士兵。不得不提他们水平的确连塞牙缝都不够。克拉克森先生,我代表SIRS反恐分部宣布,SIRS和你领导下的苏格兰场反恐组合作正式结束,直到苏格兰场反恐组换上一个更加合格的负责人为止。”
“?!什么?!”克拉克森的嘴巴都张大了。
格劳克斯的嘴边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此时她的optik耳机里也传来了一个声音,蓝毒的声音。
“小格劳,别跟他废话了,我这里已经调整好狙击枪了。我可以打穿一个士兵的手臂让他无法行动,剩下看你们的了。所有人,待会把optik耳机摘下来。”
“收到。”回应蓝毒的是低声的异口同声。
“3……2……1……”
格劳克斯和蓝毒都扣下了手里的扳机。瞬间,巨大的电磁脉冲波冲击着半个码头的电子设备,满功率的倾诉者立刻让克拉克森和士兵的耳机爆发了严重的瞬时故障,巨大的蜂鸣声刺穿了他们的耳朵,让他们完全无法分辨周围的威胁。同时,在数十米开外的一处楼顶,一颗子弹高速冲出狙击步枪的枪膛,如蓝毒所言贯穿了一个士兵的右臂,他手中的步枪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而他也发出了最为痛苦的喊叫。格劳克斯见此立刻放下手中的倾诉者,冲上前去,将另一个没有被打穿手臂的士兵狠狠摔在地上摔晕过去,又狠狠扑到了克拉克森身上,将他摔在地面上,自己骑在他身上,一拳又一拳地砸在他的脸上。
“这一拳是为了小弗雷斯特医生,这一拳是为了文森特……还有呢……”格劳克斯一边揍着克拉克森一边念念有词。
“别……别打了……”克拉克森呻吟着求饶。
“呵,还有呢,再来一拳。”格劳克斯说着再狠狠挥了一拳,这一拳让克拉克森昏厥了过去。就在这时其他人也来到了游艇边上,老人也从游艇里走了出来,格劳克斯这才起身。
“好家伙,你差点没给他们打死。”煌看着在一边昏厥的克拉克森还有那两个痛苦地呻吟着的士兵说道。
“咳……我只是对克拉克森下了重手。”格劳克斯说完别过头去。
“我觉得某人只是为了自己没能跟着揍两拳感到遗憾。”一边的灰喉吐槽了一句。“不过我不会反对就是了。”
“嘛,也就让格劳克斯少有地发泄一下吧。”深靛说道。
“啊,刘督察和她手下的警察也到了。”丹尼尔指了指远处,几人看过去,刘督察果然带着一队警察还有几个医生赶了过来。
“还好叫了救护车。”刘督察看了眼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前指挥官叹了口气。“快,给克拉克森先生抬上救护车。”随后她转向刚刚从游艇里出来的老弗雷斯特,“弗雷斯特先生,您被捕了。”
“我心甘情愿,刘督察,只要你和你的dedsec帮手们能保证那个人也能受到同样公正的对待。”老人说着指了指刚刚被抬上担架的克拉克森。
“我如此保证。已经有一个我信任的检察官表示要接手这次案件了,克拉克森下半辈子很可能出不来了。”
“很好。”老人点了点头。“那我心愿已了。谢谢,格劳克斯小姐。”
“不用。”格劳克斯说道,随后看向了不远处的大楼楼顶。在那里,蓝毒的狙击镜在夕阳下反射出一丝几乎微不可见的光芒。
格劳克斯感激地看向那边,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蓝毒从狙击镜里看到时,也同样竖了个拇指,虽然她知道格劳克斯必然看不到。
“你做到了,小格劳。”蓝毒对着optik耳机轻声说道。
“我知道,谢谢,蓝毒小姐。”格劳克斯回答道。
“对了,格劳克斯,你待会陪煌她们来苏格兰场做一下笔录。”刘督察说道,”还有,刚刚克拉克森指挥官——前指挥官——的儿子来苏格兰场了,他说等你笔录搞完了,想见见你和蓝毒。”
第二天,下午3点45分,蓝毒家。
格劳克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在平板上敲着代码,一边拿起一杯茶轻轻呷了一口。
“小格劳?在吗?看看这件……”蓝毒说着走下楼来,手里拿着一件新织的蓝色围巾。“啊,还在敲代码吗?”
“嗯,想着等晚上去黑客空间那里庆祝案子办完之前先敲完一些东西,怎么了?”
“没有,想给你试试这件围巾,这毕竟也快到深秋了。对了,说起来,你昨晚回来之后还没跟我说过你跟文森特聊了什么呢。”
“嗯……”格劳克斯犹疑了一下。
前一天晚上8点,苏格兰场,反恐组指挥官办公室。
“啊,文森特。刘督察说你在帮忙收拾你父亲在办公室里的东西。”格劳克斯匆匆忙忙地赶来,只见文森特就站在办公室里面,端详着之前那张和父亲的合影。正如格劳克斯前一天形容的一样,那上面的文森特也穿着可以遮掩一切伤痕的长衣和长裤。办公室里杂乱地摆着几个箱子,里面塞满了原本放在电脑桌和书架上的资料。格劳克斯只希望文森特已经叫了搬家的车子来搬这些东西。
“格劳克斯姐姐。”文森特听见格劳克斯的声音时顿了一下,随后放下了合影,朝格劳克斯摆了摆手。“诶,蓝毒姐姐她们呢?”
“还在做笔录,我先做完了就赶紧来找你了。”
“那个,谢谢你。抱歉了,要麻烦你特地跑一趟就是为了我自己想说句谢谢。”
“不用道歉的,我很乐意帮你。说起来……你打算好接下来做什么了吗?”
格劳克斯话说完就有些后悔了。尽管这个问题很常见,她看到文森特抬起头时那躲闪而不知所措的眼神时就意识到她问了个很糟的问题。
他就像高中毕业的她一样,一开始满心欢喜地以为自己终于自由,然而很快空虚和迷茫就吞没了她,就如同一位终于刑满释放的重刑犯一样,她根本不知未来路在何方。实际上,在那次和蓝毒戏剧性的碰面之前,她都从未找到过方向。
“我……我不知道……”文森特眼神里的光彩黯淡了下去。“我……从来没有过像今天一样高兴……但之后呢?我不知道……我这样的人能做什么呢,我有时候几乎啥都拿不稳,我的药物成瘾也……诶?!格劳克斯姐姐……”文森特说着说着格劳克斯就突然将他一把抱在怀里,她的下巴靠在文森特的肩膀上。
“我知道,文森特……我知道,一开始总是这样的……”
我也知道之后一招不慎就很容易又一次陷入漩涡。我脱离了我的父亲以后到碰上蓝毒小姐为止都是如此。
“我可以帮你……我可以找dedsec里的一些医生给你做戒断的计划……也可以想办法让你这辈子都不被阿尔比恩或者别的什么人报复……”格劳克斯说的时候两滴泪水从眼角缓缓流下。
“嗯……嗯……谢谢格劳克斯姐姐……可是,姐姐为什么在哭呢……我说错了什么吗?”文森特看着这个打败了他父亲的人突然趴在自己肩上哭泣有些不知所措。
“没有,只是……如果能早一点就好了……如果能早一点帮上忙……”格劳克斯边哭边喃喃自语。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刚才的最后一句话,是说给一个多年前的自己听的。
如果自己更早一点能获得自由?更早一点碰上一个像蓝毒这样能为自己的人生定锚的人?甚或,她能更早地拯救自己呢?
她的思绪止不住地胡乱飘散,一如当年那个满怀期待和不安踏入帝国理工大门的自己一样。
格劳克斯又眨了眨眼,看着那茶杯里映出的脸,轻轻笑了笑,把昨晚碰上文森特之后的事还有自己想过的所有帮助文森特的办法、自己之后想的那些奇怪的事情向蓝毒娓娓道来。她清楚眼前的这个人,不管自己说些什么天马行空的事情,总会倾听。而蓝毒听完也只是和往常一样浅浅一笑。
“你想的事情还不少。”
“很奇怪,我知道,跟我昨天跟你说的那些事情一样,其中能站得住脚的很少……”
“小格劳,你今天跟我说的这些,跟前两天一样,都没让我感到困惑或者生气,相反,我很乐意知道你在想什么。”
格劳克斯听见后笑了一下,“谢谢你这么说。”
“还有件事,小格劳,就像你之后一定会一直想办法帮那个小男孩戒断药物过上正常的生活一样,我也一定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你、我、艾莉亚,我们都在这里,不管我们以后会碰上什么、不管我们以后会遇到多少需要帮助的人,我们总能一起应付。只要我们都在一起,其他的事情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知道。谢谢了,蓝毒小姐。”
“来,试试围巾?”蓝毒举起了围巾。
“嗯。”
“哟呼~”蓝毒还没把围巾给格劳克斯围上就听见厨房里听来一声欢呼。
“那是艾莉亚吗?”格劳克斯刚问完深靛就拿着一个盒子从厨房里小跑出来。
“成功啦!蓝毒给的那个配方刚刚好!”深靛欢呼。
“那是啥?冰淇淋吗?”格劳克斯问道。
“嗯,蓝毒昨天晚上教了我几个配方,刚好格劳克斯你昨晚回来以后还是有点闷闷不乐,我就想着多做点甜食,或许能让你更开心一点。怎样,要试一下吗?”
“有啥口味的?”
“这个是蓝莓的,还有一些柠檬的。我要不都拿来尝尝,你们要是觉得可以的话,也正好带过去黑客空间用来庆祝?”
蓝毒和格劳克斯相视一笑。
“那就都拿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