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 谢
我要感谢某个人给我播下的那颗种子,因为那颗种子,我有了你。
我更要感谢你,选择了我,让我真正成为一个女人。
虽然时间很短,但是我很荣幸和你在一起过,体验你在我身体里的日子。
虽然我对你并不好。
但是我永远难忘那段日子,但同样,一辈子也不会再有。
希望你能原谅我,也希望你能过得好,无论你现在在哪里。
谢谢WQQQ,在我第一次写出这个故事时不断的鼓励我,开解我,虽然现在已经断了联系,但是我还怀念那个时候。
谢谢微冲,在我第二次面对这个故事时支持我,体谅我。
还有,H,谢谢你,谢谢你在我那些醉酒之后哭泣绝望呼唤的时候的回应我,抚慰我。谢谢你的故事,还有诗,谢谢你让我一点点能够面对,然后走出来。
为了你们,我会把这些写下来。为了你们,我会努力地爱自己。
雷,我会加油,好希望能听你叫我一声。
H,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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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我的听众
——天空,还有
海上迸溅的水滴
它们将复盖我的一切
复盖那无法寻找的
坟墓。我知道
那时,所有的草和小花
都会围拢
在灯光暗淡的一瞬
轻轻地亲吻我的悲哀
——顾城《简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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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本章之前:
这是故事的第四章,一共九节。时间上,是整个故事发生的第三天白天,从凌晨到黄昏。
有些事情,做起来可能很容易,但是下决定会很难。仿佛在身体上重重地割上一刀,割到血肉外翻,却永远不会愈合那种。每次都很怕写到这一章里的部分情节,很怕很怕,怕到浑身发抖。但每次都会写,有些事情注定是要自己承受的。自己犯的罪,总要自己背。
好在这章里面还有别的——尊严、承诺和友情,可能很傻很天真,但是我相信这都是人生最可宝贵的东西。
这章是《咏叹调》,在题目上花了点小心思,每个题目,都是一部电影或者一首歌的名字。选取的原因,我都写在注释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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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提示:
本文内容含有色情,虐待及杀戮情节,可能引起部分读者不适,若有冒犯,先行抱歉。未满18岁或不具备自控能力的读者请勿阅读。
本故事内容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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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 录
4.1 Mulholland Dr.
4.2 Tangled
4.3 Elysium
4.4 Right Here Waiting
4.5 Auld Lang Syne
4.6 The Shape of Water
4.7 La aquoiboniste
4.8 Yesterday Once More
4.9 那些花儿
[newpage]
[chapter:4.1 Mulholland Dr. 穆赫兰道]
江馨月
江馨月的脖子已经套在那条套索上不知有多久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醒着还是在做梦。
她踩在凳子上,高跟鞋已经不知道何时踢掉了,原本白皙温婉的面庞涨得通红,乌黑的头发被汗沾湿,粘在皮肤上,衣衫凌乱,一只乳房从领口滑出来,乳头硬硬地勃起。
她的裙子向上翻起来,屁股向后挺着。
透过那扇开着的窗,她能看见那点点繁星般的街灯早已熄灭,甚至天边已经依稀显出一抹鱼肚白。
而那窗台上——就是那个崔滢曾经坐在上面双腿荡来荡去的窗台上,血痕斑斑,淌下来,在地上汇成一汪暗红的小血泊——那些原本鲜活而浓稠的血早已经开始干涸,但依旧那么刺眼。
刺眼到江馨月觉得自己的眼睛很疼,但她还是在看,因为她知道,她的爱人还在那里。
那颗有着红头发的女人头颅就那么放在这个窗台上,笑容很灿烂,眼睛是睁开的,只是稍稍有些浑浊,江馨月觉得她会看到今天自己的一切。
她知道,崔滢会想看到这一切的。
所以江馨月在她的眼前吃了,一向胃口不大的她,今天吃得算是很不少。胸脯、大腿、阴户,每一个她们缠绵过的地方,她都吃了一点点下去。
大概是喝了太多冻透的Vodka的缘故,她感觉自己的舌头很麻木,麻木到尝不出肉质和味道,但她依然知道,这是她一辈子吃到的最好的食物。
当然,也是她吃的最后的食物了。
开始的一个小时,江馨月是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的,听着那首悲伤的法文歌,把脖子伸进套索去,然后就这样吃掉了盘子里所有的肉,边吃,边勒,边用力地自慰,把自己的阴蒂几乎搓烂了。
那个时候,江馨月忽然觉得崔滢的一部分似乎和她的身体交融在一起了,当然那时她高潮了,差点踢翻了凳子。还有,那个时候她看见崔滢坐在窗台上,双手撑在身体两侧,两条长腿一勾一勾的,回过头朝她笑,声音明快。
“月儿,好吃就多吃点,其实我只是给你一个人烤的,就像你给我的蛋糕一样,而且,汝之甘饴,彼之毒药。”
江馨月听见崔滢这样对她说,她还听见崔滢穿在乳头上的那两个小铃铛在夜风里叮叮地响。
于是她从那绞环上下来,把盘子里剩下的那两个原本穿在崔滢乳头上的小铃铛珍而重之地收起来,和崔滢一直用来疼她的那条双头的假阳具放在一起,再吻了崔滢那已经冷掉的唇。
她那时忽然打算想再吃一点,于是她打开门,踉踉跄跄地走下楼,但是片刻,她就逃回来。
因为她看见了那朵已经被不知多少人践踏过的,已经碎成一片红泥的玫瑰,还有那台已经崩解成一堆废铁的ERS60620,还有……
“知道吗?Merida很勇敢,她会让这个世界变干净很多,而且她说得没错,你比她更勇敢。”逃回来的时候,她在楼梯口又看见了那个绿衣服的女人,女人戴了个绿色的青蛙面具,正被另一个带着青蛙面具的人压在身下干着。女人那两条小麦色的腿青蛙似地张开着,嘴角挂着白浊的残精,男人的喉咙里青蛙似地咕噜着,嘴里还在咀嚼。
江馨月当然知道那男人在吃什么,现在她也知道这个青蛙公主在说什么了。
但是,重要吗?她其实只是想和崔滢再呆一会儿,或者,就这样死掉。
于是她从这个绿衣服的淫荡女人身边逃开,逃回到楼上的那间卫生间里。
还好,崔滢还在窗台上等她,而房间里还多了一个女孩子。
她没有戴面具。
那是陈星,那个一直表情木木的,却在听到那首《夏日的最后一朵玫瑰》时一下子开始哇哇大哭的圆脸女孩子。
“那朵玫瑰被他们踩碎了。”江馨月还依稀记得那是陈星看见她的时候说的第一句话。
“嗯……刚才你为什么哭?”
“没什么,婷婷的歌让我想起了一些从前的事情,还有你们俩也是。滢姐很任性,能有你包容,她很幸福。”
“其实你不知道,她是因为我,我现在才知道,很多时候成全人是需要先成全自己的,可是我明白的时候已经晚了。本来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的。”
“你们现在也是一直在一起的,都好。其实我蛮羡慕你们的。”
“嗯……星儿,崔滢……她……好吃吗?”
“我想她是烤给你的,而不是烤给我们的……江馨月,你想我现在和你做爱吗?我猜你需要。”
江馨月记得那个时候,坐在窗台上的崔滢笑嘻嘻地朝她点了点头,于是,她把崔滢常带的那条双头假阳具递给了星儿。
之后的事情,她就完全记不清楚了,记不清她用这个姿势在绞索上挂了多久,记不清多少人来插过她,更记不清那些人都有谁。
或许有婷婷和韩露,或许是那带着青蛙面具或者别的面具的男人或者女人,插入她阴道,或者插入她的后庭。
这期间,有人醉倒,有人睡着,有人痴笑,有人走掉。
究竟换了谁在她身后,她并不关心,现在究竟是几点,她也不在意,她只希望身体里的胀满和颈部的窒息一直持续下去。她只是看着窗台上她的爱人,一次又一次强烈的高潮,让她记住,也让她忘记。
她的身体向前探着,努力把重量压在颈间的绞索上,如同她和崔滢告别前的最后一次性爱——多少次的高潮里,她都好想就那么轻轻往下一跳,然后,套在她脖子上的丝袜就可以帮助她追上那个远去的红头发女孩子的脚步。但是,每当看到窗台上的她,她都会控制着自己停下来。
江馨月始终能依稀看到崔滢坐在窗台上看着她笑,双手撑着窗台,两条长腿交叠着垂下来,荡啊荡的很惬意。她觉得自己仿佛在打秋千,颈上的丝袜就是秋千的链子,而每次到顶点,亦即高潮来临的时候,她都可以凑到那个红头发女人跟前,和她短短地对一次话:
……
“崔滢,其实我该对自己有点信心的,更没想给你压力。你知道吗?我其实不需要最好,能和你在一起就行了。”
“月儿,我现在知道了,对不起。其实我也只想和你在一起。”
……
“崔滢,谢谢你一直照顾我,我知道你想给我最好的。”
“月儿,和你在一起我才发现,我原来什么都做不好,都要靠你。”
……
“崔滢,其实我最希望你能自由自在地唱歌,不希望你被酒吧的杂事拖得焦头烂额的,所以我总是觉得是我拖累了你。”
“月儿,其实我最希望你能不再辛苦,打打球看看电影,我知道你在酒吧打工时受过多少苦,所以我不想你什么事情都亲历亲为的。”
……
“崔滢,原来咱们也像那一对老夫妻,到死,才知道你原来喜欢吃面包皮。”
“月儿,原来你喜欢吃面包芯,我们天天在一起,我应该主动和你聊聊这些的。这样,或许你就不会去找伍凌帮忙了。”
……
“崔滢,你是混蛋,这事情也抢在我前面,你知道我不会拒绝你的任何要求的。可是,你还没走远,我就开始想你了。”
“月儿,你是傻瓜,我才不会走远的,我们会在一起,不管我是不是死了,而你是不是会活下去。”
……
“崔滢,既然你说都一样,那让我现在就来找你,好吗,然后,咱们重新开始,这一次,不要只为了对方,把自己想要的说出来。”
“月儿,还不行,你答应过我的,而且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不是吗?”
……
“崔滢,好吧我们说好了,我会替你走到最后。不过你不许套路我。”
“月儿,我爱你。”
……
这次的高潮之后,江馨月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清醒了一点,她甚至感觉到背后又换了个人进入她的身体了。
但她其实并不想要清醒,因为她好怕清醒了就再见不到崔滢了,于是她身体进一步压下去——雪白的脖子上,残忍的紫红色勒痕已经变得有些发黑了。
她感觉身后的人从后面拉住她的手腕,触手柔软,是一只女人的手。然后她的手被那只手捉住了,牵引过去,指尖依稀触到身后人翘挺的乳尖,她本能地摩挲,然后听到身后女人轻轻的呻吟声——有些熟悉,但是她懒得想。
今天的party,面具下面的熟人不会少,是谁其实都无所谓,她更喜欢的是在她阴道里大幅度出入的硅胶阳具。
“用力……给我……让我死掉……”江馨月开始大声呻吟,一线晶亮的口水从她唇边垂下来。
“那就给你。”身后女人的声音很清脆。
江馨月忽然感觉反剪在背后的手里多了个什么东西,然后,握着她手腕的那只手便放开了。她把手放到眼前,手心里,赫然是一个黑色的人偶,脖子上勒着绞索,夸张地笑着,脚心里有和崔滢那台机器一样的长发速写和ERS字母,还有一个阿拉伯数字1。
——小滢,你看,这是我的……单程票……
江馨月一下子猜到了后面的人是谁,而她的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开始激动起来,手里紧紧握着这个小东西,然后便是不由自主地开始高潮。身后的人似乎把她完全看透了,也恰如其时地用手按住她纤细的腰肢,开始加大抽插的速度。
平坦的小腹和挺起的臀峰相撞,发出“啪啪啪”的声音。
“伍凌……干我……用力干我吧……我好想……再高潮……见她……亲亲她……亲亲小滢。”
江馨月的声音有些含糊,她觉得自己神智又开始迷糊了。她尽力地把身体向下压,让脖子上的绞索深深勒进喉咙里。恍惚之间,她看到一个身穿湖蓝色吊带衫,带着面具的娇小女人从自己身边走过去,径直走到窗台边,然后捧起那颗头颅,送到她面前来。
依稀之间,江馨月看到这个穿湖蓝色裙子的女人脖子上的咬痕和勒痕,看到她雪白胸口上血红妖冶的蝴蝶纹身。她觉得那个蝴蝶纹身有点熟悉,但是,当爱人的头颅与她口唇相对的一刹那,她便什么都顾不得了。
她张开口,便吻在崔滢那半张的嘴上——爱人的唇有些干裂,口腔里被穿刺杆磨破了,带着淡淡的血腥和一股烧烤的气味。
“小滢……等着我……”她在心里对崔滢说。
然后,她眼前一黑,身体一软,终于一下子从凳子上跌落下去了。
苏耘
“长发公主,你又熬夜做图了?”
肩膀上被人重重地一拍,苏耘打了个激灵。她抬起头,恍然间发现自己正在自习室里,大张绘图纸摊在面前。面前垂下来两条秀美的长腿,荡啊荡的,腿的主人坐在课桌上,是个有着一头齐颈红发的高挑女孩子,眼睛很亮,笑嘻嘻的。
“咱们……见过吗?”她推了推鼻梁上厚厚的近视镜。
红头发女孩子不置可否地笑笑,双手一撑,从课桌上跳下来,手拂过苏耘那头如水的齐腰长发。
“苏耘, ERS0620的特别设计真的很好,谢谢你。”
“哦……”苏耘用力晃了晃头,这个机器的型号她似乎很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于是她低头,开始哗啦啦地翻面前的那一大堆图纸,却看到上面画的是一套镂空的舞蹈服,而下面一张,却是一堆电极和电线。
苏耘懒得再想,也懒得再找了,于是她抬起头,拿了个橘子给那个红头发女孩:“生日快乐,吃个橘子。”
说完这句话,苏耘自己也有些莫名其妙,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知道这个女孩子今天过生日。
不过显然她猜对了。
“谢了,抱歉没请你来参加party,抱歉了。”红头发女孩眨了眨眼,塞了片橘子在嘴里,把上身伏到桌子上,“你的橘子不错,我的烤肉也蛮好吃的。”
“你身材真好。”苏耘看着女孩黄色T恤衫领口处深深的乳沟,忽然觉得身体有些发热,不自主地把两条腿夹紧了。
“我喜欢你的头发,长发公主。”红头发女人忽然把她的黄T恤脱了,跳出来的两只乳房上各穿了一个小小的铃铛。她放肆地舔了舔嘴唇,伸手拢住苏耘的后脑,把柔软的嘴唇贴上来,那两片嘴唇潮湿而温热。
苏耘开始发抖,不由自主地张开口,把舌头探出来,伸到那个红头发女孩子口腔里——两条舌头开始相碰,她感觉红头发女孩的舌头很柔软,缠在她的舌头上,一点点地摩擦,挑逗。
她们似乎吻了好久,苏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女孩子压在身下的——图纸去哪了,她不知道,她们似乎也不再是在自习室里,而是俯卧一张舒适的床上——自习室里不应该有床的。
她只知道她那个不知道名字的女孩此时正赤裸着伏在她身上,用阴毛在她腿上扫过去,用乳头的尖端在她背上划圈。
她有点好奇那女孩乳头上的小铃铛去哪了。
“好舒服……”
苏耘开始呻吟,抬起屁股,轻轻摇晃着,把腿也分开了些。
女人的手开始放肆,肆意地抚摸她的大腿根,轻轻撕扯她蔓延到大阴唇上的阴毛,然后开始用指甲轻轻滑过她的屁股,最后,索性捻起她齐臀的长发,用发梢在她春水横流的穴口挑逗。
“好痒……插我啊……插进来……快啊……难受死了……”她开始哀求,声音嘶哑,感觉自己快要被身上那个坏蛋弄死了。
“小耘,别着急,好好享受……”女人舌尖滑过她的耳廓,然后把耳垂含住,用牙齿咬啮,那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来,清澈得仿佛一泓山泉,很熟悉。
“何静……是你吗?”她忽然心里一颤,费力地转过头看过去,但不知什么原因,那女人的面容确有些模糊。
但是她的声音很清晰。
“趴好,好好享受……还有的是时间……你要上午才出发呢……”
“嗯……对……我要上午才出发。”苏耘喃喃地回应,“何静,不管是不是你,快让我舒服吧,求你了……”
恍惚之间,她觉得自己忽然面朝着天花板,女人伏在她身上,开始舔吻她的脖子。
苏耘似乎觉得身上的这个女人的头发变得比刚才短了些,但是她实在没心思去想——那具躯体柔软而温热,像是仙女,又像是妖精,一点点地榨干她身上的每一点能量。
那女人用两只手捧着自己的胸,用翘挺的粉嫩乳尖和苏耘稍显硕大的棕色乳头摩擦,这摩擦让苏耘快要疯了。而与此同时,她感觉下面却有个硬硬的东西不停地摩擦她的阴道口。
这是为什么,苏耘一点也想不明白,但是,为什么要明白呢?
“放进来吧……放进来吧……”她开始哭泣,却觉得自己的身体忽然无法动弹,只能任身上的女人肆意摆布,“求求你快插进来吧……要我……要我呀……我要死了……最后再要我一次……”
胡思乱想间,苏耘感觉双腿被分开,那个硕大的家伙一点点插进来,在浅处摩擦,碰到那层软软的膜,却停止。
她开始心痒难耐,想扭动身体来排遣,却不能动弹分毫,只能呻吟哀求,“别管它,进来,顶破它,给我,给我,给我……顶破它……”
一阵撕裂的痛。
苏耘感觉自己的四肢百骸都痛得缩了起来,但是却又带来一种难以名状的欣快,于是咬着牙,任那个东西在身体里进出。
好热啊。
苏耘不但觉得自己很热,而且她觉得那个正骑在她身上干她的女人开始出汗,看着她的皮肤开始变得金黄。恍惚间,苏耘看到身上的女人穿上了那身镂空的荆棘舞衣。
她觉得莫名其妙,但是她顾不上,她只是想要更多。
那是什么?
那个字哽在喉咙里,她开始喘粗气,用尽力气,终于喊出来。
“电!”
……
“对,电,给我电……我要……”
“噼啪!”女人的手碰到她的乳头,带起一阵火花。
“还要……还要……”
“噼啪,噼啪……”胸前、肋下、肚脐、颈窝、腋下、阴蒂。
“里面……给我,电死我……在我身体里面……”
穿着荆棘舞衣的女人俯下身来,两只乳房垂下来。苏耘睁大眼睛,看着她的纤腰扭动,感觉插在她身体里的那个东西也随着那女人蠕动一下子插到最深处。
“ERS,我要来了哦,记得,你要坚强,你不能被打败……”女人的厚嘴唇在苏耘耳边吐出这几个字,眼神沉郁而坚定。
电火花从她垂下的乳头上冒出来,打在苏耘的身体上,让苏耘的身体开始弹跳,仿佛一种另类的挑逗。
“来吧……让我死吧……就这样……来吧……来吧……来吧……”
“噼啪!”
致命的电流在苏耘体内爆发,她似乎看到一团白光从小腹升起来,而身上的那个皮肤已经变成金黄色的女人也在那一刻紧紧抱住她。
舞蹈服的刀刃从项圈的部位弹出来,苏耘看着身上的女性身体猛地一颤,而插在她体内的那根东西也一下子释放出更强大的电流,然后……
那颗头颅一下子落下来,落在苏耘的头边。
而苏耘身上的那具无头躯体,脖颈的切口整齐如镜,稍稍向内收缩了一下,然后喷出一股红色的炽热喷泉,洒在苏耘身上,也洒在她头边的那颗头颅上。
洁白的皮肤和红色的血,美得鲜艳而残酷。一头短发,温婉俏丽,眼角在笑,面容和表情一下子鲜活。
那是童晓芳的头颅。
“芳?”她诧异,却觉得并不害怕,大睁着眼睛看着童晓芳的头颅朝她笑。
“小耘,我给你讲了我从前做的恶,那是我心底的秘密,希望你不会嫌弃我。”童晓芳的声音平静,眼神之中带了一些释然。而那无头的躯体,却仍旧和苏耘紧紧拥抱。纤细的腰肢蠕动如蛇,每一下都插到苏耘的最深处,然后带来一次更为强烈的电击。
你说的恶?是什么?
钢铁莲花……复仇……妈妈……还有你的脸?
苏耘的脑子里莫名其妙地跳出这一场串词,她觉得自己似乎真的听过这个故事,但是又似乎记不清了。
无所谓,死人是最能保守秘密的,芳,今天我就要死了。
她看见童晓芳的头朝她笑了一下,她感觉童晓芳的无头躯体开始更用力地插她了。
“芳……”
她痉挛,她失禁,她呻吟,没有丝毫的惧怕,合上眼睛,把嘴贴上去,但四片嘴唇刚一接触,她便分明感觉到童晓芳的头颅和身上的无头躯体一下子开始消散。
就仿佛是一块冰或者一团雪,一下子在阳光之下消融开,崩解成千万细碎的小小冰晶。
“芳……”
苏耘伸出手去抓,却什么也没抓到。而身体里的那个东西,在消散之前却给了她最后的一击。
这让苏耘长长地叫出声了。
韩露
韩露在呻吟,但她也在笑。
高兴时她笑,心烦时她笑,喝醉的时候她笑,做爱的时候,她还是笑。
奇妙的一天,她拿着韩朋朋拍了很多照片——琳子,星儿和孙莉,沙滩上的Joan和Susan,湖边的吴迪,舞台上谢幕的王欢,烤架上的崔滢,还有晚上的这场慈善烧烤。
奇妙的一天,她喝了好多酒——看了那场辣眼睛的戏,搞得她有些郁闷,于是索性在酒吧里放开——莺燕轩的啤酒很好,红酒很好,月儿的调酒更好,而今天的烧烤是那只黄莺儿的肉。在海天阁,看着那群衣冠楚楚的人吃掉那只白天鹅的肉的时候,她觉得反胃,所以直到今天晚上她再没胃口吃什么东西——但是她捐款了,除了给这个项目捐了,又等同地捐了一份给骆驼基金,这让她开心,这是当仁不让,就像烤架上的崔滢是求仁得仁一样。但是,她绝不是用钱来买肉吃的。
奇妙的一天,这一晚上,她终于按她自己说的,终于能在畅饮之后肆意地做爱——走进崔滢割腕的卫生间时,她看到陈星戴着假阳具在和挂在绞索上的月儿缠绵,崔滢的头颅就放在窗台上。她不想管星儿为什么一晚上都在哭泣,只是在拍下这一幕后,她放下了韩朋朋,开始伏到星儿身后去舔舐她的臀沟;星儿退出去之后,她亲了月儿也要了她;然后,某个带着面具的男人过来把她抱住了,她便懒洋洋地倒在他怀里任他上下其手,在男人摸到她腋下、肋下和鼠蹊等敏感部位的时候止不住地欢笑,再分开腿让男人那坚硬的东西插入自己光洁无毛的阴户。
奇妙的一天,她发现有些不开心的人也开心起来——她看见那匹原本一直郁郁寡欢似乎会当场杀人的大洋马在和一直醉醺醺的孙莉聊过之后开始笑起来,看着她褪下身上的那条灰色长裙,用枪顶住了一个家伙的头,然后给他带上避孕套,骑上去开始自得其乐。她又看见喝得面红耳赤的孙莉被一个留着披肩发穿黑色T恤衫牛仔裤的高个子农村人按在身下放肆地亲吻——她想去拿韩朋朋,拍下那个牛仔裤女孩小腹上的玫瑰纹身,但她只觉得心脏跳得很快,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那个把她的长腿架在肩上,在她胯下辛勤耕耘的男人的功劳,总之她感觉没有一点力气。
所以,就算了。韩露不想太操心,身体里的肉棒棒带来的快感和痒,让她又笑了。
那个男人插了她好久,才射在她身体里面。然后韩露便软倒在沙发上,红着眼睛,喘着粗气,看着酒吧里肆意展现欲望的男男女女。
酒意涌上来,她觉得周围的景物开始旋转,迷迷糊糊地把眼睛闭上了。
——希望我不会打呼噜,不过身边的人叫床叫得这么投入,估计我打呼噜也没人听得到。
半睡半醒之间,她感觉一阵痒,似乎有人掰开她的腿,开始舔她的阴户。
这痒让她笑起来,她懒得睁眼,只是用手摸下去,摸到一条长长的马尾辫。
“美女……我好痒……上来……骑我脸上……让我……吃一会你……”她开始语无伦次,感觉眼镜从鼻梁上滑下去了。其实她也没想去看那女人的容貌,只能摸到了她脸上微微明显的棱角。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也能帮我拍这种照片吗?”韩露依稀听见那女孩在她耳边问,声音很有特色,她似乎想起这个声音今天唱过歌。
“嗯……每个人……都有权力……”她勉强地回答着。挣扎着支起身体,呻吟着抓住女孩那只丰满柔软的乳房亲吻,然后一路向下,经过那片茂密而有些蓬乱的草丛,“美女……你的毛……好多……不像我……是白虎……拜托,随便叫个人过来干我……我还想要被插几下才过瘾……”
她呓语着躺下,口鼻在女孩两片大阴唇中间蠕动。屁股后面似乎有硬东西顶上来,她便抬起一条腿,方便那家伙进入,“卖点力气……让老娘舒服了,今天我的后面……也给你……”
酒意涌上来,身体里进出的东西让韩露心跳加速,压在她口鼻间那个毛发蓬乱的湿润的阴户也让她有些呼吸困难——韩露感觉自己有些迷糊。
她不知道身上的那个女孩子是何时离开的,也不知道后面的男人有没有如她所愿地卖力气。
似乎又有人来干她,似乎有人想捅她的屁眼却失败了,只能又插进了她阴道里。
这让她又咯咯地笑出来,然后她闭着眼睛打了个大哈欠。
——我睡着了吗?
——那个干我的家伙是不是偷懒了?
——诶,谁抱着我呢?
——我在哪儿?
——这是怎么了?地震了吗?
——又来摸我,谁他妈趁着老娘喝多了又来吃豆腐?
“妈的……别摸了……好痒……想干……就来干……老娘我……”
韩露含混地骂着,打开摸上她脸的那只手,迷糊间睁开眼,却发现眼镜已经架回了鼻梁上,而自己的头正枕在两条穿着牛仔裤的腿上。
于是她仰起头,看到那两条腿的主人——那个女人坐在方向盘后面,留着长长的卷发,眼睛不大,却黑亮,歪着头望着她笑。
她当然认识这个女人,而且她是少数几个知道这个女人两个身份的人。
她是那个著名的风流女作家晓雨,她也是那个女同性恋者章萍。
“萍萍?你也来了?”她一下子坐起身体,却一阵头晕又软下去,“我是在你车上?”
“拜托,天都亮了,我不来接你的话,那边的长发公主就没命等到你了。”章萍皱了皱鼻子,在韩露脑门上狠狠弹了一记。
“坏了,苏耘!”韩露似乎一下子清醒过来了,顾不得脑门上的疼痛,挣扎着坐起身来,“该死,差点忘了。”
“好在我老婆细心,特意让我开车去接你,刚才还给你专门打了醒酒针。”
“岚岚人呢?还有你们怎么知道昨晚我在哪?”韩露感觉口干舌燥,头很重,接过章萍递来的矿泉水,一口气灌了半瓶子下去。
“岚岚不放心小耘,先进去了,留我这个专车司机在这里听了你二十分钟呼噜。”章萍扶着韩露坐起来,让她靠在车椅背上,“至于你的行踪,不奇怪,反正你应该和莉莉她们在一起,我问了莉莉,自然也就知道了。”
“还好……”韩露重重地吐了口酒气,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拿起旁边的T恤衫套上,“一起进去吧,小耘那姑娘蛮好的,一起送送她。”
“不了,我一个好朋友从国外回来,今天白天有个Party。”章萍说着,拢了拢头发,“你先进去,应该还可以再休息会,保持状态才好拍照。”
“嗯,也好。”韩露觉得她不能再耽误时间了,蹬上裤子,没去找她那双人字拖,抱了韩朋朋,赤着脚便下车。
“喂,露露,”她要关上车门的时候,忽然听见章萍开口,“帮我照顾下岚岚,还有……”她顿了顿,似乎下了什么决心,“我的照片,应该也就这一两天拍,到时,还要拜托你。”
“哦?这么快就准备好重启了?”韩露问,笑起来,显得蛮开心的,“那恭喜,你们这一对终于可以不用这么拧巴了。”
“对,我觉得她太累了,所以我应该先走出这一步。”章萍苦笑,点了支烟。
红蝶
红蝶看了眼那个刚才和她肆意欢愉过的栗色头发女人,那女人现在正坐在靠近门口的小沙发上,认真地享受着她的事后烟。
“早晨,听到那只黄莺唱歌时,我就有预感了。不过,我不知道为什么。单纯是崔滢太任性了?还是她和你有一样的价值观?然后,月儿就参加你的游戏了?”红蝶问着,俯下身给床上昏睡的江馨月盖好被子——她蜜桃般的双乳,在湖蓝色吊带裙的映衬下,在胸前一荡一荡的,血红色的蝴蝶也仿佛挥舞起了她的翅膀。
“并不是。你看到了,月儿都准备好了。”伍凌坐在桌边,翘着二郎腿开始把玩着手里的手机,扬起下巴指了指卫生间里那根空荡荡的绞索,“她也是我的委托人之一,事实上,开始是她先找我,说想策划一次事故,比如一场绞刑Party,然后在里面因为事故死掉。”
“看不出,我觉得这一对原本蛮好的,应该可以长长久久。”红蝶苦笑,“我甚至觉得这只白燕子会是个好妈妈。”
“家家都有难念的经,这个莺燕轩也是一样。”伍凌把声音拉长了一点,揉了揉有点酸痛的脖子,“这两个,莺儿和燕子,一个看起来太优秀,一个看起来太普通,结果,看起来优秀的莺儿舍弃了自己的一切,公开出柜,几乎是在全国人民面前向燕子求了婚,然后盘下了这间燕子曾经打过工受过欺负的小酒吧来做她俩的巢。这当然让燕子很幸福,却也压力很大,但那燕子把这些压力藏起来,只是努力经营她们的小家,希望有一天那只黄莺可以再自由自在地飞到天上给所有人唱歌。”
红蝶听着,把眉毛皱起来,伸出手,帮床上的江馨月擦了擦额角的汗,又回头看了眼窗台上的那颗头颅:“我猜,其实那莺儿的歌只想唱给燕子一个人听,是吗?所以现在轮到莺儿压力大了,所以我猜她会反过来抢燕子的事情做。”
“对,我想你也猜到了,黄莺可能看起来什么都很优秀,但是其实对这些事情并不擅长的,所以,越帮越忙,每次都一团乱。两个傻子,活在各自的期望里,相互爱着,相互成全着,却也相互伤害着,想成为自己认为适合对方的样子,实际上却是各自在做一场光怪陆离却又全情投入的梦。所以,某一天,她们看了一场关于劳燕分飞的电影,那只燕子哭了很久,就下了决心,于是才有了那个委托,打算死在她的某一场事故里。”
“在事故里幸福的死掉,把自己变成那只黄莺心里的白月光?同时砸碎关着黄莺的笼子?让她带着对自己的怀念活下去?”红蝶苦笑。
“嗯,原本她打算用很长的时间来策划,先是开始在这里办怡红快绿的party,然后让黄莺知道自己喜欢窒息的癖好,再一点点……可惜那只黄莺太聪明了,瞒不过的。”
“所以她就选择自己先走?这也太狠了。”
“原本是她俩说好今天一起的,连绞环都装好了,但是黄莺儿不甘心,她找到我,说希望能再给她家那只燕子一次考虑的机会,因为她后悔了,她说,如果那时自己不那么高调,不想事事都求最好,燕子的压力可能会小很多,可能她俩就能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现在虽然不可能了,但是她想用自己的一切,给她爱的人换个活法的机会……你知道,每个人都不该有遗憾的。”伍凌耸了耸肩,“你知道,每个小黑人都可以自主选择自己的时间的,一天也好,一辈子也可以,所以,最后一个实际上是可以不死的……虽然我知道,这想法傻透了。”
“所以你给这只燕子安排到最后一个?”红蝶又看了窗台上的那颗眼神凝固的红头发头颅一眼,“把两条命活成一条命,让她在看到前面九个的死亡之后,选择自己活下去?我想,这差不多算是道德绑架了吧。不过说起来,她俩其实都是。”
“或许,但是已经如此,她们俩之间的因果,我也没法做什么,至少她们还是相爱的。我会带着这只燕子走,到前九个都结束以后,她会一个人回来。至于她怎么选择,就看她自己,无论她选择活着还是死掉,至少她都没有遗憾了。而我,也不用再操这个心。”伍凌说着,咧开嘴笑了笑,摸出一把什么东西,塞到嘴里,然后抓了瓶矿泉水,喝下去。
“嗯,到时,你也就……”红蝶觉得自己说不下去了,于是她又点了一支烟,开始用力地吸。
“嗯,燕子回巢的时候,我肯定已经成功地完成自己的自杀志愿了。”伍凌微笑,伸展了一下身体,“很好,不是吗?起码我这个老阿姨终于可以休息了。而且,谢谢你,我终于也没有遗憾了。我们每个人,其实都活在自己的梦里,不是吗?”
红蝶怔了怔。她忽然觉得伍凌和她说这么多,其中至少有一个目的是在让她自己好好想想。
——小蝶,你会因为她们去改变你的想法吗?
她在心里问自己,然后又在心里摇了摇头,她忽然觉得,哪怕经历了这许多,可能那只白燕子也不会改。
——很多事情如果能重来就好了,可能她们两个就会好好地谈谈心,然后好好地平平淡淡地在一起。
——而我呢?如果能重来一次会怎么样呢?
——大概是会在妈妈肚子里提前用脐带勒死自己吧,那样一切就都好了,对了,那部电影也和蝴蝶有关呢。
红蝶决定不再胡思乱想了,因为她知道,很多事情其实根本改变不了,所以她还是决定珍惜当下。于是她狠狠地吸了口烟,问:“小凌,现在你找到几个小黑人了?”
伍凌
“三、七、八、十,目前差这四个,不过,也不排除会有变化。”伍凌用手划着屏幕,开始一个一个的点数,“因为最重要的十还没来,所以我们这班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不过,我蛮期待的。”
“那,你说……是你会先走,还是我?”红蝶似乎犹豫了一下,才问出这句话。
“不知道,不过我知道我俩很快就要告别了……“伍凌起身,“今天,我似乎看到那朵红玫瑰了。”
“嗯,对,她来了,一个惊喜。”红蝶抿了抿嘴,“我知道我会成功的。”
“你似乎还没和她说……而她已经走了。”
“我不急的,”红蝶把烟按灭了,“这件事,我不会强求,毕竟她也有自己的事情……但是我相信,我会成功的。”
“嗯,我看得出来,你的红玫瑰其实应该是个热心的人……”伍凌说着,起身朝红蝶走过来,“比如现在,她去扔剩下的黄莺骨头了,这可是件麻烦的事。”
“博士小姐,通透如你,什么都被你看穿了,真的有意思吗?”红蝶也站起身,把手肘搭在伍凌肩上,另一只手抓住伍凌的臀峰,用力捏了一把。
“所以我要去开始一段新的旅程了。”伍凌轻轻哼了一声,她的脸红起来,呼吸有些急促,却把一只手在红蝶捏着她臀肉的手上按了按,示意她不要松开,“今天你去哪?不去看看你老爸?”
“先不去,我想应该还有时间……今天我约了我的老同学,还有小绿她们,在我那个小别墅里聚聚,孙莉也会去,从白天到晚上……你也来吧?”红蝶问着,开始用力地揉伍凌的屁股了。
“有那个淫娃在,估计今天又会活色生香了。”伍凌微笑,晃了晃手里的小黑人,“我看情况再说吧,还有一堆事情要忙……”她实在很喜欢这样被用力地揉屁股,于是索性把呻吟声放大。
——小蝶,我喜欢的,你都知道,你喜欢的,我也都知道。可是,你终究会属于那朵红玫瑰吧?那是你的梦,我想让你留下来,或者活得快乐一点,但是看来我做不到,那我就只能帮助你,让你沿着你想的路走到底。
——就像你今天告诉我那件事一样。那么,我的这场梦,到底又是会走向什么方向呢?
伍凌想着,用力地环住了红蝶那个娇小的身体。
她决定在把红蝶交给那朵红玫瑰之前再好好抱抱她,毕竟这个梦快要醒了。
杨梦菡
杨梦菡依旧穿着她的黑色短T恤衫和低腰牛仔,信步走在凌晨的街上,头发略略有些蓬乱。她把一个黑色的大塑胶袋背在身后,烟在纤细的指尖缭绕着。
这么多年,她一直钟情于那种红色盒子的万宝路香烟,味道很浓重,有点男人。——她听Robin说过,这种烟原本是设计给女人的,改为男性化之后却大获成功。
——嗯,红色。
杨梦菡喜欢这种颜色,她始终认为这种颜色与死亡紧密相联。就如同这种红色盒子的香烟,当年为它做广告的几个牛仔,最终也大多因为肺病早早去了另一个世界。
她今天抽了不少烟,也喝了不少酒,这场宿醉,搞得她的头有些疼了。她走在阴影里,脑子里依稀闪过昨天晚上的一个个片断。
——恬淡如水的马尾辫女孩,她的吉他,她的歌和她脖子上的血;
——那些音乐、酒、烤肉,在假面下面肆意疯狂的男男女女;
——那个喝Vodka的白裙子女人;
——还有那只在烧烤架上唱着歌,直到穿刺杆从嘴里穿出来的黄莺儿。
杨梦菡看过不少的死亡,手里也沾过上百人的血,但她却始终难以忘记昨天的那场死亡游戏。
其实从第一眼,她就有点喜欢这个红头发女人,所以才会主动提出帮她结束。所以,宴会过后,她也才主动拿了那些残骨出来,一路走,一路丢在垃圾箱里。
——嗯,她们说要找棕色的垃圾桶。
“咚。”
杨梦菡信手把最后一个袋子丢进去,她记得里面有那只黄莺颀长的大腿骨,还有那朵已经被那群吃肉的慈善家踩碎的红玫瑰。
杨梦菡想起她曾经在网上看过一个故事,故事里,一个傻姑娘心甘情愿地被她男朋友用刀杀了,她死之前,一直捏着男朋友刚刚送给她的,也是唯一送给过她的一支玫瑰花,直到她死时才松手,然后那朵花就被她男朋友和一起旁观的那几个男生踩烂在泥地里了 。
其实每个死掉的人都一样。再美,也终归会消散,变得什么也不是。
这几年里,她作为一只阴影里的蜘蛛,每丢下一枝红玫瑰,一个生命便结束——或男或女,或老或少,或贵或贱,或美或丑,或从容或恐惧,或悲哀或欢喜,但最终,都归于冰冷死寂,要么成为一捧灰,要么躺进棺材埋进土里,要么就在家里或路边慢慢腐烂,成为苍蝇,细菌或是野狗的食物。
“就像婷婷在歌里唱的,红玫瑰也会腐烂在土里的。”
杨梦菡想着,恍然间,烟已经堪堪燃尽。她伸出手臂,想也没想,便把烟头按下去。
嗤地一声,烟头的炽热在她纤细的手臂上烙上一朵梅花。
这疼痛让她微微颤了一颤,长长地吐了口气——于是她把烟蒂也丢进垃圾箱里,看着手臂上自己的杰作,微笑。
她想起那个留着长辫子的女人。她忘不了那女人随手把烟蒂摁灭在手臂和大腿上的样子,也忘不了她白皙皮肤上的一点点绽开的糜烂花蕾。
……
“美女,你知道吗?这样会上瘾的。”那时,那个长辫子女人这样说,把腿上的新伤疤给她看,然后仰头喝下杯里的啤酒,“我知道你也喜欢。我喜欢这样,也喜欢穿孔,而你喜欢纹身,都一样的。”
“你喜欢我的纹身?”
“嗯……很漂亮的红玫瑰。”那女人懒懒地伏在桌上,一丛软软的毛发从腋下露出来,“多好啊,有刺,遇到你不喜欢的……想摘你的人,可以反抗,不像我……”她打了个嗝,“茉莉花,小小的,软软的,谁想摘……就能摘。”
……
孙莉。
杨梦菡想起了那个女人的名字,想起醉醺醺的她把自己压在酒吧的长沙发的样子,想起她春水泛滥下体在自己口鼻之间萦绕不散的茉莉花香,想起她洁白如花瓣的白皮肤和那深得像水的眸子——她和她都卸去了面具,那一场欢愉,来得突然而激烈,甚至让她有点措手不及,却淋漓尽致。
执行任务的时候,杨梦菡有时也会和自己的猎物交欢,男性或女性,有时是为了麻痹,有时是一种慈悲。而这其中,让她发自内心的,她记得只有一次——那是她的第九十九单,在德国,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一次。
——对,那个女人的皮肤是古铜色的,她的眼睛不大,还是短头发,和孙莉的容貌一点也不一样。但是,她们的嗓音却相似。
“孙峥,你要找的人,会是她吗?仿佛和你有几分像,但是名字不对,还有味道也不是你说的……谢小雪,那个拉小提琴的谢楠究竟是不是你姐姐?她已经不在了,让我又找谁去对证呢?”
她和孙莉的那场欢愉结束得也如开始般快,她记得她俩几乎是在彼此的口舌刺激之下同时高潮的,然后,孙莉就被一个戴着青蛙面具,大腿上纹着常春藤的女人拉走了,如此突然,以至于她没来得及问她任何事情。
关于谢楠的,还有关于她自己的。
——所以,继续寻找吧,至少孙莉算是一条可以跟进的线索,真的是那样的话,孙峥和谢小雪的任务也未免完成得太轻易了。不过,杨梦菡,你应该不会有什么好运气的,没有冤魂索命就不错了,所以不要期待人品爆发。
她想着,不由得苦笑。
脚有点疼,眼有点困,时间还早,于是她选了处角落,靠着墙坐下来,信手掏出了那个绚烂的瓶子捧在手里看。
黑白相间的球状物体,黏联着如丝的组织,在那一片红里沉浮。
“谢小雪,如果你真和你姐姐已经见面的话,给我托个梦吧……但是,没了眼睛的你,还能看到谢楠的样子吗?嗯,无论如何,咱们三双大眼睛终究是会在一起的……”她闭起眼睛,在心里自言自语,脑子里想着这几天的事情。
——Robin、泳池边的小雪,花丛里的孙峥,飞机上鲜血淋漓的金发女郎,慵懒而冷厉的彩雪蛛,充满敌意的司徒冰冰,有着沙哑嗓音的小北,抱着吉他的柳婷婷,烤架上的崔滢,白衣服的月儿,醉醺醺的孙莉,还有……
——那只神秘的红蝴蝶。
杨梦菡觉得有些恍惚,她忽然觉得自己可能是一直在做一个好长的梦。
有酒意涌上来,她忽然觉得脸有点涨,还有,她忽然很想要。
——嗯,这个梦很真实的,不管是情节还是感觉,都是。
——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个梦的?学校宿舍?火锅店里?美国?德国?还是那个黑黢黢的船舱?还有,如果这是梦,那怎么才能醒过来?
杨梦菡摸到了自己包里的枪。
——嗯,拉开保险,把枪口顶在下巴上,然后把扳机扣下去,就行了。
——和Robin一样。
——头会被打爆,脑浆和血应该会溅到身后的墙上,身体可能会高潮,这样分着腿的话,牛仔裤上会有失禁和高潮的水渍,应该看不到面容了,只能看到肚皮上的红玫瑰。
——还有,我的眼珠可能会被轰飞出来。
——其实这个结局也不错,杨梦菡,你注定是个与死亡相连的人吧。不过,我还有该做的事情,所以,现在应该这样吗?还有,如果这样做的话,一切都很好,但是眼睛……
杨梦菡觉得心里很乱,于是仰起头,让后脑顶着墙,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按在自己眼皮上。
她觉得心一下子跳得好快,乳头硬硬地顶起来,顶在胸罩上,胀得有些酸痛。
——不管怎么样,先做一次自己想做的事情再说。
她想着,把两条长腿大大地分开,左手插进牛仔裤的腰际,一插到底,然后放肆地把纤细的手指压进那条湿热的缝隙。
右手手指在眼皮上渐渐施加压力,按得眼睛有些疼,而探在身下的左手开始舞蹈,把牛仔裤的拉链撑开了。
她手淫的幅度很大,但是她依然是咬着牙一声不吭,只是扬起修长的脖颈,喘着粗气,脸上开始泛起如桃花般的嫣红。
那一股热流从小腹出发,在身体里左冲右突,肆意奔涌。
最后,那股热流在她双腿之间一下迸发了。
苏耘
睁开眼睛的时候,苏耘觉得自己的双腿之间湿漉漉的,她依稀记得在刚才的梦里她高潮了。
“芳姐……天亮了?”她费力地睁开眼睛,接过童晓芳给她递过来的眼睛戴上,长长地打了个哈欠,“我到底睡了多久?”
“傻丫头,你昏了整整一晚上了……”童晓芳侧坐在床边,故意地把那个“昏”字说得重了些。苏耘发现她已经穿好了她那件月白缎的旗袍,但是脸色却比昨天更憔悴了,“这一晚上,按摩,皮肤滋养,我所有能做的都给你做了。我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看不到了呢。”
童晓芳的话音略略有些伤感,这让苏耘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这个温婉的大姐姐,还有,她隐隐约约地想起了刚才的那个乱梦。
“芳,对不起,昨天晚上可能我太放肆,高估了自己的耐受力了……”苏耘双手撑着床沿,缓缓地从床上坐起来,“你不知道,我做了个好长,好奇怪的梦。”
“哦?”童晓芳抬了抬眉毛,“梦到我了吗?我有没有给你讲故事?”
“嗯……乱七八糟的,似是而非。”苏耘想起梦里童晓芳掉落的头颅,还有那颗头颅对她说的话,禁不住有些迟疑,索性把话题岔开,“芳,受累把镜子递给我好吗?快要出发了,我想看看自己的样子漂不漂亮。”
她的语气很平静,仿佛等着她的是一场期待依旧的旅行。童晓芳紧紧抿着嘴唇点了点头。
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苏耘终于忍不住尖叫了。
——镜子里的她,眼睛明亮,脸颊晕红,原本苍白的嘴唇红艳得异常饱满,长发披散下来,肌肤水一般的光洁。她知道她一直是个容貌普通的理工女,可是这一刹那,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场即将开始的舞会的女主角了。
“这……是现在的我吗?”她把镜片后面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芳姐,是你的杰作,还是我自己回光返照了?”
“都不是,我的长发公主,”童晓芳笑着,嘴唇却微微有些颤,“怎么不想想是你睡了这一夜病忽然好了呢?
“这是我用过的梗,我的身体,我明白的。”苏耘淡淡地笑了笑,“人总是要遵守自然规律吧,我们这些理工科的学生,好奇心强,但总是会缺乏浪漫。好了,快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耘,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吧。”童晓芳没有理会苏耘的问题,只是用那只戴着玉镯子的手抚过女孩那头乌黑的长头发。
“好,芳姐你问吧,过了今天,也没机会再问了。”苏耘的笑很开朗,侧过头,黑发如瀑般垂下。
“嗯……假如你的病好了,你还会有同样的选择吗?”童晓芳目光深得犹如两泓秋水。
“或许……不会这么早。”苏耘卖了个关子,然后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好像对自己玩笑很满意。她挽住芳的手,感觉她的手很凉,“芳姐,告诉你,我的这套电击装置是我大一的时候就作出来的,一直也没有过任何改动……那时的我……还没得病吧?”
童晓芳有些发怔,默默地点了点头。
“快告诉我是怎么回事?我真的觉得今天的状态很好啊……求求你啦。”苏耘拉着童晓芳的手开始摇,“这么折磨一个快死的人好奇心,你也真狠得下心。”
“是我自作主张,给你用了超剂量的毒毛旋花子甙K 。”
门口忽然响起一个清脆干净的声音,这让苏耘抬头,看向站在门边的女孩子。
她身量不高,很瘦,纤细得显得有些弱不禁风。穿一件粉色衬衣,袖子高高挽起来,手臂很细,也很白,下身是一条深蓝色牛仔桶裤,配一双洁白的耐克旅游鞋。
她有一头清爽的短发,一张小小的瓜子脸,眉儿弯弯,下巴窄窄,眼睛很大,水汪汪的,脸上的表情却出奇的严肃:
“苏耘,这种强心剂本身的毒性就很大。如果说从前还可以通过保守治疗延长生命的话,现在,生命对于你来讲,恐怕也只剩下这最后一个小时了。”
[newpage]
[chapter:4.2 Tangled 纠缠]
苏耘
“岚岚……谢谢你。”
苏耘看清了那纤瘦女孩子的脸,然后朝她笑了笑。
当然,那是谢一岚,这段时间一直照顾她,并和她说了实话的医生。苏耘其实一直很感激她,所以她没有太理会所谓的一个小时,毕竟这个时间对她也已经足够了。
而且,还是状态很好的一个小时呢。
她忽然想起还没给谢一岚拿橘子,于是她挣扎着想下床,但脚一着地,便感到眼前一阵发黑。
“小耘!”她身旁的童晓芳慌忙伸出手把她扶住了,“快点给我乖乖躺下休息!”
“看来我始终还是很虚弱呢……岚岚你自己拿橘子吃吧。”苏耘也没勉强,靠坐在床上,隔着自己的厚眼镜望着童晓芳,自嘲式地笑了笑,“芳姐,不过我不想听你话了,就这一小时了,让我做点想做的,然后我就会一直休息啦。”
童晓芳怔了怔,没说话,只是轻轻托起女孩的腰,把一个松软的棉质枕头塞到她的背后,然后侧身坐在女孩身边,把她的长头发拢起来,轻轻抚摸着。
“那只是一种强心剂而已,昨天受了那么强的电击,现在你还能活着已经是奇迹了。”谢一岚的声音冷冽干净,边说边走过来,修长而纤细的手指搭了搭苏耘的脉搏,然后轻轻摇摇头,“不过,做你想做的吧,现在我不会再干预你的健康问题了。”
“那,让我抽支烟,好吗?”苏耘望着这个清瘦的一脸严肃的短发女孩,有些调皮地眨了眨眼。谢一岚的表情有些无奈,轻轻吁了口气,微微朝她和她身边眉头紧锁的童晓芳点了点头。
HILTON,味道很冲,劲也很大。有些人很讨厌它的味道,有些人却为它着迷,非它不取,苏耘恰恰属于后一种人。
她忽然想起她第一次抽烟的时候了。
就这样深深吸了几口烟下去,苏耘觉得自己的精神似乎又恢复了些,于是她仰起头,用后脑轻轻顶着床头,幽幽地把一缕蓝灰色的烟雾吐出来,表情有些陶醉,“芳姐,岚岚,知道吗?从前我读大学时很拼的,总是通宵做设计,熬不住,看那些男生抽烟,就也学着抽,然后就一直抽到现在……刚才梦里,似乎又回到当时一个人在自习室通宵的时候呢。”
“我猜,那个时候你就被人叫做长发公主,或者长发妹 了吧?”童晓芳垂着眼睑,幽幽地说着,“这么好的一个姑娘,这么好的头发……”她说着,拿起手边的梳子,开始仔细地给苏耘梳头,每一下,都从发根开始,然后顺着她如瀑般的长发,一直通到发梢。
“一梳梳到底……”苏耘享受地闭起眼睛,嘴里轻轻念叨着,“芳姐,小时候,隔壁的姐姐出嫁,她家阿婆就给她边梳头边念这首歌。”她顿了顿,睁开眼睛,深深地看着童晓芳,“芳,你说,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祝愿嫁出去的闺女一路走到底,永远不要被婆家退回来?所以,今天这句话用在我身上,也很合适呢。”
“退回来了不好吗?”童晓芳苦笑,揉了揉苏耘的头顶,“我倒还盼着有奇迹呢,比如过一会你被退回来,重新再抽一根烟。”
“这样病歪歪的,我不喜欢。”苏耘的表情有些固执,鼓起嘴巴吹起自己的一绺头发,“如果真退回来了,那我不知道又被送到哪里吃奶了呢。”
“那也很好啊,”童晓芳的手顿了顿,又继续,“如果真是那样,你想当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女孩子,”苏耘微笑,“我可不想去当傻小子,更舍不得我这头长头发。”
“嗯,那就……还当长发公主。”童晓芳的声音有一点点颤,她重重地吸了吸鼻子。
“那样的话,我想学画画儿……”苏耘仰起头,“我听说,童话里的长发公主就是个画家,不像我,虽然也画图,但是满脑子都是这些机器。”她顿了顿,忽然苦笑,“想想而已,其实我知道根本就没什么来世的,即便有,也没我的份——据说,自杀的人,根本是没办法轮回的,只能一直呆在枉死城里。”
“苏耘,你记住,你不是自杀的,”一直在旁边整理药物的谢一岚忽然插话,“你得病在先,是我没本事,没治好你,而且,刚才我给你用的药,已经会要了你的命了。”她的声音很低,清清冷冷地,有些落寞,“所以,杀人的是我,你是被我杀死的。”
“谢一岚,你总是这样,把所有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苏耘看着她那双大得出奇的眼睛,轻轻叹了口气,“你这小小的身板,哪能扛起这么多事情?”
“一个人犯罪,总比大家都犯罪强,”谢一岚轻轻弹了弹一个小药瓶,开始整理手边的注射器,“我已经犯了很多罪过了,把这些事都放在我一个人身上,然后报应在我一个人身上,很好。”她说着,把自己的薄嘴唇抿起来。
苏耘不是第一次看到谢一岚这个表情,她记得她出院前的那天,那个叫做Lisa的女孩来医院的时候,谢一岚也这样抿过嘴唇的。
她还记得谢一岚是亲手用那把手术刀把Lisa的手腕割开的,那个时候Lisa的眼睛是张开的,嘴角在笑,显得无比轻松和释然。
苏耘觉得不该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于是她抓了抓头皮——她忽然觉得自己这样显得傻乎乎的——然后她笑着开口,“瞧我,睡得头昏,都忘了给你们介绍。岚岚,这是我的好朋友,美容师童晓芳,我喊她芳姐。芳姐,这是给我看病一直帮我的……”
“谢一岚,”童晓芳把话接过来,“我的长发公主大人,岚岚她们一早就来了。你昏了这么久,哪里还等得到你介绍?”她边说边用梳子继续给她梳头,脸上带着笑,眼圈儿却是红红的,“去医院看过你几次,可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和霞儿的主治医生。”
听到霞儿的名字,苏耘怔了怔,但是,她的注意力忽然集中到童晓芳身上,眼睛也忽然亮起来,“芳姐,你刚才说她们?除了你们,还有别人来了?霞儿是不会来得,难道说……?”
她忽然很激动,她甚至开始傻笑了。
但童晓芳却只是看着她,叹了口气,微微摇头,“傻丫头,不是她。”
这让苏耘的笑容僵了一下,她把睫毛垂下来,表情显得有些落寞:“哦,我知道了,是那个摄影师,一会……给我拍照片的,是吗?我还没见过她呢,一会还要麻烦她,该和她说声谢谢。”
“嗯,她叫韩露,人很好的。”谢一岚终于把她的药品整理完了,合上药箱轻轻起身,“她昨天晚上喝多了,醉在酒吧里,早晨萍萍开车去酒吧接她,顺便送我过来的。现在她应该还在外面睡……”
她说着,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稍微迟疑了一下,轻轻抿了抿嘴唇,“童姐,你帮小耘准备下吧……时间……差不多了,我去叫韩露进来。”说着,转身,径直走出去。
“看来是我想多了,她……终究不会来送我了,对吧?……”看着谢一岚瘦削的背影,苏耘把头垂下来,“芳姐,我想要的,是不是……太多了?”
“傻瓜。”童晓芳拍了拍女孩的头,并没有就这个话题说下去,“你一会……要穿什么衣服呢?我帮你拿来。”
“不用了。”苏耘微微摇头,“就这样光着身子走蛮好的,生下来的时候不也是这样吗?而且,原本我想过穿海魂衫的,可是你给了我这个了。”她说着,抬起胳膊,把手臂上那个新纹的纹身朝着童晓芳晃了晃。
赵霞
“杨楠哥哥,你喜欢艾莎还是安娜?”
霞儿侧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两条长腿垂下来,手臂环着那个正在骑车的大男孩的腰,头轻轻靠在他的背上。
“虽然艾莎很有女主角气场,可是我更喜欢安娜……霞儿,我觉得她和你满像的。”
霞儿看不见杨楠的脸,但是她能脑补出他傻笑的样子。
“我不是公主,”霞儿轻轻说着,秀气的脸上满是笑,“我是轻舞飞扬。”
“改天我一定把你说的这本书找来看看。”他说着,把自行车拐过一个弯。
车颠簸的时候,霞儿轻轻皱了皱眉,想哼,却忍住,咬了咬嘴唇,把嘴边的呻吟变成一个问句,“杨楠哥哥,你知道电影里我最喜欢谁吗?”
“谁?艾莎吗?”
“答错了,是雪宝 。”霞儿笑起来,把头向前面男孩子的后背贴了贴,“明明是个雪人,却每天都想着在阳光海滩上晒太阳。”
“嗯,还好有艾莎的冰魔法可以让他得偿所愿。”
“可是,现实中可没有魔法的,总是要选择的。”霞儿轻轻吐了口气,“我还记得有个很老的动画片,里面的一个雪人,为了从着火的房子里把小兔子救出来,最后化成了一滩水,只剩下两个煤球做的眼睛……我看到电影里雪宝在救安娜的时候,自己往壁炉里加煤,边加煤身体边融化,我就想起那部动画片 了……杨楠哥哥,我觉得这个或许才是真的该发生的。”
“我记得那时候你哭得很厉害,就是因为这个?”大男孩的声音有些柔软,轻轻摸了摸霞儿放在他腰间的手。
“嗯……我很奇怪吧?”霞儿的手指轻轻在他手上捏了捏,“杨楠哥哥……你说,如果是我,你希望我怎么选?完成愿望化成水?还是保护好自己?”
“如果雪人能说话,那就一定有保护他的魔法。”男孩子说着,拐过一个弯,然后在一间小门脸前停下。门口,香柏木的小牌子上,是“沉香坞”三个秀气的篆字镌刻。
“也是哦,我的问题蛮傻的。”霞儿点点头,跳下车,手按在臀上轻轻揉搓着,眉毛却禁不住皱起来。
“怎么了?我家霞儿的屁股疼了?”杨楠一脸笑嘻嘻地凑上来,“是不是坐在车后面硌着了?我帮你揉揉?”
“讨厌!大坏蛋!大色狼!”霞儿横了他一眼,却没躲开,而是放任杨楠那只色眯眯的手落在自己臀峰上,“还说呢,谁让你那么……”她的脸一下子红到耳根,声音也低下去,“谁让你那么大……昨天弄得人家好疼……”
“霞儿,等以后我有了钱,给你买大别墅,买最舒服的汽车,还有……”杨楠说着,揉着女孩屁股上的手微微用力,嘴却贴上她红透的耳尖,低低地把声音送进去,“买最好的润滑油。”
“你坏死了!”霞儿骂着,一下子逃开,“被你折腾了一晚上,我要回去洗个澡睡一会儿,然后去芳那里。中午冰场见吧,给你看我的纹身。”
“那个……”杨楠却没放开她的手,“霞儿,求你了,让我……陪你一会儿吧,明天周一,我就不能整天陪你了。”
“嗯……”霞儿把几丝长发咬在嘴里,想了半晌,然后抬头,竖起三根手指在杨楠眼前晃了晃,眼睛里满是笑意,“三个条件,第一,我睡觉之前要泡澡,你要帮我打水;第二,我睡的时候可以抱着我,但不许做坏事;第三,晚上不许来找我,好好回学校去上自习。成交?”她说着,把其余的手指收回去,只留了那根如葱的小手指,朝杨楠伸过来。
杨楠眨了眨眼睛,伸出小手指和她勾上,嘴里却问,“你那个同住的那个房东姐姐不在吧?”
“何静吗?她本来是在的,但是刚刚给我发短信,说一早出去看个朋友。”霞儿顺口说着,却忽然醒悟,狠狠地剐了男孩一眼,“你问这个,还说没想做坏事?”
“做……爱做的事,也算坏事?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杨楠的表情一脸无赖,“赵霞同学,咱们可拉过钩了哦,谁要反悔,就是小狗!”
“死杨楠,大色狼!”霞儿恨恨地跺了跺脚,骂了一句,却还是把门打开,牵着他的手,把他领进来。
“好漂亮!”进门,看着满屋满地的花,杨楠惊叹。然后,他指着最中间台子上的一盆有着狭长叶子和硕大花苞的植物问霞儿,“霞儿,你摆在C位的这盆是什么花?能让你这么重视,这花一定不一般。”
“是昙花。”霞儿轻轻说着,长长的睫毛闪了闪,手却紧紧捏了捏杨楠的手,忽然不着边际地问了一句,“杨楠哥哥,咱们是在前天晚上11点多第一次见的,所以今天,是咱们认识的第三天了吧?”
她说着,顺手把手里那个黑色的小人偶放在那昙花的旁边了。
伍凌
“这是属于我的那一个?”阴影里的女人接过了那个黑色小人,故意把声音压得很低。
“对啊,还是你改主意了?”伍凌眯着眼睛看那一线慢慢升起来的太阳,“或者,你换人了?”
“没有。”那女人把裹着身体的黑色围巾裹得更紧了,仿佛不想被阳光晒到一点点,“昨天她又杀人了,所以我必须这么做。”
“据我所知,那个被‘杀’的人还有点时间,而你不也没有救?”伍凌饶有兴味得看着她。
“需要换个方法了,已经走到那一步,强行挽回没有用,而且我也没有时间了。”
“其实,你自己也太执着了,不必的。”伍凌苦笑,“或者,用天然学姐的话说,你未必是个合格的心理咨询师,而她也不是一个合格的……”
“伍凌,别说了,”女人打断了她的话,“还有,你的愿望很难,我不一定实现得了,而且,我猜我也骗不过你。”
“没事。”伍凌耸耸肩,“昨天晚上,我的愿望实现了,所以,我没有遗憾了。”
“哦,是吗?那就好。”那女人叹了口气,“你刚才说的那件事情,我到了那里,会帮忙,毕竟那也是我的因果,所以要了断。”
“嗯,我想你今天会很忙,需要你的人会很多,比如上次的那个妓女。”伍凌笑起来,“可能会忙到你没时间做噩梦了,茉莉。”
“那是好事。”女人说着,就转身,想往阴影里走。
“喂!”伍凌在她身后叫了一声。
那女人没有回头,只把脚步停顿了一下。
“知道吗?昨天我送走了那一对里的一个,你知道她们两个人的,爱彼此胜过爱自己,但是却最终没法在这辈子长长久久。”伍凌没走过去,半个身体已经沐浴在光里了,“她俩纠缠在一起,其实都是为了对方好,但是她们真的差一次用心的交谈。”
“什么意思,我不懂。”那女人又向黑暗里退了一步。
“你们俩和她俩其实是一样的,看着是分开了,但实际纠缠在一起太久了,所以你们也应该好好聊一次,至少,你自己也不应该有遗憾。”伍凌的声音平平静静的,却很真诚,没有一点调侃。
“我知道,起码这件事情是我对不起她,所以,我在认真考虑她的一些建议。”那女人说着,终于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但是她走得不够快,所以,朝阳的阳光终于照到了她身上。
一阵风忽地吹起来,把她的那条黑色围巾一下子吹飞了,露出了她头顶那片新剃过的,光亮的头皮,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童晓芳
太阳一点点地升起来,阳光斜斜地撒进来,照在靠着床头吸烟的苏耘身上。
她的那头长头发瀑布一般地垂下来,眼睛垂着,香烟的红点在指尖闪烁,烟雾弥漫,阳光照着她的厚眼镜,让童晓芳有些看不清面容,只是那斜斜露出的一只高挺的酥乳,被阳光镀上了一抹金黄,棕黑色的乳晕微微有些大,高挺的乳头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童晓芳还记得她第一次见到苏耘的时候,那个时候,她比现在丰腴一些。那时她也见过苏耘在阳光下抽烟的样子,而且那个时候,她就觉得这个长得普普通通的女孩子竟仿佛是欧洲油画里的某个女人 。
而今天,裸体的她更是,虽然瘦了许多,但是那身体上和头发上斑驳的光感,让她看起来显得有些不真实,更像是画里的人了。
——可是,这个如画般的她,这个长发公主,就要结束了吗?
童晓芳怔怔地看着,在心里问自己,微微有些发呆。
蓦地,苏耘的眼睛抬起来,透过那厚厚的眼镜片望向童晓芳,脸上浮现出一抹略略慵懒的笑。童晓芳想收回目光,却已来不及。
“芳姐,谢谢你。”苏耘说,“还有,我有点想起你的故事了。别在意,那种错误,可能谁都会犯。你还是你。”
童晓芳的身体抖了一下,她的眼睛一下子很热。
“答应我,别哭,我是个喜欢笑的人,你要笑着看我走,好吗?你看,何静没来看我我也没哭。”苏耘的声音轻轻的,童晓芳却觉得这个声音里充满了力量。
“嗯,我知道,你是个坚强的人。”童晓芳说,她知道自己必须快点转开这个话题,否则她会管不住自己,于是她问:
“小耘,刚才谢医生说的萍萍是谁?我早晨只见到了她和韩露,没见到别人。”
“萍萍名叫章萍,文章的章,浮萍的萍……”苏耘随口说着,“她是岚岚的老……”说到这里,她忽然犹豫了一下,深深地吸了两口烟,禁不住呛得连连咳嗽,半晌,才吐出“朋友”两个字。
“谢医生的老朋友?这个说法有点奇怪。”童晓芳拍着苏耘光洁的脊背,略略蹙眉,自言自语。
“苏耘,你在说我什么呢?”她们说话间,谢一岚已经走进来,身后跟了个同样留着短发的女孩子——牛仔裤,T恤衫,赤了一双雪白的脚,皮肤很白,两颊上却似乎还挂着宿醉的红晕,俏丽的脸上戴了副金边眼镜,带着笑,嘴边是两个浅浅的梨窝,眼睛却望着谢一岚,语速很快,话音好像连珠炮。
“岚岚,她们好像在说你老公的事情呢。”
“死韩露,偏你舌头长!”谢一岚愣了愣,那一张清秀的小脸一下胀得通红,她咬了咬牙,伸手便去呵韩露的痒,而韩露忙笑着逃开,嘴里却不停,“我是Helene,我不说谎,说谎的话会被大狼狗吃掉……哈哈……哎呦……杀人了……好痒……死岚岚,杀人……名医……我让你……哈哈……让你老公……收拾你……哎呦……你别碰我腋窝……哈哈……”
童晓芳看着一下子被谢一岚弄得笑得喘不上气的韩露,有些走神。但是她觉得自己笑不出来。
“芳姐,我现在好开心。”忽然,她听见苏耘明快的声音,于是她回过神,看着那一抹灿烂在苏耘的脸上渐渐浮现, “最后有你们陪我,真好。”
苏耘说着,把烟熄灭了。她脸上带着笑,一只手牵着童晓芳的手盖在自己那只赤裸的乳房上,另一只手却伸进被窝里。
“芳姐,我够不够时间再高潮一次?”她问,表情有些孩子气。
童晓芳没说话,只是把身体压上来,同时摘掉了苏耘的眼镜。
苏耘笑着,哼着,把眼睛闭上了。
杨梦菡
睁开眼睛的时候,杨梦菡的脸颊浮起两团迷人的红晕。她没急着起身,就那么靠着墙坐着,燃起一支烟,深深地吸入,让烟在肺叶上肆意地燎过,而后从鼻孔喷出来。刚才的快感,依然在身上弥散着,醉酒的感觉似乎稍稍消退了些。
虽然她真的很想,但是该做的事情没做完,所以她没办法放任自己任性的死掉。
“该出发了。”她对自己说,然后懒懒地起身,把牛仔裤的裤扣系上了。
走出巷子口的时候,杨梦菡看到清晨的阳光,忍不住微微眯了眯眼睛。
“喂!”一只手重重拍在她翘挺的屁股上,她一惊,有些愠怒地扭头,却看到那个瘦瘦的,懒洋洋的黑衣女人。她脸上的浓妆所剩无几,黑色的吊带裙扯了条长长的大口子,洁白的大腿上有一道长长的青紫色痕迹,却依旧是一副懒懒的样子。
“梅梅?”她问了一句,轻轻吁了口气,紧绷的身体一下子放松下来。
“嗯,亏你还能记得我的名字。”梅梅脸上的笑也是懒懒的,尖尖的下巴朝她努了努,“昨晚你的生意咋样?”
“生意?”杨梦菡怔了怔,然后才一下子想起昨晚和梅梅的聊天,于是她耸了耸肩,“我没你那么讨男人喜欢,一直蹲在那里听那个女孩子唱歌。”
“喂,不是吧……”梅梅凑过来,皱起鼻子狠狠嗅了两下,满脸都是狡猾的笑意,“很大酒味,昨天你去陪人喝酒了吧,估计你爽过了,但是貌似没有爽透,所以刚才你在巷子里自己High来着,是吧?”
大概是看到了杨梦菡皱起来的眉毛,梅梅脸上的笑意更浓,把嘴轻轻贴到杨梦菡的耳边,“我偷着看了半天了。”
杨梦菡望着眼前这个狐狸似的小眼睛女人,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
——杨梦菡,你是昨天喝多了吗?还是,这几天的事情让你崩溃了?或者你也到了该死的时候了?
她在心里问了自己一句——警惕如她,敏感如她,居然会被这样一个站街女偷窥到,甚至被她拍到自己的屁股,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看着眼前这个衣着低俗的女人的笑容,杨梦菡心里却隐隐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她忽然觉得这个女人可能对自己很重要。
杨梦菡吸了口气,隐隐能闻道梅梅嘴里的烟味。于是她看过去,发现面前这个女人的唇有些干,口红鲜艳,却凌乱。
“哦?好看吗?”杨梦菡自己都没想到自己呆了半天,竟然会问这么一句话。
——好看吗?操!
“好看,看得我他妈都想上你了。”
梅梅的声音有些沙哑,眼睛眯起来,说话间,嘴唇轻轻和杨梦菡的耳廓碰了碰。
“你昨天怎么样?”这个接触让杨梦菡本能地缩了缩身体,看着梅梅裸露的大腿,“那家伙打你了?”她伸出手,撩起梅梅的裙子,抚摸那条腿上的道道青紫。
梅梅没躲开,只是皱了皱眉毛,轻轻吸了口凉气。
“算了,有钱赚,挨几下无所谓,他嫖我卖,他打我挨,你情我愿的。”她说着,起身,长长的伸了个懒腰——有些蓬乱的腋毛从胳膊底下露出来,仿佛荒芜的野草。
“那家伙开始干了我一炮,几分钟就射了。”杨梦菡没说话,只是听着梅梅懒洋洋地继续说,“我懒得出去再接别的活了,就劝他包夜。我让他抠我屄,给他口,想着再让他硬起来干我一炮,总之他觉得值了也就行了。但这家伙也废物,怎么给他舔他都硬不起来,只是抱着我又舔又抠的,把我奶头和屄都弄得老疼的。后来,他问我,能不能把我绑起来打几下,说那样他能硬,我想也好,就让他绑了。”
“然后呢?他硬了?”杨梦菡侧过头,饶有兴味地听她讲下去。
“嗯,”梅梅撇了撇嘴,“那家伙光着屁股用皮带抽我。还真有用,他那根东西眼见着就大起来,然后就把我按在床上操。操爽了,他没解开我,就那样睡了一会,然后醒了,又开始抽我,一边抽,一边又接着干。”她朝杨梦菡晃了晃手里的手机,苦笑,“就这样折腾一晚上,给了我5000块,不错吧,扣掉份子钱,我能拿1000呢。”
“你要交这么多?”听着这个数目,杨梦菡皱起眉。
“可以了,”梅梅苦笑,“一行有一行的规矩,没那些人照着,我没办法做生意,早让人打死了。而且,有时运气好,我还能拿到点儿货来爽爽。”
“这样值吗?你就不怕那家伙害你?”
“一来,我不怕死,二来,我需要钱,没办法。”梅梅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而且,我有心愿未了,又没做过坏事,老天爷不会这么早收我的。”
“哦?需要钱的话,别这么累了,要多少,我给你吧。”杨梦菡看着这女人的眼睛,忽然有些冲动地开口。
女人却摇头,声音有些倦:“差得不多了,自己的事情总要自己做,我不想欠别人的人情……不过,一个人呆久了,有些无聊,愿意的话,去我住的地方坐一会儿,陪我聊聊天儿,好吧?”
她说着,看杨梦菡不置可否的样子,一笑,便转身,自顾自地往街上走,嘴里却轻轻开始哼:
“当你走进那欢乐场,
背上所有的梦与想,
各色的脸庞各色的妆,
没人看到你的模样……”
看着女人在阳光里有些单薄的背影,杨梦菡忽然觉得这歌声很熟,依稀之间,她记得在昨天的狂欢间隙,柳婷婷似乎也抱着吉他唱过这支歌。想起昨天,她心里忽然一动,快走两步,跟在这个慵懒的女人身后。
“梅梅,”她开口,心脏跳得有点快,她吸了口气,装作若无其事的问,“喂,你听说过谢楠吗?”
“那个拉小提琴的?”梅梅愣了愣,“她也算是是个名人吧,你问她干什么?”
“没什么,刚刚到这里,听了她的小提琴曲,忽然对她有点兴趣。”杨梦菡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事不关己。
“是吗?”梅梅甩了甩头发,小眼睛意味深长地朝杨梦菡望了望,“我怎么觉得没这么简单呢?”她说着,放肆地把手按在杨梦菡高挺的胸脯上,片刻,脸上又浮现出一抹狡猾的笑。
“你的心跳得很快哦。”她看着杨梦菡的眼睛说,微笑着轻轻扬了扬下巴,“让那家伙折腾了一晚上,我是有点累了……有什么事,先跟我回家再说吧。”她说着,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喂,给我支烟,我的昨天抽光了。”
“我的烟不好,抽了容易死人的。”杨梦菡朝她眨了眨眼睛,把那个红白相间的万宝路盒子在她眼前晃了晃。
“都一样,反正活得也累了。”梅梅一把把烟盒抢过来,信手抽了一支,叼在嘴里,信步往阳光里走。
“……
一杯敬明天,一杯敬死亡,
宽恕我的平凡,驱散了迷惘。
好吧天亮之后总是潦草离场,
清醒的人最荒唐……”
梅梅的歌声有些沙哑,有些含混,随着烟雾飘出来,跟着阳光,撒在路上……
童晓芳
阳光铺满在整间屋子里,但是童晓芳并不觉得很暖。
或许这么久了,她其实还是没法接受这些事情——她总觉得有些人该过上好一点的生活,而不是像苏耘或者霞儿这样。
或许是因为童晓芳的手指技巧,或许是因为苏耘的心情,总之苏耘的这次高潮来得很快。在苏耘开始喘息着放松的时候,童晓芳就把眼睛垂下来,侧身坐在苏耘的身边,帮她擦了擦鼻翼上的汗水,帮她整理好头发,然后开始给她画淡妆。
不能太浓,不能太重,当然,也不能太浅。
一来,因为苏耘是裸着的,脸和身体之间必须要显得自然。
二来,再过一会苏耘就要出发了,她会出很多很多汗,也会流眼泪流口水,比昨天晚上还要多,所以不能让她的妆花掉。
三来,苏耘完成之后,脸上的血色会退掉,那个时候,要让她看来和活着的时候一样。
她答应过苏耘,要让她一直漂漂亮亮的。
童晓芳不知道现在自己给苏耘画的算是妆容还是殓容,但是,都无所谓了。
她画得很认真,也很快,而旁边谢一岚和韩露的短暂嬉闹也早已停止。房间里很安静,只能听到苏耘那有些粗重的呼吸声,还有韩露手里相机的快门声音。
妆容完成之后,童晓芳便退开。但是她的眼睛一直盯着苏耘看。
阳光从窗口直射进来,映着苏耘如水的长发,让这个容貌平平的女孩子一下子显得明艳不可方物。
“知道吗,长发妹,你漂亮极了……”捧着相机的韩露开口,“这组照片会很完美。”
“嗯,韩露,我相信。谢谢你,还有芳姐,能让我漂漂亮亮的。”苏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我平常太不会打扮了。”
“傻瓜,你漂亮,是因为你是你自己。”童晓芳苦笑,“否则,把皮画得再美也没用的,而且,其实……”
“其实她有没有长头发都是一样美的,是吗?”韩露插话进来,朝苏耘眨了眨眼睛,“就像咱们都不一定需要把眼镜摘下来一样。”
“韩露,我明白你的意思。”苏耘笑着把韩露的话打断了,“不过,这件事情我决定了,可能头发是原因之一,但也不是主要的原因,所以,今天还要拜托你。”
“当然,你能信任我我很开心,而你的尊严,我也会尊重。”韩露的笑容很轻快,“虽然咱们是第一次见面,但我知道你已经让太多人‘享受’过了,所以,今天就交给我吧。你就安心享受就好。来,我给你再拍几张。”
“抓紧,还有二十分钟。”谢一岚忽然插了一句。
苏耘似乎没听到,只是捧起她的长头发,按照韩露的要求摆着造型,但是童晓芳分明看见她朝谢一岚眨了眨眼睛。
这让童晓芳止不住又流泪了,那些泪,一滴滴地打在她月白缎的旗袍上,然后,有只纤细的手给她递了一片纸巾。
她怔了怔,把纸巾接过来,抬起头,看见谢一岚正抿着嘴朝她摇头,小脸紧绷,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血丝,却没有泪。
“我是坏人,所以的心很硬,或者说,天天和死亡面对面,习惯了。”谢一岚似乎被她看得有些囧,自己补了一句。
“我知道,谢医生,不管你怎么装,你也是好人,我知道,我们都知道,不光是小耘,霞儿也这么说。”童晓芳惨笑,“另外,你放心,我会为你保守秘密的,我知道你很在乎,毕竟没有几个人会因为保守这个秘密去诅咒自己的。”
“叫我岚岚吧,我其实不配叫做医生的。”谢一岚垂着眸子,声音稍稍有些低沉,没等童晓芳回话就自己说下去,“章萍今天本来也想过来的,但是她有个非常要好的朋友刚从美国回来,今天请她参加一个Party,所以她把我们送来就先走了。我和她是一对,这其实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但是那些媒体实在讨厌,总是盯着她,而我不喜欢她不开心。”
“媒体?”童晓芳有些诧异,“章萍的名字我倒不很熟悉呢,媒体为什么会关注你们?”
“童小姐,其实我知道你的,萍萍和我说过你的名字。”谢一岚的声音平平淡淡的,“前天,吴迪的告别演出时,她就坐在你身边。”
“你是说……晓雨?”童晓芳呆住了,她忽然想起来吴迪谢幕时给晓雨的那意味深长的一吻,“我一直以为她……”
“嗯,是,她用这个笔名很久了,用那个异性恋的人设也很久了。”谢一岚点了点头。
童晓芳沉默了好久——她和吴迪,孙莉都很熟悉,所以也见过谢楠和晓雨,但是,晓雨这个女作家就很神秘——笔锋犀利,笔下的故事里带了许多的幻想,有点灵异也有点恐怖。她不常露面,但是都说她生性风流,兴致来了也不排斥和谁一夜春宵,还有人说她曾经自杀过,但是……
——原来,她叫章萍……她真的自杀过吗?
——还有,晓雨……萍……
童晓芳忽然明白了什么,于是抬头朝谢一岚望望,“岚岚,她……?”
“不是她自己,是我们。”谢一岚没等她说下去就点了点头,轻轻纠正了她的话,“我们说好的,早晚有一天,我们不会再这么累,所以在那之前,我会尽量让别人少犯些罪过。”
“岚岚,芳,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啊,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懂?你们说萍萍姐怎么了?”苏耘的问话声传过来,童晓芳一愣,才发现此时的苏耘已经完成了拍照,正靠在床上,边翻看着显示屏上的相片边问着,眼光之中满是好奇。
童晓芳忽然觉得没有必要对这个长头发女孩隐瞒什么,毕竟,还有几分钟她就要死了。于是她看了谢一岚一眼,发现对方没有阻止,就开口:
“晓雨的笔名,是苏轼咏杨花的那阙《水龙吟》……不恨此花飞尽,恨西园、落红难缀。晓来雨过,遗踪何在,一池萍碎……”
“晓来雨过,遗踪何在,一池萍碎……”
苏耘重复了一遍,眉头忽然皱起来,捂住嘴止不住地干呕。
“小耘!”童晓芳心里一颤,忙抢过来扶着扶住她,而韩露也在这个时候伸手去拍苏耘的背。
两个人的眼光碰了一下,然后不约而同地转向谢一岚。
“芳姐,露露,我没事……”苏耘呕得脸色有些苍白,却还是勉强自己笑出来,“岚岚,我忽然觉得心跳得好快,有点恶心了。”
“嗯,”谢一岚点点头,快步走过来,拿了早就准备好的一支注射剂,拉起了苏耘的手臂,“小耘你别动也别紧张,深呼吸,我给你打一针止吐针。”
童晓芳觉得谢一岚说话的速度忽然变得很快,她甚至看到谢一岚给苏耘注射的手有些颤抖。
这一针似乎扎偏了,针管扎进手臂的时候,苏耘微微皱了皱眉。
童晓芳一下子明白,苏耘该出发了。
苏耘
“岚岚,我该出发了,是吗?” 一针下去,苏耘的脸上渐渐回复了一点血色,她用手肘支撑着身体,勉强坐起来,朝着谢一岚又努力笑了一下,“谢谢你,给你添麻烦了。”
“小耘,你……”童晓芳捏着苏耘的手,她似乎还要说什么,但谢一岚却向她摇了摇头,“小耘说的没错,刚才的反应就是强心剂的毒性开始发作的迹象,如果再不走,就晚了,她的身体状况会迅速恶化,可能没办法撑到最后,所以……”这个短头发女孩子说到这里,紧紧咬了咬薄薄的嘴唇,没再说下去。
“嗯,我知道的,我现在就出发。”苏耘点点头,理了理自己的长头发,“我都准备好啦,也该走了。”
“知道吗长发妹,我拍了这么多女孩子的死,你算是最勇敢的一个。”韩露把相机摘下来放到一边,镜片后面的眼睛很明亮,满脸是笑,“第二次看你的电击直播,这次终于不用看你带口罩了,你高潮的样子很好看,来,抱抱。”
韩露说著,一下子,张开双臂,紧紧地把苏耘拥在了怀里。
这让苏耘有点透不过气,但是她忽然开心地笑了。
“长发妹,一会记住我说的话,只管享受,然后一直往前走就好,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和韩朋朋。”
苏耘其实不知道这个韩朋朋是谁,但是她猜那是韩露的相机,于是她拍了拍韩露的背,在她耳边小声说:“露露,你和韩朋朋要帮我把我最美的样子留下来,好吗?”
“嗯,永恒的美。”韩露笑着点头,“还有你的笑,也会永恒的,我喜欢爱笑的女孩子,所以你特别对我胃口。”
“没错,咱们很相似,都是爱笑的女孩子,除了我的头发长度可能是你的十几倍。”苏耘的声音很轻,呼吸有些急促。她其实有些舍不得松开这个温暖的抱抱,但是她知道自己没太多时间,所以还是松了手,听话地让韩露扶着自己躺下。
她看着韩露镜片后面的眼睛,还有她有点翘的扁鼻子,还有她脸上的小雀斑。
“我家有好多橘子,你都带走吧,多吃橘子身体好。”苏耘忽然没来由地想对韩露这么说,就说了,接着就忽然开始咯咯地笑,然后,韩露也开始咯咯地笑。
两个人这样对着笑了好半天,韩露的嘴唇忽然贴上来。但只是啄了一下,就分开。然后,韩露朝苏耘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就抱起了她的韩朋朋,向后退开了。
“小耘,我再帮你打一针地塞米松 ,这样可以让你多撑一会,不过相应的,你的痛感也会加强,”谢一岚走上来,伸手撕开针头的包装,“我不知道这是在帮你还是在害你。”
“岚岚,你啊,傻人说傻话。这段日子,幸亏有你在。”苏耘深深吸了口气,看着她把那一针管的透明液体注入自己手臂的静脉。她把另一只手抬起来,捏了捏谢一岚的脸蛋,“你看,你都瘦成啥样了,萍萍姐该多心疼你。”
“小耘,是我不好,我没法治好你的病,却还让你受了这么多苦。”谢一岚的大眼睛用力眨了眨,没有阻止她的手,只是默默地帮苏耘把注射器推到底。
“傻岚岚,病是没办法的,但至少我有尊严,不光是能留着长头发,不光是能用自己喜欢的方式,也是不用浑身插满管子毫无尊严地躺在床上,不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甚至在临死抢救时还被压断肋骨烧黑皮肤……知道吗,尊严对于我,比命重要多了,所以,谢谢你,不许反驳我。”苏耘说着,松开了捏着谢一岚脸的手,把谢一岚的脖子钩住了。
“最后,能再亲亲我吗?”她问,没等谢一岚回答,就费力地抬起上身,一口把谢一岚的薄嘴唇衔住了。
开始,苏耘觉得谢一岚似乎打算逃,但是她用尽力气把这个瘦女孩搂住,然后把自己的舌头顶进了谢一岚的嘴。
这似乎让谢一岚一下子放弃抵抗了,然后,这个瘦削的女孩子的吻开始变得很炽烈,仿佛要在这一吻里说出好多的话来。
这样吻了半晌,谢一岚的唇才离开,薄嘴唇和厚嘴唇之间,拉出一条晶亮的唾线。
谢一岚默默退开的同时,童晓芳也同样默默地上前,帮着苏耘整理好头发,然后开始帮她把那两个电极的鳄鱼夹夹在她硕大的乳头上。
有点疼,有点痒,也有点凉。
“芳姐,真的谢谢你。”苏耘喘息着,声音有些断续,“能再问你个问题吗?”
“嗯。”童晓芳默默地点着头,打开了阴道电极的旋转开关,苏耘忽然觉得有一滴水打在她的腿上。
“我是工科生,我文科不好,还是不很明白你念的那几句诗的意思……”苏耘的声音放得很低,配合着童晓芳的动作,把两条大腿努力分开,“我按字面猜猜,我记得萍萍姐喜欢游泳,‘一池萍碎’,她这个笔名的意思是不是……?”
童晓芳没说话,只是又点点头。
但这已经让苏耘明白了,她没有觉得太奇怪,只是在脑子里想那个眼睛不大但是晶亮晶亮的,总是分给她香烟的小女人,想她的书,想她的一个个故事。
然后她忽然觉得,可能这是章萍想要的,所以章萍才是晓雨。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和坚持,我也一样。
她想着,感觉童晓芳正轻轻分开她已经湿得一塌糊涂的阴道口,把那个阳具形状的电极缓缓插入。
——很痒,很舒服。
苏耘想起来,她给那个红头发女人的ERS0620的穿刺杆也有一段这样运动的程序。她开始轻轻扭腰,但是她没放纵自己沉迷,反而抬起手,把脖子上那个装着她掉落头发的小香囊挂在了童晓芳的脖子上。
“芳姐,我要走了,这个送给你,我觉得这个比我那些变态发明更适合当临别礼物。”
童晓芳还是没说话,她只是帮苏耘把阴道的电极插好,然后再固定好阴蒂上的电极。她默默地抬起手,把手腕上那个她一直不离身的玉镯子摘下来,套在了苏耘的手腕上。
“小耘,你听过我的故事了,这个镯子,是我妈妈留给我的,所以,它是干净的。你知道的,我妈妈的名字里也有个云字,虽然和你的名字音同字不同。现在,我把它送给你。”
苏耘用牙齿咬着嘴唇,她觉得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
“芳姐,谢谢你,我相信,她们都爱你,一直都是。”她对童晓芳说,看着童晓芳解开了她旗袍在胸前的扣子,看着那一对饱满圆润的乳房鲜活地跳出来。
第三个吻,不用再说话了。
她们热烈地相拥,两对乳房紧紧贴在一起,两条舌头热烈的交缠,再没有什么顾忌了。
“小耘,或许有一天,我也会……”分开的时候,苏耘听见童晓芳低低地在她耳边说着。
“嗯,芳姐,做你想做的就好……我要……起锚了……”苏耘看着童晓芳的脸,只是微笑,然后,她举了举那条纹着船锚的手臂,慢慢合上了眼睛。
——嗯,太阳升起来了,穿过眼镜隔着眼皮也能感觉到。
——身上好暖,好舒服。
伴随着嘤嘤的马达声,苏耘赤裸的身体轻轻蠕动着。她用右手握住控制杆,左手却把那个红色的“死亡按钮”紧紧握住,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
——可惜,她终究没来看我……还是有点,小遗憾呢。但是,长发公主,E.R.S.,你该出发了。
苏耘在心里叹了口气,握着控制杆的手猛然往下一推,随之便是周身剧烈的痉挛。
“小耘,你竟然……”这一刹那,她听见童晓芳失声叫了一声。
当然,那是因为她直接选择了第二档——经过了昨天,苏耘实在是怕自己坚持不了太久。她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咧开嘴笑了一下。
——芳姐,我很任性,所以,我才是我,不是吗?
但是,她的笑只在脸上浮现了0.1秒的时间。仿佛是按下了定时爆破的按钮,那些强烈的刺激,就开始在苏耘周身的几个快感中心同时爆发了。
前胸仿佛被一对小拳头重重的打中,一下子便让她透不过气来,而体内的强大高压电,则让她周身的肌肉身不由己地僵直起来。
15毫安的电流,仿佛犀利的针,连续而尖利地刺激着她的乳头和阴蒂,刺痛的感觉分明很熟悉,但又的确很新鲜。与此同时,快感也随着电流在周身游走,一波波地升高。
——苏耘,最后一次了,加油。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然后,她喊出来了:
“天啊……我要死了……真好……真好……啊……”
她的呻吟,或者说惨叫,一声接着一声,有些嘶哑。身体剧烈地痉挛着,眼睛极力地睁大,呼吸急促而紊乱。双乳和阴部闪着一个个蓝色的电火花,伴随着“噼噼啪啪”的响声和身体剧烈的牵动,交织成一种凄绝的美。
——韩露,拍我,把我拍下来。
——岚岚,芳姐,你们,都要看着我,到最后。
阴道电极的转动依旧,数万伏的高压电无情地蹂躏着她柔弱的身躯。这种足以使人瘫痪的刺激,此时此刻却给苏耘带来了不可名状的刺激感觉。
很痛,伴随着强烈的麻,还有便是完全的满足感。阴道的肌肉在电流的刺激下,激烈地收缩着,把那个嘤嘤旋转着散发出无穷能量的机器家伙紧紧夹住。微微隆起的小腹激烈地舒张着,两条长腿肆意地蹬踢着,紧紧绷着脚面,精致的足弓弯曲成一条美丽的曲线。那些强烈的快感一阵阵涌上来,把她淹没,迷人的胸部剧烈地起伏着,大睁的眼睛却已经几乎看不见什么东西。
苏耘在叫,声音时而尖锐,时而宛如轻叹。而痛,伴随着快感,彻底将她包围了。
体内的强大高压电所带来的战栗几乎让快感充满了她的身体,而乳头和阴蒂的频繁刺激则似乎在为她紧绷的身体注入一丝丝的活力——原本有些苍白的身体,因为强烈的兴奋,弥散着性感的粉红,长长的黑头发散乱地压在身下,身体的姿势不断变换,在电流刺激下的舞蹈很美妙。继而便是一阵激烈的战栗,一股热流猛然从下身宣泄,从塞紧的阴道口边淌出来,带着蓝幽幽的火花。
——我……到高潮了!!!!!
依稀之间,她想,忽然松了一口气,“咔”的一声轻响,剧烈抽搐的左手把那个红色的按钮自然而然地一按到底。
与此同时,激烈牵动的右手仿佛得到了解放,猛地往回一缩,控制器的档杆一下子死死地被拉到了最高处的三档。
“噼噼啪啪”的响声陡然加快了频率,乳头和阴蒂的蓝色火花激烈地绽开,先前的细小钢针,似乎一下子变成了一柄柄锋利的剑,又仿佛是啄食普罗米修斯的秃鹰的钢喙,接连不断的贯穿她已经直直竖起的乳头和充血勃起的阴蒂,穿过她光洁的皮肤和肌肉,一次次地与她体内的快感洪流交汇。而每一次的交汇,都会把一阵激烈的震颤经由她的躯体直传入她的脑。
“啊……”尖叫的声音有些凄厉,有些嘶哑,但更有些陶醉。意识已经渐渐涣散,脑子里只依稀印着零零散散的几个概念,“死……舒服……高潮……”她想把这些词说出来,但是喉咙能让她发出的,只是一声声的惨叫。抽动中的她,忽然放弃了所有的矜持,一股金黄的尿液,淋淋漓漓地泄了一床一身。
闪着蓝光的电弧,顺着那液体的流淌,爬上了苏耘的身体,如爆竹般的脆响中,浓密的阴毛开始被烧灼得有些蜷曲。被电弧包裹的她,激烈地抽搐着,直着脖子,两条优美的长腿肆意蹬踢着,觉得胸前仿佛压上了一只大手,一下子把她的呼吸完全禁止,眼前诸多美妙的颜色仿佛变幻,一下子归于黑暗。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哆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毘……”
耳边的声音很熟悉,但是苏耘一个字也听不懂。
——我已经死了吗?
苏耘想,然后她觉得自己的意识忽然清晰,而周身的所有刺痛和战栗忽然一下子化成了剧烈的快感。
只是眼前,依旧黑暗。
“……阿弥唎哆,悉耽婆毘,阿弥唎哆,毘迦兰谛,……”
那声音不高,如水,如风,却越来越清晰……
“好想再看看身边的人,”她忽然贪婪地想。
——加油,用力,睁开眼睛,睁开眼睛,你可以的。
她想着,咬着牙,拼尽了全力,一点一点,一点一点,把眼皮抬起来。
那是一片绚烂的光明。
阳光,她的家,一身旗袍的童晓芳,捧着相机的韩露,默默凝望自己的谢一岚,还有……
那分明是一个缁衣芒鞋的光头女人,玲珑的身体似乎包裹着一层光晕,双手合十,垂着眼睛,轻轻念诵:
“……阿弥唎哆,毘迦兰哆,伽弥腻,伽伽那,枳多迦隶,娑婆诃。”
——何静,你来了,真好。
苏耘忽然想笑,想说话,她甚至觉得自己在何静的念诵中一下子飞起来了。
但只是片刻,那一片光芒如幕布收起般,骤然在眼前合拢,变成黑暗中一道长长的库克罗普斯 之剑。插入心房的一刹那,她的思维很明澈,周身的疼痛和快感一下子被放大到无穷大,不规则的抽搐激烈地到达了顶峰,喉咙里发出“咕……”的一声。
优美的躯体依旧被蓝幽幽的电弧包围,蹬踢和抽搐变成了机械的牵动,长头发飞起来。而苏耘的眼前,也在那一刹那,满是飞舞的火花。
“这些火花,好像一盏盏灯啊,原来,长发公主故事的结局应该是这样的……不管了,我的结束……真美……而且……真的没有遗憾了。”
幻灭之前,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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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4.3 Elysium 极乐世界]
童晓芳
按照苏耘安排的,童晓芳没有去拔掉那套电击设备的插头。所以那电击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才终于停止。
那些电火花消弭的时候,苏耘那不停跳动的身体也终究平静下来。
苏耘的眼睛是眯着的,嘴角在笑,她出了很多汗,流了很多泪和口水,但是她的妆没有花,反而显得很从容很满意。当然,她的爱液和尿已经把床弄得湿透了。
童晓芳当然知道这一切都是苏耘想要的,但是,在那个长发女孩的身体最终静止下来的那一刹那,她还是哭了。
模模糊糊地,她看见一身灰衣的何静跪在了苏耘的床头,双手合十,朝苏耘的尸体拜了三拜,就起身,一言不发地离开。
童晓芳知道何静只是来看苏耘的,所以她没和何静说话,房间里的另外两个女人也没有。韩露只是在不停地拍照,而谢一岚却走过去,抓起苏耘那只仍旧紧紧握着那个挡杆的手,摸了摸苏耘的脉搏。
这让童晓芳的心又沉了一下,她没说话,只是向谢一岚投去了一道问询的目光。
“她成功了,所以这里没有我们的事情了。”谢一岚说着,把苏耘的手放下,眼睛朝门口望了望,“童小姐,刚才的那人是谁?小耘好像很在意她。”
“那是何静,电台著名的主持人、记者,也是心理咨询师。小耘是她听众,也是她的崇拜者。”童晓芳轻轻揩了揩眼角,“说来很巧,昨天小耘才见到她本人。小耘很想何静今天来看她,现在看,真好,她没有遗憾了。不过我不知道她刚刚给小耘念的是什么。”
“她刚才念的是《往生咒》。”谢一岚说着,便也跪在了苏耘身边,垂着长长的睫毛,开始低低地合掌低诵: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哆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毘,阿弥唎哆,悉耽婆毘,阿弥唎哆,毘迦兰谛,阿弥唎哆,毘迦兰哆,伽弥腻,伽伽那,枳多迦隶,娑婆诃。”
与何静那仿佛唱诵的声音不同,谢一岚的声音显得更平淡一点,也有点冷。
“喂岚岚,你们唱这么一大堆,到底是什么意思?”在一旁拍照的韩露皱起眉毛,抓了抓头发,“外语吗?”
“归命无量光如来,即说咒曰:生起甘露,成就甘露,传播甘露,洒遍甘露,遍满虚空,名声逺扬,圆满成就。”谢一岚的声音很轻,“这是拔除一切魔障,让死去的人超生极乐净土的神咒。只是想不到,今天何静在我之前就给小耘念了。”
“超生极乐吗……记得小耘刚才说,自杀的人要被关进枉死城,是不能超生的,所以,你才要抢着给她用了毒,把杀人的罪名背到自己身上?”童晓芳看着已经开始收拾东西的谢一岚,苦笑着坐到桌边,信手翻着苏耘留下的那一大堆图纸,“岚岚,其实你不必这么执着,想想,关在枉死城里也好,起码这样死了之后大家还能见面,免得死了就轮回,过了这一世,然后大家谁也不认识谁了……而且即便不能超生,小耘这样也算是极乐了。”
她说着,眼神停在一副设计图上。
那是一台冰冷的大型机器,底座上面镌着长发公主的标记和ESR0620那串数字,下面的空白处还有一行注脚:ESR0620一次性活体穿刺烧烤机具,定制人:Merida(崔滢),委托方:Exthanasia。
童晓芳开始把这个词看成了Euthanasia ,但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个词的第二个字母是x,而在她的词典里,并没有这个词,于是她尝试着把这个词拼读出来。
“那是Exthanasia,Extreme 和Euthanasia的组合词,极乐死。”那是韩露的声音,“今天,看到小耘手臂上的刺青,我才知道那台小耘原来就是极乐死里的长发公主,也就是昨天崔滢的机器还有王欢的荆棘衣的出品人。”
“极乐死……是什么?”童晓芳颤了一下,她忽然觉得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
“是个很神秘的俱乐部,似乎总是在帮一些有理由去死的人,特别是女人,用她们想要的办法结束。”韩露随口说着,手里依然端着她的相机,“而我,是这个俱乐部外聘的摄影师之一,有时会去接她们的一部分项目,毕竟很多女人还是想留下点什么的,比如小耘,也比如我刚刚说的崔滢,昨天晚上她用了那台机器办了一场露天慈善烧烤。只不过,极乐死这名字实在太有冲击力,所以她们有时会说自己是极乐公司。”
——极乐公司吗?
童晓芳呆呆地看向床上的苏耘,她忽然想起来第一次和苏耘见面的时候,想起那个穿着海魂衫,带着大眼镜,边说话边慢慢摘掉头上那顶大毛线帽子的姑娘,那个长相普普通通,却总是笑嘻嘻的可爱姑娘。
“那个……我叫苏耘,耕耘的耘,是Cleopatra姐姐把我介绍给你的,她说她是你的老顾客也是老朋友,她还说你的手是一双有魔力的手呢……就是极乐公司的总裁Cleopatra啦……她说只要和你说这个名字你就会在百忙之中帮我弄头发了,唉,我的长头发太难打理了……那个,我可以叫你芳姐吧?童晓芳小姐,五个字,太长了,嘿嘿……”
那是童晓芳第一次重又听到那个久违的名字,而且,她马上就被眼前那个叫做苏耘的女生那头齐腰的长发吸引了,所以当时她并没有注意到所谓极乐公司是什么。
——小耘,原来在那个时候你就已经在那里做长发公主了。还有,小梦,原来你……
——世界真小,可是,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童晓芳想着,把那本设计图合上了。她站起身,走到苏耘床前,最后看了眼这个沉睡的长发公主,然后把苏耘在挣扎中掉落在枕边的那些长头发拣起来,珍而重之地放在苏耘送给自己的香囊里。
“小耘,我该走了,谢谢你。”她俯下身,亲了亲那个开始变冷的额头,然后站起身看向韩露:“韩露,我要走了,如果有空,我还会找你,关于极乐死,我很好奇。”
“我知道的也不多,而且我自己还想找她们呢,”韩露耸耸肩,“我都是通过另外一个朋友和她们联系,而且我不是极乐死唯一的摄影师,她们自己的摄影师叫Belle,我只看过她的一小部分作品,但是好想找机会和她PK一下,对了……”她说着,忽然一拍脑袋,转头看向旁边已经背起药箱的谢一岚,“你可以问岚岚,她的搭档也是极乐死公主之一呢。”
“童小姐,改天吧。”谢一岚垂着眼帘,表情有些沉郁,“不早了,我要马上回去,十点钟还有人等着我。”
童晓芳忽然发现谢一岚的语速又变快了,她知道这个瘦削女孩要走,而且她感觉她要去做的事情很可能和刚才做的事情差不多,于是她伸出手,把谢一岚纤细的手臂拉住了。
“十点钟我也有事,岚岚,我送你吧,还有,你可以叫我童姐,或者芳姐。”
“也好,时间很紧,而我也应该早点到。”谢一岚干脆地点点头,却轻轻把手臂抽出来了,“韩露,你呢?一起走吗?”
“我等一会,再给小耘拍几张照片。今天上午空着,一会我自己打车回寒雪阁,整理照片再冲个澡,昨天一天太累了。”她说着,轻轻伸了个懒腰。忽然,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指了指床上沉睡的女孩,“对了岚岚……一会儿,小耘……就这样吗?”
“嗯,保持原状就好,小耘和我说过,极乐死……会来处理的。”谢一岚淡淡地说着,再没回头,就快步走了出去。
她就这样一直沉默着,紧紧抱着她的药箱,抿着嘴唇坐进童晓芳那辆浅绿色甲壳虫的副驾驶位置。直到汽车发动时,她才开口:
“关于极乐死,我知道的不很多,只是有些时候,我会帮她们做一些能做的事情,也让别人可以少些罪孽。”她顿了顿,深深吸了口气,“韩露刚才说起的我的搭档叫做杨琳,是极乐死的三个创始人之一,但是我没有多问。”
“小耘也是吗?还有那个Cleopatra?”童晓芳问。
“苏耘是长发公主,但并不是创始人。极乐死是一群女人组成的,她们似乎很喜欢童话,所以里面的很多的人都叫做公主,而Cleopatra这个女王则是总裁的名字。另外两个创始人,一个叫做茉莉,但是她很神秘从来没有露过面,而另一个就是琳子,她的网名你可能听过,Princess Strange,奇异公主。”
“奇异……公主吗?”童晓芳默默的重复了一句,她很想再多问点什么,但是,她忽然放弃了。
“岚岚,你也学佛吗?怎么你也会念《往生咒》?”再开口时,她已经决定不再和谢一岚讨论这个话题了。
“很多无辜的人都需要超度的,我只是想尽自己的一点力量。”谢一岚的眼光闪了闪,说话的时候,她抬手看了看表,表情似乎有点焦急。
“是什么重要的约会?看你很着急的样子。”童晓芳问着,加快了车速。
“去杀人。”谢一岚的眼睛茫然地看着窗外,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三个字。
沈默儿
沈默儿坐在轮椅上,看着杨琳手里的那个小小的,深色的玻璃瓶子,那里面,一粒胶囊静静地横躺。
“琳子,这一粒药,就够了吗?”她问,声音有点虚弱——长期坐在轮椅上,让她的身体变得很虚弱,下巴也显得有些尖,但那双眼睛却显得更大,也更明亮。
“嗯,属于我们的不老药。”杨琳站在她身旁,轻轻俯下身,用力捏了捏手里的瓶子,“默儿,还记得晓雨那本《故事新编》 吗?里面有个故事,是关于不老药 的,一个人吃,就成仙而去,两个人吃,就能永远在一起。”她说着,甩了甩脑后的马尾辫,露出那两颗可爱的小虎牙,“可是,找吕绿求这粒药,真比求西王母难多了,我还是拜托了王欢,求了好久好久,我原以为一两条人命对于她……。”
“琳子,我好怕。”沈默儿忽然打了个冷战,把杨琳的话打断了。
“我猜你不是怕死,而是周茗茗真的会在十点之前到这里,是吗?”杨琳轻轻捏了捏沈默儿的脸,朝她眨了眨眼睛。
杨琳在笑,而且又露出那两颗可爱的小虎牙了,这让沈默儿觉得心里好受了一点,于是她默默地点了点头。
“没关系,”杨琳的笑容更灿烂了,“我有办法的。奇异公主总能创造奇迹,交给我。”
“哦?什么办法?我不知道怎么才能阻止她。”
“比如咱们可以把这里的钟表都拨快一个小时,这样,现在咱们的时间就到十点钟了,所以就可以吃不老药了。”杨琳眨了眨眼睛,“反正我们又没和她说定到底是谁的十点钟。”
沈默儿被杨琳认真的样子逗得笑了一下,而杨琳也笑了。沈默儿她知道杨琳是认真的,她甚至真的有点动心,但是她终于摇了摇头。
“算了,琳子,从小我的学习不好,但是也从来不作弊的。”她深深吸了口气,“虽然我特别怕,但我还是会等到十点。毕竟,如果周茗茗真的决定了,咱们谁也改变不了,所以我不想让她的牺牲没有意义,原本就是因为我,我不应该逃避的。所以,琳子,如果真的是那样,就拜托你……”她咬了咬牙,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后面的话说出来,“拜托你帮我做那个手术吧。还有,你要再答应我件事情。”
“嗯,首先,我会陪你等到十点,十点之前她来了,我会尽我的全力做好我生命里的最后这台手术,如果她晚一分钟到,那过时不候,我就陪你吃不老药。”杨琳眯起眼睛和沈默儿对视,轻轻握了握她的手,“还有,不管什么事情,只要你想要,告诉我就好,你知道,我都会答应你的。”
“我好怕看着你死,所以,无论是今天,还是以后,求你,一定要等到我断气。”
“嗯,好。”杨琳的眼光爱怜横溢,“默儿,你记住,我永远都会在你身后,这样我很幸福。”
“那,琳子,你会有遗憾吗?比如你的琳瑜伽,或者……”
“能面对面的和你说话,我已经没什么遗憾了,至于琳瑜伽,我相信他们能替我照顾好的,所以我不担心。我把该做的事情都列了清单,到时候,一件件做好就可以,只是,如果可能,我会想再见到两个人。”
“我知道其中一个,我记得那是你在极乐死向茉莉许的愿望,奇异公主一世,或者说The Amazing Princess,想不到我从前的这个偶像竟然变成你的愿望。”沈默儿眨了眨眼睛,“另一个呢,是谁?”
“我昨天拍《永恒的美》时遇到的那个女孩子,她叫星儿。”杨琳说着,稍稍有些局促,“不知怎么,第一次见面就很想要她……对她有点动心,我不想瞒着你,而且,我想让你看着。”
“嗯……原来那是能让你真的动心的人啊。”沈默儿眨了眨眼睛,“我也很想看。像你说的,说不定这次看过之后,我就能站起来了呢。只是我不知道,你们十点之前能不能完成。”她说着,眼睛却越过杨琳,望向她的身后。
杨琳好半天才察觉,于是顺着她的目光转头。
沈默儿听见杨琳的呼吸声音变得急促,她知道杨琳在每次动情的时候才会这样。
沈默儿也知道,这个女人虽然和很多很多人做过,多到几乎数不清,但是能让她真正这样亢奋的人却很少,或许除了她看着轮椅上的自己,还有她照镜子的时候之外,眼前这个穿了一条稍微显得有些凌乱的红色连衣裙,脸上挂着潮红的短头发女孩是第三个。
“星儿!”她听见杨琳说,“你来了,太好了。”
“杨琳,昨天晚上我喝多了,回到家再喝了酒,然后就忽然想和你做爱,所以起床之后就来了。”那个叫星儿的女孩说,沈默儿发现她的眼睛正看向轮椅上的自己,“你说过再见面时你会要我的,现在还作数吗?”
这个女孩的脸有些发红,她高耸的胸有些起伏,她的表情有些呆,但是她的眼光分明是在征求沈默儿的同意。
沈默儿有些惊讶于这个女孩子的直觉,但是她没有犹豫,就朝这个穿红裙子的女孩点了点头。然后,她发现杨琳也开始回头看她,那眼神的意味和星儿的眼光一摸一样。
——杨琳,如果你是先遇见这个女孩子的话,可能你会爱上她吧。我知道我没办法改变你,那至少,和这个让你动心的女人好好地做一次爱吧。
——在我眼前,让我看见。
沈默儿想着,朝杨琳点了点头,然后朝她笑了笑。
杨琳显然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把那个装着“不老药”的小瓶子塞进了沈默儿手里,就开始朝着那个叫做星儿的女生走过去,边走边把上身的运动背心脱掉了。然后,她们搂在了一起,杨琳开始解开星儿红裙子的那一长排扣子,而星儿已经开始舔吻杨琳古铜色的健康肌肤。
那女生的呻吟声低回地有些发腻,是一种带着“呜呜”声音的鼻音,而杨琳的声音,是那种有些类似咳嗽的独特声音。现在,这两个声音,就如同面前这两个身体一样缠在一起了。
然后,她们接吻了。
沈默儿就这样看着面前的这两个女人,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好快,她把两只手都缩到那块盖着她身体的白被单下面,一只手紧紧地握着那个小瓶子,然后把另一只手探下去——阴毛柔软,触手冰冷,仿佛是在抚摸不属于自己身体的一块寒玉。
——琳子,咱们可能很快就要死了,我不想你有遗憾,我也不想自己有遗憾。我也有想要的东西,而且我也有想见的人呢。只是,我这条阴沟里的美人鱼的这些愿望,即便是那个有求必应的茉莉公主也是无能为力的。
——好想站起来。
——好想真的有一次。
——好想你们,三双大眼睛。
杨梦菡
杨梦菡知道这个叫做梅梅的妓女住得不会太好,但是她不知道这个被梅梅称作“家”的地方竟然是一个这样阴暗的地下室,暗到几乎看不清周围的事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灼热。
“这里很脏很乱,红玫瑰,你不会笑话我的对吧?”梅梅说着,随手拉开日光灯管的拉线开关。那有些森冷的光闪了几闪才终于稳定下来,照着梅梅那张干瘦得有些粗糙的脸,脸上带着几分倦怠。
“没什么,蛮好的。”杨梦菡笑了笑,偏过头,把头发甩到一边,拿出那一把小梳子开始侧过头用力地梳——的确,比起当初偷渡过去时与谢雪和孙峥一起挤在狭小闷热底舱的那些日日夜夜,能有间房,哪怕是这样一间地下室,也已经是天堂了。
梅梅走到角落里去开那台老旧的落地风扇,但却怎么也打不开,她开始用手锤,最终狠狠地飞起一脚踢上去,然后骂了一句:“靠!这么热的天,坏的真他妈不是时候!”
“没关系,出点汗也不错,”杨梦菡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随手把黑T恤的下摆撩起来,“介意我脱衣服吗?”说着,她没有等梅梅回答,就已经把她的T恤衫脱下来,随意地丢在地上了。
杨梦菡的皮肤很白,脖子修长挺拔,两道颀长秀丽的锁骨,勾勒出肩窝处完美的凹陷。细肩带的黑色胸罩紧绷绷地勒在身上,勾勒出高挺骄傲的双峰,那以下,肋骨的轮廓清晰可见。腰肢纤细,平坦光洁的小腹上,脐环亮晶晶的,黑蜘蛛吊坠和脐下的血色玫瑰文身映衬,妖艳之中带着几分神秘。
现在,她的白皮肤上开始渗出汗珠来了。她发现梅梅正在直勾勾地看她,这让她忽然觉得有点囧。
“操,红玫瑰,你真他妈漂亮!除非你不想,否则你这样不可能找不到男人。”梅梅似乎没想去管杨梦菡的尴尬,反而上下打量着她的身体,咧开嘴笑着赞叹,“一会儿龙哥来收份子,估计会上我,你要是后面真打算在那附近卖,就跟我一起陪他一次,这样后面不管我在不在,他也能罩着你。”
杨梦菡一愣,她没想到梅梅会这么说,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而梅梅却似乎早就知道她的反应似的,脸上一下子现出那种狐狸似地笑,“其实早知道你不是出来卖的啦,那这样,你稍微出去逛一下,估计龙哥操我个把钟头怎么也完事了。光头阿龙那个色鬼,如果让他看见你在这,不上火才怪。”
不知为什么,杨梦菡忽然觉得这个妓女很对他的脾气,于是她给梅梅抛了支烟过去,自己也点了一支,然后坐在床边,拍了拍吱呀作响的床板,不置可否地说,“三个人的话,这床不知道够不够结实。”说着,她索性把胸罩也摘了丢到一边去。
那对乳房鲜活的跳出来,乳头硬硬的挺着,棕黑色,翘挺得很骄傲。
“结实得很呢,不过说起来我好久没在这张床上双飞了。”梅梅懒懒地说了一句,坐到杨梦菡身边,伸脚把鞋子踢飞出去,然后自顾自地抢了她的打火机点上。
但她刚抽了两口烟,咚咚的捶门声响起来。
“操,真他妈快。”梅梅叼着烟,含混地骂了一句,嘟着嘴跳下床,赤着脚去开门。但是当她打开门,面对着门口那个壮硕的光头男子时,杨梦菡发现这女人脸上已经堆上了一脸媚笑。
“龙哥,快进来坐。”梅梅笑着钩住了那男人的手臂把他拉进来,“当自己家就好。”
“靠,梅梅,你这狗窝真他妈热!”光头男人眼光扫了扫,然后就停在杨梦菡赤裸的胸上再没移开,却用下巴朝杨梦菡指了指,“哟?新来的?跟你混的?”
“我说龙哥,你不是这样看见新人就忘了旧人的吧,是不是这就嫌你老妹人老珠黄了?”梅梅反手关上门,站在男人面前,随手把吊带裙扯下去。
那里面什么也没有。
这是杨梦菡第一次看这个女人的裸体。
老实说,她身材算是还不错——乳房很丰满,但是有些下垂,乳晕有些大,乳头发黑,稍稍有些内陷。她的腰很细,只是小腹微微有些隆起,肚脐略略有些深。腿很长,双腿结合处的那蓬草,和她的腋毛一样,乱蓬蓬的,很浓密。
只是,日光灯那略显昏暗的冷光下,梅梅的皮肤显得愈发黄而粗糙,上面横七竖八的有一道道的青色的紫色的伤痕,抽打的,咬的或者掐的,新的和旧的。
“操,你又让人打了?”龙哥嘴里说着,粗粝的手毫不留情地用力捏着梅梅奶子上的一处新伤。这让这个女人的眉毛皱起来,却咧着嘴却拖着长声笑起来,“没办法,妹子我开销太大,用钱用得多,你龙哥又鸡贼,舍不得把份子钱给你妹妹降点儿,我这个没本事的,长得又丑,这身肉卖不上价钱,只能让人绑起来打几下泄泄火,多赚点钱,这不还少让那些臭男人干几次,留着屄,能多让龙哥你爽几次嘛?”
“梅梅,你这张嘴倒是会说话,那你说说,昨天晚上到底挣了多少?”龙哥一只手捏住梅梅的一只乳房,另一只手捏了捏梅梅的脸,然后就从她两条腿中间用力地抠进去。
“五千。”梅梅皱起眉毛,把腿微微分开,手滑向男人高挺的裤裆,嘴里开始有些夸张地哼,身体也开始蛇一般的蠕动。
“昨晚你龙哥赢了几锅牌,开心,”龙哥似乎被梅梅弄得很舒服,用了咂了咂嘴,又看了杨梦菡一眼,“今天你们俩货要是把你龙哥陪舒服了,龙哥不但不要你份子,还多给你包药……”他说着,把那只在梅梅裤裆里抽出来,挑起梅梅的尖下巴,再轻轻拍了拍梅梅的脸颊,拖长声音说,“让~你~high~上~天!”
“龙哥……不是吧……你说真的?”梅梅咧开嘴笑了笑,嘴角轻轻抽搐了两下,身体不自主地缩了缩,眼睛却向杨梦菡望过去。
杨梦菡歪着头,看着这个女人的眼睛,从那眼神里分明看出一丝恳求。
她没说话,只是掐灭手里的烟,站起起身,踢掉高根鞋,站起身,让牛仔裤滑下去,就那么迈着两条又长又直的腿,走到这个光头男人身旁。
现在留在她身上的只是一条紧窄的黑色内裤,边上有黑色的蕾丝,阴毛从内裤的两侧探出来。黑蜘蛛的脐环垂下来,小腹上的玫瑰纹身,鲜艳欲滴。
龙哥咧开嘴笑起来,他张开嘴凑过开,似乎是要亲杨梦菡的嘴,但是梅梅的嘴唇却先他一步,把杨梦菡的嘴唇堵上了。
杨琳
两条舌头缠在一起的时候,杨琳分明觉得怀里的陈星在发抖。
这个女孩嘴里有浓重的酒味和烟味,上次吻她的时候也有,但这次却重得多。
她那条红裙子似乎是刚刚洗好的,还有些潮,脱下来后,里面并没有乳罩也没有内裤,只有那具黏黏的肉体,上面有汗味,也有男人和女人体液的味道。
杨琳不知道陈星昨天晚上经历了什么,只是捧着她的脸,用舌头在她嘴里激烈地索取,仿佛要探寻到这个短头发女孩子口腔里每一个角落。舌头每次相碰,陈星都会轻轻地在鼻子里哼一声,然后身体便是反射似地一缩。
脸颊相贴,呼吸相闻之间,她忽然感觉脸颊上有湿湿热热的东西。
——她哭了吗?为什么?
杨琳抬起手,想去摸陈星的脸,手却被陈星捉住引导着探到两腿中间——陈星的阴毛稍稍有些浓密,湿漉漉黏乎乎的,有的打了结。杨琳把手指压进那条紧窄而湿热的阴道,然后,她的手指就被那些蠕动的软肉吸住了。
而陈星的眉毛,也在这个时候皱起来。
“给我……给我……好想你……”
在陈星低回地呻吟里,杨琳听见了这几个字,但是,她发现陈星似乎把后面的字吞回肚子了。然后,她就感觉自己的后背被陈星的手臂一下子用力勾住了。
然后,杨琳发现这个短头发女孩又开始舔她周身古铜色的皮肤了,而且是近乎贪婪地一寸寸舔舐,从脸庞吻到脖子,从脖子吻到肩膀,从肩膀吻到前胸,每一寸皮肤都舍不得放过。
她回过头,看了一眼轮椅上的默儿,她发现默儿的手在那方白布下动,她发现默儿的眼睛朝自己眨了眨。
她知道那是默儿让她继续的信号,于是,她把手紧紧环在陈星的腰上,抬起一条腿用腿弯夹住陈星的腿,让自己的古铜色身体和陈星那粉嫩身体紧紧贴在一起,于此同时,手指开始激烈地在陈星身体里进出。
杨琳感觉陈星的手按在她的小阴唇上,开始用力地左右揉搓,然后忽然一下子深深插进去。
这让她深深吸了口气,眼睛大大地睁起来,然后便随着星儿的抽动发出一声类似咳嗽的呻吟,她尽力地把腿抬到最高,方便陈星的手指出入。
“星儿,知道吗?如果你今天不来,可能就……嗯咳……见不到我了。”陈星的手指插到最深的时候,杨琳贴着女孩的耳边说。
“是吗?如果你愿意,你死了以后,只要我还在,我也会来看你的,哪怕是在你死掉几天,变成那种样子之后。”陈星的声音低低的,说话之间并没有停止她的舔舐,“就像我一会要去看的朋友一样。”
“你……不怕吗?”杨琳刚觉自己身体僵了一下,作为医学生,她当然知道陈星说的那种样子是什么。
“怕,也不怕。”陈星说,“我已经没机会去看我最重要的人最后的样子,所以,我的每一个朋友我都不想忘记,我会去看她们,不管她们去了极乐世界,或者无间地狱。”
“你心里的那个最重要的人……我和她有点像,是吗?”杨琳忽然想问这句话,所以就问了。
陈星
听到杨琳问这句话的时候,陈星终于从那阵近乎贪婪的舔吻里停下来了。她呆呆着望着眼前那片已经被她舔得湿漉漉的古铜色皮肤,身体开始轻轻摇晃。
昨天晚上,从听到婷婷的那首德语歌开始,她就忽然觉得自己的心里很空。于是她喝酒,她抽烟,她吃肉,她放肆地做爱,和挂在梁上的月儿,和孙莉,和柳婷婷,还有那许多戴着面具的男人或者女人,她不在乎,她只是想要。阴道和肛门被磨擦得肿起来,她出了很多水,然后那些水随着摩擦干涸了,然后再出新的水,再干掉,有点舒服,也很疼,一次又一次的性交,有时有高潮有时没有,她只是战栗着呻吟,在巅峰幻想着触碰到一些什么东西,但是始终还差一点什么,飘飘渺渺的,似乎很近,但就是抓不住。
那是一片古铜色,比烤架上崔滢冒着热气的皮肤稍微浅一点。
她当然没有在酒吧过夜。两点多钟的时候她跑回家去,喝了属于她自己的那种酒。其实经过了这一天,她很希望晚上会成功,但是没有,甚至她只睡了少少一会就醒来了,而且连梦都没有做。
今天是周末,其实从一开始陈星就已经打算好了会再最后去看一次张睿和张晨的,但是她实在太想那片古铜色的皮肤了,于是她把她那条还没完全干的,有些皱巴巴的红裙子穿上,就先打车到琳瑜伽。
可能还是缺乏睡眠,陈星觉得自己的头昏昏的,她记得她在出租车上抽烟了,她记得那个中年司机盯着她的胸看,所以她在付完车费之后解开了红裙子胸口的扣子露出自己的奶子,然后帮那个司机叔叔口了。
或许没有,或许她和他做爱了,陈星记不清了,她只是想见一下那个叫做杨琳的健美女孩,她想看一眼她那古铜色的皮肤。
但是杨琳没有在,琳瑜伽的前台说她回了医院去,于是陈星又再打车到医院来。
陈星觉得自己快疯了,她眼前只有那一片古铜色。所以,当她的舌头终于与那片古铜色接触时,她感觉自己根本没办法再停下来,只是一直舔,一直亲。
直到她听到杨琳问她那句话。
陈星很诧异自己没有哭,她只是点了点头,甚至朝杨琳笑了一下。但她也没有再多耽搁,她知道属于自己的时间并不多。
所以,她只是用一只手揽住杨琳紧趁有力的腰,把插在她身体里的手指抽出来,用带着丝丝黏液指尖开始在杨琳高挺的胸脯上划着圈。
那对乳房同样是古铜色的,乳晕和乳头被那些的黏液弄得亮晶晶的,原本有一点点凹陷的乳头开始紧张地勃起,从乳晕里硬邦邦地竖起来。
“不管什么原因,你来找我我很高兴,我的默儿也是。”杨琳喘息着,朝陈星咧开嘴笑,然后就合身压上来,把陈星赤裸的身体死死压在墙上。
陈星记得上次在寒雪阁和杨琳接吻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子被杨琳压在墙上的。她的一条腿猛然被杨琳拉起来,然后,那两根在她身体里的手指,抽动的节奏一下子加快了。
“琳子,你会和她……默儿……一起,是吗?今天吗?”身体被这具健美的躯体压着,感受着那片古铜色的肌肤下面蕴含的青春活力和那略显熟悉的气息,还有那越来越快的抽插,陈星开始急促地喘息。她用后背贴着墙,腿盘在杨琳的腰臀之间,眼睛多了一分浓稠的情绪,“谢谢你们……我以为她会……生气的……而你会……拒绝我的……”
“不会,默儿喜欢看我这样,而我也想要让她……咳……让她看见……每次都是……如果十点钟……我们要等的人没有来……我们就……”杨琳轻轻吁着气,断断续续地说着,眼睛禁不住回头看向看过去。
然后,陈星觉得杨琳的身体似乎停顿了一下下。
她有些诧异,就顺着杨琳的目光望去,看见轮椅后面多出来的女人——那女人穿了件肥大的罩衫,脸庞俏丽,却苍白,眼波如水。她当然不只一次的电影、电视剧或者综艺节目里见过,那个时候她的脸比现在更精致些,而现在这张稍稍浮肿的脸她也见过。
——嗯,在昨天晚上那场宴会的主位上,那个时候,那个女人还是留黑长直的。
她记得那个女人叫做周茗茗,或者更多的人叫她千面玉女。
“琳子……那是……你们要等的人吗?”她贴着杨琳的耳边问。
“嗯……星儿,我想或许我们能多几天相处的时间了。”她听见杨琳说,然后她又看见那两颗可爱的小虎牙了。
身体里,杨琳的手指停下来,开始一点点地向外退。陈星觉得自己阴道里的膣肉在蠕动,仿佛要把那两根试图退出她身体的手指头包住。她知道她的身体是舍不得杨琳的,就像……
但她知道,所有想离开的,终究留不住,所以她强迫让自己的身体放松,甚至开始努力的让自己的体腔把杨琳的手指向外挤。
“或许今天我们应该就到这里了,以后再做完吧,如果有机会的话。”
看着杨琳朝她笑着点头,陈星的眼神终于变得和她的语气一样暗淡。而那杨琳的那两根湿漉漉的手指,现在也只有手指尖还挨着陈星的阴道口了。这个古铜色皮肤的女人放开了勾着陈星腿弯的那只手,啪地撑在陈星身后的墙上,把身体压上来,和陈星额头碰着额头,鼻尖碰着鼻尖。
陈星记起那次很久之前的告别,似乎也是这样,她觉得头很疼,情绪一下子变得很差,她感觉自己有点要哭了。
“星儿,告别之前,答应我一件事。”杨琳说着,她的眼睛明亮,鼻翼微涨,鼻子上有小小的汗珠。
“哦,什么?”陈星的声音又变得无情无绪了,她把身体向后退了退,想让自己的阴道口和杨琳的手指尽快分开。
“陪我去一个地方。”杨琳说着,手指随着陈星的身体动了动,指尖还是贴在陈星的阴道口上。
“哦,什么?”陈星重复了同样的一句话。
“极乐之境。”杨琳咧开嘴笑,小虎牙俏皮地露出来,“别忘了,我是奇异公主。”
陈星一时没有明白杨琳是什么意思,但是,下身的那两根原本要离开的手指猛然一下子狠狠插进去。这让她觉得有些疼,身体猛地一颤,止不住地尖叫,指甲几乎掐进了杨琳后背的皮肤。
“星儿,进来,进到我里面,我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杨琳的声音一下子激动起来,贴着陈星的腰,把膝盖顶在墙上,“而且,我有点紧张,让我……高潮一次。”杨琳的手指开始用力地插,比刚才幅度更大,也更猛烈了。
这突如其来的反转让陈星的精神快要崩溃了,她的身体被死死按在墙上,开始剧烈的喘息,而手已经摸向杨琳的双腿之间——阴毛是黏黏的,山谷之间已经满是湿润的春水。
陈星把手指一下子探进那条渗透的紧窄阴道里面去,她听见杨琳那种沉闷地咳嗽似的哼声,她的眼睛盯着杨琳的眼睛看,眼光之中有几分乞求。
“重一点……嗯……琳子……再……重一点插我……还有,打我……打我耳光……打我……”她说。
“嗯……咳……”杨琳没有说话,撑着墙的手放开,开始在陈星的脸颊上摩梭,然后,一下子重重地在她脸蛋上打上去。
很疼,陈星的头被打得偏过去,但马上又正过来,脸颊上带着红红的掌印,嘴角却笑,迎着杨琳看。
——你又打我耳光了,真好。
她想着,另一只手放开杨琳汗津津的背,从背后伸下去,顶在杨琳紧窄的肛门口。
“啪!”再一下,陈星的两边脸颊都高高地肿起来,但是她却开始更为放肆地呻吟,这呻吟声开始变得高亢,不再是她通常的那种低低的腻腻的声音。她挣扎着,用颤抖的手指分开杨琳紧张的括约肌,一下子深深插入。
手指一下子被火热的肠道紧紧包围的时候,陈星把插在杨琳阴道里的手指也同时勾起来,指尖所触,那一小块内壁的手感有点不同,似乎稍稍有点粗糙。
而这个古铜色的身体也在这一刹那紧紧绷起来了。
——连这里竟然也……
陈星不由自主地想,于是就用力地按下去。杨琳的呻吟声变得更急促也更大声了,她把她秀美的细眉毛皱起来,漂亮的鹅蛋脸因为兴奋开始有点扭曲,伸在星儿体内的手指开始大幅度的用力抽插。她喘着粗气,用额头把陈星的头顶在墙上,眼睛和她对视,嘴角在笑,一下一下吻着她的唇,手掌却一下下用力在她已经肿起的脸颊上打下去。
“啪!啪!啪!”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下身被稍稍有些粗暴的手指侵犯,古铜色的皮肤,炽热的阴道和肠道,还有那双眼睛……这一切一下子让陈星觉得好熟悉也好真实。她有些喘不上气来,只是觉得随着杨琳的刺激,一股热流开始在小腹的地方汇集,而身体里残余的酒精和尼古丁却随着她的血一下子涌上头顶。
她的眼前逐渐开始模糊,不知道自己是在哭,还是在笑。
——极乐世界吗?如果是你……
陈星觉得自己身体一下子紧绷起来,那一霎那间,春水迸发。
杨梦菡
“妈的光头阿龙,贪心不足,一边吃药一边干,射老娘一嘴,呛死了。”
看着光头男人关上门,梅梅咧着嘴卡了口痰,狠狠地吐在地上,用手背抹了抹嘴边残留的白色液体,重重地把自己那个干瘦的裸体扔在床上,大剌剌地拿了杨梦菡一支万宝路,眯起眼睛点燃,用力吸了一口,含糊不清地吐了一句,“红玫瑰,今天谢了,我欠你个人情。”
“没什么,也算是找点乐子。”杨梦菡甩了甩被揉得乱糟糟的黑色披肩发——说实话,那个光头男人让她现在感觉挂在半空,开始不够硬,硬起来之后结束又太快。所以她觉得更闷热,甚至有点烦躁,大颗的汗珠顺着她光洁的脊背留下来,皮肤上,那一点点桃红的颜色还没褪下去,“这家伙大倒是满大的,就是时间太短了,有点上不来下不去的。每次和他做,算是难为你了。”
“凭良心说,阿龙这样子的算是不错嘞……不过,红玫瑰,你他妈的也真厉害,刚才你让阿龙操你屁眼的时候,估计他爽得的魂儿都要飞了。”梅梅说着,一身赤裸地斜倚在床头,两条长腿放肆地张着——有些发黄的蓬乱阴毛一直延伸到两片大阴唇上,阴户和肛门的颜色都是棕黑色,湿漉漉的。
“你其实也蛮漂亮。”杨梦菡也点了支烟,深深吸了一口进去,把心里那团燥热往下压了压。她朝梅梅的方向挪了挪屁股,翘起二郎腿。
“不行了,打过胎以后,身材和皮肤都不行了,嗓子也不行了。”梅梅伸了个懒腰,或许是动作太大,这张木板床被压得咯吱一声,“然后开始学会抽烟,还有这个……”说着,她随手掂了掂男人临走时留下的那一小包东西,然后倒了些白色粉末出来,堆成一条。
杨梦菡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从前,Robin就让她碰过,然后在她刚刚上瘾的时候让她断掉,来来回回好几次,她因为这个吃过很多苦头,不过也因为这个,她才能好好保护自己。
只是,她没去阻拦梅梅,毕竟她觉得自己不够了解这女人,而且她知道有太多人过得太苦了。
但是,这让杨梦菡觉得更烦躁了。
梅梅用一根小吸管插在鼻子里,另一头对着那一窄条白色的粉末,“咻”地狠命一吸而尽,然后甩了甩头发,就自顾自地把她那黏糊糊的身子斜斜倚在了杨梦菡身上,懒洋洋地笑起来,“说真的,红玫瑰……你不介意我在你面前打king 吧?你介意也没用,想死了……没办法,没这个我活不了……操……真的很爽你知道吗?……”
这女人喃喃地说着,黄瘦干枯的瓜子脸上泛起一层红晕。她的身体开始不自主地轻轻抖动,连同那床也随着她的抖动开始咯吱吱地响。
“这床不很结实啊,刚才做的时候就要塌的样子。”杨梦菡说着,忽然伸出手臂把梅梅汗津津的肩搂住了。她开始用手指去捻梅梅的乳头,那颗乳头很黑,不知道被多少人吮过了。
她有点想咬这颗乳头,这让她觉得心里更烦躁了。
“胡说八道,红玫瑰,妈的你摸得我好痒……哈哈哈哈,” 梅梅的眼睛半闭着,身体向下划,把脸贴在杨梦菡细腻的肚皮上,声音嘶哑含混,“当初……我们两个……我们和乐队的一个鼓手在这上面双飞……操……就是这张床,虽然响得吱吱呀呀的,但不管干得多疯也没塌……操……那个小伙子好帅的,长头发……操……真爽……搬了几次家,我一直……没舍得扔……妈的,当时那段日子……我和谢楠……爽死了……”
“你和谢楠?”杨梦菡的心头一颤,抓着梅梅肩头的手一下子用力,青白色的骨节凸出来。
梅梅似乎觉得有些疼,但她只是皱了皱眉,却没躲开。她开始更厉害地出汗,开始发抖,嘴里含含糊糊的接着说:“我俩是音乐学院的大学同学,也是死党……Francesca和Vicky……我的吉他和她的提琴……操……从前的事情了……阿瓜多……我的阿瓜多,啊……好爽啊,红玫瑰你知道吗?我操……嗯……我好爽,我好爽……我要……上天了……我的……阿瓜多……”
梅梅的话音很含糊,皱着眉头,枯瘦的手紧紧抓着床单。她那已经几乎被汗湿透的身体仿佛一条鲇鱼一样不停扭动着,伸出舌头,开始胡乱地舔着杨梦菡腹部纹理细致的白皮肤和那朵血红色的玫瑰。
那条舌头又软又热,舔在肚皮上,让杨梦菡觉得很痒,而那躁动从腹部升起,一点点地在全身弥散,她能感到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自己深陷的脊沟滑落,也让她更加烦躁。
于是她狠狠地揪住了梅梅的一只奶子,开始用力地揉。她希望梅梅能继续下去,继续沿着她肚皮上的那朵玫瑰向下舔,也继续说。但是这个该死的女人的舌头就停在她肚皮上,而她嘴里也只是在不停念着那“阿瓜多”三个字。
“阿瓜多到底是什么,你的外国情人?”好半天,杨梦菡终于忍不住问——这个似乎是外国人名字的词让她忽然想起那个叫做Ethan的男人,当然她更是想起谢小雪了。
“嗯……我离开他了,为了帮谢楠的妹妹她们出国……操……要给蛇头钱,当时我没办法……只能……操……谢楠后来出名了,可我这副样子只能给她找麻烦……所以我让谢楠以为我死了,然后躲起来,自己挣钱……好爽……操!……那个傻丫头,每年都去我墓前拜我……我操,可是我还是想要阿瓜多回来……我想他,还是想再要他……每次High,我都能看到谢楠,可能看到阿瓜多……每次都……好爽,好爽你知道吗?”
梅梅的扭动更加剧烈,嘴里的话已经含糊不清。杨梦菡其实没有听清她后面的话,那几个断断续续的词已经让她开始浑身发抖了。
——谢楠的妹妹!
——出国!
——钱!
“孙峥,梦菡,咱们有明天了!二十万担保金!我姐姐和她的好朋友帮咱们凑的!Ethan可以帮我们……”
谢小雪手里捏着一本存折,含着泪的笑容一下子浮现在杨梦菡脑子里,她觉得自己的心几乎要从胸膛跳出来了。
“梅梅,告诉我,谢楠的妹妹是谁?告诉我!”
她不由自主地紧紧搂住梅梅汗津津的裸体,手在梅梅的奶子上捏出了一块新的淤青,声音禁不住有些发颤。
“嗯……啊哟……怎么会这么爽呢?天哪,我操!……嗯……爽死掉了……”
梅梅却仿佛已经神智不清,没有再回答,只是蜷缩在杨梦菡怀里忘情的抽搐,涕泪交流,又哭又笑。
杨梦菡知道她快到了。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要被这些所有的感觉冲破了,她想大声地喊,她想做爱,她想杀人。
她想……
“红玫瑰……我好爽啊……我还有点存货,和我一起High掉吧……和我一起……好吗?求你了……真的很爽你知道吗?”
忽然之间,梅梅仿佛疯了一样,用她那只枯瘦的手把杨梦菡的手抓起来,紧紧按在自己前胸,大声的呻吟着,汗水把头发贴到赤裸的后背上。
——这个女人……这个当初帮过我们的女人……如果那天晚上我失败了……你或许就不用……
——还有……谢楠……你们……
杨梦菡忽然咬了咬牙,然后用力地把梅梅推开了一点,一翻身从床上跳下来,默默的把king粉堆成长长的一条,望着灯下那一长条粉末中反射出的蓝幽幽的荧光,深深地吸了口气。
“哈哈……红玫瑰……我要爽死了……她和他……极乐世界……”梅梅歇斯底里的笑声里,杨梦菡的手伸向了那根丢在一旁的塑料吸管。
沈默儿
“极乐……死……”
听着身后传来的这三个字,沈默儿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她回过头,有些惊诧地看着背后周茗茗那一头白发。
“周茗茗,你……?”
“我来了,还好,没有晚。”周茗茗的笑容平静得有些可怕。
“我是说,你的头发……怎么?”沈默儿原本就大得出奇的眼睛睁得更大,眼神之中满是惊愕。
周茗茗的脸上还是那副平静的笑容,她抬起手拢了拢那一头雪白的头发,“好看吗?像不像练霓裳 ?或者,应该说是刘贵妃 更合适。”
沈默儿咬了咬牙,她能想得到面前这个女人的这一夜是怎么过来的,于是她望着周茗茗,一字一顿的说:
“千面玉女,周茗茗,你走,现在就走,过了十点钟,我们就走了。”
“美人鱼,发生了这些事,你就真的不想……报仇吗?”白头发女人狠狠咬了咬牙,用手在脖子上比了个劈砍的手势。
“报仇?”沈默儿的嘴角浮起一抹苦笑,“很多事情,无论如何也回不到从前了,多杀一个人又能怎么样?那些死了的人一样回不来,反而会再多一个伤心到死的妈妈。”
她想着,长长地出了口气,把一只手从蒙着她身体的那块白布下面拿出来,按在周茗茗隆起的小腹上,表情变得很柔和:“多可爱的小家伙,我不忍心。”
“天道循环,我做梦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手术,想不到供体是我。”周茗茗忽然苦笑,用手按住了沈默儿那只放在她肚皮上的手,“知道吗?他是个男孩子,那个人一直想要的。小美人鱼,你说,这算是父债子偿吗?”
沈默儿感觉周茗茗的手很冷,而肚皮下面那个小家伙似乎蠕动了一下,可能是踢了一下她的手。
这让她忽然感觉很害怕,害怕到浑身都开始颤抖,她忽然好想马上把那颗不老药吞下去,但是她知道现在她没办法做到。于是她无助地看向不远处正沉浸在极乐里的杨琳,苍白的嘴唇翕动着,开始喃喃自语:
“周茗茗,不要……我只是……阴沟里的一条美人鱼罢了,不要……不要……琳子……帮帮我……救救我……快点……杀……”
她开始喊出来,但是周茗茗那两道冰冷的眼光让她的声音堵在嗓子里了。
“如果……”这个白头发的美丽女人开口了,她脸上的笑变得更浓,声音却显得有些冷,“如果没有王欢的事情,如果我不是去翻她的手机,如果我没点开她怡红快绿的账号,如果我没去看Helene的直播,如果直播的时候王欢没给她打电话,如果电话没有放到免提上……”她喘了口气,眼睛微微有些湿润,“太多的如果,少一条都不会找到你,不会知道这些,那样,我现在不会在这里,虽然我可能还是会不开心,但我至少会好好地把宝宝生下来,然后做个好妈妈……”
周茗茗说着,深深吸了口气,“但是可惜,就是这么巧。所以我相信这是冥冥之中有人在告诉我这些,所以我也相信,即便我把宝宝生下来,他也会被整个世界诅咒的,这对他更不公平。所以我要带他走,这个选择和你无关,哪怕你一会就和你的爱人一起死在我面前也一样。”她说着,紧紧捏了捏沈默儿那只冰凉的手,“知道吗美人鱼,这么简单的道理,我居然想了一晚上才想明白……还有,你是美人鱼,但是美人鱼不应该在阴沟里的,对吗?你应该用双脚站在沙滩上的,至少一天,不是吗?爱丽儿公主 ?”
“你……你怎么知道我是……?”沈默儿彻底慌了,她不知道这个白头发女人会说出这个名字,这就代表她知道了……
“极乐死。”周茗茗还是把这三个沈默儿不想听到的字说出来了,“昨天晚上我偶然从王欢的手机上发现的,或许是因为我真想通了吧……”她的声音变得渐渐平缓:“我看了里面所有的视频,灰姑娘的,白雪公主的,还有昨天晚上那个红头发Merida的,今天早晨那个长发公主的,几乎每段视频里,我都发现了熟悉的人,所以我知道我离她们并不远……美人鱼,你知道我是千面玉女,那你知道我演过的所有角色里面,最满意的一个是谁吗?”
沈默儿觉得自己的原本可以活动的上半身也僵住了,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看着面前的白发女人开始轻轻吟诵:
“旦辞爷娘去,暮宿黑山头,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燕山胡骑鸣啾啾……”
杨梦菡
“咻!”
杨梦菡把那根吸管插在鼻孔,漂亮地一甩头,长长的披肩发活泼地一弹。那原本堆成一长条的白色粉末就在这一声里被她一扫而尽。
然后她抬起头,看见梅梅蜷缩在床边,赤裸的纤细身体汗津津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颈间胸前,微黄的皮肤泛着片片绚丽的红晕。闭着眼睛,一下下抽搐着,时不时地喊出一句“我操,爽!”之类的话,声音有些含糊。
——梅梅,我陪你爽一次,算是为了她们,也为了我自己。
她想着,那种熟悉而奇异的感觉一下子在周身蔓延开。杨梦菡觉得心头一阵阵地发颤,但是,她不想再忍了。
面前是梅梅那只赤裸,粗糙的脚,脚跟上有高跟鞋磨出来的黄色茧子。杨梦菡一下子把那只脚捉住,开始把那些染着鲜红趾甲油的脚趾逐个放在嘴里吮吸,然后吻过能看得到青筋的纤细脚面,再转而吻过脚掌。
“我操,好痒,红玫瑰你他妈别搞我……”舌尖滑过脚心的时候,梅梅反射缩了缩脚,忽然用力把杨梦菡踢开了。她一下子坐起来,眼睛通红通红的,笑得很放浪,像个婴儿似地张开了双臂,“来嘛,别光舔我脚,抱抱我啊……抱抱我好不好……”
——为什么不呢?
梅梅的大笑声里,杨梦菡一下子把她扑到了。
肌肤相贴,黏黏的都是汗,感觉有些燥。两个人的手开始在彼此的背上贪婪地肆意摸索。
杨梦菡能感觉到后背被梅梅的长指甲滑过的疼痛,或许留下了痕迹,或许已经出血,可她已经顾不上想这么多了。
她高挺的乳房忽然被梅梅的手一把握住,揉搓得很用力,很粗暴,她觉得有些疼痛,有些热,可她也顾不上想这么多了。
她觉得嘴唇有些发干,伸出舌头想要舔舔,梅梅的嘴唇却已经不失时机地凑了上来。
——那就……狠狠地吻吧!
杨梦菡含含糊糊地想起Robin对他说过,king会在大脑皮层上腐蚀出很多小洞。
那么她自己的脑现在是什么样子呢?梅梅的脑子呢?
杨梦菡不愿意思考,而且此时头脑也已经混乱,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滑进了梅梅潮湿而温热的下身。
“我操!……到了,我到了我到了!”梅梅尖叫着,忽然开始激烈地甩头,一只手按住杨梦菡的手,猛地让她进入了自己的身体,腰臀仿佛水蛇一般,疯狂的蠕动,扭曲。
杨梦菡觉得自己心里仿佛在着火,忽然有一些烦躁,“啪”地一声,抬手反削了梅梅一记响亮的耳光。
梅梅那张瘦削到颧骨突出脸颊上一下子浮现出几道鲜红的掌印,嘴角的血淌下来,可她却依然在呻吟着笑个不停,“爽,再来,再来,爽……”她忽然一翻身,把杨梦菡压倒在床上,紧接着便是一阵没鼻子没眼睛的疯狂亲吻和嘶咬,落在杨梦菡的脸上,脖子上,肩上,胸口上……
杨梦菡觉得心里的火一下子把自己点燃了,耳边轰隆隆的响个不停,而身上这女人的呻吟和笑,在她眼前幻化成一道道的声波曲线,五颜六色绚丽斑斓,闪着光,飞舞着,抖动着,来回拉伸,扭动,交织成一道瑰丽的极光。
她觉得自己飞起来,也在发光,仿佛是一个电离的气体分子,在极光的光带中遨游飞舞。光束交织成一个个绚丽而熟悉的裸体,她仿佛看到了那个玲珑窈窕但是稚气未脱的谢小雪,看到了那个冷傲矜持沉默挺拔的孙峥,还有那个英气勃勃扎着高马尾辫的陈晓静,看到她们在自己身边飞舞。忽然眼前一黑,仿佛她和她们一起钻过了一条幽暗的隧道,然后便是围坐在红油火锅边莫名其妙地谈笑风生,看着谢雪夹起一大片羊肉,蘸了香油蒜泥往嘴里送的可爱样子……
陡然间,她觉得一阵仿佛窒息的感觉,眼前的一切在瞬间崩解碎裂,仿佛碎掉的彩色玻璃,黑白是非善恶美丑正负阴阳在瞬间颠倒消逝,无数个光球在眼前炸开,各种高速跳动着的镜头纷至沓来。
她看到那个从阳台上纵身而下,摔得血肉模糊轻轻抽搐的少女裸体,看到上面男人那张狰狞的笑脸,看到那个黑色的夜,看到拿着尖刀的自己对着床上蜷缩在被子里的人一刀插下去,看到那一片鲜红的血喷出来,看到整个世界都是血红血红的一片,看到那个绚烂的瓶子,看到自己一下子被装到瓶子里,看到……
眼睛,黑白分明,带着血的眼球,绚烂地在她身边飞舞,丝丝缕缕的细胞组织缠绕在她身体上,在她的唇,乳房和下身缠绕,仿佛是恋人的手和舌头,没有恐怖,只有温暖。
迷迷糊糊地,杨梦菡看到自己在那些眼睛丝丝络络的缠绕里放肆地张着四肢,脸上陶醉地微笑。
——所以结束了吗?孙峥、谢小雪、陈晓静,我们见面了?嗯,我们说好的,我答应过你们的,所以我来了。
——嗯,最后一件事情。
那阵高潮的热一下子涌遍全身,让杨梦菡的全身开始战栗,她没再犹豫,只是笑起来,伸出两只手指,猛然向自己的眼睛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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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4.4 Right Here Waiting 在此等待]
柳婷婷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柳婷婷觉得身下的床很软硬适中,身体很放松,舒舒服服地躺在被窝里,摸进去,一丝不挂。
她挣扎着坐起来,把枕头垫在腰后,用被子遮住胸口,习惯性地伸手摸过去,她的黑辫绳就放在床头柜触手可及的位置。于是便拿过来,拢了拢披散的长头发,仍旧是绑了个简单的大马尾。
她忽然觉得嗓子有些干,顺手拿了床头柜上的玻璃杯,一仰脖把里面的水全喝下去。
然后她开始环顾——房间很熟悉,不是自己的房子,但她是来这里睡过的。她依稀想起来几天前的那个夜晚,阳台上的夜风,那段小提琴,落下去的那个赤裸而美丽的小麦色躯体。
当然,她想起来这是哪个男人的家了。
饭香和咖啡香飘进鼻子,她抬头,看到穿着一身家居服,依然带着金边眼镜的李延,手里端了个木制的托盘。
“睡醒了?”他问着,“别动了,就在床上吃早餐吧。”说着就走过,把托盘放在桌上,随手搬过来一个木制的小桌,放在柳婷婷身前,再把托盘摆上来——黑咖啡,烤面包,黄油,太阳蛋和煎香肠。
“你做的吗?”马尾辫女孩用湿纸巾擦了手,老实不客气地抓起面包,抹了黄油,送进嘴里。
“嗯,好吃吗?”这个看来文质彬彬的男人也在床边坐下,屁股隔着被子碰到女孩的脚。
“嗯,”她没在意,只是在男人的注视下嚼着烤得金黄的吐司,再喝了口黑咖啡,把嘴里的东西冲下去,然后开始咬上面的蛋,嘬起放肆地吸着流溢出来的蛋黄,抬头看着李延的眼睛,“是不是每个睡在这张床上的女孩子都有这个待遇?”
看着男人略显尴尬的表情,她眨了眨眼睛笑起来,同时把最后一角煎蛋送进嘴里了,“我宁愿你的答案是yes,因为这样显得你更有绅士风度,而不是专门为了讨好某个女孩子做出来的样子。”
“好吧,”李延耸耸肩,眼睛盯着柳婷婷刚刚放进口中的那根香肠,“不过实话实说,没几个……”
“大多是睡完就走?”柳婷婷笑了笑,“像我之前是吧?你一个堂堂的大名人,能在你这里睡,也确实不是谁都行呢……”她把嘴里的香肠咽下去,抬起眼睛问了一句,“谢楠,她睡过这张床吗?”
“偶尔,”李延倒没回避,“有时她喝多了,会过来。但是她满奇怪的,总是喜欢冲冷水澡,睡硬床板,高潮的时候喜欢说脏字,还说梦话。可惜……”
“可能是某种怀念吧,什么梦话?”柳婷婷把李延的话打断了,没让他把话题转到对逝者的怀念上。
“SM,可是我要和她试却又不喜欢。”男人皱起眉头,仿佛自言自语,然后,他忽然望着柳婷婷笑起来,然后给她递了片纸巾,示意她把挂在嘴角的一点点鸡蛋黄揩掉,“怎么样?吃的还好?”
“蛮好的,床上早餐很好吃,床也舒服。”柳婷婷仰起脖子,把最后一口咖啡喝掉,然后倦倦地伸了个懒腰——被子的衣角滑下去,露出一只丰满的乳房。
乳晕有些大,乳房很软,乳头颤巍巍地在峰顶耸立
柳婷婷发现这男人的眼睛不自主地在她乳房上停留,他高挺的喉结甚至轻轻滚动了下。
“昨天你帮我脱的衣服?咱们昨晚有过吗?”她笑了笑,并没把被子再拉起来,只是抬了抬她那有些棱角的下巴。
“没,昨天晚上有事路过你去的那个酒吧,发现你睡在门口,不放心,就带你回来了。你自己洗的澡,然后就自顾自上床睡了……”李延说着,把床上的小桌拿下去,然后又坐回到她脚下。
现在他看她身体的眼光更直接了。
“那你岂不是很亏?你知道我跟你回来就不会拒绝你的。”柳婷婷又笑了笑,就在他的眼光里蜷起腿,放任被子从身上滑落,手肘支在膝盖上,手托着腮。
阳光之下,女孩的腰,臀,腿形成一道完美的曲线。
“喂,李延,看得这么入神,很好看吗?”她问,迎着男人灼灼的目光望过去。
“好看。知道吗?你的侧脸有点像苏菲玛索,只是你的胸上没有痣。”李延笑着往前凑了凑,伸手托起柳婷婷的下巴。
柳婷婷没躲开,只是垂下眼帘,微微张开口迎上去。四唇相交的时候,咖啡香和淡淡的烟味在两张相接的嘴中弥散开。
李延的手马上不老实地盖住女孩柔软而高挺的胸,这当然不是他们的第一次,但或许因为是第一次在阳光下和这个十九岁的女大学生交欢,给了他很多新鲜的刺激,又或许昨天晚上他俩真的没有做过,总之李延显得很主动也很冲动,一下子把柳婷婷压在伸下来了。
柳婷婷的身体滑下去,背搁在床沿上,感觉有点不舒服,于是调整了一下身体的角度,让头悬在床沿外,马尾辫直直地垂向地面,把脖子挺起来。
颈动脉的旁边,有两个深深的紫红色咬痕。
似乎注意到了这点,压在他身上的男人忽然变得更粗暴了,他扔掉了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双手用力地握住女孩高耸的双峰开始挤压。
或许是痛,或许是痛快,或许两者都有,总之柳婷婷开始长声地呻吟,腰肢开始无处排遣地扭动,手挣扎着把男人的睡裤脱下去。
那根东西很烫也很大,柳婷婷牵着他,把腿分开了一点,让他顶在自己湿濡的阴道口。
“对了,李延,我的琴呢?”他即将插进去的那一刹那,女孩忽然问了一句。
“没注意……是不是忘在酒吧里了。”男人说着,俯下身,把女孩的乳房含在嘴里,然后他的腰向前用力一挺。
柳婷婷深深吸了口气,分开腿,把那个东西完全接纳了。
那条阴茎火热而坚硬,由慢到快地开始在柳婷婷的阴道摩擦抽动。
她放肆地呻吟,手臂环在男人背上,睁开眼睛,看到窗外的蓝天。
¬——谢楠,你曾经在那片天里飞过吧,虽然只有短短的一两秒。
——但是那时,我在这里。
——谢楠,飞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
——睡在自己血里时,又是怎样的呢?
——你会说梦话吗?像你在这张床上的时候一样?
——SM。
——Shey 和 May。
——Francesca 和Vicky。
——当然,李延,你不会知道。
——但是,我知道。
杨梦菡
“红玫瑰,你醒啦?”
杨梦菡恢复意识时首先听到的是梅梅那个懒洋洋的声音。
后脑好疼,疼得仿佛裂开了一般,甚至疼得她觉得有些恶心。她花了好大力气才睁开眼,模模糊糊地看到梅梅一身赤裸地倚在床边,嘴里叼着烟,身边扔了个裂开的啤酒瓶。
“脑袋觉得怎么样?疼吧?”
那女人眯着眼,说话时并没有把嘴里的烟卷吐出来,所以她的话音含含糊糊的,边说便有烟雾从口鼻喷出来,让她的瘦脸和小眼睛显得更模糊了。
杨梦菡用一只手撑着身体,缓缓地坐起来,抬手往后脑摸摸,才发现那里已经肿起了好大一块,有一块不大的伤口。
“刚才我怎么了?”她稳了稳神,让声音恢复到了以往的平静,“是不是我到了的时候自己把头撞破的?”
“神他妈你自己撞的。”梅梅从床上滑下来,伸了个懒腰,朝杨梦菡撇了撇嘴,“也不知道你有什么毛病,总好像要毁了自己的眼睛似的,早晨在街上见到你时你的手就总是围着自己的眼睛转。刚才你high大了,就又疯了一样地伸手要抠自己的眼睛,我不是没和别人一起打过King,可还真没见过像你high起来这么凶的……这么漂亮的一双眼,毁了多可惜,还好有你梅梅姐在旁边,而且我到的比你早一点所以恢复得也比你早一点。”
“哦,”杨梦菡点了点头。她已经记不太清刚才她经历了什么,所以她也不想多提,于是又继续侧过头梳她的披肩发,“想不到你还真能拦得住我。”
“靠,还说呢!”梅梅把烟头啐在地上,夸张地伸了伸舌头,“当时你的力气老大的,手好像铁钩子似的,我根本拦不住,就顺手抄起个玻璃瓶子敲在你后脑上,然后你就昏过去了……嘿嘿……”她干笑了两声,抓了抓后脑,表情有点尴尬:“不过……那个……好像出了点血……最多我也让你敲我后脑勺一下就……”
“没事,我该谢谢你……”杨梦菡忽然觉得自己心里有点暖洋洋的,但她不是那种喜欢多说什么的人,所以她只是把长头发甩过去,捡起丢在一边的黑色胸罩戴好。
“谢什么,相逢一场总有缘,”梅梅的声音依旧懒洋洋的,“怎么样,缓过来了吗?”
“可以了,好长时间不碰这个东西了,忽然一下子真有点受不了,”杨梦菡感觉自己已经适应了后脑的那种疼痛,而她的头脑也完全清醒了。她想起了梅梅之前说过的话,所以她开始急不可耐地追问:“对了,我记得你说谢楠还有个出国的妹妹是吗?你见过她吗?她叫什么名字?”
“红玫瑰,看不出你感兴趣的事情还蛮多的。不过我和那个小丫头不熟,只见过她一两次,连她名字也不知道。”梅梅打了个哈欠,随手拉开身边那个破字台的抽屉,伸手,递过一个相框。
“喏,这小丫头看起来多嫩,而且那颗泪痣老好看。听谢楠说,拍这张照片时她才十九岁,多好的年纪啊。”
柳婷婷
柳婷婷躺在床上,黑色的马尾从床沿垂下来。这个十九岁的女孩躯体,新鲜却也显得成熟,白而自然,没有任何雕饰,仿佛一朵山谷间的野百合。
压在她身上的男人躯体,健壮,保养得当,手撑在她的脖子两边,耻骨一下一下地撞击着女孩子的下身,发出有节奏的“啪啪”响声,坚挺的男根大幅度地抽动,水声潺潺。
柳婷婷其实蛮喜欢和李延做爱的,除了他的身材不错以外,他那根东西的尺码也很足,而且进出之间也很讲究技巧,所以每一下的摩擦都会产生出新的一批充满快乐的小分子,然后随着血液散到她的四肢百骸。
当然,她也不是多沉迷,只是两个人都想要的时候就做一次。她知道李延是想和她交换更多东西的,但是她不care,也没想给。
她只是一直喜欢唱歌,还有在一些时候需要做爱而已。
柳婷婷平躺在床上,恍惚之间,她觉得李延的这根东西昨天似乎插进过她的肛门,但印象不是很深。毕竟,昨天晚上的烧烤宴会太乱,而且人人都带着面具,所以她也懒得管面具后面的是谁,就像她懒得多想这个看来文质彬彬的男人是不是和她说了实话。
她只记得,在那个晚上,崔滢还没有变成肉的时候,这个男人又来过,那个时候他看着正在做爱的崔滢和月儿,表情显得有些凶狠,嘴里还在骂着“婊子”。
所以柳婷婷有些好奇如果李延看见她和别人做爱会不会也是这个反应,会不会和别人一起和她做爱。她猜那个时候这男人也去干了崔滢,甚至也插过月儿了。
但是现在她懒得管。昨天的酒还没完全醒过来,刚刚吃了不错的床上早餐,该有一次舒服的性爱,对他们彼此都是。所以她只是随着李延的抽插肆意地长声呻吟,丰满柔软的胸随着男人抽插漾起美妙的波纹。
她总是觉得这呻吟声也是歌,就像Jane Birkin ,她其实也录了那首歌,和一个她并不是很熟但是很有感觉的男歌手,然后放在Demo里了,但出版的时候估计会被拿下去,不过其实她也不大关心是不是会出版。
她同样不care,能唱歌就好了,不管是Right Here Waiting还是Je T\\u0027aime...moi Non Plus 。
李延开始吻她的脖子,吻在那块昨天被红玫瑰吸出的血痕上,然后他也开始咬了。
很疼,也很刺激,她觉得自己更湿了,而李延抽动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然后,那个粗大的东西在连续快速摩擦了几十下后,一下子突进,顶在了她的子宫口。
“嗯啊~~~~~”柳婷婷把粗眉毛皱起来,发出一声长长的呻吟,放任身上的男人死死攥住她的乳房,在她体内一下下地发射。
每一下,都冲动而有力。
和以前跟他做时不一样,这次没有任何防护,但她忽然很喜欢这种直接的刺激。于是她把两只脚踩在床上,努力地把胯向前顶了顶。
她知道那些精液都喷进她的子宫了。
……
“婷婷,抱歉,刚才忘了戴套套。”半晌,李延心满意足地翻身下来,手却依旧恋恋不舍地把玩着女孩高挺的乳房。
“没事,我会记得吃避孕药的。”柳婷婷深深地呼吸,嗓音淡淡的若无其事。说着,她两手一撑,就那么一身赤裸地爬起来,在窗前放肆地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腋毛有些蓬乱,在阳光下闪着光,“很舒服,李延,谢谢你。”
“上午有事吗?没耽误你吧。”李延把眼镜戴上,开始眯着眼睛看她的身体。
“上午系里有个活动,十点到学校就行。”柳婷婷说着,回头和男人的目光对视了下,“不过昨天晚上我的T恤弄脏了,借我件你的衬衫穿吧。”
“其实T恤昨晚已经给你洗好了,现在应该烘得差不多了。”男人微笑,打开柜门递过一件自己的衬衫,“不过,你喜欢穿,就送你一件也好。”
“下次再和你睡时还你。”她说。
李延没再说话,然后,这一男一女就此沉默下来。在这沉默里,柳婷婷把自己的白色乳罩和李延的衬衫都穿上了。
周茗茗
周茗茗没有再说什么话。她只是默默地陪着轮椅上的那条同样沉默下来的美人鱼一起看那边抵死缠绵的两个女人,看着她们亲吻、战栗、呻吟、高潮,终于恋恋不舍地分开。
周茗茗觉得那个短头发的女孩子有点眼熟,然后想起来昨天在海天阁的那场宴会上见过。她记得昨天晚上这个不算太漂亮的女孩始终是一脸木木的样子,但是替孙莉吃了很多肉。她努力地去想这个女孩子的名字,可是她记不起来了。
结束的时候,那个短头发的女孩子似乎擦了擦眼泪,然后就一言不发地直接穿上那条扔在地上的红裙子,和杨琳碰了一下嘴唇,再一言不发地离开。而杨琳也只是轻轻向窗外的女人望了望,便自顾自地进了更衣室。
周茗茗知道轮椅上的沈默儿一直在那块蒙着她身体的白布下面偷偷揉胸,开始很小心但后来很放肆。她不觉得这很奇怪,唯一觉得奇怪的是为什么这女孩不去摸自己的下身,但是她马上想起来了。
想起来之后,她就不大敢看沈默儿了。所以等到杨琳走进更衣室的时候,她才发现沈默儿已经在轮椅上沉沉地睡着了。
周茗茗没有动,就那么一动不动的坐着。过了一会,依然面颊绯红但却已经换好白大褂的杨琳拿着采血器走过来,她没说话,只是伸出胳膊来任由杨琳给她抽了几管血,再看着这个古铜色皮肤的女人轻轻地推了沈默儿的轮椅离开。
她觉得脖子有点僵硬,抬起头,却看到墙上的挂钟。
还有五分钟到十点。
她的眼神开始莫名其妙地跟着秒针一步一步地走,每走一下,心便跟着颤一下。
她原本觉得她已经用这一个晚上把什么都想好了,所以来的路上,她始终很坚决。但是到了这个熟悉的诊所之后,她却觉得每分钟的等待都有如生死。
周茗茗莫名其妙地觉得这和她第一次上台之前的心情一样。那是她在学校的一次舞台剧演出,那舞台剧是根据一个女作家的小说改编的,她饰演的角色是个杀伐决断的女将军,最后为了族人能够逃脱,在战场上毅然横剑自刎。
那个女将军的名字是“杏”,而那部作品的名字叫做《木兰》 。周茗茗始终觉得,这是她读过演过或者看过的最好的一部写木兰的作品。
而现在,她又要做木兰了。是巧合?还是冥冥中自有定数?
周茗茗开始苦笑,而她的眼泪却顺着腮边大颗大颗地滴下来。她那件宽松的黑色纱质罩衫的前襟上,不知不觉间,已经湿了一大片。
“茗茗姐!”突如其来的呼唤让她抬起头,看到披头散发的菲儿一瘸一拐地抢上来——菲儿的黑色凉鞋掉了一只,粉嫩的脚丫上粘了些尘土,低腰牛仔裤松松垮垮地挂在腰间,上身依旧是那件长款的工装背心,露着雪白的肩,衣服的颜色,红得像血。
昨天晚上周茗茗在菲儿面前表现得很平静,所以她以为自己已经骗过了这个小公主,所以看见菲儿的时候她怔了怔。
可是她知道这不会改变什么的,所以她朝菲儿笑了下——她已经决定不再瞒着菲儿了。
菲儿的蓝眼睛睁得好大,周茗茗知道她看见自己的白头发了。
“茗茗姐,你的头发……”菲儿显然是有些发怔,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好看吗?”周茗茗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
她那一张脸,虽然粉黛未施,却依然美得令人心动,秀丽中稍稍带了一点野性和果敢。只是皮肤的颜色有些晦暗,脸颊略略有些浮肿。
在菲儿的目光里,周茗茗抬起手——裸露的手臂上,生着一层纤细的汗毛。
“菲儿,有发带吗?我赶时间,出来太急,没有带,只能散着头发。”她说,用手把那一头白发拢起来了。
菲儿显然没想到周茗茗会忽然说起这个,于是她下意识的从包里翻了条深蓝色的发带出来递过去。周茗茗接过来,随手把那头白发扎成一个简简单单的马尾。
菲儿鲜嫩的嘴唇翕动了下,似乎想说什么,但周茗茗却抢在她前面开口了:
“对了,大设计师,你早晨的发布会怎样?”
“还好,我露了个面就出来了,Lucas帮我安排后面的事。”菲儿几乎是本能地回答。周茗茗知道现在她已经把这个小公主的节奏,乃至她事先做的所有准备都打乱了。
于是她轻轻吁了口气,顺着菲儿的话说下去,“陆凯,他蛮好的。他追你这么久,你就一点不动心?”
“茗茗姐,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菲儿皱起眉,把她的话打断,“昨天晚上送你回去之后我一直睡不着,右眼皮一直跳,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情。一早打电话到你家,发现你不在……唉你担心死了我了。还有,你的头发,到底怎么回事?
“玛丽·安托瓦内特症 。”周茗茗苦笑,声音低低的,看到菲儿一脸诧异,她便继续说下去,“大学时,我主演过一台关于法国大革命的话剧,演的就是玛丽王后。里面有个情节,就是玛丽王后和路易十六被革命军关进监狱以后,等待宣判,然后一夜之间,头发全白了,最后,就是带着一头白发上了断头台……”她絮絮地说着,“我还记得最后砍头的那一幕,在后台我看到了自己一头白发的头颅模型,安在塑料模特身上,铡刀落下来的时候,血浆包破开,血喷在白发和人头的面孔上……知道吗?当时话剧社的同学们一起商量,说这个人头的表情应该做成什么样子,最后还是按我的意见,做成了轻松微笑的样子……本来就该是那个样子的,因为再也不用等了……有了结论就是好事,等待,可真是太折磨人了。”她说着,手指轻轻抚摸着她修长的脖颈,颈间,是一个闪着璀璨光芒的钻石项圈。
“茗茗姐……你说这些干什么……好吓人,我好害怕。”菲儿的身体轻轻抖了一下,用双手抱了自己雪白的臂膀,皱起眉来,“我昨天晚上做梦都是你在电话里的那个声音,早晨联系不上你,所以一早去准备发布会都神不守舍的,然后我想起来,昨天我去那个瑜伽馆接你时你和她们约了今天上午10点来医院,就马上跑过来……茗茗姐,到底是不是孩子出了什么事情?没事,孩子的事情是小事,你别担心,姐夫……”她说着,单膝在白发女郎的身前跪下,手轻轻按在她的小腹上。
里面的小家伙似乎不耐烦地翻了个身,踢了她一脚。
“好菲儿,苦了你了,对不起……”周茗茗抬手抚过菲儿披散的乌黑长发,眨了眨眼,开始仔细地注视起眼前这个女孩子——她有一头飘逸的长头发,上身红色弹力背心的领口开得很低,白嫩嫩地露出一大片胸脯,修长的脖子上,用红绒绳挂了个晶莹的小玉坠,牛仔裤的裤腰略略有些低,紧紧包裹着她修长优美的双腿,微微露出一点腰间晶莹的白皮肤。左脚踩着一只黑色高跟凉鞋,右脚是光着的,鞋不知道是丢了还是坏了,脚丫有点脏,脚腕上是一串绿松石的藏银脚链。菲儿的鼻梁有些高,睫毛长长翘翘的,只是那原本晕红的双颊此刻显得稍稍有些苍白。
周茗茗总是觉得菲儿的容貌和她的那个被人叫做“赤狐” 的亲姐姐真的很像。当然,她在他那里曾经不只一次的看过那个女人的照片,骑马的便装的,甚至最后的那一张。毕竟,虽然出生时间差了将近二十年,但是毕竟是亲生姐妹。但是,这两个有同样面孔的女人的差别其实也很明显,比如“赤狐”要显得更英气而菲儿更温柔,又比如“赤狐”染了红头发而菲儿戴了蓝美瞳。
“茗茗姐,你放心,即便孩子出了事,姐夫也不会……总之,你没事就好。”
菲儿说着,她那双蓝色的眼眸里满是焦急和关切,这让周茗茗忽然很感动。她知道菲儿的话是真心的。
“菲儿,没想到……”
“没想到我关心的是你不是孩子,是吗?”菲儿打断了周茗茗的话,把眼睛闭上,脸颊轻轻贴着茗茗的小腹,“茗茗姐,欢姐的事情我知道,一直都知道,包括她做了那件事,然后姐夫把她……”她哽了哽,“我知道他也是不得已,前天,我路过他的办公室,看到他捧着欢姐的照片一个人在屋子里抽烟。”
“嗯,我知道,”周茗茗笑了笑,她知道她现在的笑看起来并不开心,“否则,昨天晚上我不会还坐在你姐夫身边……菲儿,我知道,你一直在等他,是吗?”
菲儿雪白的肩头猛地一缩,好半天,才抬头,幽蓝的眼瞳里忽然闪过一丝倔强。
“嗯,”她咬了咬薄薄的嘴唇,“茗茗姐,知道吗?先后听到你和欢姐有了姐夫的孩子,我真的很开心。因为我知道,这是姐夫的心魔,这个愿望完成了,姐夫也就可以放下,然后开开心心轻轻松松地过点正常人的生活……虽然我更希望宝宝是在我的身体里。”
说到这里,菲儿顿了顿,似乎鼓起勇气,用她的蓝眼睛和周茗茗深棕色的眸子直接对视,“他想让你们给他做的事,菲儿一样可以做,我姐姐能做到的,我也可以能做到。而且,只要他愿意,对他好,我也可以一辈子躲在他身后,不露面,什么也不要……”她说着,忽然痴痴地笑,“茗茗姐,我好傻,是不是?”
“也是,也不是,其实,陆凯那小伙子其实比你姐夫强多了。”周茗茗揉了揉菲儿的头顶,“不过,我没资格说你。你能为他做翘臀Sophia,我和王欢为他做千面欲女和红色小天鹅,其实都一样。所以,如果要追求你所想的,就现在回家去,坚持按你想的做,什么也不要想,什么也不要问就好。”
“茗茗姐,你别吓我,你不是也要……”菲儿的痴笑忽然在脸上凝固,她那两条好看的眉毛紧紧锁起来,“告诉我,昨天欢姐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王欢对我说,让我好好陪着他,好好地把孩子生下来。”周茗茗苦笑,看着菲儿越皱越紧的眉毛,忽然把话岔开,“菲儿,我问你,如果,牺牲你的性命,可以让一个可怜人实现毕生追求的梦,你会吗?”
“嗯,起码我会考虑,毕竟这种牺牲可以带来直接的价值。”菲儿愣了愣,“茗茗姐,你问这个干什么?”
“如果那个可怜人是因为你的原因才落到这种可怜的境地呢?”周茗茗的声音冷了些。
“那我一定会,哪怕死,也比心里不安要强很多。”
“如果……要牺牲的……是你的孩子呢?”
周茗茗慢慢地把这句话说出来。
这次菲儿终于没再回答。
走廊上,鞋跟“笃笃”敲击地板的声音由远及近。周茗茗想起来,刚才杨琳在换上白大褂的时候,也把脚上的运动鞋换成那双黑色的高跟皮鞋了。
“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继承革命先辈的光荣传统……”莫名其妙地,她忽然和着这个节拍,缓缓地哼起这首老歌 。
一颗泪珠,从周茗茗眼里落下来,啪地一声重重砸在菲儿纤细雪白的手背上。
陈星
站在那扇门前,陈星还是哭了。有苍蝇在绕着门口飞,她捏着那把钥匙的手在发抖。
当然,她怕,很怕。
她只是个大二的女学生而已,虽然昨天晚上她看到了或者说接触到了好几个在新闻里才能见到的重量级人物的鸡巴,虽然她看过了那只在舞台上舞蹈着分崩离析的白天鹅,虽然她吃过那些肉甚至看过烤架上那一点点变得不成人形的骨架,可她终究只是个女学生而已。
而且,不是学医学或者法医的。
她在决定要再回来一次以后,去网上看过那些图片,比如少女浴室自杀二十一天空手指和莲蓬乳 。
看过之后,她吐了,然后把图片存在自己的手机上。
在来到张晨家楼下的时候,她拿出手机又看了一次,然后扶着张睿停在路边已经贴满罚单的灰色保时捷,又吐了。
其实已经吐不出来什么,只有少少的一点胃液和胆汁,吐在了车身上和轮胎上。
但是起码能让自己的胃再空一点,这也是见她们之前的基本礼貌。
——嗯,我知道你们在等我,我很害怕看到你们,但是,我来了,我知道你们不会故意吓我。
陈星觉得自己的情绪平复了一点,她擦了擦眼泪,用钥匙把门打开了,扇开迎面撞过来的苍蝇,走进去,又把门关上了。脱掉鞋子,看着那片已经变成深紫色的塑料布,还有扶在上面的和挂在稍高处的人。
除了身体的一些部分地方之外,她们更白也更胖了。皮肤显得有些薄,面目有点不清晰,看不清悲喜。
陈星觉得眼前那片暗红色里面有很多小白点在动,好像她红裙子上的那些白色的小碎花。
她还是干呕了一下,用手背挡了挡嘴,但是没有吐出来,然后,她用自己的手机给她们拍了照。
——比图片上好多了,张睿,还有张晨,我知道你们不会吓唬我。只是我从图片上没有闻到味道。
——所以,对不起。但是,现在我来了。
她摸了摸胸口那条水晶项链,然后朝张睿匍匐的身体走过去,小心地避开了那些蜿蜒曲折在她身前的东西。
——张睿,我会记住你,不管是好看的样子还是现在的样子。别哭,或者你现在再花妆也无所谓吧。你放心,你没把张晨家里弄得太脏,一会警察就来了,会按你想的直接把这块塑料布连同你一起带走的。你让我做的,我会做好。
——还有张晨,你成功了,这是你想要的,我知道。谢谢你在最后时还飞过来看我,我知道你想帮我擦眼泪。这些苍蝇很讨厌,但很快你们就能去凉快点空气也好点的地方了。
然后,陈星踮起脚尖,吻了张晨的那片草,再伏下去,亲了张睿的额头。
——既然你们走了我还在,我会按你们说的把你们想要的办好,谢谢你们在这里等我。
——有一天我变成你们的样子的时候,有人会来看我吗?你们会来吗?
陈星没再多想,她站起身来,发现她的红裙子又有点脏了。
不过她没在意,她知道现在她该离开了,然后去买束花,再回到这里来躲在楼下看她们最终离开。还有,现在她也该给Teddy发短信让他来把那辆违章停了两天的车开走了。
柳婷婷
巡洋舰开出地库的时候,穿着男式衬衣的马尾辫女孩透过车窗,忽然看见小区花坛旁边的一个男生——T恤衫和牛仔裤有些汗湿,头发蓬乱,手里抱了把吉他,表情拘束又紧张。
柳婷婷似乎记得这个男生,前天晚上她和他好像做过,还有这个男生的双胞胎弟弟,但是,一夜情,睡过就算。她记得那两个男生告诉过她名字的,她在被他俩干到高潮时喊过他们的名字,但是她现在已经记不太清。不过她认得她的琴,清清楚楚的。
“李延,受累停一下。”所以她放下车窗,说了一句,待车停稳,没多说话,便开门向着他走过去,用她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看着男孩子通红的眼睛和下巴上有些狼狈的胡茬。
“婷婷……你的琴……他走时……忘拿了。”男孩的声音有些嘶哑,语无伦次,他似乎想去指那辆霸气夸大的巡洋舰,却终于收回手,只是把那把吉他递上来。
“谢谢你。”柳婷婷朝他点头,“我记得你是星儿的同学,但是抱歉我记不清你和你弟弟的名字了,你等我多久了?”
“没多久……还好啦,我叫杨鹏。”男孩活动了一下站得酸麻的腿,终于有些迟疑地指了指那辆霸气的巡洋舰,“那个……他……李延……你男朋友?”
“很重要吗?”柳婷婷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有意无意地整了整身上的衬衫,“我还有事情,有机会再聊吧。”说着,她便转身,马尾辫在身后荡啊荡的。拉开车后门,把吉他放进去,自己则坐到了副驾驶的位子。
——既然是擦肩而过不会再见的,说那么多干什么,忘了就好。
她想,却没有把放下的窗户关上。
“你朋友?”李延侧过眼睛,用余光扫了扫依然站在车外的邋遢男生。
“算是吧,放心,他不会乱说什么的。”柳婷婷的声音平平淡淡的,“李延,昨天的烤肉好吃吗?”她问,手却摸向男人双腿中间。
“什么烤肉?”李延金丝眼镜后面的眼睛瞪大了些,语气无辜,下体却不自主地膨胀起来。
柳婷婷没说话,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手指却若无其事地挑开了他裤子的拉链。那条刚刚射精不久的东西,竟然又出奇生猛地弹出来。
“婷婷,你……”李延看着马尾辫女孩握住她男根的手,稍稍有些诧异,却舍不得挣脱。
“我忽然想口交了。路上还够时间给你口出来一次,开车吧,我不想迟到。”柳婷婷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便俯下身,开始认真地吸吮。
她没有刻意压制自己的声音,她知道那个男生会听见这个声音,也会知道她在做什么的。
车发动时,带起一阵风。直到这时,李延方才记起柳婷婷那边的车窗还没关上,于是抬手去按按钮。
车随着跳了一下。
“开稳点,”吞吐的间隙,柳婷婷的声音带了一点鼻音,又问,“昨天你捐了多少?”
“两万。”这次,李延随口应了一句,但随即似乎发现不对,闭紧了嘴。
柳婷婷觉得她嘴里的那根东西稍微小了下,她似乎没听见他的回答似的,也没有再说话,手握着那东西的根部,埋着头,专心致志地吞吐,让那根东西再一点点重新大起来,重新充满了自己的口腔,再顶到自己的喉咙口。
她始终没再抬头看一眼路边那个怔怔呆立的男生。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有些蓬乱的头发还有胡茬在她大脑里闪了闪,然后她就把这些记忆全都埋起来了。
赵霞
浴盆里,水已经微凉。旁边的床上,霞儿侧躺着,赤裸的娇躯犹如婴儿,被杨楠从身后轻轻拥着,眯着眼睛假寐。她家自然没有剃须刀,所以这个大男孩的胡茬弄得她有点痒。
其实她根本也睡不着,因为杨楠枕在她身下的手已经开始环上来,盖在她那只翘挺的椒乳上,轻轻把玩。
“你坏死了。”霞儿开始喘粗气,她轻轻嗔了一句,把身体扭了扭,却往男孩怀里贴了贴。
“还以为你睡着了。”男孩坏笑,加大了手上把玩的力度,另一只手轻轻抚在女孩平坦的肚皮上,然后稍稍向下探下去。
“讨厌,被你那么弄着,谁睡得着?”霞儿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晕,“不过你还算老实,表扬你一下……杨楠哥哥,我这样枕着你胳膊你累不累?”
“不累,我家霞儿是仙女,好轻的。”杨楠把霞儿的细腰箍得更紧了,“来日方长,咱们还有的是时间,昨天晚上你太累了……”他说着,把胯往前顶了顶,女孩随着轻轻哼了一声,“再有,表现好的是他,不是我,你与其表扬我,不如给他点奖励。”
“他才不乖,顶得我好难受,还有,谁是你家霞儿?”霞儿把一只纤手背过去,恶作剧地在男孩某个坚硬的地方狠狠捏了一把。听着他夸张吸气的声音,霞儿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但她却始终没转过头,眼睛望着架子上的那盆昙花。
“霞儿,这昙花快开了吧?”杨楠显然是注意到了她的眼神,他舒服地喘着气,手在女孩精致的小腹上摩梭,指尖已经触到那稀疏的阴毛。
“嗯,说不定就是今天晚上,我等她好久了。”霞儿说着,手在那根火热的东西上握紧了一点,“杨楠哥哥,你真讨厌,又变得这么大。”
“霞儿,你说花是什么?”
“花就是花,还是什么?”
“花是植物的生殖器,听人说,男人给女人送花,其实是潜在的性暗示,希望女人能像花一样把生殖器张开。”男人说着,微微挺了挺腰,小弟弟的尖端和那一片潮湿温热相碰。
“歪理邪说!大坏蛋。”女孩轻轻呻吟了一声,“那我手里的坏家伙就是雄蕊了?应该让蜜蜂叮它一下。”
“嗯,再叮你一下,我的霞儿就要给我结果子了。”
“谁给你结果子,想得美。我看把你扣在一口大钟下面,让蜜蜂进去叮死你这个大色狼算了。”
“你尽可以做你的小龙女,但是我可不做赵志敬。”男孩把嘴凑近霞儿的耳朵,“要做我也做杨过,哪怕被砍一条手臂也好。”
“你呀,充其量也就是个尹志平。”霞儿咯咯笑起来,手却开始轻轻套动那个炽热的家伙。
“赵霞,我杨楠发誓,等我毕业了,我就娶你,好吗?”
霞儿感觉耳垂被身后的大男孩含住了,这让她浑身有些发热,甚至连皮肤都有些泛红了。听见身后的大男孩这么说时,她纤细的身体微微颤了颤,没说话,只是轻轻抬起另一条手臂,把男孩的脖子钩住了。
那只摸索她乳房上的手终于放开,滑到她的腋下——那里有淡淡的一点点腋毛,微微泛黄,柔软如丝。
霞儿忽然觉得心里很痒,她忽然想要了,于是她把屁股向后贴了贴,让自己的湿漉漉的小阴唇在那根大东西上亲了一下。她知道这个男生会明白她的肢体语言。
“霞儿,我进来了?”
“嗯……”
“前面还是后面?”
“随便你……先……进来……哎哟……”
坚挺的东西轻轻分开那条柔软的阴道,一点点地进入,前面的手指,却按住了那个湿漉漉的小豆豆。
“真好……真好……”霞儿开始轻轻呻吟,把屁股又向男孩的方向挺了挺,让自己的身体和他结合得更紧了些,原本握着男孩阳物的手指,却开始轻轻触碰自己的菊轮。
“喂,霞儿,你在吗?”
外面忽然有一个飞扬跳脱的女孩声音传来,这声音显然让杨楠显然受了一惊,身体随着一缩,但霞儿马上把身体贴过去,没有让他离开。
“别……杨楠哥哥,别出来……继续……给我……”她把声音压得低如蚊鸣,感觉身后的男孩稳下来,又开始缓慢地摩擦,才尽力稳住心神,开口,“小绿,是你吗?”
“嗯,我来拿点马蹄莲,一个朋友从国外回来。”
“好,我昨晚没睡好,有些累……”女孩说着,身后的男孩却似乎开始享受这种感觉,恶作剧似地加快抽动的幅度,搞得霞儿开始气喘,“你自己……自己拿吧。”
“嘿嘿,一个人躲在里面,还是和小男朋友Happy呢?要不要我进来一起三人行?”外面女人那种拖了长声的娇笑声音带了几分挑逗。
“小绿,你讨厌死了!”
“呵呵,不逗你了,本小姐有事,先走了,钱给你放箱子里……咦,这个小黑人是什么?蛮可爱的。”
“那个……”霞儿怔了怔,忽然咬了咬牙,“你要是喜欢,就拿走,说不定会对你有用的。”
“那好,贼不走空,我就不客气了……我走啦,你好好享受你的春宵一刻吧。”随着一阵轻笑,那个显得有些放浪的声音便飘走。
“霞儿,小绿是谁?小黑人是什么?”身后的男孩问着,手开始握住女孩纤细的腰。
“我俩的秘密,”霞儿的喘息声开始放大,“小绿……是个美女……你想三人行的话……我打电话……叫她回来。”她说着,便去摸床头的电话。
“我才不要,我只要你。”杨楠想去按她的手时,她却已经飞快地发了条短信出去。
“晚了,发完了。”霞儿恶作剧似地微笑,“谁让你……刚才存心让我出丑。”
“霞儿,真的不行,我先走了……要不咱们冰场见?”杨楠显然真的有些慌乱了,一下子把坚挺的东西抽出来。这让霞儿猝不及防,轻轻哎呦了一声。
“杨楠哥哥,你别走啊……霞儿骗你的,我是和芳发的短信,告诉她晚点去她家里做纹身……还不是想多陪陪你这个大色狼。”霞儿开始着急,她的声音已经带了点哀求的哭腔。
“赵霞你学坏了。我要罚你。”
“罚……罚我什么?……进来……进来……”
“罚你告诉我一会要纹在哪里。”
“脖子……脖子后面……杨楠哥哥,把手指……伸进来……霞儿……好难受……”
“霞儿,你的胎记……似乎大了些……”
“没有……你一定看花眼了……嗯……真好……还要……”
“那我再进来了?”
“不要……谁让你主动走的,我的小路生气了,不欢迎你了……”
“诶你这丫头……”
“杨楠哥哥,大笨蛋!”
“哦,可是,没有润滑啊……”
“我不怕,我喜欢有点疼的感觉,就像咱们第一天晚上一样……”
“霞儿,还记得吗?咱们的第一次就是在芳姐家里。”
“嗯……哎呦!好疼……别动,嗯……给我……好满……真好……真好……”
鲜花争艳,春色无边,架子上,昙花的叶子,碧油油地闪着光。
杨楠开始抽动的时候,霞儿只是睁大了眼睛去看她的花房,似乎想把眼前的一切都记下来。
周茗茗
周茗茗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洁净的白大褂,包裹着杨琳玲珑而绰约的胴体——下摆不长,两条健美的长腿放肆地在空气中裸露着,淡古铜色的皮肤显出青春的活力。纯白的医师帽下,披肩的头发用一个发卡简单的拢在脑后,秀美的鹅蛋脸,嘴唇很薄,似开还闭,很鲜艳很娇嫩,甚至有点魅惑。
这依旧是那个充满活力的古铜色皮肤女人,只不过不同于方才的抵死缠绵激情如火。此刻的她,坐在桌边,随意地翘起二郎腿,细眉微蹙,那双有着长睫毛的眼睛,明亮很深邃。
周茗茗知道她是在看自己的隆起的小腹,还有她那头一夜之间变白的长头发。
她也知道,这个女人有着很多身份,比如那个艳名远播的风流啦啦队长奇异公主,比如琳瑜伽里面让好多学员魂牵梦萦的瑜伽教练,当然,还有面前这个叫做杨琳的外科学天才。
“所以,检验合格?符合供体的条件,是吗?”沉默了许久,她终于开口,声音很轻。看到杨琳点头的时候,周茗茗长长地出了口气,“那,什么时候可以开始?要等Helene回来吗?”
“岚岚一会就到了。”杨琳的声音略略带了点鼻音,“茗茗,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了?”
“奇异公主,这不像你的风格。”周茗茗把那条用深蓝色发带绑起来的银色马尾甩到头颅一侧,“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个决定,我想了很久,你看,我头发都想白了。”
“开始什么?什么决定……茗茗姐,你究竟想做什么……难道说?!”一旁,菲儿的声音很尖锐,手紧紧握着茗茗有些冰冷的手。
“就像刚才说的,让他去帮一个人。”周茗茗的声音异乎寻常的平静,她朝菲儿点了点头,把菲儿的手轻轻推开了。
“是为了昨天轮椅上的那个女孩子吗?”菲儿的眼睛看向对面的杨琳,眼神之中有些咄咄逼人。
“只有50%的成功率,万一失败了,真的不值得。”杨琳没有理会菲儿的眼神,只是看着周茗茗,“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你还会做这个决定吗?”
“不知道,世界上没有这么多如果的,至于成功率,我只知道任何事情都有风险,所以值得试试。走到现在,我不觉得还会有什么更好的结果,所以为什么不想想如果成功该有多好……”周茗茗苦笑,“而且,用或不用,是你们的事,即便你们不帮我,我决定的事情,也不会变。”
“茗茗姐,周茗茗,我不明白。”菲儿薄薄的嘴唇轻轻颤抖,“你和欢姐为什么非要这样,今天如果你不和我说明白,我李索菲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做这件事。”
“王欢是因为不能接受欺骗,而我,是因为太爱我的孩子,所以我不能接受我的孩子有一个带着那种基因的父亲。”周茗茗看着菲儿,目光平静,“菲儿,知道吗?你姐夫他是个很有魅力的人,直到现在,我也崇拜他,或者说,很爱他。如果我肚子里没有他的孩子,或许即便是我知道了这些事,我也会选择一直站在他身边,不管别人怎么说。可是我怕,真的好怕,我不能让我的孩子带着诅咒和厄运出生,从第一眼看到世界开始就面临整个世界对他的恶意,这对他不公。而且,如果他像他一样优秀,也就会像他一样危险,而他的命运也注定……”
“别说了!”菲儿的声音很尖,她浑身都在抖,“周茗茗,我说过,孩子怎么样无所谓,我李索菲从来也不需要你们哪个女人给姐夫生儿子,姐姐能做的我都能给姐夫做,但是你这样,姐夫他,他会……”说到这里,她的声音一下子软下来,然后说不下去了。
“他会很伤心,然后像对待王欢一样对我,是吗?”周茗茗惨笑,“虽然我也一样和你姐夫说好了,但我始终不是王欢,所以,如果菲儿你不告诉他,我应该不会给他这个机会……菲儿,你走吧,昨天这么任性地叫你回来,是我不对。”
“不,我要一直陪你到最后,而且我要听你的理由,才做自己的决定。”菲儿深深吸了口气,嘴唇颤抖,声音变得柔和,“茗茗姐,无论如何,菲儿都谢谢你拿我当好朋友。”
说着,菲儿转头看向杨琳,眼神中有些凄楚,“杨医生,菲儿很笨,也没用,如果菲儿真的……劝不住茗茗姐,如果一切真的不可挽回,那菲儿就拜托你……让这些不该发生的事情有点价值,好吗?”说着,她竟朝着杨琳轻轻欠了欠身。
“菲儿,你……”这次,周茗茗真的有点诧异了。
“觉得很突然,是吗?”菲儿抽了抽鼻子,看了看周茗茗,声音有点发颤,语气却坚决,“其实,我自己也不相信我会这样。但是我知道,如果你真的决定了,我是没办法干涉你的。起码,我应该知道这一切是为了什么。你要记得,我李索菲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也不是个只能活在童话里的小公主。还有……”她深深吸了口气,“茗茗姐,如果一切都避免不了,我会自己去找他,替你做完你没做完的事情,然后,我会替他向所有人偿还这一切。”
说到这里,菲儿用力咬了咬自己的薄嘴唇,而周茗茗长长地叹了口气。
——或许,走到现在,一切都不能挽回了。那么,就这样吧。
周茗茗想着,终于没再看菲儿,只是朝杨琳笑了笑:“奇异公主,我想,我们都已经达成一致了,所以,快点开始,好吗?”
“那好。”杨琳点了点头,然后她起身,向着周茗茗深深鞠了一躬,“木兰,我替小美人鱼谢谢你。既然决定了,我会尽我的全力,帮助她站起来。”
“你怎么知道我是花木兰?”周茗茗的眼睛忽然睁大,这个ID是她昨天晚上刚刚在极乐死注册的,没几个人会知道。
“你知道,我是奇异公主,但你可能不知道,我也同时是Exthanasia的Pocahontas ,崇尚自然,天人合一,万物循环,生生不息。”杨琳直起身,朝周茗茗挤了挤眼睛,脸上多了一丝神采,“那么,商量一下下面的方案吧。”她把手指并拢,在小腹上比了个切割的动作,抛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周茗茗却摇摇头:“就用一般的方式,注射……或许是任性吧,我还是想自己把他生出来,毕竟这是我生命里的唯一一次……”她好像忽然放松了些,深深地吸了两口气,“还有,我问过Helene,她说这需要30多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可是我想今天就把这一切结束,可以吗?”
“岚岚没骗你,她告诉你的已经是最快的时间了。”杨琳摇了摇头,“所以,如果你想这样的话……。
“奇异公主,或者琳子,你知道吗?昨天晚上,我睡着了三次,每次都只有十分钟,”周茗茗原本平淡的声音忽然开始发抖,然后轻轻啜泣了一声,“但是,每次梦里,我都觉得自己经历了这三十多个小时的等待,他就在我肚子里一点点地在里面挣扎,所以,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等到……”
赵霞
“一束勿忘我吗?好的,等一下。”沉香坞里,霞儿抬头,手上有泥,脸上有汗,却掩不住那种天然的美,“这花扎在一起蛮好看的,送朋友?”
“嗯,以后都不会再见了,用来告别。”柜台前的穿着红裙子的短发女生声音甜甜的有些发腻,脸颊上缀着两团晕红。
“嗯,好的。”霞儿点头,开始把花扎起来。
“你用的是高田贤三的花样年华,是吗?”买花人问,开始打量着眼前这个高挑的长发女孩子。
“对,也叫一枝花。你的鼻子很灵。”她微笑,把那一大捧扎好的勿忘我递过来,同时向她伸手:“我叫赵霞,你可以叫我霞儿。”
“霞儿,名字和人一样美……”红裙子女孩微笑,单手接过花,在霞儿手上轻轻握了握,“还有这里,沉香坞,看到这个名字就想进来了。我叫陈星,你可以叫我星儿。”
“陈星……好的……”霞儿稍稍低头,眼波流转,然后就微笑,凝目注视了一下对面的女孩,便继续低下头忙碌,“星儿,想要花就随时过来,我在不在都好,你可以自己动手拿。”
“好,”陈星答应着,便走开,走到门口时,却又回望,“霞儿,你在忙什么?”
“属于我的花儿今晚可能就要开了。”霞儿抬头,朝陈星笑了笑,用手背擦擦额角细碎的汗珠,“会很美的。”
“喂,霞儿,我也想看,我还没看过昙花开呢。”杨楠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而陈星也没再停留,捧着她的花儿,朝霞儿挥了挥手,便离开。
“大色狼,人家今天一天都陪你了,晚上乖乖给我回学校去,咱们已经说好了。”霞儿说着,语气调皮,眼睛却目不转睛地盯着架子上的昙花,“你收拾好了吗?芳的时间紧,咱们可别迟了。”
“嗯,我完事了。”随着一阵冲水的声音,杨楠打开卫生间的门,冲出来,一下子用湿漉漉的手环住了霞儿的细腰,“对了,刚才买花的女孩声音听着有点熟悉。”
“啊,讨厌!”霞儿身子一颤,骂了一句,却没躲开,只是回头狠狠白了他一眼,“你们不是有点熟悉,是很熟。”
“谁啊?”杨楠显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陈星,你哥哥的女同学,你的处男终结者,别告诉我你已经忘了你们3P的事情。”长发女孩狠狠剐了下男孩子的鼻子。但是当她发现这大男孩真的开始满面通红有些发怔时,她的心又软了。
——杨楠哥哥,其实,我们都是过客,星儿和我都一样。
霞儿想,这让她一下子释然了。于是她抬手,轻轻拍了拍他那条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好啦杨楠哥哥,咱们该走啦,别让芳等急了。”
童晓芳
童晓芳把她的绿色甲壳虫开得很快,只是这一路上,她和谢一岚都没怎么说话,她知道,她们都有各自的心事。
霞儿发消息来把来店里纹身的时间推后了,这让她可以支配的时间多了点。
但是她依然觉得心神不宁的,脑子里来来回回的都是那几个词。
——极乐死,Cleopatra,还有奇异公主。
童晓芳有些烦躁地抬了抬手臂,习惯性地想调整下手臂上那个玉镯子的位置,但却发现手臂上空空如也。
她这才想起来她已经把这个镯子送给苏耘做临别纪念了,于是她把手收回来,摸了摸贴在她胸前的那个小香囊。
那个香囊似乎还带着苏耘的体温,这让童晓芳稍微舒服了一点点。
“童姐,不耽误你的事情吧?”谢一岚似乎是看出了她的不安的手托着尖尖的下巴,望着车窗外,忽然说了一句。
“没事,我的安排推后了。”童晓芳顿了顿,补了一句,“是霞儿,你也认识的,她在我那里常提起你。一会我会给她纹身。”
“哦,”谢一岚的眼波闪了闪,“她是先天性免疫系统异常 ,却喜欢花儿,不甘心住在无菌房里,虽然她知道出去之后会怎么样……我放她走的,所以,她也是我杀死的人之一。”
童晓芳苦笑,她知道谢一岚一定会说出这句话的,然后,她听到谢一岚轻轻吁了口气,听见这女孩的声音一下子虚弱下来:“很久没去看过她,她现在……还好吗?”
“系统性红斑狼疮 ,会致命吗?”童晓芳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反问了一句。
她知道谢一岚会明白。
“不一定,但是会很痛苦,我想,霞儿她……”谢一岚还没说完,身边却传来一串优美干净的钢琴低音琶音。
那是贝多芬《月光奏鸣曲》 的第一乐章。
童晓芳忽然想起来她从前空闲时看过的一部动画片,里面那个清秀的杀人犯医生每次杀人的时候都会弹月光曲。她觉得谢一岚或许也是因为看了这部动画片才用这首曲子做铃声的 。
谢一岚有些发愣,任由这钢琴曲响了好久,才把电话接通贴在耳边。
“琳子……嗯……我往回走了……小耘走得很美……嗯,是的,早晨的时候她在怡红上联系过我……我一会就到……什么?今天?”谢一岚的声音开始很低,但是后面声音稍稍高了一点。
然后她沉默了。
“琳子,她是不是已经决定要……”良久,谢一岚问了一句,随之又是一段更长的沉默,再开口时,她的声音变得很冷,语速也开始变快了,这是童晓芳今天第三次听到谢一岚用这个语速说话了。
“琳子,那就羊膜腔内注射大剂量的利凡诺,再静脉滴注催产素,同时也准备水囊 ,你费心帮我准备好……不,你不要动手!等我,我马上就到!琳子,我们有分工,我取,你给,我不要你也杀人。”
谢一岚说完,直接把电话挂上了。童晓芳用余光看过去,发现她的薄嘴唇在抖,还有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变红了。
她知道她应该开得再快一点,所以她把住方向盘,用力把油门踏板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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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4.5 Auld Lang Syne 旧时光]
杨琳
雪白的床单,雪白的桌椅、雪白的墙壁,雪白的帽子、口罩、白大褂……就在这一片雪白的颜色里,杨琳以手支颐,在桌边独坐,望着排布的各种工具,注射液和药瓶,还有办公桌上的那颗装在黑色瓶子里的“不老药”,不禁有点发呆。
“琳子。”忽然,一个轻轻的声音从门后响起。
“默儿?”她一下子站起身,快步走出去。
门口,轮椅上沈默儿似乎显得更苍白了——杨琳发现默儿似乎去洗了脸,甚至微微画了一点点淡妆,把头发揪在脑后,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显得更大。
其实大部分的时候,默儿都是只盖着那条白被单的,里面大多数时候不会太穿衣服。但是今天默儿却只用那条被单遮住了下半身,上身却穿了一件灰色的棉质短袖T恤,把那对常年在白被单覆盖下的胸显得又高又挺。两条雪藕般的手臂在身旁垂下来,右手盖在被单下面,左手扶在轮椅的旁边的控制器上。
“你怎么不多睡一会?”杨琳走过去蹲下来,轻轻捧起默儿的脸,眼神里满是关爱。
“睡不着了。”沈默儿的声音有些颤,“刚才,我梦到她们了。”
“想起从前的事情了?”杨琳的脸上表情更加柔和,轻轻把脸颊贴在那张冰凉的脸上,“好梦还是恶梦?”
“说不清楚,我梦见和她们一起在我家店里吃火锅,但是,她们却都没有眼睛,我也没有。我们的眼睛好像装在同一个瓶子里,但是却一点也不吓人……”杨琳听着默儿絮絮的低语,把默儿放在外面的那只冰凉的手捉住,放在自己的两只手中间,用自己的体温去让她感觉暖和些。
“你是太想她们了,大眼睛们,不是吗?”
“琳子,很奇怪,我有时觉得她们也出事了,有时又觉得似乎很快就能和她们见面。”沈默儿的表情有些出神,“或许,我死掉的话,真的能见到她们三个也说不定。”
“傻瓜,这两天的事情太多了,难免让你想起从前的事情。”杨琳笑起来,轻轻碰了碰女孩的唇,“我答应了茗茗,一定会让你站起来,除了我,这也需要你加油才行。”她说着,轻轻拍了拍默儿的手背。
“琳子,我觉得自己是个灾星呢。”沈默儿咧了咧嘴,尽量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我爸,我妈,她们三个,王欢,茗茗……如果没有我,或许就没有这一切了,那该多好……如果那天晚上你没遇到我,让我就在路边那样死掉,没有变成阴沟里的美人鱼,你这个奇异公主,也会比现在少了好多牵挂吧。”
“是不是有牵挂我不知道,”杨琳微笑,“但我知道,如果遇不见你,我会遗憾一辈子,而且我也不可能成为奇异公主。”
“你说,如果……我现在死掉的话,茗茗……会不会改变念头?”沈默儿把嘴贴向杨琳的耳朵。
“我觉得不会……不过,”杨琳盯着她的脸,表情忽然凝重,“记住,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站在你身后,然后,陪着你。”
说话的时候,她看见默儿那只盖在被单下面的手动了下。
卫生间里传来冲水的声音。杨琳朝默儿笑了笑,把默儿留在那里,起身坐回到自己的桌边去了。
“奇异公主,我准备好了……”卫生间的门打开,一头白发的周茗茗被菲儿搀着,缓缓地走出来。看到轮椅上的默儿时,她显得有些意外也有点不安,“美……美人鱼,你不是去睡了,怎么回来了?”
“睡不着,来看看你……”沈默儿说着,眼睛却看向茗茗身边的菲儿,表情忽然有些发怔,而菲儿也盯着轮椅上的女孩。
一时,安静。
杨琳坐在桌边,看着菲儿和默儿同时出现的时候,她莫名其妙地感觉有点诡异,但是这时候她实在没有脑子想这些。
“李索菲,茗茗姐的……朋友。”穿着红背心戴着蓝色美瞳的菲儿迟疑了下,上前,率先伸出手,“你可以叫我菲儿。你就是她要帮的那个人,我终于面对面地见到你了。”
“嗯,我叫沈默儿……”沈默儿说着,忽然眼光有些游离,不自主看向旁边的杨琳。
杨琳用放在身下的那只手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根,但是她的脸上却一直在笑,露着她的两个小虎牙,朝沈默儿眨了眨眼睛,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她放在桌面的那只手开始向前伸,用嘴唇对着默儿毫无声音的说出几个字。
“我会站在你身后。”
沈默儿吸了口气,似乎从杨琳的笑容里得到了很大的安慰,于是她转过头,朝菲儿挺了挺胸,把头扬起来,坦然地笑,开始把自己藏在被单下面的那只手伸出来。
“还有,拜托你带她回去,别让她做木兰了。”
她说,没有去和菲儿握手,反而把手猛然挥向自己的脖子,那只手里,是一把寒光闪闪的小手术刀。
杨琳用了很大的力气,把自己的身体按在椅子上,她本能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只看到那些鲜红的血一下子涌出来。
她感觉自己浑身都开始发抖了。
杨梦菡
杨梦菡的手开始剧烈颤抖,连带着手里的照片,以及照片里面的三个人也一起开始颤抖了。
那张颤抖的照片上,左边的女孩子瘦瘦高高的,穿着淡黄色T恤衫和浅咖啡色短裤,抱着一把吉他,是梅梅——她依然是那副慵懒的样子,却比现在多了几分神采,少了几分沧桑;右面的女孩子比梅梅稍微矮一点点,有着健康的小麦色皮肤、小猫般的可爱脸孔和明亮眼睛,穿一件白色的连衫吊带裙和高跟绑带凉鞋,小提琴夹在肩窝,扎着马尾辫,笑得很灿烂。
两个女孩中间,一个胸脯丰满的矮个子女孩调皮地探出头来——浅绿色的衬衫,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少女躯体,长头发披散着,一张秀美可爱的圆脸,显得稚气未脱,笑得很开心。皮肤很圆润,两颊是少女特有那种娇羞的红晕,眉毛细细弯弯的,鼻梁很高,眼睛很大,左眼角下分明是一颗黑色泪痣。
那一刹那,杨梦菡好想叫出声来,却终于忍住了。
“红玫瑰,做这一行,要记得,在什么时候,都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她脑子里响起那个叫做Robin的粗壮男人的声音。没错,很多事情,慢慢都地成为本能,烙在骨头上,刮都刮不下去。
杨梦菡不想让梅梅知道太多事,所以她终于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可是她的心脏却砰砰地跳得很剧烈,洁白的脸颊上,不由自主地飞起两朵红霞。
忍得住声音,忍不住皮肤,这是她的短板,所以Robin总会用那句话笑话她:
“瞧,红玫瑰又开了。”
当然,Robin也说这让她显得更性感了。
——Robin……
“喂,红玫瑰你怎么了?”梅梅戏谑的笑声让杨梦菡清醒了些,她这时才发现手里的照片却已经被梅梅抢回去了,“还没爽够?忽然又是一脸发春的样子。”梅梅笑着,用那只枯瘦的,捏着相片的手重重地拧在杨梦菡高挺的胸上。
杨梦菡根本没有反应,她只是愣在那里,愣了好半天,忽然紧紧搂住对面这个懒懒的赤裸女人,不由分说,便一口狠狠地朝着她干裂的嘴唇亲下去。
梅梅鼻子里“唔唔”地呻吟了两声,挣扎了两下,细长的手臂便紧紧地勾住了杨梦菡的脖子。
四片嘴唇嘶咬般频繁地接触,舌头与舌头的缠绕,很激烈很冲动,仿佛暴风骤雨。
半晌,她们分开,梅梅仿佛刚潜了很久的水似地大口喘着气。杨梦菡紧紧箍着梅梅黏糊糊的身体,声音有些颤抖,“梅梅,谢谢你,真的……”
“谢我什么?”梅梅在她怀里坏坏地笑起来,“在你发春的时候碰巧出现在你身边吗?红玫瑰你要箍死我了。”
“那张合影对我很重要。”沉默了片刻,杨梦菡咬了咬牙,“把它送给我,好吗?”
“红玫瑰,这就是你不对了。别忘了,我梅梅可是出来卖的,你想要婊子的东西,都不说谈谈价钱?让我白送?”看着杨梦菡带了几分恳求的眼睛,梅梅慵懒的神情间,带了一丝戏谑。
“你想怎么样?”杨梦菡的眉毛皱起来——这样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她随便动动手指都可以要了她的命,可是,看着那张脸上有些狡猾的笑容,她却只觉得无奈。
“对了,你的头疼的厉害吗?能不能动,要不要歇一下?”梅梅忽然不着边际地问了一句。
“没事,这点伤对我不算什么。”杨梦菡随口说着,“怎么?要我帮你打架?”
“那倒不是,”梅梅舔了舔嘴唇,把脸凑过来,满脸笑嘻嘻的,伸出三根手指,“红玫瑰,今天我要见三个人,你要一直陪着我。还有……”
“还有什么?”
“刚才龙哥干你的时候,我看你一声也不吭,以为你就是这样一个闷葫芦,直到刚才和你打king的时候,我才知道你也会叫。”梅梅抬起手,放肆地勾住杨梦菡的肩,手指撩在杨梦菡翘挺的乳头上,“刚才虽然High,但是脑子晕晕的记不清楚,所以,现在咱们再来一次呗?”
“你和谢楠,有过吗?”杨梦菡的身体没动,只是用她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梅梅的小眼睛。
“从上大学,我们俩就是死党,她是Shey,我是May,所以我们私下又叫自己SM组合,很酷,是吗?”梅梅的声音懒懒地拉出个长音,按住杨梦菡的肩,把她压在床上,然后跨坐上来,依然用她那特有的沙哑长音絮絮叨叨地说着,“一起吃饭,一起唱歌,一起洗澡,一起玩男人,我说我们没有过,你信吗?”
“当然不信。”杨梦菡笑起来了。她甩了甩披肩的黑发,身形一动,梅梅只来及骂了声“我靠”,就被她反身死死压在身下,然后便是一阵放浪的笑声传出来。
“我操,红玫瑰,你他妈……磨得我好舒服……”
“再给我说说你和谢楠的事。”
“先让我爽了再说……操……真好……进来……快进来……”
“先告诉我一会要见的是谁?”
“一个恩人,一个情人,一个朋友……”
“男人?”
“你也想要?”
“无所谓,别像刚才那光头阿龙那么快缴枪就行。”
“嗯……红玫瑰……”
“干什么?”
“今天别忍着,叫出来,我想听……”
“嗯……”
“叫出来……哎呦,你搞得我真他妈爽……红玫瑰……叫出来……别他妈咬着牙忍着了……”
“那就……打我……屁股……狠狠的……打到我……叫出来……”
“啪!啪!啪!”
“嗯……嗯……用力……好……嗯啊……”
……
“哐啷。”杨梦菡听见门打开的声音,但是她不想停下来,只是用力地、粗暴地压着梅梅,狠狠地要她。
“梅姐?你们?”似乎是个男孩子,声音文文弱弱的。
“小志,别废话了,赶紧把衣服脱了上床来!”
“哦……好。”
当啷一声,杨梦菡猜那是男孩子的金属皮带扣掉到水泥地上的声音。
李索菲
“当啷”一声清响,那把染血的手术刀掉落在地上,与此同时,在场的包括沈默儿在内的三个女人几乎同时尖叫。
在那些声音里,菲儿却只是怔怔地站着,看着血从她粉妆玉琢的手臂上那道狭长的伤口里不断地涌出来,滴滴答答地滴到地面上。
红很绚丽,白很耀眼,交织在一起,美丽得有些残酷。
菲儿几乎是在好半天之后才觉得有点疼的,和读书时她不小心用美工刀划伤手指那次一样——那是唯一的一次,在那之后,陆凯就没给过她再摸美工刀的机会。
菲儿忽然觉得在这个场合下想起这些事情有点好笑,而这个时候,更多的血已经开始顺着她雪藕般的手臂流下来,伤口很长,但并不深,血的颜色腥红鲜艳。
那个叫做杨琳的医生走过来,似乎是想给她处理伤口,但菲儿却把手躲开了。
“丫头,你干什么!”轮椅上的沈默儿厉声说,眉毛竖起,眼睛睁圆,声音尖利。
“其实……我……我也不知道……看到你刚才那样子……我其实什么都没想……”她顺口就回答,嘴唇有些颤,声音有些狼狈,甚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刚才轮椅上的这个女人身上爆发出来的气势几乎完全把菲儿压住了。这种感觉让菲儿觉得很丢人,她开始把注意力集中到自己手臂上的伤口上,用那种火辣辣地疼痛,努力地调整自己的情绪。
与此同时,菲儿觉得心里的一盏灯被点亮了。
“沈默儿,第一眼见你时就觉得你很面熟,现在我才知道,你和我姐姐长得真像,特别是你刚才的样子。”
“是吗?”沈默儿身上的那种气势只停留了短短一刹那,就又变回那个普普通通的瘫痪女人了,她平静地望着菲儿的脸,语气里有些惋惜,“李索菲,我知道你是谁了,所以我也知道你姐姐是谁。我不知道我上辈子做了什么错事,才有了这样一张脸。知道吗,其实,你是最不应该拦我的。我死了,可以保住这个孩子,那人……你姐夫会很开心的,不是吗?他不是一直都想要孩子吗?”
“其实姐夫并不需要这个孩子,真的。”菲儿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在一旁坐下的周茗茗,轻轻抽了抽鼻子,“或许我没法阻止,但是我真的不想看到再有人伤害自己了,虽然我知道我改变不了什么,或者说,我李索菲一直都在做很白痴的事情。”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几乎要哭出来,但她终究忍住了。
一时,所有人忽然沉默,只有淡淡的呼吸声音传出来。
“琳子,”就这样好半天,一直沉默的周茗茗忽然开口,“能不能单独和你聊几句,然后我想咱们也应该尽快开始了,我不想再等了。”
说着,这个白发女人用一只手撑在腰后,扶着桌子,慢慢起身,自顾自地往里面的诊室缓缓走去。杨琳一怔,望了一眼轮椅上的沈默儿,便跟上。
“茗茗姐……”菲儿走到周茗茗身边,伸出手去想去扶住这个身体有些摇晃的女人,但周茗茗的手却先一步按在她圆润的肩头上,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又指了指沈默儿,“你帮我看着这条美人鱼,不要让她再做傻事。”
菲儿没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她手臂上的伤口已经疼得有些麻木了,不过她知道,如果轮椅上的这个女人再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她还是会再用自己的身体挡上去的。
至于到底为什么,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
杨琳
“刚才的事情我没想到。” 杨琳扶着周茗茗的手臂,让她在床上坐好,再回身把门关上,“如果默儿不说,我甚至没有注意到你身边那女孩长得和默儿这么像。”
“你的眼睛一直盯着你的美人鱼,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周茗茗望着杨琳,眼睛里闪出一丝异样的光,“奇异公主,其实我真羡慕你们这一对。”
“嗯,”杨琳没有否认,大大方方地点头,“今天的奇异公主有些失态,我想你能理解。”
“当然,关心则乱,虽然咱们关心的人不一样,但是咱们的心情是一样的。”周茗茗也点点头,她又把手放到自己的小腹上了。
“好啦,到底是什么事情,要避开她们说?”杨琳在周茗茗身边坐下来,两条长腿在身前自然的交叠,手肘撑在桌上,用拳头支着下巴。
“刚才,她……”周茗茗的表情严肃下来,用手掌在自己修长的脖子上做了个切割的手势,“你知道?”
“开始不知道,但是我想得到,”杨琳毫不否认地点点头,“她回来的时候换了衣服,还画了妆。”
“可我看你一点没有拦她的意思,她之前似乎还看了你一眼。”周茗茗皱起眉毛。
“对,那时我偷偷地告诉她,我会永远站在她身后。”杨琳还是很坦然,甚至朝周茗茗挤了挤眼睛。
“琳子,我想我之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应该知道,这不会改变我的决定。”
“我当然知道,”杨琳展颜一笑,两个可爱的小虎牙露出来,“就像你的决定不是为了她,她怎样其实也和你没有关系。而我……”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只是站在她背后,支持她的每个决定就够了。毕竟这辈子短短这点时间,无论默儿想怎么任性,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包括我为她制定的这个手术方案,我知道这不算人道,但是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方案本身没错,就像合格的医生不会为了移植手术的供体而杀人,”周茗茗点点头,“但是医生同样不会因为某个捐献者自杀了就不去用她的器官,不是吗?”
“当然,至少我会让这些价值,或者说,我相信生命本来就是循环往复的,灵魂会轮回,肉体作为物质也可以循环,可以给予也可以接受。”杨琳甩了甩头发,“所以,像我对你说过的,只要开始做这件事,我会努力做到最好。”
“对了,刚才,如果菲儿没拦住她,你会怎么样?”周茗茗的表情松下来,但她仍然盯着杨琳的眼睛看。
杨琳没说话,眨了眨眼,手一晃,变魔术般的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玻璃瓶子,晃了晃里面的胶囊。
“这是什么?”
“不老药。”她说着,把瓶子收起来,“原本今天你十点没来的话,我们就一起吃了,我告诉过你我们会很漂亮的。所以,如果刚才她做了,我自信可以马上追上她,只不过那样就没人招呼你和你朋友了。”
“琳子,我明白了,所以我想咱们可以开始了,帮我一下。”周茗茗甩了甩脑后银白色的马尾,把手臂抬过头顶,朝杨琳眨了眨眼睛,“对了,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美人鱼站起来以后,你们打算怎么样?”
“安徒生童话里,获得双腿的美人鱼会在清晨变成大海上的泡沫。”杨琳说着,犹豫了一下,还是按照周茗茗的示意,双手轻轻撩起她那件黑色罩衫的下摆,一点点帮她把上衣脱下来。
女人的腹部微微隆起来,乳房涨大得略略有些不成比例,乳晕的范围很大,颜色很重,棕黑色的乳头高高挺起,随着呼吸上下起伏。
杨琳知道,这是最典型的孕妈妈的身体,不是很美丽,却很能打动人。
这让她的心疼了一下,但她还是硬起心肠,把后面的话说下去:“其实默儿要的不是复仇或是别的,只是尊严。而我,也会一直站在她身后,其余什么对我都无所谓。”
“嗯,我知道了。”周茗茗仰面朝天地躺着,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琳子,求你件事,你们最后的决定,不要告诉菲儿,好吗?我怕那傻丫头受不了。”
“她人很好,但是也很倔,我看得出来。”杨琳苦笑,“我要去给默儿做检查了,你要她过来陪你吗?”
周茗茗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下巴。杨琳发现这个白发女人的身体忽然颤抖了一下。
“茗茗,你这样冷不冷?”
“就这样挺好,最后的这点时间,我不想再隔着衣服摸他了。”周茗茗说着,把手搭在腹部,轻轻摩挲,嘴角微微翘起来,嘴里开始低低地哼唱:
“那天的云是否都已料到,
所以脚步才轻巧?
以免打扰到我们的时光,
因为注定那么少。
风,吹着白云飘,
你到哪儿里去了?
……”
随着哼唱,周茗茗缓缓把眼睛闭上,眼角却垂下一滴泪珠。
恍然间,杨琳觉得床上周茗茗的一头银发似乎晕出了一层淡淡的光晕,渐渐地笼罩了她的全身,然后,这个挺着肚子的女人却依稀变成了那个电影里含着泪大口吃着烤鸭的刘若英 。
她忽然觉得鼻子有点发酸,再看不下去,但她实在不想让别人看到她流泪的样子,便急忙扭头,然后起身走出去,从外间屋面对面坐着的默儿和菲儿之间径直穿过去,快步走出门。
直到逃出门口,杨琳才轻轻揩了揩眼角。抬眼时,她忽然看见愣在门口的谢一岚,以及她身后那道穿着一身月白旗袍,正在快步跑开的窈窕背影。
毫无来由的,杨琳觉得自己的心忽然漏跳了一拍。但她没时间多想,毕竟现在还有太多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做。
杨梦菡
杨梦菡其实不知道梅梅想让她做的事情是什么,但是她知道自己没法不答应。而且就目前来看,无非还是做爱而已。
做爱或者杀人,其实都不难,这都是她习以为常的事情了。
她只是觉得这间地下室真的很闷热,身下那张破旧的床随着床上身体的运动吱呀呀地响。
杨梦菡斜斜地倚在床头,腿张开,睁着眼睛,视线微微向下,看着两腿之间梅梅时隐时现的单眼皮眼睛——她的两条腿被梅梅向两边分开,感觉那女人那条湿热的长舌头肆意地舔在自己的大腿内侧,挑逗她的阴蒂,然后一点点探入紧窄的阴道口。
每次,杨梦菡的眼光碰到梅梅的目光,她都觉得梅梅的眼睛在笑。
很痒,也很舒服,杨梦菡不知道梅梅平时也是不是这样挑逗她的恩客们。
总之这次,她没有再限制自己叫床。
这是这一上午她们第三次肌肤之亲——第一次,和那个留着光头身上刺青的男人,那时梅梅叫得很大声,动作也很夸张,但杨梦菡看得出她在表演;第二次,她们应该是很High,但是在药物的作用下,她实在没有太多的印象;只有这一次,她知道胯下的这个女人是真的在享受,无论是和自己,还是和后来进来的,现在正在她身后挺动的那个被梅梅叫做小志的小男生。
他很瘦,约莫十八九岁,斯斯文文的,戴眼镜,按在梅梅屁股上的手却有点粗糙——杨梦菡看得出梅梅和这男孩子不是第一次,而且,当那男生推门进屋看到她俩交缠在一起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似乎只有一点撞到好事的尴尬,却没有太多诧异或是别的。
“小志……真好……插死你梅姐了……”梅梅嘴里在连声地放浪地叫,声音是沙沙哑哑的。
她半跪在床边,半身伏在床上,脸埋在杨梦菡的两腿之间,屁股高高地翘起来,随着身后男孩子的抽插放肆而含糊地呻吟,每当后面男孩子开始大幅抽插的时候,她总会把舌头插进杨梦菡的阴道,而手指头同时伸进杨梦菡紧紧闭合的肛门口。
“嗯,嗯,嗯啊……”梅梅的手指再次插进来的时候,杨梦菡又呻吟一声——她微微抬起上身,用手托起梅梅的那只有些下垂的乳房开始揉搓,而梅梅的一只手却伸到她的腋下,开始摩梭她的腋毛。
杨梦菡觉得有些痒,但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欣快——从前,不管是孙峥还是Robin,在和她交欢的时候都喜欢这样,而她也蛮喜欢这种感觉,而且莫名其妙地觉得很放松。
于是她眯起眼睛,享受着梅梅的手指和舌头,自己的手指却夹住梅梅发硬的乳头揉搓。
还有,她开始更大声地呻吟了。
“红玫瑰,给我服务服务呗。”梅梅忽然抬起头,呻吟着吐出一句,然后,也不管身后的男人,自顾自地抽身出来,跨坐在杨梦菡的身上,手按在胸脯上,眼睛眯着,嘴角翘起来。
“梅姐,你……”显然还没有完事的小志挺着胯下的东西,一时有些发愣。
“傻小子,愣着干什么?过来啊,这里不还有个屄等着你。”梅梅皱了皱眉,指了指身下的杨梦菡,然后伸手轻轻摸了摸杨梦菡的前额,“红玫瑰,刚才我没看够,现在我想看着小志干你。”
“Fuck!”杨梦菡低低地骂了一句,没有再去看那个小男生,双手却把梅梅的臀瓣向两边分来,把舌头凑上去。同时,她稍稍抬起屁股,把两条长腿略略张开了些。
口鼻之间,梅梅的阴道口湿湿黏黏的,男人女人的分泌物,加上汗水,混合成一种奇妙的味道,有点酸,甚至有点臭,但是这个味道让杨梦菡一下子想起那个闷热漆黑的船舱了。
——那时候的旧时光,无论怎么怀念,也都再也回不来了。
杨梦菡想着,开始用力地嗅那股气息,然后深深地吻上去。她感觉自己的腿被小志那双粗糙的手分开,然后,一条湿热黏滑的硬东西一下子充满她的身体。
“爽……真爽……”
梅梅的两条大腿一下子夹紧了杨梦菡的脸,发出一阵放肆的沙哑呻吟。
这味道,这抽插和这呻吟让杨梦菡觉得自己的心跳得更快了。
童晓芳
直到坐回甲壳虫的驾驶位,童晓芳仍然觉得自己的心依然跳得很厉害。
她原本想来看一眼谢一岚口中的这个奇异公主,虽然她本来也只是打算看一眼就走的,但她终究连一眼也没有看到就急忙逃开。因为她没想到在这里会看见那两个让她意想不到的人,而这让她彻底不知所措了。
当然,其中一个是李索菲。
当童晓芳看到那个红衣服女孩时,她没有管对方是否看到了自己,便马上丢下谢一岚,自顾自地落荒而逃。
应该说,童晓芳其实是不讨厌李索菲的,甚至可能有点喜欢她。童晓芳知道,这女孩心地善良,甚至有些傻里傻气,似乎还没长大的小公主。她们有时会碰面,每次碰面的时候,童晓芳总会叫她的英文名字Sophia,而不是像她的朋友一样喊她菲儿,还有,童晓芳也总是选择对李索菲敬而远之,尽量少和她说话。
因为每次和这女孩接触,她都要鼓起很大的勇气,做好充分的准备才可以。看着这女孩的脸,她就总会让她感到非常失落。
童晓芳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从前猜大抵是因为菲儿会让她想起那个男人。无论如何,除了每三天一次去那个男人家里以外,她实在不想在其它任何时刻想起他。
当然,今天她失败了。
想起那个男人,童晓芳禁不住又有些烦躁——那张脸,沉静,有棱角,阴郁而不失睿智。她知道他的地位,但是也总是惊诧于他的礼貌和低调。
每次为他服务时,他都会礼貌地点头,有节制地微笑,然后任她帮他脱去身上的衣服,露出那具保养得当的中年男人身体,然后静静伏在按摩床上任她摆布。
只是,他偶尔会用那双鹰一样的眼睛扫过她赤裸的躯体,那种眼神很奇怪,带着三分欣赏和三分审视,却没有半点热情。每次,童晓芳都会觉得有些寒冷,甚至有些不舒服。
就像她摸着他胯下那东西时一样。
同样,每次,她那双被很多人称为有魔力的手,对这个男人的抚慰和治疗也都无果,这也让她觉得挫败——他是谁,其实对她来说,并不重要,但是面对他,她总是感觉到一种无力。
童晓芳不喜欢这种无力感,这许多年,她用自己的方式帮助了许多人也满足了许多人,每次的被需要和被认可都让她觉得她现在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依然是有价值的,就像舞台上的演员需要掌声,网上的作家需要评论,场地里的运动员需要喝彩一样。所以,这种无力感让童晓芳很难受,甚至很抓狂。
所以童晓芳总是选择把这个男人忘掉,但是每次面对李索菲,那种无力的感觉总会不由自主地从她心里升出来,让她手足无措,精神敏感。她从前总觉得这是因为李索菲是那个叫做“赤狐”的传奇女人的小妹子,也就是那个男人的小姨子。
但童晓芳没法确认,因为哪怕是面对那个男人的亲生女儿,她也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但面对李索菲时就不行。她总是疑惑,但是她也总是选择逃避——就像逃避她自己的那些过去一样。
但是,今天,当童晓芳看见李索菲对面的那个女人的时候,她终于弄明白了。
——那个雨夜,那通电话,那种冰凉的肌肤触感,那次毫无效果的按摩,那双表情空洞的大眼睛,那张照片上充满英气的脸,那个美丽、冰冷、苍白而绝望的女孩子。
——沈默儿。
童晓芳实在没有想到今天沈默儿也会在——她其实只见过这女孩一次,但那容貌却让她印象深刻,所以今天只是瞥了一眼便认得出。
她还是像从前一样,坐在轮椅上,和李索菲面对面。童晓芳不知道她们在一起做什么,但是她知道,这个画面让她感到的不单是无力,而且诡异得可怕,即便到现在也是。
所以童晓芳本能地逃走了,但是那个画面依然在她眼前挥之不去,而且,恍惚之间,李索菲的脸和沈默儿的脸渐渐在她脑子里重合在一起了。
——原来,除了眼睛之外,她们两个的样子……竟然……
她把车转了个弯——快到家了,她知道一会会有顾客上门,所以她不允许自己这样心神不宁的。
所以她用力甩了甩头,仿佛要把这些纷乱的思绪从脑子里暂时甩出去,除了这里两个女人,还有极乐死,Cleopatra,甚至奇异公主,哪怕暂时的也好。
而此时,叮的一声,手机的提示音让她轻轻一颤,她低头瞄了一眼,是韩露的短信。
“芳,你猜我刚才在小耘家见到谁了?”
童晓芳隔着手机屏幕都能想象到韩露那一脸笑嘻嘻的样子,不过她没有回,反而把手机丢开,然后把车开进地下停车库——她忽然不想再被别的事情打扰,哪怕是一个再小的纹身,对于她来讲,也是神圣的工作。
更何况,这次的顾客是霞儿。
昨天她给苏耘纹了身,然后,苏耘走了。而今天,是霞儿。
霞儿和苏耘。
童晓芳总是不自主地用这两个女孩子做对比。
同样是在花一般的年纪,同样遇到不该遇到的命运,同样鲜活,同样会在她那似乎有着魔力的手指下面婉转呻吟,但是,她们又不一样。
苏耘更执着,霞儿更恬淡。
苏耘像是一个摇着小船划向暴风雨的渔家少女,而霞儿却更像是一个伫立在那里,任自己慢慢被花草树木覆盖的小仙女。
苏耘像是她的朋友,而霞儿却更像是她的妹妹。
可能有点像很多年前的吕律和洛卉卉。
“芳,你说,人这一辈子,是不是总该做点任性的事?”
电梯里,童晓芳的脑子里忽然想起霞儿的这句话。
——赵霞,走出那间玻璃房子,尝试疯狂的那一夜,这就是你的任性了吗?还是,我猜错了,那天你对我说的是别的什么?
——还有,童晓芳,或许别人都喜欢你,但你知道的,那些都是你的画皮。
——那么,你自己,什么时候也任性一次呢?没有心机,没有计划,不考虑周围人的想法,只是跟着自己的心?
——或者,你永远不敢这么做,只是永远披着那张精致的画皮,在这种被人需要的虚假满足里活下去,把所有的过去的罪恶都藏在那扇门后面?
童晓芳想着,侧过头,用手按了按胸前的那个小香囊,再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颈。
电梯门打开时,这个短头发的精致女郎的眼睛微微睁大,有些诧异地望着已经等在她门口微笑的霞儿,还有霞儿身边面容有几分熟悉的大男生。
杨梦菡
“梅姐,我拿到奖学金了。”杨梦菡把身体缩在床上,用身体挡着她的那个黑色手包,叼着烟看着那个忙不迭开始提裤子的男学生——稚气未脱的脸上有些羞,但是言语间却急不可耐,甚至应该说很骄傲。
“哦?好呀,原来我家小志今天过来看我,就是告诉你老姐这个好消息的呀?”
梅梅的身体还是光溜溜的,杨梦菡觉得这女人似乎根本没再打算穿上她那条俗不可耐的黑裙子。她脸上的笑有些慵懒,高潮的红晕还没褪下去,嘴角依旧残留着一点点白色的浊液。
但梅梅没太关心自己的形象,却起身扯着男孩的裤子把他拉过来,顺手拿了张湿纸巾,“完事了,别那么急着穿裤子,东西都没擦干净。留在里面,不健康的,而且万一透出来,多丢人。哪怕透不出来,粘在内裤上,让宿舍同学见了,也笑话。”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伸出手捉住那个稍稍软掉的小东西,然后垂下眼帘,轻轻把包皮推到底,开始仔细地给他擦拭,再帮他把内裤提起来拉拉平,把衬衫下摆整理好,然后再把裤子提起来,扣好皮带,最后把皮带扣调调正。
只是,不知什么时候,这个女人已经把她那长长的头发扎成一条马尾辫,从耳侧垂下来。
杨梦菡看着梅梅一脸认真的样子,忽然觉得她的样子有些熟悉,但她一时想不起是为什么了。所以她只是默默地把内裤穿上,然后伸手去拿她的牛仔裤。
“好啦!”梅梅终于帮男孩子整理好了裤带,看了看自己的“作品”,抿着嘴笑了笑,“这样才对,男孩子嘛,出门就要体体面面的,要不,怎么交女朋友?”
“梅姐……我想……”小志想说什么,却被梅梅用手指堵住嘴。
“好好念书,体体面面的,给你姐姐争口气,”她眯起眼睛笑,然后偏过头,用下巴指了指一旁已经穿上牛仔裤的杨梦菡,“这是玫瑰姐,以后你们说不定还会见面。”
她说着,转头看向杨梦菡,“小志,我一个好朋友的弟弟。”
杨梦菡没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自顾自的把黑色胸罩穿上。
“玫瑰姐,梅姐,我走了,一会还要再去打份工……还有,梅姐,这个给你,我知道你喜欢,用我奖学金买的。”说着,这男孩子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把一个薄薄的塑料盒塞到梅梅怀里,转身就往外跑。
“喂,小志,等一下,”梅梅看着手里的东西,忽然抽了下鼻子,抬起头,眯着眼睛朝那个被她叫住的男孩子笑了笑,然后低低说了声,“谢了,还有,加油!”
走之前,小志咧开嘴笑了下,用力地点了点头。杨梦菡觉得这笑容傻乎乎的,却真诚而可爱。
而梅梅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光着脚下地,蹲在衣柜的抽屉前面乱翻了一通,然后才终于开始自顾自地穿上衣服。
果然不是她那条黑裙子,而是淡黄色T恤衫,浅咖啡色短裤,配上她卸掉妆素面朝天的脸,显得轻轻爽爽的——杨梦菡忽然发现她穿的竟然正是照片里那一身衣服。
这身衣服让这女人整个人都显得年轻了些。
“他是你弟弟?”杨梦菡点了一支烟,又飞给梅梅一支,随口问,“还是你让我见的那三个人之一?比如恩人?”
“对,恩人,确切的说,是我恩人的弟弟。”梅梅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把那支烟叼在嘴里点上,“那时我还在夜总会陪酒,有一次出台,几个老板拿了粉让我吸,说吸了就给我好多钱……知道吗,那是我第一碰那东西,结果那天我High大了,拿着钱走出来,却昏在路边,一群小流氓把我干了,抢了我的钱,把我扔在那里。思思……小志她姐,路过,把我带到这里,然后给我治伤,她知道我要钱,又戒不掉那东西了,所以介绍龙哥罩着我。”
杨梦菡没有插话,她知道这个女人还有自己的故事没讲完。
她深深吸了口烟,皱了皱眉毛,“知道吗?那天也在这里,龙哥当着我的面干了她三次,又干了我一次,才答应她。后来,我俩就住在一起……思思姐很宠我,甚至容我用自己的这张破床换了她的床……小志有时会过来。第一次见了小志我才知道,思思每天拼了命的接活,就是为了供他上大学……我也蛮喜欢这个斯斯文文的男孩子,有时也和他聊,还帮他补补英文,后来,一来二去,一次思思去接活,正赶上我发烧躺在家里,小志给我煮了粥,后来……你懂的。”梅梅说到这里,停下来,眼睛怔怔地看着床边那张桌子。
“思思知道了我们的事,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对我说,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情,让我一定照顾好小志……红玫瑰,你说思思那家伙是不是脑壳坏掉了,我一个婊子,能照顾他什么,无非就是指点他点功课,然后再想办法帮他存点钱,以后的路,还得靠那孩子自己不是?”梅梅说着,把烟头丢在地上,用脚踩灭了。
“嗯,我知道你的恩人是谁了。”杨梦菡点了点头,“怎么没看到她?”
“半年前,那天,龙哥说有单生意让我去酒店,我却忽然大姨妈提前了,思思就说她替我去——她也想多挣点钱,让弟弟以后能少打份工,留点时间多休息——结果……”梅梅忽然咧了咧嘴,“记得咱俩第一次见面,我说那附近可能有变态杀手吗?我是命大,命大到让好朋友替我……”她有些说不下去,忽然发出了一声深深的抽泣。
“她是让人勒死在路边的快捷旅馆的,光着身子,下面肿得厉害,脖子上缠着她自己的丝袜……不是打电话要的那个酒店,法医说那晚上她那天晚上和两个男人做过,后来想想,可能是她接完我那一单之后,在路上遇到那家伙,想再多做一单,结果……”她喘了口气,看向杨梦菡的眼神有点无奈,“都是命,不是吗?那天,小志哭得很厉害,我没办法,就让他一次次的要我,直到最后我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他也一点都射不出来了,就光着身子抱在一起在床上……”
“从那以后。小志变得不爱说话,只是发疯的念书,打工,成绩越来越好,每次有了点好事,他就来看我,我就和她做一次……我自己就常去那附近找生意,甚至试着混到一些社团里去,就是想能找到那个害了思思的混蛋……我不会和他拼命,只是想能咬他一口挠他一下或者让他射在我里面一管,然后交给警察就好……但是,有个屁用,他还是他我还是我,他当他的杀人犯,我做我的臭婊子……好在,小志是越来越像样了。”她笑了笑,耸耸肩,“他自然不应该总和我这个老婊子混在一起,现在,小志来的次数少了,我就盼着,他能交个女朋友,然后,体体面面的……她老姐也是个美人,所以如果营养跟上了,小志应该好帅的。”梅梅说着,站起身来,甩了甩马尾辫,看着杨梦菡,脸上的笑容平和温婉,“红玫瑰,以后你就住我这吧,碰上我不在的时候,帮我照顾下这孩子,我有点不放心他。”
“你……?”听着梅梅这句话里的意思,杨梦菡皱起眉毛,看着身前这个女人,忽然觉得她换了一个人似的,“你现在要去哪?”
“三件事还有两件,现在该去接我的情人了,然后再去看我的朋友。红玫瑰,你答应过和我一起的,不许反悔。否则……”梅梅狡黠地笑了笑,把她单眼皮的小眼睛眯起来,晃了晃手里那张自己和谢楠姐妹的合影。
这个狐狸似的笑容让杨梦菡稍微觉得安心了些。她没说话,只是起身,把T恤衫套在身上。出门时,她看到梅梅信手把小志送她的那件东西拿在手里。
她看清了,那是一张CD。
那是谢楠的小提琴精选辑。
周茗茗
独处的那一会,周茗茗把手机的音乐打开了。那是吴迪请谢楠录给她的一首小提琴曲。吴迪说自己的嗓音不适合唱这首歌,于是索性请了那位小提琴家录给她,而小北做了钢琴伴奏。吴迪说,她可能没机会看到宝宝出生,但是作为曾经给她的电影和电视剧唱过主题歌,又曾经有过同一个男人的老朋友,她希望这首歌能在他出生时给他听到。
周茗茗其实很珍惜那个爱笑的歌者朋友给她和宝宝的祝福,所以她一直留着这首曲子没舍得听。
但是她知道今天她该给他听了,因为今天也会是他的生日。
周茗茗就这样平躺在床上,手按在小腹上,和肚子里的小家伙一起听。她的上身是赤裸的,皮肤在光下淡淡地罩了一层光晕,白头发散在枕头上,亮得有些晃眼。墙是白的,地是白的,床是白的,头发是白的。只有刚刚进来的菲儿的衣服和她的血是红的。
而当菲儿也听到这首小提琴时,这个女孩子的眼泪刷地就流下来了。
When a child was born .
“小美人鱼去做检查了?”周茗茗躺在床上浅笑,侧过头看着菲儿,目光平静如水,“好菲儿,别哭,乖。”
菲儿咧了咧嘴,但她终于长长吸了口气,把那些涌到嘴边的哭泣压下去了。
“茗茗姐,真的非要这样不可吗?”
“嗯,我等待的时间够久了,不想再受折磨了,我想小雷也是一样,他和我应该是同一种性格的人。”周茗茗平静地说着,目光转向身边那个刚刚走进来削瘦俏丽的短发女孩,“后面,要麻烦你了,Helene,或者我应该叫你谢医生。”
“穿刺的时候,可能会有点疼,但是这只是开始,后面会更疼,你要有思想准备。”谢一岚的声音依然清冷,语速却很快,边说边在周茗茗拢起的腹部涂上酒精和碘酒。
很凉,周茗茗的皮肤禁不住一缩,微微打了个冷战。
肚子里的小东西仿佛很不耐烦,轻轻动了动。
“嗯,其实最疼的已经过去了……岚岚,开始吧,我准备好了……”她说着,把眼睛微微闭起来,深深地吸了口气,表情缓缓放松下来。
——宝宝,不怕,妈妈会陪着你。
周茗茗想,眯着眼睛看。灯下,谢一岚纤细的手里,长长的穿刺针闪着光,晶莹夺目。
那针刺进肚皮的动作很干脆,没有一点犹豫。
周茗茗首先感到的是一阵冰凉,或者说是寒冷,冷到她的两行泪淌下来。然后,才是疼,很疼很疼,但是这疼痛似乎让她安心了一点。
于是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心也静了下来。
她忽然觉得自己这几天从来都没这么平静过。
[newpage]
[chapter:4.6 The Shape of Water 水的形状]
孙莉
空气有些潮,踏在泳池边的那双赤足有着优美的足弓曲线,雪白,晶莹,柔若无骨,脚趾修长,是淡淡的粉红色,脚背的皮肤白得有些透明,隐隐能看到几道浅浅的青色血管。树上,蝉鸣阵阵,不时传来啾啾鸟鸣。
孙莉信手脱下了身上的白色连衣裙,露出里面一身同样是白色的比基尼,然后深深呼吸,让每一寸肌肤尽情的在潮湿的空气里挥洒。
她随便找个遮阳伞下坐下来,翘起二郎腿,痴痴地望着眼前的游泳池——蓝色的池水里,一个白嫩的娇小裸体有如一条鲇鱼,在水中自顾自优雅地游动,潜泳的身姿很曼妙。
宿醉未消,她忽然很想抽烟,于是伸手摸向一旁的雪茄,但指尖所触却是一片冰凉。
抬眼看时,手里已经多了一个碧绿的翡翠烟嘴,而那烟嘴的另外一端是一只有着小麦色皮肤的手。
那只手的主人玲珑而婀娜,赤裸的躯体肆意地裸露在有些潮湿的空气里,脚踝向上,有一条常青藤形状的纹身。两腿之间,有一簇墨绿色的阴毛。
“孙莉,你来得蛮早的。”那小麦色皮肤的女人用一种长长的,显得有些淫媚的声音说着。
当然,那是吕绿,那个淫娃,或者说那个魅魔 。
孙莉说不上喜欢她,但是也说不上讨厌她,因为孙莉觉得自己其实也比这个女人好不到哪里去,她只是觉得这女人的很多处世态度都很奇怪。
比如这女人总是会帮助老板杀人,但是她总会尽量去达成那些将死的女人的一些心愿,比如死得痛苦少一点或者多一点,干脆点或者漫长点,完整点或者破碎点,几乎所有死在她面前的女人都会和这个小麦色皮肤的淫娃说一句谢谢。而她只会对这些女人笑,边和老板做爱边笑着看着她们死掉,一滴眼泪也不掉,只是放浪地呻吟,然后让老板把那些他自认为很珍贵的种子洒在她那早已经做过绝育手术的身体里。
另外,这女人自己也杀人,杀男人,各种各样的男人,孓然一身的或者有妻儿老小的,有钱的或者穷的,丑得或是俊的,老的或是少的,从她那个叫做“怡红快绿”的社交平台选的或者由她的实验室对外招募的,杀得比她帮老板杀的女人还要多。如果说共同点,或许可以总结为这些男人或多或少都把女人的身体或者生命当作玩物,或者迫害肉体,或者蹂躏灵魂。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共同点,她杀掉他们之前会和他们每个人都做爱。她说这是她的研究,而那些男人只是她失败的实验品。
有时那些男人的死法会很残忍,比如上次她邀请的那个投资银行精英,在实验室里给他看他最喜欢的未成年少女题材,模仿宫崎勤 的手段拍摄的动画片。那帅男人硬起来一次又一次,只是可惜他没提前割包皮而吕绿在他睡着时把他的包皮缝上了。所以每次硬起来,就撑开,然后再缝上,再看,就忍不住再硬,于是再撑开。吕绿说这是测试人脑对于性欲和痛苦的耐受与抗衡,谁知道。总之孙莉记得吕绿的那次“实验”进行了整整三天,最后一刻,她解开了那男人的绑绳,说去带一个真正的萝莉给他,但回来时却发现那家伙挂了,用一根筷子戳穿了自己的喉咙,而且在死前把自己的眼睛也戳瞎了。
这样死掉的人很多,但老板是不管的。老板只希望她的实验成功,他说如果吕绿的实验成功了就不会再有太多女人死,哪怕是本来就该死的那些,至少不用死在他眼前。
谁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反正孙莉知道,现在这一切对她而言都不重要了。
所以她把烟嘴接过来,然后朝着吕绿笑了笑。
看到那女人的脸的时候,孙莉怔了怔,觉得她似乎和昨天有点不一样,这让她把眉毛皱起来了。
“怎么了?”吕绿也察觉了她的目光,于是甩了甩她的披肩发,笑起来,“孙大美女,你怎么看起来傻乎乎的?我记得你昨天喝高了。”
“可能是吧,”孙莉揉了揉太阳穴,盯着吕绿的头发看,“小绿,我可能是眼花了,怎么我觉得你的头发也变成墨绿色了?”
“知道吗?《天赋异禀》 一点也不好看,可是我一直喜欢北极星 的那个头发颜色,昨天晚上我做完实验,肚子饿,又去吃了点烧烤,然后发现自己更睡不着,想着今天这个怡红快绿大聚会,去把头发染了。结果,我的御用造型师还不在家,害我扑了个空,只能大半夜去砸开了另一间店的门,作为补偿,我还和那里的Tony老师打了一炮。”
“吕绿,我是不是该担心那个Tony老师有没有成为你这条美女蛇的口中食?”孙莉笑起来,仔细地看吕绿的那头墨绿色头发,然后拿起桌上的切割刀,开始切开一只粗大雪茄的尾部。
“没,别说得和我多喜欢似的,其实杀人蛮累的。我测试过他了,普普通通,除了好色没啥别的,也没祸害过人,所以我也没兴趣吃他。”吕绿吃吃地笑起来,“所以我只是多吃了他鸡巴两次,作为回报,他帮我把腋毛也染了。”
她说着,放肆地把手臂抬起来,用手指捻起腋下的几根绿草,“喏,加强版北极星,好不好看?”
“嗯,蛮好,”孙莉只看了她一眼,就打开火机,开始专心致志地烘烤雪茄的棕色烟身,“对了,今天不是那位大小姐的party吗?怎么变成怡红快绿大聚会了?”
“今天咱们一群美女在这,总不能缺了粮食吧?”吕绿微笑,躺在桌边的软躺椅上,肆意地把她那个娇小的小麦色躯体舒展开,“何况,虽然我这条人尽可夫的淫蛇Miss Emerald不稀奇,但是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Lady Crimson可是不多见。今天红和绿都在,也是难得,所以我就从站里找了群相对信得过的人,让他们买了票来当服务生,顺便一亲香泽。你知道吗?作为这个站的两个管理人之一,同时也是站里的RBQ ,起码我能看到所有人的社交记录和关注,所以也能知道哪些男人可以怎么用。所以,今天咱们两个就一起绿一次老聂,反正他脑袋上绿帽子不嫌多,很多还是他自己戴上的。”
说着,吕绿又开心地笑起来,笑了一阵,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歪过头看着孙莉问,“对了,昨天和你一起泡清香池的那个女孩子呢?她没一起过来玩?我昨天一直偷偷看她来着,这女孩蛮特别的。”
“你说星儿?”孙莉把身体靠向椅背,然后一点点把雪茄点燃,“她知道我的安排,但是她上午有事,如果办完了,说不定晚些时候会过来。倒是你,昨天晚上自己留在那个地方,你的那个实验,怎么样?”
“起效,但是依然失控,差点想对我下手,所以最后都处理了。”吕绿随意地说着,仿佛在谈论丢掉几个不喜欢的布娃娃,她顿了顿,轻轻吁了口气,“所以,最后结果还是失败。不过还好,算是给王欢送行了,而且,那几个实验品当时的状态蛮厉害的,所以我自己也很享受。如果不是和那几个实验品性交消耗了太多卡路里,我可能也不会再大晚上跑去吃烧烤。”
孙莉忽然愣了一下,然后她就明白吕绿刚才嘴里说了两次的烧烤是什么了——她又皱了皱眉毛,但她终究没有再问什么,深深地吸了口烟。
——孙莉,其实,你和她是一样的,如果说她该死,你一样也该死。还好,你已经做好准备了。
她想,没有对吕绿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嘟囔了一句“婊子”。
她不知道这两个字是说吕绿的还是说自己的,但是吕绿已经把话接过去:
“吕绿这个名字,本来就是婊子的意思,你看,上下两张吃肉棒的嘴,和谁在一起谁就绿,现在连老聂也绿,所以,婊子无情,哈哈。”吕绿晃着两只脚丫,把自己染成墨绿色的阴毛缠了几根在手指上,“我读大学开始时就是这样啦,大家都喜欢我的身体,蛮好,在每个群体里吕绿都是RBQ,大家开心,我自己也开心,大家好才是真的好。”说着,自顾自吃吃地笑了起来。
那一刹那,孙莉竟然莫名其妙地觉得这个魅魔有点可怜,于是她把话题岔开了:“对了,那位大小姐什么时候到?”
“估计还要一会,我因为要提前安排那些雄性动物,本来以为自己能拿个第一,到这里才发现,原来你的那位好搭档已经在游泳了。”吕绿指了指泳池,“也就是那位大小姐有这个面子能把她那这位老同学请过来,今天大家聚得很齐呢。”
“晓雨?”孙莉怔了怔,“这个高冷家伙,今天来得倒早。”
她说话之间,呼啦一声,水里那个娇小的身体猛地钻出水面,抖了抖那头被水湿透的长卷发,回头朝孙莉眨了眨她那双黑亮黑亮的眼睛,随即一个猛子又扎下去。
孙莉看到晓雨在朝她笑,于是她也笑起来,把那根刚刚抽了一半的雪茄横放在烟缸上,开始把长辫子在头顶盘起来。
她把那两条常常蹙起的眉头展开了。
“喂,孙莉,我发现你好像变开心了。”吕绿仰起头,眯着眼睛,盯着孙莉的眼睛看。
“嗯……昨天我想通了一些事情,”孙莉带上泳帽,仔细地把边缘的发丝塞进去,“吕绿,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水吗?”
“为什么?因为女人是水做的吗?”
“差不多,水无常形,总是会随着外部的环境变成各种各样的样子,”孙莉说着,起身,向池边走,“但是,只有脱离了拘束的时候,水才是最美的,不是吗?”她回头朝吕绿一笑,抬起双臂,两脚一蹬,娇俏修长的身体随即向着泳池跃去。
噗通!
一大朵水花溅起来,打在吕绿墨绿色的头发上,也打湿了她手里一直在把玩的一个小东西。
那是一个黑色的小小人偶,笑容可掬,水珠从脸上淌下来,仿佛是汗水又仿佛是泪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童晓芳
阳光照在房里,暖暖的很舒服,但是童晓芳却觉得有点心疼。
霞儿正舒服地俯卧在床上,她的长头发简单地挽起来,露出修长而雪白的脖颈——颈根处的那一片鲜红的瘢痕,鲜艳得有些刺目。
拿起那支纹身枪时,童晓芳有些犹豫,但她终于咬了咬牙,缓缓地走过来,那身素雅有致的无袖月白缎旗袍,把她的身体包裹得玲珑有致。
她缓缓地走过来,侧身坐在霞儿身边的圆形高脚转椅上,把霞儿颈间的碎头发向上拨了拨,让那块鲜红的蝴蝶形状的瘢痕完全露出来。一个娟秀的隶体“楠”字印在那块瘢痕上,和霞儿花店里香柏木小招牌上的“沉香坞”三个字笔体如出一辙。
“童姐,纹在这儿……会不会对霞儿的皮肤不好?”坐在霞儿身边的男生忽然有些踌躇,他抬了抬手,似乎想拉住童晓芳的手腕,但终于又放弃了。
“纹身对皮肤都有伤害,到底想怎么做,听你们的。”童晓芳白了这男生一眼,“真不知道霞儿为什么对你这么好,杨楠哥哥。”
她故意把最后的这四个字说得很重,手指轻轻在霞儿光洁的脖颈摩梭。
“芳,别逗他了。”霞儿轻轻地哼了一声,“开始吧,这是我想要的。”
童晓芳微微叹了口气,手里的纹身枪嘤嘤地响起来。
纹身枪接触到皮肤的时候,霞儿本能地皱了皱眉,小手一下子握住了身边那个男生的手。
“霞儿,疼吗?”男孩子的声音里都是关切。
“还好……有一点……杨楠哥哥,和我说会儿话……”
“嗯,好……那个……霞儿……你……真漂亮……”
“噗!”趴在床上的女孩几乎笑出了声,好在童晓芳及时按住了她的身体,才没让手里的纹身枪走歪。
“别动!”她嗔了一声,但霞儿还是在笑,似乎费了好大力气才让自己的笑止住。
“大傻瓜,这就是你要和我聊的?”
“不是……”杨楠的表情有些发窘,手足无措地想了半天,才似乎找到了话题,“那个……你说的轻舞飞扬,应该也是个很美的姑娘吧。你给我的那本《第一次的亲密接触》,晚上回宿舍我就开始看。”
“嗯,不过可不要在上课时看哦……”霞儿眯起眼睛,可能是因为纹身的疼痛,让她的声音稍稍有点颤,抓着男人手掌的小手微微用力,指节显出一点点青白的颜色。
“霞儿,你知道吗?”杨楠的声音放松了一点,“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看你挽起头发的样子,倒让我想起了另一本书里的一个女孩。”
“哦?杨楠哥哥,你别说,让我猜猜……是不是《第七个读者》?”
“丫头,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昨天晚上在你家看电影时,我看你床头放了一整套的《心理罪》。”霞儿微笑,“我想,那套小说里面的女孩,也就是陈希 和我最像。”
“霞儿,那个陈希,是个怎么样的女孩子?”童晓芳忽然有点好奇。
“普普通通的一个女学生,长头发,喜欢穿白色的衣服,在话剧里做女主角,结果被凶手麻醉之后,当着所有观众把头砍了下来。”霞儿自顾自地喃喃着,她似乎已经适应了后颈的丝丝疼痛,表情一点点放松。
但是这句话却差点让童晓芳把手里的纹身枪掉在地上。
她觉得自己有些尴尬,而且心里有点堵,于是她一边完成纹身的最后一笔,一边皱起眉,狠狠地盯着看着杨楠的脸。
“看到自己女朋友的脖子,就把她想象成小说里头颅被砍掉的被害人?真有你的。”她的语气很严肃,杨楠的表情忽然有点发僵。
“霞儿,那个……我不是……”男生有些慌乱地辩解,紧紧捏住了霞儿的小手,“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杨楠哥哥,我知道啦。”霞儿的手摩梭着男人的手,声音轻轻柔柔的,“我不是陈希,你也不是方木,我还是想做轻舞飞扬多一些……对了,芳?”
“嗯?”童晓芳问着,停下手里的纹身枪,抽了张纸巾,轻轻拭去霞儿伤口上的那一抹淡淡红色。
“那个……婷婷房里的被单……换了吗?”长发女孩问,小脸忽然涨得通红。
“应该……还没有吧。”童晓芳一下子会意,纤手轻抬,开始把纹身的墨在女孩颈部的细小伤口上涂晕开来。
“有点倦……一会儿完事了,我想在婷婷房间稍睡一下,不打扰你吧?”
“婷婷今天学校有事,下午应该不回来。”童晓芳把眼睑垂下来,看着那个娟秀的字在霞儿颈根那块红得有些残忍的瘢痕上一点点浮现。
“嗯,谢谢……还有,芳,一会,能约你去滑冰吗?忽然好想看。”霞儿的声音有一点点恳求。
“那个……今天晚上不行,我有安排了。”童晓芳有些踌躇,扶着霞儿起身,然后去拿了两面镜子过来。
“晚上我也不行,今天晚上我要呆在沉香坞,我的花可能要开了呢。”霞儿看着镜子里自己背上的字体,满意地微笑,“芳,谢谢你……还有,我真的很想看呢,下午吧,你有空的话,就陪我去一次,好吗?”
“说起来,霞儿你怎么喜欢上花样滑冰的?”
“住院的时候,琳子常找各种本地的花样滑冰比赛的视频来看,就喜欢上了……哦,对了,琳子就是……”
“岚岚的搭档,杨琳,奇异公主,我知道她。”童晓芳苦笑,“一会我问问卉卉,看看能不能清完冰咱们上去玩一会,霞儿,你先睡一会,养养精神,别太累。”她说着,起身,打开了柳婷婷房间的房门。
“芳……你真好。”霞儿满脸是笑,意味深长地看了童晓芳一眼,然后转身先进了婷婷的房间。
杨楠跟在她的身后,却没马上进去,童晓芳知道他应该是不放心那个纹身,但是她实在没什么可对这男孩子说的。
这一迟疑之间,霞儿的头已经又从门里探出来,然后狠狠剐了一眼愣在门口的男孩子,“我亲爱的杨楠哥哥,你不累吗?还是想自己留在外面,和芳学学按摩,或者亲身体会一下?”
看着男孩子从里面关上门,童晓芳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刚想着要不要给洛卉卉发个短信问问冰场的安排,砸门的声音却响起来,咚咚咚地有些急促。
“芳……我们在这儿没事吧?”屋里面霞儿的声音传出来。
“没事,别出来就行了,可能是没有预约的客人。”童晓芳说了一句,定了定神,开门的一霎那,却一下子愣住。
眼前的男孩子,长得和刚刚钻进霞儿房间的那个男生一摸一样,只是衣服不同,头发有些蓬乱,眼睛通红。
“你……”她一愣之间,男孩子却已经抢上来,反手关上门,一把把她的腰狠狠地箍在怀里。
“童姐,帮帮我……”他在狠狠地喘,同时在她耳边低低地说。
“杨鹏,你先放开我!”童晓芳挣扎,却没大声呼喊——男人有些胡茬的下巴蹭在她脸上,她忽然觉得有些疼痛。
童晓芳忽然觉得这种感觉好熟悉,她的头有些晕。
“童姐,帮帮我……”他又说了一遍,然后开始把嘴唇朝她的嘴压上来。
“混蛋,你弟弟在这儿!”她低吼,一巴掌甩在杨鹏脸上。这巴掌打得他一怔,身体忽然僵硬下来。
童晓芳有些呆呆地看着这个大男孩眼睛里淌下的泪。
何静
“啧,何姐,我没看错吧,你哭了?”
“嗯,”何静大大方方地用纸巾擦了擦眼角,“陌寒,这次之后我们可能真的要告别了,所以,朋友一场,有点舍不得。”
“哪有,”对面那个换了一身便装的小助理喝了口嘴里的咖啡,然后笑起来,“现在通讯这么发达,何姐你就算去到地球另一面,最多也就是十几个小时的时差而已,当时我和夕颜……”
“或许我去的地方通讯没那么方便,而且,缘分也都总有尽的时候。”何静浅浅喝了口杯子里的清水,然后垂下眼帘,看着水面映出的那张脸。
小麦色的皮肤,披肩发,面容沉静,不悲不喜。
她稍稍摇了摇杯子,这张脸就如水中的月亮一样散掉了。
“看来以后如果我心里有什么想不通的,也很难找何姐帮忙了。”陌寒叹了口气,“我还真有点没信心呢。”
“其实你可以找何姐帮忙的。”何静浅浅地笑了一下,“不过,不是坐在你对面的这个何姐。”
“啧,那还有哪个何姐,我不认识别的姓何的女人了。”陌寒挠了挠头。
何静笑得更灿烂了些,她指了指陌寒高挺的胸,“她在这里。”
“拜托,我不明白。”
“其实再好的心理咨询师都比不过这个的。”何静的手指碰到了陌寒的胸口,这那那个满面疑惑的漂亮丫头颤抖了下,于是她把手指收回来,又开始喝杯里的水,然后轻轻地,仿佛对自己说,“和解,和自己的心和解,这就够了。”
“啧,何姐,和解,我明白了,嘿嘿嘿。”陌寒笑起来,“不过还是蛮羡慕夕颜的,能有你帮她,她一直对那男人看得很重,如果不是你的帮助,我不知道她能不能和自己和解。”
“我也不是万能的,我倒觉得你可能更能帮到她。”何静笑起来,然后,她听见陌寒的手机开始响,于是她把身体往后靠了靠,看着陌寒把电话接起来。
“夕颜,”陌寒笑起来,一脸灿烂,但是那灿烂只持续了一会,就渐渐僵住。她的眼睛渐渐睁圆,直直地盯着何静的脸,眼神从求助到迷茫再到愤怒。
“等着我,别做傻事。”陌寒终于把电话挂上,起身就往外冲,但她片刻又跑回来,眼睛盯着何静,几乎要喷出火来。
“何静,你这个杀人犯,我操你妈!”她说着,端起桌上那杯没喝完的咖啡,兜头泼到何静的脸上。
“陌寒,我觉得你需要坐下,再喝杯咖啡冷静下。”何静似乎无动于衷,双眼盯着陌寒的眸子,声音清澈得犹如一泓山泉。
“嗯……对啊……何姐,我该坐下,我还没点咖啡呢……”陌寒的眼睛开始茫然,然后她坐下,开始招手,“服务生。”
“咖啡很烫,你慢慢喝,估计这杯咖啡你要喝上三个小时,如果饿了,再点个三明治。”何静起身,拍了拍陌寒的肩膀,然后留下两张百元大钞,“我请客。”
……
“茉莉,真的要做得这么绝?”顶着一身淋漓的咖啡出门的时候,何静听见头顶处那个娇娇弱弱的声音。
“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本来这事情就是我做的,为啥不承认。”她笑起来,抬手抓住那把湿漉漉脏兮兮的披肩假发,一把扯下去,露出那个烫着香疤的,光溜溜的头顶,“而且,我告诉过陌寒,我和她的缘分尽了。”
“她们两个怕是要恨你一辈子。”那个娇娇弱弱的声音继续说,然后,白影一闪,一双纤细的赤足已经踩在地上。
“马上就化成一堆灰了,在意这个做什么?”何静抿了抿嘴,“而且,事已至此,我相信夕颜自己可以挺过来,她不是个一般的女人,只是缺了个和自己和解的契机而已。倒是你,做完你该做的了?”
“还差得远,不过我会抓紧时间,我的时间也不多了。”那双赤足的主人原地转了圈,身上雪白的汉服衣袂飘起来,撑起了一把油纸伞,“不过,茉莉,我听A说,B有点东西被锁在了一个箱子里,而你有这个箱子的钥匙。”
“我会去打开它,如果大家都准备好了的话。”何静的声音轻描淡写的,挥了挥手中的那个带着太阳镜的黑色小人偶,“我专门为了这件事买了去你家的票。不过今天,我想我们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做。”
“嗯,是。”那穿汉服的女孩点了点头,纸伞轻转。
两只停在伞面上的鸟儿扑啦啦飞起来,直窜上那碧蓝的天际。
吕绿
天很蓝,阳光很明媚,只淡淡地点缀着几朵云。
吕绿躺在游泳池的躺椅上,在阳光下肆意伸展着自己的身体,那一身健康性感的小麦色皮肤,每个毛孔都透射出一种男性无法抗拒的魅力。一个穿着侍者制服的男人单腿跪在她身边,一只手托着她的奶子,边揉,边用舌头轻轻逗弄着她翘挺的巧克力色乳头,不时用牙齿轻轻咬嗫,另一只手却已经不安分地滑下去,轻轻分开了她那两条修长的腿,盖住她那被湿润的墨绿色阴毛覆盖的耻丘。
从很早的时候,吕绿就觉得男人是能带来美妙的感觉的好玩具,对于这方面,她很贪婪。心情很好、心情不好甚至没有心情的时候,她都喜欢通过这种原始的生理行为让自己获得快乐,或者只是获得一点点感觉。
于是她分开腿,让男人的手指按在她充血的小豆豆上。那手指开始狠命搓的时候,这女人就开始长声地呻吟了。
——被人干很舒服,吕绿,你就是这么贱,对吧。
她想,边体会着这种快感,边眯着眼睛看向游泳池里。水中,孙莉和晓雨的身体有如两条白鱼一般往复穿行,带来一波波池水漾起的声音。而一缕小提琴的琴声,也在这一刻悠悠地飘入耳际。
——司徒冰冰……那家伙终于回来了,估计小北那丫头昨天晚上爽透了,希望她不要被那头牛玩坏。
她想着,懒洋洋地张开手臂枕在脑后,眯起眼睛看向池对岸——
水边,拉琴的女孩身材高挑,利落的短发,白色弹力背心配牛仔短裤,赤着脚踩在池边,小提琴夹在肩窝,眼睛却深深望着旁边琴凳上穿一袭淡紫色吊带裙,稍稍显得瘦削单薄的长发女孩,而后者也正向她深深回望。
仿佛感受到吕绿的眼光,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望过来。吕绿发现小北朝似乎她眨了眨眼,又向身边的司徒冰冰笑了笑。司徒冰冰则微微点头,琴弓落处,熟悉的曲调幽幽地飘出来,悠扬而婉转,那是一首老歌。
《在水一方》 。
“绿草苍苍,白雾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她们这是拉给我的?”吕绿想着,感觉胯下的刺激越来越激烈,而盖在她乳房上的手,揉搓得也更加用力。
“嗯……还不够……出水了……我出水了……伸到里面来……哎呦……用力呀……”她开始放肆地呻吟,看着对面琴瑟相和的那一对,却莫名地有一点点惆怅。
小北这丫头,柔柔弱弱干干净净的。或许是因为觉得自己脏透了,所以吕绿总喜欢和一些让她觉得很干净的女孩儿做朋友,比如菲儿,比如霞儿,比如小北。
吕绿想起,这是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看到小北这么开心。那女孩看着身边她拉小提琴的同性情人的眼神,炽热得毫不掩饰。
——这是爱人间的眼神吧?
吕绿想,于是她回头看身边的男人——那男人的嘴此时已经含住了她的一只乳房,手在胯下开始抽弄,眼神之中,满满都是情欲索取。
当然,她很熟悉这种眼神,从她经人事起,这种眼神她几乎总是能看到,但她知道,那里面却始没有她真正想看到的东西。
吕绿忽然觉得有些厌烦,她不想再看到那男人的眼睛了。
于是,她双手一推男人的肩膀,挣扎着跪坐起来,扑到他胯下。
那根充血的硕大阳物挺起来,在她口鼻之间晃晃荡荡的,于是她一把抓住,张开口,紧接着便是一阵热情的吸吮和舔弄。舌头很柔软地在龟头上游走,那经验丰富的温暖的嘴和那阅人无数的柔软的唇,技巧熟练的给嘴里的新客人制造出一片封闭而炽热的负压空间。
当然,那男人会很舒服,每个被她吮过鸡巴的男人都会很舒服的。
因为她是吕绿,是那条淫荡的绿色雌蟒Miss Emerald,那个荡妇或者魅魔,那个技巧丰富的RBQ。
那男人的手按在她的墨绿色的头发上,身体开始颤抖,嗓子里止不住地呻吟。
她喜欢听男人的呻吟声——虽然做爱的时候男人一般都很安静,但女人的舌头总是能打破他们的沉默——听着这种声音,她总会有很强的征服感觉,对于这种感觉,她有种近乎偏执的追求,只是……
终究差了一点什么。
于是她开始用一只手托住男人那对垂下的睾丸在掌心揉搓,另一只手握住灼热男根的根部,喘着气,把龟头从嘴里吐出来,嘴边挂了一条晶莹的唾液线。
“喂,怎么样?第一次见到怡红快绿的“绿”——Miss Emerald,什么感觉?”
她拖着淫靡的长音,说话间,手没有停止对那个着那火热的大东西的刺激。她仰起头去看那个男人,而一只鲜嫩的乳房却一下子被那男人狠狠捏住。
“好,真好……”男人的喘息有点急促,另一只手摸在她俏丽的脸蛋上。
“那……你说……我……漂亮吗?”乳头被男人有技巧地捏起来。
“漂亮……”男人盯着她的脸,喉结滚动,眼珠通红。
“那……我……骚吗?”她开始颤抖,大颗大颗的汗从额角淌下来。
“……骚……”稍稍有些迟疑,但看着女人脸上因为欣快而泛起的红晕,他鼓起勇气。
“那……我给你当女朋友怎么样?”她忽然微笑,伸出舌头开始舔他的冠状沟。
“求之……不得……”硕大的海绵体越来越烫,急速地膨胀跳动。
“不怕我给你戴绿帽子?”手一下子把包皮褪到最根处。
“……不怕……”回答里多了一点点烦躁。
“是吗?如果当了我的男朋友就不能再和我上床,直到结婚,怎么样?”她忽然很认真。
“操……”男人忽然狠命地分开她的嘴,把硕大的东西一下子顶进来,顶到她的喉咙口。
这让吕绿干呕了一下,但是她没抗拒,只是媚眼如丝地顺势开始吞吐。
她依稀看见晓雨的头从水里探出来换气,这让她忽然想起晓雨的《故事新编》里的那个故事,一个女疯子为了一个类似的赌约轮回九世,次次失败次次被砍头 。
——都是这样的,而且物以类聚,所以,吕绿,换了你,哪怕是输一次拔你一根头发,估计你都会被拔成秃子。
她想,然后不由自主地用牙齿在嘴里那个火烫坚硬的东西上咬了一下。
男人低低叫了一声,身子向后一撤,推开她的头,睁大眼睛看着她,眼神里戴了三分惊惧。
“恶作剧一下而已,这就害怕了?”吕绿甩了甩湿漉漉的墨绿色头发,嘴角勾起一抹放荡的笑容,随即稍稍直起身,猛然一把把他推在地上。
“别当真,现在换我这个骚货来补偿你。”她换了一种媚惑的嗓音,双膝挪动到男人身上,直起腰,一只手握住他稍稍有一点点变软的东西,对准被墨绿色阴毛覆盖的洞口,把胯向下一沉。
女上的体位是可以帮助稍软点的男人完成性交的,插入之后,起码有60%以上的男人会重新硬起来。
巨大的棒状物体被女人的身体一下子齐根吞没,它并没有辜负吕绿心里的统计数字,在进入的那一瞬间就再次充血挺立。
胀满的感觉让吕绿满意地呻吟了一声。男人的手似乎想攀到她的胸上,却被她打飞开,只能退而求其次地扶住她纤细的腰肢。
——现在我要自己玩自己的奶子,所以轮不到你。
吕绿想着,把手爱怜地按在高挺的胸上开始揉搓,一点点用力,直到让自己感觉疼痛。
泳池边,这个蠕动的有着墨绿色体毛的小麦色身体,仿佛一条美女蛇。而从这个淫荡女人脚边环绕而上的常春藤纹身,也仿佛活了一般,随着肉体的交合而扭动延展。
阴毛是墨绿色的,腋毛是墨绿色的,头发也是墨绿色的。
只有那双眼睛,乌黑明亮,直直地盯着对岸忘情合奏的那对同性恋人,眼神之中有一丝淡淡的酸楚和自嘲。
或许,还有嫉妒。
杨鹏
杨鹏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或许是嫉妒,或许是抓狂。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可是他实在管不住自己了。
此刻,童晓芳那条月白缎的旗袍凌乱地敞开着,两只手腕被正被杨鹏的一只手死死扣住,高高地按在脑后。高跟鞋扔在一边,丝袜是扯开的。而杨鹏那根因为亢奋而膨大的阳具此刻正深深地插在这个被限制在侧躺姿势的短发女人肛门里。
此刻,这个女人显得可怜而无助,已经完全不是那天晚上一夜情的时候的那个风姿绰约的短发御姐样子。那两只如玉兔般的俏丽乳房,随着男人的插入荡出一圈圈乳波,浅棕色的乳头兴奋地直立着。
对于突然闯入的男人,她显然是被吓了一跳,但她可能是觉得杨鹏的样子很可怜,所以迟疑之间,终于还是带他进了自己的房间。
但刚一关上门,他便再次完全失控了——他记得这个环境。那天晚上,他就曾经在这里和那个目光深邃的马尾辫女孩一对一的交欢,和她拥抱,和她亲吻,听她如歌的呻吟,在这张床上,然后在地上,进入她的口腔、阴道,还有肛门。
那个时候,这个短发的精致女人就在旁边,看着交合中的男女,然后放浪的自慰。
那个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头脑已经被火烧着了,他忽然觉得这两个女人肯定不是第一次在这间屋子里这样,或许那个叫李延的斯文家伙也在这里和她们有过。他想着,忽然狠狠地把童晓芳压住,然后解开裤子,狠狠地直接插进了这女人的后庭。
可能这会让这女人的肛门周围裂开一条条小小的口子,可能每次的插入都让会这女人觉得火烧火燎地疼痛。
还有,杨鹏的潜意识告诉自己,这女人的那些痛苦,或者她可能发出的那些尖叫可能会让自己好受些。
可是童晓芳没有尖叫,甚至连挣扎也没有,只是承受着,然后发出一些不由自主地低低悲鸣。杨鹏能看到那一双美目始终有些幽怨盯着他,眼角有一丝晶莹的泪水。
他忽然觉得自己傻透了,像个白痴,于是他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但是他的身体并没有停下来。
每一下的抽动,都用尽全力,男人的小腹和女人的屁股一下下地激烈相撞——空闲的一只手,忽然死死地捏在女人的乳房上,眼睛死死地闭上,抽插的速度进一步加快,一点没有技巧,一点没有控制,最终,他把耻骨紧紧贴在女人的身体上,让那条被女人直肠包裹的阴茎在自己能达到最深的地方,一下下地喷射。
杨鹏忽然觉得这次的所谓强奸更像是自己的某一次手冲,开始于一刹那的激动,结束于释放后的空虚。
他于是放开手,从女人身上翻身下来,仰面朝天,紧紧闭着眼睛,然后开始低低地哭泣。
他没有听到女人发出任何哭泣、咒骂或者报警、逃走的声音,只是听到她似乎起身去了一趟洗手间——他感觉有些奇怪,但是顾不上,眼泪和精液一样,憋多了都会伤身体。
好半晌,杨鹏感觉自己似乎平静了些,却忽然感觉自己软下来的下身被一团温热包围,暖暖地很舒服。
于是他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来,却看见童晓芳已然把身上零落的衣服都褪了去,一身赤裸地蹲跪在他两腿之间,用一条洁净的白毛巾,轻轻擦拭着他下体上的点点秽物。
女人修长的脖颈间,有几处鲜红的咬痕,乳房上,依然有通红的掌印,手腕上则是一团显眼的淤青,眼角似乎依然有泪,但是表情却依然是那般温婉精致。
“童姐……?”他诧异地开口,却说不下去。
“杨鹏,你好点了?”童晓芳抬头,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换了条毛巾递过来,“擦擦脸吧。”
“童姐,你……还疼吗?”他接过毛巾,捧在手里,却问。
女人没说话,只是抿着嘴,轻轻摇摇头。
“童姐,对不起。”他忽然丢下毛巾,一下子把面前这个赤裸精致的身体紧紧箍在怀里,然后开始低低地抽泣。
“发泄出来了,就好多了吧?”童晓芳没有动,就那么任他抱着,手在男孩子的肩上轻轻拍动,“因为婷婷?”
男孩没有说话,只是重重地吸了吸鼻子,好像一个被人抢了玩具的小孩子。
“婷婷是一支山谷里的野百合。”童晓芳的声音轻轻的响在这个大男孩耳边,“或许,她一辈子也不会属于任何人,不会开在任何一个花房里,不论那间花房是豪华还是简陋。你要是喜欢她,就趁她开放的时候多去看看她,摸摸她,闻闻她,但这个,也不是你的专利。”
“可是,她身边的那些人……李延他们……”
“那只是你在乎的事而已,而婷婷自己在不在乎,只有她自己知道。或许,她只会为了自己绽放,也只会为了自己凋谢。”
对于童晓芳的这句话,杨鹏听不太懂,他觉得自己的头很晕,迷迷糊糊的。
“那个……童姐……杨楠……我弟,真的在这?”他的问话含含糊糊的。
“嗯,他陪霞儿来做纹身,你来时,两个人刚进到婷婷房间里。”童晓芳稍稍挣开了他的怀抱,赤裸的身体在阳光下,光润如瓷,呼吸间带了一丝淡淡的暗香。
“妈的,我真的羡慕他。”他也坐起身来,看到写字台上放着的烟,想也没想就抓起来抽出一支点上。
“一个男人一辈子,可能会遇到很多女人,但大多,都是你生命里的过客。”童晓芳没有阻止他,只是把那具窈窕的身体向杨鹏移了移,让自己圆润的腰臀曲线贴在这个男生身上。两条长腿伸展之间,露出一片修剪得体的倒梯形阴毛。她的手轻轻探下去,把杨鹏胯间那个一点点开始恢复生气的小东西握在手里,然后不徐不疾地抚弄,“所以,不用牵绊,珍惜眼前,有一天告别了,也不用觉得可惜。你们还年轻,路还长,婷婷也好,霞儿也好,或者我,还有你们提到的那个星儿,或许都不会陪你们走太久。”
她说着,轻轻叹了口气,表情似乎稍稍有些惆怅,把一颗螓首轻轻伏到杨鹏的双腿之间。
“如果有一天回头看的时候,能记得路上曾经的风景,那是当然好,忘掉了,也不可惜,能走自己的路,就好。”
童晓芳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低得几近蚊鸣。
下体被短发女郎温润的口腔包裹的时候,杨鹏的喉咙里开始低低呻吟了一声,轻轻按住了她的头。
他把那支刚抽了两口的烟按灭了。
孙莉
粗大的雪茄缓慢地燃烧,孙莉深深地吸着,眼睛半眯,欣赏着乐声中吕绿疯狂的表演——游泳时,她依稀发现又有人来。探出头来去看的时候,人影却已然不见,只看见吕绿骑坐在一个男人身上呻吟着自得其乐。
她索性没再下水,只是坐在池边,听着对面飘过来钢琴和小提琴,看水中和岸上的人,抽她那支抽到一半的粗大古巴雪茄。
那个小麦色的淫靡身体骑在男人身上,腰肢仿佛安了个小马达般,放荡地起伏扭动,染成墨绿色头发的飘起来,肆意地长声呻吟,眼光却似乎一直在望向某一处——不知为什么,孙莉忽然觉得这个在她印象里始终执着并沉醉在男欢女爱里,甚至能够笑着去看每一次残忍死亡的淫荡女人似乎今天有一点点不一样,不过她又说不出来为什么。
——会是因为什么?王欢吗?
——或许,昨天晚上改变了太多人,除了吕绿,或者还有周茗茗。
孙莉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这个名字来,她的眼前浮现起那个黑发飘飘,放肆地挑着如剑般的眉毛,充满野性和魅力的女人,那个曾经在舞台荧幕上化身为一个又一个不同形象的千面玉女,那个让周旋在各色人等之间,进退自如,曾令多少高官巨贾在她石榴裙下称臣的风流交际花,那个小腹已经渐渐隆起,木然坐在他旁边,机械地大口咀嚼“天鹅肉”的准妈妈……
——周茗茗,你现在在干什么?
孙莉忽然觉得有一点点不安,她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但片刻之后,她释然了。
——想这么多干什么?我马上就要自由了呢。
想着,她微笑,把眼光投向水里那道倩影。
孙莉其实没想到晓雨会来,但是见到晓雨她很开心,既然是好搭档,那个决定当然是要亲口告诉晓雨的。
——至少,我需要你们三个人的祝福,一个都不能少。
她想,一口烟长长地喷了出来。
仿佛有默契似地,晓雨白皙的躯体从池水里“呼啦”一下钻出来,带起一大片水花。她抖了抖长卷发上的水,抹一把脸,沿着池边的爬梯爬上来,随手抓了条白色的棉质毛巾,擦擦身上的水,简简单单地用毛巾裹住下身,半靠在池边的躺椅上,长长地出了口气。
孙莉盯着晓雨的眼睛看。那双不大的,单眼皮的,乌溜溜的眼睛,精光四射,仿佛会说话。
水从晓雨的长卷发上滴下来,滴在她裸露的肩膀和翘挺的乳房上——乳头是浅浅的咖啡色,水珠在乳尖凝聚,然后一点点从上面依依不舍地坠落。她始终没说话,歪着头看向孙莉,嘴角翘起一抹意味深长地微笑。
“晓雨,我以为你不会来,” 孙莉吐了口烟,看着晓雨笑笑,“我还以为你这个隐藏得很深的社恐不会来这种聚会,知道吗,吕绿找了很多怡红快绿的男会员过来。”
“怡红快绿什么的,我无所谓,男人我更不稀罕,不过,我那个很久没见老同学的Party,我肯定是要来的。”晓雨笑起来,“这几天,咱们几个见面的频率很高呢。”
“搭档一场,而且,每一个见面的机会都值得珍惜,毕竟以后的事情谁也不知道……”孙莉眨了眨眼睛,“楠楠走的时候,我没在,这两天,我应该会去看看她。”
“明天吧,我也去。”晓雨说着,信手端起身边桌上的一杯醇香的白兰地,用细嫩的手掌托着玻璃杯的杯肚,有些出神地望着里面荡漾着的金黄色液体,“笛子今天火化,骨灰会洒在她故乡的大山里,但是也会洒一点点在楠楠附近……对了,大舞蹈家,收到笛子给你的头发了?”
“嗯,”孙莉点头,指了指自己带着泳帽的头顶,“藏在我的头发里面了。”
“我的头发里可藏不住东西,”晓雨向前欠了欠身,拉起胸前的一个小小的挂坠——那是一个小小的水晶球,一面盘了几丝黑发。
“《绝响》……”孙莉看着晓雨胸前的吊坠,呆了呆,忽然吐出了这两个字,“我去法国之前,楠楠给我送行,那时她很开心地对我说,这次咱们四个的合作,给了她很大的收获,以前一直想不到办法的一件事,终于有了办法。当时我正为了周胖子的事情心烦,还没反应过来,到回来前,收到她的短信,才明白她说的是这件事情,真是迟钝。”
“不管你是什么时候反应过来的都不要紧,笛子很开心,到最后也是。”晓雨朝孙莉眨了眨眼睛,这眼神让孙莉觉得自己的脸红了一下。然后,这个长头发的小女人把手里的白兰地端到了孙莉鼻尖下面,“送楠楠的那天晚上我们三个都喝酒了,也很好,和今天的一样香。”
孙莉把鼻尖凑到杯口,轻轻闻着那股弥漫的醇香。白兰地的香味经由女人体温的蒸熏,幽幽地在杯口四周弥散,与雪茄优雅厚重的浓香交融,芬芳之中,带着几分魅惑,“那天晚上我猜你们三个很开心。”
“楠楠做到了自己想做的。”晓雨耸耸肩,“我们先离开了,给她留了点空间,不过其实我和笛子一直在楼下看到最后……不过,说起来,笛子走时有你在旁边,很好,那个场面我不敢看,所以逃跑了。”
“笛子到最后都在笑,”孙莉苦笑,“她一直对我说她会很快的,果然,从开始到结束,也就是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很干脆,和她手机上定的时刻表完全一样。”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求仁得仁,楠楠和笛子都是,”晓雨眨了眨眼睛,“或许应该说我们都是。”
“晓雨,想不到你的这首词,成了咱们四个的纠缠和牵绊,嗯,《绝响》。”孙莉给自己也倒了杯白兰地,朝晓雨举了举杯。
晓雨微笑,眯起眼睛,有些陶醉似地深深嗅着,脸颊微微有些泛红。
半晌,她才幽幽地开口,“有些东西,只有适时消逝,才能显出她的美,所以这一切都很好,不是吗?……《绝响》会是完美的,我相信……”说着,她和孙莉碰了碰杯,一仰脖,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莉莉,记得我写的那篇《吴钩》 吗?”
“那个以身殉剑的故事吗?”孙莉的眼睛眯起来,她似乎明白了一点点晓雨的意思,于是她没再犹豫,就开口,“晓雨,正好要告诉你,我打算做件事,或许我会让咱们四个的这件作品更完美一点。”她说着,手指轻弹,把烟头积得长长如霜的烟灰抖落,将即将燃尽的雪茄平平地放到身边的烟碟里,笑容婉约秀雅,楚楚动人。
“哦?”晓雨没有诧异,只是侧过头,给了孙莉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然后她回过头去,把目光放在池边那个骑在男人身上起伏不停的小麦色皮肤女人身上,“吕绿这女人真是很会享受生活,应该祝她永远快乐。”
孙莉不知道晓雨为什么忽然这么说,但是晓雨的下一句话是真的让她愣住了,“莉莉,那十个小黑人,你打算做第几个?”
“你怎么……”孙莉不由自主地张开了嘴,她觉得现在自己的样子应该很白痴。
“你去过韩露那里,所以我猜你会去看《永恒的美》,而且,应该会去看那个网站。”晓雨依旧微笑,信手点燃了一支香烟。
“那天韩露给我们四个拍照的时候,你们三个就都知道,是吗?”孙莉怔了怔,忽然笑起来,“我猜,你们是想让我看到。”
“起码算是给你一个选择,你也有这个权力的。”晓雨把身体向后靠了靠,“我们四个很像,我们都希望你能开心点,而且,人至少不应该有遗憾。”
“嗯,虽然很傻,但我还是许了个愿望,好在,那些所谓公主里面也有个和大海相关的。”孙莉托起下巴,“晓雨,我也真笨,沁芳亭、永恒的美,怡红快绿的那个特殊板块,还有那个‘极乐’,都是你的创意,对吗?或者,你其实就是50,或者FPPP?还有,那么其实我们在同一趟车上?”她说着,拿起手里那个小小的黑色玩偶,朝晓雨晃了晃。
晓雨似乎没听到孙莉的问话,也没有看到孙莉的动作,只是微微合上眼睛,把头靠在椅背上似睡非睡。
小提琴的声音渐飘渐远,在空气中融化,而原本轻轻陪衬的钢琴声音却逐渐清晰,洁净而明澈——旋律很熟悉,是那首《水边的阿狄丽娜》 。少女倾诉般的主旋律自由而舒缓地开展,左手的琶音叮咚,宛如池中荡漾的水波。
孙莉也没再追问,站起身,信步走到池边再坐下,丰腴而洁白的腿垂下去,把双足浸在水中——再次和池水接触时,她忽然感到水有些凉,不禁轻轻打了个哆嗦。
阳光和水面的反光把她周身细腻如雪的皮肤照映得有些灿烂,薄薄的鼻翼上,纯银的鼻钉晶莹地闪着光,那一双顾盼生姿的眸子,深得有如两泓秋水。
“孙莉,你其实很聪明,《永恒的美》的开篇词是我写的,还有沁芳亭的题记也是,但是很可惜,我不是50,也不是FPPP,所以现在咱们不在同一趟车上。”晓雨的声音从背后轻轻传过来,“我对那几个网站的所有贡献,除了这些文字和一点创意,就是用不同化名贴在网站论坛上的一些另类小说或者诗歌而已,至于50是谁,我相信你是有机会知道的。还有,永恒的美也不是我的创意,而是我一个好朋友的搭档……”
“嗯,这个我知道。杨琳,那个著名的奇异公主,”孙莉把晓雨的话打断了,她没有回头,双脚随意地在水里一勾一勾,在池水中泛起圈圈涟漪,拍在岸边,再反弹回来,交错荡漾,和着钢琴纯粹的琶音,变幻出各种优美的弧线。那些圆润完美的脚趾不时从探出水面,仿佛出水的几瓣白莲,“我和星儿去寒雪阁时见到她了,一个很美很吸引人的女孩子……”
“星儿……就是你说的那个爱画画的姑娘吗?”晓雨的声音里带了点闷闷的哼声。
“嗯,今天她可能也会来。”孙莉顺口答应着,她听得出晓雨在干什么。这哼声让她觉得有些燥,也忽然觉得泳衣湿湿地贴在身上不舒服,于是索性开始把泳衣脱下来,“对了,晓雨,这次……你会和我一起吗?”
晓雨没回答,孙莉听见她开始更放肆地哼,越来越高,然后开始发颤。
好半天,那哼声停下来,然后孙莉听见赤脚踩在游泳池边的声音,感觉一个微微有些发烫的身体挨着她坐下,闻到一阵香烟的味道,然后,才是晓雨的声音:
“虽然可能是同一个目的地,但是我有自己的方式……孙莉,咱们认识这么久,你只知道我是晓雨,但是还不知道我的真名吧?我觉得这对你不公平,对笛子和楠楠也是,所以我近水楼台,在咱们四个的纪念品上多写了两笔。”
她说着,把一部手机递过来,屏幕上的那帧照片里是一副玻璃画框,里面是一块纹绣着一对墨蓝色的天使翅膀的洁白皮肤。右下角,是一行字,三个签名:“笛子,我们还会在一起——谢楠,孙莉,晓雨。”
晓雨名字的后面,却加了一个括号,里面是另外一个名字——章萍。
“萍……”孙莉用手轻轻支着下巴,眨了眨眼睛,看向身边的晓雨,却发现晓雨的眼睛正看着那一池水。
于是孙莉也看过去,泳池里的水一波一波的荡漾,轻轻在脚上冲刷,爱抚。好半晌,她忽然点了点头,“晓雨,或者该叫你章萍,我想起了一首古人的词,所以我似乎有点明白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章萍的语气不置可否,微笑之中带着几分神秘。
“四个小黑人,结伙出海遭大难,鱼吞一个血斑斑,四个只剩三……”孙莉嘴里轻轻念着,“咱们都喜欢水,可我更喜欢大海——”说着,双手在岸边一撑,池水接纳了她优美的躯体,报以一个美丽的水花。
洁白而修长的女性躯体,宛如一条鲇鱼般,开始在水中肆意地游。每次身体完全浸入水中的时候,孙莉都会感到莫名地自由。
她没有闭上眼睛,第一次换气的时候,她发现章萍正看着不远处欢好之后正独自躺在池边回气的吕绿,表情若有所思。等她再换一口气时,这个已经全身赤裸的小女人已经拉住了一个男服务生的手。
孙莉忽然很想要,于是她双脚踩水,把头露出来,眼睛盯住另一个走过来的服务生,朝他勾了勾手指。
“脱光衣服,到水里来干我。”她命令,语气不容置疑。
男人的赤裸躯体进入水中的同时,孙莉在水面上深深吸了口气,用一只手扶住男人的腰,另一只手和双脚划水,让自己的身体悬浮在水里,在水中含住了那根硕大的阳具,鼻孔里却飞出一串珍珠似的泡泡。
然后,那个男人抱住了她的腰,开始插进去,她先是面朝着池底,然后再面朝着水面。直到那根东西拔出来,在水中射出一团团絮状的白色东西,她也始终闭着气,没有把头再露出水面来。
那曲《水边的阿狄丽娜》的旋律还飘在空气里,然后也进入到水里。
这是孙莉第一次从水里听到钢琴的声音,她觉得水底的琴声变得有些古怪,所以她想笑,但是却吐出了更多的泡泡。
红蝶
钢琴的声音如水,清澈地荡漾在高音范围。池边,洁白的三角钢琴边上,琴边的小北长发飘飘,肌肤微微有些发黄,瘦削秀美的脸上却漾满春意,眼睛半开半合,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敲击、游走。旋律从指间流出,荡漾在池边,也飘进红蝶身处的这个有着透明屋顶,点缀着大片绿色植物的白色房间。
“小凌,离开这么久,再回到这里听到小北的钢琴,感觉还是这么好。我忽然发现,活着其实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呢……”端着一杯如血的勃艮第,红蝶的脸上满是笑,眼睛望着窗外的游泳池和池边弹琴的小北,还有拿着小提琴刚刚走进来的司徒冰冰。
“嗯……”伍凌点点头,烟雾毫不避讳地从嘴里吐出来,散在红蝶面前,让红蝶闻到了一丝清凉的薄荷味道,“我也很久没有听冰冰的小提琴了,果然这两个家伙合在一起才有最美的音乐,比如刚才的《在水一方》。”她说着,朝那个拿着小提琴的短发女人俏皮地挤了挤眼睛。
“我的琴哪有这么好。”司徒冰冰的脸颊有些发红,轻轻叹了口气,“比起谢楠来,我差得好多。每次听到她的琴,我都……唉,我想我一辈子也赶不上她了。”
“她停下来了,可你还在继续,你回来的前一夜,”伍凌又吸了口烟,抬起一只手,做了个从上到下的手势,“你知道吗?”
“嗯……我一回来就知道了。”司徒冰冰点点头,吸了一口杯里的饮料,“我看了她最后的照片,就这样睡在自己的血里面,真的好美——小蝶你说,人死了之后会怎样呢?”
红蝶没说话,她没想到司徒冰冰能问出这个问题来,所以她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默默地把杯里的酒一口喝掉了。
而司徒冰冰似乎也没期待红蝶的回答,她的脸有些红,表情也一下子有些发痴,仰起头,自言自语,“大概会化作一团青烟吧,多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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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4.7 La aquoiboniste 无用论者]
红蝶
“冰冰,这可一点不像你这个神枪手说的话哦……”红蝶朝司徒冰冰吐了吐舌头,“我到今天才知道,咱们英姿飒爽的巾帼英雄司徒冰冰小姐也是个柔情似水的俏姑娘……”
“死小蝶,去你的!”司徒冰冰脸一红,轻轻推了红蝶一把,“你、小凌、小北,谁都不是有一手不错的枪法,怎么偏偏总是开我玩笑呢?我看你们就是在说我是男人婆。”
“对对对,你才不是男人婆,你是小北同学日思夜想的阿牛哥,”伍凌轻笑,“听小蝶说,阿牛哥在飞机上还开枪杀人来着?”
“还不是这位大小姐自己惹的祸?”司徒冰冰扁了扁嘴,“现在想想,她那时自己应付那个白人女人完全绰绰有余,而对于后面那只蜘蛛,我其实一点办法也没有,但人家小蝶轻描淡写几句话就搞定了。”
说着,她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红蝶的额角。红蝶娇笑着皱了皱鼻子,做了个鬼脸。
她的话音里,最后一缕琴音仍如天籁般在耳边萦绕,而钢琴边的郭梦北却已站起身,嘴里衔了支雪茄色的摩尔烟,飘飘地走进来,小鸟依人地坐到了司徒冰冰的身边,眯起眼睛,向着爱人的脸吐出了一缕烟。
“傻牛,没事,怎么都好,我不会嫌弃你没用,起码昨天晚上你把我照顾得蛮好的。”
一句话,让在座的众人一阵笑,而司徒冰冰的脸却更红了。
“春宵一刻值千金,昨天你们小别胜新婚,在一起大半天,几万金也买不到。”伍凌笑起来,“昨天我猜你们也看到那一对,是吧?”
“是啊,那一对最后的样子真的好美,几乎一闭上眼睛就能想得到,”小北用她有些沙哑的嗓音说着,听起来分外可人,“而且,我觉得……”说到这里,她的脸忽然微微一红,一下子止住了话,只是用眼睛看着司徒冰冰的脸。
“你觉得什么啊?快告诉我……”
司徒冰冰追问,可小北只是摇头,这让司徒冰冰更好奇的,拉着她的手不住地追问。
“大傻牛!”小北被她催得无奈,而她的脸也更红了。她骂了一句,然后咬着司徒冰冰的耳朵低低地说了一句什么。司徒冰冰听了,一张红晕刚刚褪去不久的脸一下子又变得通红,用拳头轻轻捶了小北的肩头一下。
“喂,我说你们这对小情人,当着我和小凌这两条单身狗秀恩爱撒狗粮不算,还说明目张胆地悄悄话,信不信我权限你,从外面叫两个大小伙子来,直接把你们这一对就地正法了?”红蝶笑着给自己又倒了杯酒,其实每次看到这一对恩恩爱爱的样子,她总是觉得心里很暖。
“你俩还单身狗?哪个不是眼高于顶不肯过正常人的生活?”司徒冰冰撇了撇嘴,“要不,你俩就索性在一起好了。”
“未必,我猜小蝶可能爱上梦菡姐了也说不定。”小北幽幽地插了一句,眼波流转,看了红蝶一眼。
红蝶若无其事地耸耸肩,朝小北伸了伸舌头。但是她忽然翘起二郎腿来,让右腿紧紧压住了左腿。
“说起来,”司徒冰冰的声音严肃下来,“小蝶,别怪我啰嗦,你离那女人远点,我觉得她会对你不利。”
“是吗?”红蝶笑嘻嘻的, “我倒对她蛮好奇的,想多了解一下关于她的事情,所以我给人家留了电话,结果呢?没个卵用,人家一转头就卷在香烟里烧掉了。”爆了句粗口,她又把这一满杯红酒一口喝光了。
“那是好事,也算她有自知之明。”司徒冰冰嘟囔了一句,“免得我……”
“喂,大傻牛,”小北的沙哑声音里带了点戏谑,“我怎么觉得你心里是觉得自己的枪法比不过梦菡姐的。”
“就凭她?”司徒冰冰傲气十足地扬了扬下巴,“有种就和我比比,一定让她输得五体投地……对了,还有那个黑皮蒋宁,什么时候都臭着一张脸,,自已以为有多了不起,现在我司徒冰冰回来了,一定要找机会和她们比比枪法,好好教训教训她们。”
“大傻牛,还说她们,自己不也是狂得可以……”小北低低地嘟囔了一句,但显然她是想让司徒冰冰听到的。
“死小北,看我今天怎么教训你!”司徒冰冰嗔了一声,朝她阖身扑过来,而小北似乎早有准备,娇笑着起身,一溜烟地向门边逃开,那头长发飞起来,清爽的淡紫色吊带裙,裙角飞扬。
“你还跑!”司徒冰冰笑骂着追了出去,白色露脐弹力背心下,挺拔结实的前胸微微颠动,被一条火辣辣的牛仔热裤衬托出完美曲线的两条长腿,迈动之间,充满了青春活力。
看着她俩的背影,红蝶一时之间有点出神,而这时候伍凌的手搭上了她的肩,让她的身体颤了一下。
“多好的一对儿,是吧?”伍凌换了种轻轻的声音,“想好怎么和她俩说了?”
“没,虽然我知道我会成功的,但是起码今天我不想扫了她俩的兴致,”红蝶点了支烟,脸上闪过点无奈,“今天这个Party,我希望大家都开开心心地放松一下。小凌,你能这么早来,我很开心。”
“原本答应了怡红里的一个网红小姐姐,帮她处理点身后事,她走时请了两个朋友现场送她,所以她不想让警察给她俩找麻烦。”伍凌的声音轻描淡写的,“没想到,我们的蒋队长开明,早就吩咐好了,所以没让我太费事。”
“哦,我也偷偷看了那个直播的回放了,那姑娘很厉害,完成了我妈妈完成的事情,我猜,他也会看。”红蝶把眸子垂下来,她不想说这个话题,于是她抿了抿嘴,强迫自己把话题转开,“连那只彩雪蛛也只是横着切了一刀。”
“说起蜘蛛,小蝶,你想不想知道刚才小北对冰冰说的那句悄悄话?”伍凌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把头凑上来,用自己的宽额头了贴上红蝶的额头。
“好啊,我也正好奇。”红蝶闻着伍凌嘴里的那股清凉的口香糖味道,莫名地觉得心跳得越来越快。
“小北说,她觉得Joan和Susan和她俩很像,还有,她愿意用命来换一次做邦尼和克莱德。”伍凌的嗓音低低的,呼吸渐渐粗重,“我猜你也愿意,不过不是和我,是和你的红玫瑰,对吗?”
红蝶没说话,她只是钩住了伍凌的脖子,用嘴唇碰了碰伍凌的唇,然后开始吻这个栗色头发的女孩子的鼻梁、脸颊和下巴,再用嘴衔起那个挂在颈间的那条带着由五个镂空菱形构成的倒转五角星吊坠,帮伍凌转到后颈。
红蝶开始亲吻伍凌脖子的时候,伍凌把眼睛闭上,开始轻轻地念:
“光阴无情,
生命却如此美丽,
如这落花,
一去不回。
这世间,
很多东西可以交换,
那就让我们,
用生命交换美丽,
用死亡交换永恒……”
韩诺
韩诺刚接手这间当铺时,他的头发还很多。他就这样每天衣着光鲜地站在高高的柜台后面,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有时用自己的东西换成钱,有时用更多的钱把自己的东西换回去,而他自己也用前额的发际线换来了大量的死当物和逐渐积累的财富。
他觉得还蛮划算的。
只是,每季度,那个叫做梅梅的怪女人都会来他这里,衣服的品质越来越差,皮肤越来越粗糙,嗓音越来越难听,整个人越来越邋遢。但是,她还是每个季度都会来,交了利息,然后让他把她的情人领出来,然后一把抱住,毫不避讳地在他面前做半小时奇怪的事情。
就像今天一样,不过他觉得今天,这女人和她第一次来时有点像。
“阿瓜多……”每次,这怪女人都会这样叫他情人的名字,声音有些颤抖,里面有久别重逢的惊喜,还有,每次,这怪女人都会流眼泪。
其实韩诺也觉得,梅梅的这个情人蛮帅的。
高昂的头,挺拔的脖颈,皮肤的纹理粗犷而温和,棱角鲜明,曲线优雅而迷人。声音也一如既往,温柔清澈。
梅梅就这样抱着他,任他把头颈靠在自己纤瘦的臂弯,用自己赤裸的肌肤感受着他皮肤的质感和有些冰冷的温度,然后瘦长的手指在他的身体上滑过,掌缘在他的皮肤上温柔地爱抚。
每次都这样,韩诺甚至记得这怪女人当着他的面高潮过,高潮到裤子都湿了。但是韩诺记得梅梅身边的那个高个子的黑衣服漂亮女人从前没来过,所以当他看见那女人睁圆的大眼睛时,他一点都不奇怪。
但是,时间快到了。
韩诺其实也不忍心,但是他还是整理了一下脖子上的黑领结,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光亮的额头,干咳了一声。
“梅小姐,那个……时间差不多了……下次吧,我们会照顾好……”
“他妈的,我知道……”梅梅有些不舍地松开怀抱,柔软的嘴唇在他挺拔的脖颈上轻轻印上一个吻,眼角还带着一滴泪珠,但是下一秒,她的脸上忽然换上了狐狸般的那种笑,抬起头,用自己那双单眼皮的眼睛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可是,不好意思,韩老板,我今天就要带他走了。”她忽然扬起头,直盯着他的眼睛,嘴角挂着笑,眼神有些偏执。
“带他走?”韩诺皱了皱眉,“你可以吗?这对你可不是个小数目……”
“放心,韩老板,我不会欠你的……连本带息五十八万六千,对吧?没错,对我来说很多了,虽然可能只够有钱人一顿饭或者一个菜。”梅梅把一个看上去不起眼的书包“咚”地扔到他眼前,“现在我能带他走了吗?你说过,你叫韩诺,一诺千金的诺,对吧。”
“想不到你还真能弄来这么多钱……”望着书包里一捆捆的钞票,他低低地嘟囔着,神情有些诧异,但他终于还是朝梅梅点了点头,虽然心有不甘。
他其实早就计划好死当之后的事情了。
客人的典当物,还在付息,没有死当,就不能用。没办法,他爸爸给他起名叫韩诺,就是一诺千金的诺。
“韩老板,早就跟你说了,我梅梅就是当婊子卖肉也会挣回这些钱的。”走出门的时候,梅梅拖着懒洋洋的声音,回头甩下这一句,眉毛兴奋地挑起来,嘴角轻轻翘着,神情带着一丝嘲讽。
“好好一个女孩子,这几年了,就为了这么一把老吉他,这么糟蹋自己,值得吗?”
望着梅梅的背影,韩诺叹了口气,稀疏的眉毛拧成了一个大疙瘩。
孟爽
“好了,先这样吧。”孟爽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面前衣冠楚楚戴着金丝眼镜的财务部长的汇报——偌大一个海天楼,各类的账目,复杂纷繁。原本,干练如她,眼睛里从来揉不得半点沙子,可今天自从坐到办公室里,她便有些莫名的烦躁。
所以她连汇报也听不进去了。
“孟总,那您的意思……”桌子对面的男人显然没料到今天竟然会如此简单,于是忙如逢大赦地起身,话语间却带着询问。
“就按你说的来吧。”她随手把烟掐灭在烟缸里,抬眼看看对面的人,“还有什么事?”
“那个……蒋队长在门口坐了好久了。”
“她说要找我了吗?”女人的声音冷冷地透出一丝不耐烦。
“没,没有……”男人看到皮质办公椅上这个气势稍微有点凌厉的高挑女人,微微打了个寒颤,随即唯唯而退。
看着他带上门,孟爽轻轻出了口气,伸出手指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
早晨,她开车载着孙莉去换衣服,再把孙莉送到那间城郊的别墅。那个时候孟爽的宿醉还没有醒,但是她相信自己的判断力,也知道没人会管她,毕竟,她不是一般人,从小就要学会应付各种不利的精神状态。所以,那个时候她就发现了在后面一直尾随的那辆小小的,并不起眼的黑色高尔夫了。
孟爽知道这是蒋宁的车,这个举动让她觉得有点奇怪,她甚至觉得蒋宁是故意让她发现的。
算什么?提醒她不要做王欢那样的错事?可是太早了些,她觉得这个时候蒋宁本来应该多去看看周茗茗的。
但是她懒得多想了,所以,从别墅回来的路上,她索性放慢速度和蒋宁的车并行,然后便自顾自地开到海天楼,进到办公室,然后便是面对走马灯般汇报的人流。
她其实没有心思听这些,业务也好安全也好人事也好财务也好——她脑子里,只有孙莉昨天晚上对她说的话。
“爽姐,知道吗,自由其实很简单的,就看你想不想。”
孟爽觉得孙莉手里的那个小黑人到现在也一直在眼前晃啊晃的,晃得她有些头晕,甚至有点恶心。
于是她点上一支烟,有些烦躁地打开自己私人电脑的显示器,打开小企鹅,一个头像在左下角轻轻跳动,头像是一匹奔跑的黑色骏马。
“骕骦,最近怎么样?好久没看你说话了。”
对话框弹开,ID是“马语者HW”。
孟爽喜欢骑马,有空的时候自己就会去,因此也就上了很多关于马的论坛,而“马语者HW”也在这些论坛里面人气很高——初见的时候,他对她说这两个ID有缘分,“骕骦”是古时候的名马,而马语者正是可以和马沟通的人。在孟爽的想象里他应该是个爱穿牛仔裤的帅气男生,但是没见过所以不知道,毕竟网络上什么人都有,什么事情也都有,不知道或许更好,带了面具,倒可以更放松地交流。
没见过他的照片,也没有听过他的声音,但孟爽却知道他的很多事情。比如他喜欢侦探小说,他的马术和枪法都很棒,也有不错的身手。而且,她也知道这个马语者似乎也在做着一些阴影里的事情,会去帮别人做调查,帮别人解决麻烦,甚至帮别人去取走一些东西,包括生命。
她不害怕,也不讨厌,某种意义上说他俩是一类人,所以倒觉得有些莫名的亲近。
所以,除了一点点的隐私,她几乎什么都和他说,毫无保留——所以,马语者知道骕骦是一个大公司的总经理,知道这个大公司名下还有着五花八门的产业,知道她是个干练精明,可以在谈笑间生杀予夺的女强人,但也同样知道她背后有个了不得的老板,知道她为他做的那些不能见到阳光的事情,知道那些曾经骑着骕骦驰骋的高官巨贾。
有一次,马语者甚至直接拿她取笑,问她既然这匹骕骦是可以用来骑的,那他这个马语者不知道有没有机会。那时候,孟爽忽然有些开心,直接回问他什么时候有空,得到的却是一句“咱们在骑马时不期而遇,而你又能认出我的时候”的回答。
孟爽报以的当然是一连串的白眼表情,最后还吩咐他去帮她查一件无头的案子,作为无故撩她的赔礼道歉。
或许那案子很难,所以从此那家伙就一直潜水下去,让孟爽几乎以为他淹死了。
而今天,他却忽然跳出来。
“忙而且烦。”纤长的手指敲击在键盘上,孟爽心里忽然有点冲动,于是几乎是管不住自己的手,一路敲下去,“你说,如果我想改变现在的生活状态,你怎么看?”
“哦?怎么改变?我记得你说你离不开的,他手里有你关心的人需要的东西。”
“如果……我为了自己的自由,放弃了那个关心的人呢?”
“道理上来讲,对那个人不公平,除非……”网络对面的马语者卖了个关子。
“除非什么?”
“除非你给你关心的人的所谓他需要的东西,实际上是那个人不想要的。你知道,有一种冷叫做你妈觉得你冷。昨天我还听说有那样一对爱人,一直相互为对方着想着,却到死才知道其实对方根本没想要那些东西。”
好半天的沉默,孟爽盯着那行字,默默的点了支烟,然后默默地抽完。对方却也有耐性,一直没有说话,一直等到她按灭烟头,简简单单的敲了个“嗯”字上去。
“骕骦,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找你?”
“应该不会是你忽然又想骑骕骦马了,”孟爽苦笑,“实话实说,马语者,这个缘分游戏如果再玩下去,你可能没机会了。”
“是吗?”对方发来一个好奇的表情,然后又是一行字弹出来,“上次为了给你道歉,我查了好多线索,现在可以告诉你,那个人昨天晚上被杀了。你那个小姐妹的仇,也算是报了。”
“哦?”孟爽似乎稍微来了些精神,“具体说说。”
“昨天夜里,一个男人死在D区的公共厕所里,貌似是和一个女人发生关系后被那个女人乱刀捅死的,然后尸体又被狗啃过。我通过几个朋友查过了,他的DNA和你说的那个叫思思的女性性工作者身体里男人体液的DNA一致。你知道的,他手上不止那女孩一条命。”
“杀人者,人恒杀之。”孟爽的嘴角浮现了一丝冷酷,“只是我没机会亲自动手了……知道是谁干的吗?”
“不知道,有人说是A BITCH出的手,因为这个案件里又是有那几个经典的元素——性,暴力,大量的血液,还有动物咬伤,而且,那个图案也出现了。”
“想不到这个一直和我作对的家伙竟然做了一件我想做的事情,或许以后和她对上的时候我还要还个人情给她。”
“嗯,我想她们未必需要,而且,无论你们之间什么因果,能给你朋友报仇,始终也好,能让你心里少点事情。”
“那又有个屁用,人死了就是死了,思思的弟弟除了她的遗照和骨灰,也不可能再得到什么……而且,我也没资格说是思思的朋友,因为我是在她死了以后,听别人说起来,才知道有她这个人的。”孟爽忽然觉得有些无力,“其实想想,对思思,死了未必不是解脱,起码她自由了,不用再背这么大的包袱。”
“喂,我说,骕骦,你不会是……………………”后面敲来一长串省略号。
“是又怎样?如果我需要,你会让我当你的委托人吗?”敲上这一段恶作剧的话,孟爽发了个调皮的表情,“还是,想抓紧机会把我骑了再说?”
“我相信咱们有缘分的。”马语者沉默半晌,弹出了这句话,然后,又加上了一行,“我不想和你以委托人的方式见面,还有,如果你真的打算做那件事,虽然我会觉得可惜,但是我不会拦着你。”
“为什么?没有一点点舍不得吗?看来我的魅力还是不够呢。”屏幕上的“骕骦”挤了挤眼睛,椅子上的孟爽却摇头苦笑。
“因为我想要你得到的,未必是你想要的,你想要什么,其实终究你自己才知道,就像你一直关心的那个人。”
“好吧,”孟爽愣了愣,“如果你这么说,那我就去买属于我的车票了。只是那样的话,咱们的缘分游戏时间估计剩下的就不多了。如果到时候你让我这匹骕骦跑掉了,别后悔。”
“我相信咱们的缘分,”马语者的回答很肯定,“还有,我想猜猜你要买的票。”
“猜到的话,如果见了面,我让你多骑一次。”孟爽忽然来了兴致,往前欠了欠身,刚想看马语者的回答,敲门声却不合时宜地响起来。
“进来!”她皱了皱眉,吸了口气,坐好,关上显示器。
门打开,黑皮肤的短发女郎出现在门口,眼神平淡,声音冷冽,“孟爽,干爹要散会了,我现在要去接他。你照顾好你自己,别让干爹操心。今天是干爹做理疗的日子,老地方,你准备好,然后联系一下童晓芳,晚上七点之前让她在海天阁等干爹过来。还有,今天我的兄弟们发现了在城西的一间公厕里发现一具男尸,经过比对,死者应该就是你一直关心的那件连环杀人案的犯罪嫌疑人。”
蒋宁几乎没有停顿地说完,然后转身就走。
“蒋宁,”孟爽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开口问了一句,“你花了这么多时间守着我,我很奇怪,你不应该去看看周茗茗吗?”
“蒋宁遇到干爹之后,就只会做两件事——干爹直接吩咐的事和蒋宁认为对干爹好的事。”蒋宁的脚步没停,甩下这句话,就自顾自地离开。
“怪人。”孟爽轻轻嘟囔了一句,看着蒋宁从身后关上房门,便马上抬手重新打开了显示器——比起蒋宁和周茗茗,此刻的她更关心的是刚才和“马语者HW”的那场赌约——输入密码之后,屏幕亮起来,孟爽的眼睛却一下子睁得好大。
屏幕上,是“马语者HW”发来的一张图片。
一个黑色的印第安人偶,脸上带着憨厚的微笑,头上却劈着一把锋利的斧头。
下面还有几个字:
“或许,大管家 会觉得自己应该这样。”
孟爽觉得自己应该生气的,可是她却莫名其妙地笑起来。她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
杨梦菡
“这就是你的说的情人……阿瓜多?”杨梦菡向梅梅望过去,看着幸福在这个女人干枯瘦削的脸上洋溢。
她觉得青春和光彩在眼前这女人一下子焕发了出来,仿佛一下子换了一个人,再不是那个穿着黑色吊带,一脸慵懒的样子,站在街边招蜂引蝶的流莺。
而且她忽然觉得梅梅现在抱着吉他的这样子很像昨天她见到的另一个吉他手。
“准确来说,他的全名应该是Hernandez y Aguado ,”梅梅点头,把琴举到杨梦菡面前,指点着给她看琴孔里面签有“Hernandez y Aguado”字样的那一小条柏木,“Manuel Hernandez和Victoriano Aguado,他们两个亲手制作的吉他,全世界也一共只有四百多把,其实后来的一部分还是Aguado退休后他女婿代工的——当然我的这把1959年产的不是。对于我,这把Aguado独一无二。”
梅梅有些骄傲地说着,轻轻地擦拭着微微泛着光晕的淡黄色云杉面板,好像在抚摸情人的脸,然后,她索性把脸贴上去。
“这么久了,终于又把你接回来了。”
“这么好的琴,当时为什么……”虽然知道有些明知故问,但杨梦菡还是开口。
“在我心里,朋友比琴重要多了,我喜欢看谢楠笑的样子,不喜欢看那么个可爱的女孩子成天愁眉苦脸的。”梅梅苦笑,“然后,这把琴又比我自己重要多了。”
梅梅说着,开始自顾自地往前走,风把她的额前的碎头发吹起来,她把眼睛也眯起来了。
“那,为什么要躲起来?”杨梦菡跟上她的脚步,追问。
“谢楠那家伙如果知道了,为了帮我把他赎回来,会走和我一样的路。”
“可后来谢楠出名了,她应该很有钱了,这点钱对她不是问题,或许只是一抬手的事情。”
“当谢楠有了自己的生活的时候,梅梅早已经不是当年的梅梅啦……”梅梅苦笑,“开始是卖唱,然后是卖身,从KTV到洗浴中心再到站街,她看了会伤心,然后会内疚,说不定以后都笑不出来了,所以,还是不见的好……你知道吗?她笑起来老可爱了,小猫似的。”
“那现在呢?你做好准备去见她了?”
“嗯,当然,走之前,总要见见老朋友。”梅梅吐出一口气,声音懒懒的,带了几分倦意。
“走?”
“废话,难道你觉得我还会继续卖下去?我有瘾吗?”梅梅白了杨梦菡一眼,甩了甩她的马尾辫,“红玫瑰,你可答应陪我去的,别反悔。”
“当然,你的第三个人,我知道。而且,我也想看看她。”杨梦菡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淡一点,可是她的呼吸止不住开始急促,还有,她身上也开始出汗了。
杨楠
杨楠记得刚才他喘得很厉害也出了很多汗。
毕竟,在他们初次相遇的房间里,再次进入这个经过三天已经变得熟悉的女孩身体,始终让杨楠觉得兴奋莫名——他这次的时间很长,但末尾时却终究没有控制住,完完全全地射在霞儿的身体里。
他以为霞儿会嗔怪,或者至少抡起她的小拳头打他胸口两下,可那个瘦瘦的女孩子却只是倦倦地偎在他怀里。
这让他觉得莫名的安心,于是便沉沉睡下去。
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霞儿并没有躺在他的身边,而是伏在字台上写着什么东西——女孩的背影依然很纤瘦,但是这一刻他忽然觉得她有点和以往不一样。
“喂,丫头,写什么呢?”他起身,就那么一身赤裸地走过去。
“不告诉你。”霞儿似乎刚好写完了,把手里的纸折好,装进信封里,抢在他过来之前把信封用胶棒封上,回头向他伸了伸舌头。
杨楠这才发现她的发型变了,那原本披在身后的长发,编成了一左一右两条麻花辫子。
“趁着我睡觉,换发型了?”他笑起来,觉得女孩的发型有些眼熟。
“好看吗?”霞儿的俏脸有些红晕,“杨楠哥哥,喜欢吗?”
“嗯,”他点头,然后忽然恍然大悟地拍拍头,“我想起来了,你这是安娜公主的造型。”
“就知道你喜欢我做安娜公主。”霞儿轻轻嘟起嘴,“虽然我更喜欢披着头发的轻舞飞扬,不过,既然你喜欢,而且一会咱们又要去滑冰,我也就勉强扮一次给你啦。”
“好霞儿,你究竟写的是什么?给我看看呗。”杨楠拢住女孩纤细的腰开始耍无赖。
霞儿的皮肤如丝缎一般柔滑,纤长的脖颈后面,没了长发的遮挡,让那块血红色的瘢痕更显眼了。那上面,用深蓝色墨水纹了个隶体的“楠”字。
看着这个纹身,杨楠想起刚才霞儿在纹身枪下抓着他的手轻轻颤抖的样子,心里一下子很感动。
于是他把霞儿抱得更紧了。
“就不告诉你,反正你很快就知道了。”霞儿微笑,“给你个机会,自己在信上写好你的收信地址,一会儿出去的时候,咱们一起把它寄给你。”
“都什么年代了,你还用寄信这种方式?”
“怎么?不行吗?”女孩狠狠在男孩腿上拧了一把,但是听见他吸气的声音,语气却忽然变得温柔,“杨楠哥哥,你知道吗?我很喜欢看以前的老书,也很喜欢那种有些慢的生活方式,写信,贴邮票,扔进邮筒里,很浪漫的,不是吗?”
“嗯,比如你就喜欢《第一次亲密接触》。”男孩点着头,他感到霞儿的手开始在他大腿上刚刚被掐红的部分轻轻抚摸。这抚摸让他忽然觉得心里暖暖的,他觉得自己其实也不该这么心急。
——很多事情,单单靠心急,一点用也没有的。就像霞儿说的,这样慢慢的,不也很好吗?
他想着,开始一笔一划地在信封上写上自己宿舍的地址和收信人。
“杨楠哥哥,你的字也蛮好看呢。”霞儿垂着眼帘,看着信封上的字点头浅笑,“今天晚上你回宿舍要好好休息,明天要上课了,不许来找我,知道吗?咱们说好的。”
“嗯,可是我会想你的。”他说。
“是你想我还是他想我啊?”霞儿笑着,纤手探下去,然后握住那根依然湿滑却又开始变得坚硬的东西。她似乎被吓了一跳,想把手放开,手却被杨楠一把按住了。
“喂你讨厌死了,又这么大!明明刚刚才做完一次没多会。”她骂。
“我想你,他也想你。”男孩子一脸讪笑,他感觉霞儿的小手似乎在他龟头上用力箍了一下,这让他更舒服了,“再给一次吧,好不好?”
“人家腰都疼了。”霞儿皱起眉毛,但看到男孩的神情,却似乎忽然有些心软,于是便自顾自地在男孩身前慢慢跪下去,声音也一点点地放低,“杨楠哥哥,我们认识第三天了,我还……没给你用嘴弄出来过,这里,也是霞儿的第一次,我给你,好吗?”
霞儿似乎是花了很大勇气才说出来,她似乎怕自己会改主意似的,说完,就把嘴张开了。
“霞儿……别……脏……”杨楠忽然发出一声含糊地低叫,但马上就变成了一声低低的呻吟。
龟头被那一团温软湿润包围,他低下头,看到梳着两条麻花辫子的霞儿那张已经变成红苹果的脸。
“咚咚。”门外有人轻轻叩了两下门。
杨楠呆了呆,想把霞儿推开,但胯下的瘦削女孩却没有吐出嘴里的东西,只是含着它抬起眼睛,望着他,轻轻摇了摇头,然后便再次深深地含进去,两条有些发黄的麻花辫在脸庞两侧活泼地跳动。
敲门声终于没再响起来,所以杨楠把眼睛闭上了。
这不是它第一次接受女孩子的口交——比起陈星,霞儿的口技可谓相当生涩,牙齿甚至时不时会碰到他的敏感部位——可是杨楠却顾不上这些,只是低着头看着霞儿的小脑袋在他胯下起伏,也看着她后颈部位那个新纹的纹身。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阴茎在小嘴中进出的“噗噗”声音。
这次的时间很快,快到杨楠有些舍不得。
终于,他扶住她的头,开始在她嘴中喷射。那一刻,他莫名地有些失落,一下子觉得眼睛有些发酸。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正努力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的霞儿,眼中也落下了两颗泪珠。
杨梦菡
杨梦菡看见两滴眼泪从梅梅的眼角摔下来,摔在那行一行字上,摔得粉身碎骨。
“我喜欢飞行,或许会陨落,但我至少灿烂。——Francesca·Shey”
洁白的大理石墓碑上,镌刻着谢楠的话。照片上这个有着和谢雪一样健康的小麦色肌肤的女人,有着一张小猫般的可爱脸庞,看着墓园里的一切,笑得很灿烂。
墓前,不知是谁奉上了一捧洁白的香水百合,那一段香,随着墓边那个背着吉他的女人的歌声一起飘出来,飘在墓边,也飘进杨梦菡的心里。
“C\\u0027est une aquoiboniste(这是一个无用论者),
Une faiseure de plaisantristes.(一个喜欢黑色幽默的人),
Elle dit toujours a quoi bon(她总说这有屁用),
A quoi bon(这有屁用).
Une aquoiboniste (一个无用论者),
Une modeste guitariste.(一个低微的吉他手),
Elle n\\u0027est jamais dans le ton(她的琴总弹不在调上),
A quoi bon(这有屁用).
C\\u0027est une aquoiboniste(这是一个无用论者),
Une faiseure de plaisantristes. (一个喜欢黑色幽默的人,)
Elle dit toujours a quoi bon(她总说这有屁用),
A quoi bon(这有屁用).
Une aquoiboniste (一个无用论者),
Une peu trop idealiste.(还有一点理想主义),
Elle repet\\u0027sur tous les tons(她用各种腔调说),
A quoi bon(这有屁用)……”
这把Hernandez y Aguado吉他的音量不是很大,但是歌唱性非常好,拨弦的伴奏宛如低吟,优美而毫不喧宾夺主。梅梅的声音不高,被气流包裹的声音有些沙沙的,如宿深情之中,又带着三分调侃,三分无奈,三分玩世不恭。
听着梅梅低低的歌声和琴声,杨梦菡忽然觉得好熟悉,熟悉到她想哭。
她忽然想起了很多事,她忽然知道谢雪从前听的那首法文歌是什么了。
那小丫头去美国的时候,并没有带很多东西,但总是会抱着一个小随身听,一遍一遍地听这首歌。听着听着她会流泪,杨梦菡和孙峥会问她为什么,而她会说,说这首歌里有姐姐的声音。
“C\\u0027est une aquoiboniste(这是一个无用论者),
Une faiseure de plaisantristes.(一个喜欢黑色幽默的人),
Elle dit toujours a quoi bon(她总说这有屁用),
A quoi bon(这有屁用).
Une aquoiboniste (一个无用论者),
Une drol\\u0027 de je m\\u0027en foutiste(一个滑稽到什么都不在乎的人).
Elle dit a tort a raison(不管是对是错都说),
A quoi bon(这有屁用).
C\\u0027est une aquoiboniste(这是一个无用论者),
Une faiseure de plaisantristes.(一个喜欢黑色幽默的人),
Elle dit toujours a quoi bon(她总说这有屁用),
A quoi bon(这有屁用).
Une aquoiboniste (一个无用论者),
Elle s\\u0027fout de tout et persiste. (她什么都不在乎却总是说),
A dir\\u0027 j\\u0027veux bien mais au fond (我很想这样,但是),
A quoi bon(这有屁用)……”
一个吉他的和弦过渡之后,梅梅依旧自顾自地弹唱。
——谢小雪的磁带里,唱歌的应该是梅梅,虽然声音比从前沙哑,但是还听得出是她的声音,可小雪为什么说这里面有姐姐的声音?
杨梦菡有些迷惑,于是她更用力仔细地听,然后她发现梅梅的歌比磁带里少了些什么,是什么呢?
吉他的声音低回婉转,可是……
——对了,是小提琴。
原来在谢小雪的磁带里,伴奏的除了吉他,还有谢楠的小提琴!
杨梦菡点了点头,她轻轻走到墓碑前,跪下,掏出那个晶莹璀璨的瓶子放在墓前,双手按在胸前,闭上眼睛,默默祈祷。
谢雪的样子在眼前浮现,皮肤是小麦色的,胸脯呼之欲出,眼角有颗泪痣,笑得像个孩子。
——谢小雪,原来你早就告诉过我们你姐姐的事情,你看,我把你带到你姐姐身边了。
——孙峥,你的任务我完成了一半了,还差属于你的另一半。
——谢楠,谢谢你,还有,对不起,我们搞砸了,毁了你和你的好朋友。
杨梦菡深深地吸了口气,重重地对着墓碑和瓶子磕了三个头。
“你也是来看楠楠的?昨天晚上我记得咱们见过,但是我没和你做。”身后,一个女孩的声音响起来,低低的,甜得有些发腻。
杨梦菡回过头,抬眼——女孩身量不高,圆脸,皮肤很白,不算很漂亮但是五官很独特,一双眸子黑白分明,深如秋水。
她记起来,昨天这个女孩子似乎在那只黄莺的烤架边听着那首德语歌哭得淅沥哗啦的,她听孙莉叫这个女孩星儿。
“嗯,你也是来看谢楠的?你叫星儿?这花是你送的?”
杨梦菡问着,随手把身前的瓶子收了起来,起身,拍拍裤子上的尘土。
“是,楠楠喜欢香水百合,但她走的那天我来不及去花店。本来我不知道今天还有时间来看她,后来知道可以,就又去花店取了一束。我来的比你们早一点,本来已经走了,但是听到这首歌,就又回来……”星儿说着,向旁边兀自弹唱的梅梅望过去,“楠楠很喜欢她唱的这首歌,我以为她早死了,但楠楠不相信,现在看来,楠楠是对的,这次我的直觉不准了。”
星儿喃喃地自言自语,而梅梅也仿佛没听到她的话,继续开口,只是声音稍稍有些苦涩:
“C\\u0027est une aquoiboniste(这是一个无用论者),
Une faiseure de plaisantristes.(一个喜欢黑色幽默的人),
Elle dit toujours a quoi bon(她总说这有屁用),
A quoi bon(这有屁用).
Une aquoiboniste(一个无用论者),
Elle\\u0027a pas besoin d\\u0027oculiste(从来不去看眼科),
Pout voir la merde du mon-de(即便看清了这世界上的屎),
A quoi bon(又有屁用).
C\\u0027est une aquoiboniste(这是一个无用论者),
Une faiseure de plaisantristes(一个喜欢黑色幽默的人).
Elle dit toujours a quoi bon(她总说这有屁用),
A quoi bon(这有屁用).
Une aquoiboniste (一个无用论者),
Elle me dit le regard triste(她用哀伤的眼神对我说).
Toi je t\\u0027aime,les autres ce sont,(你, 我爱你, 其他人嘛)
Tous des cons(全是混蛋).”
歌声促然而止,然后,是一声重重的拨弦。
杨梦菡回过头,看到这个女人就这样横抱着吉他呆立在那里,仰面朝天,眼睛紧紧闭着,用力抿着嘴唇,瘦削干枯的脸上已然泪痕纵横。
[newpage]
[chapter:4.8 Yesterday Once More 昨日重现]
杨梦菡
看着身边的梅梅和星儿,杨梦菡忽然觉得世界很小。
“你是梅梅,谢楠嘴里的老梅子。”星儿说着,抬起手地搭上了梅梅瘦削的肩,“谢楠一直在找你,每次她高潮的时候都会喊你的名字。”
“操!”梅梅骂了一声,用力地吸了吸鼻子,抹了一把脸,随意地就地坐下来,两条长腿放肆地张着,把吉他横抱在怀里,“我要走啦,再来给这傻子唱支歌。”
“嗯,我叫陈星。我知道谢楠很喜欢这支歌。”陈星的声音低低的,“La aquoiboniste,你们的歌,对吗?”
“是啊,那是我们一起完成的,”梅梅仰起脸,咧开嘴笑,“确切地说,是谢楠为了我改的这首歌。不过,好多年没唱了,嗓子也不行了。”
“蛮好听的,我喜欢,还有我的朋友也喜欢。”杨梦菡插了句嘴,挨着梅梅坐下,“虽然我们都听不懂……”
“你朋友?”梅梅斜了斜眼睛,“就是照片里的那个童颜巨乳的小女孩?”
“嗯。”杨梦菡只是轻轻应了一声,扬起头,把后脑轻轻靠在谢楠的墓碑上,后脑上被梅梅用啤酒瓶砸出的那个伤口和冰冷的墓碑接触,凉丝丝的,有些疼。
杨梦菡忽然想多感受一点这种疼痛,因为她觉得自己和这个弹吉他的女人呆在一起的时间可能不会很多了。
半晌,她才开口,“梅梅,说老实话,我觉得现在的你和昨天的你简直就是两个人。”
“哦?那你更喜欢哪一个?吉他手?还是婊子?”梅梅侧过头,用细长的眼睛斜斜地瞟了她一眼,脸上又浮现出了那种狐狸似的坏笑。
“不知道,”杨梦菡苦笑,“我喜欢吉他手的歌,但是也喜欢婊子的身体,虽然那个婊子把我的头打破了。”
“那有屁用!”梅梅戏谑地笑了笑,“那个婊子已经死掉了……哎,”她仰起头打了个哈欠,用胳膊肘碰碰杨梦菡的细腰,“喂,再给我来支烟,和婊子一样,吉他手也喜欢红万宝路的。”
杨梦菡把烟盒拿出来——那里面只剩下最后三支烟了。
她把一支递给梅梅,自己也拿了一支叼在嘴上,然后给旁边的陈星抛了个询问的眼光过去,看到陈星点头,索性连烟盒一起递过去。
梅梅点了烟,深深地吸进一口,悠悠然从鼻子里呼出两道灰蓝色的烟。她也学着杨梦菡的样子,把头靠在谢楠的墓碑上,让自己长长的马尾在脑后垂下来,陶醉似地长长出了口气。
杨梦菡顺着梅梅的眼光抬头望去,午后的天,湛蓝湛蓝的,云很淡,也不很热,柔柔的很舒服。
“你说,今天是个适合户外演出的好天气,不是吗?”她听见梅梅说,她不知道这句话是梅梅对她说的还是对谢楠说的,但是她猜梅梅其实也没指望听到她回答。
“喂,小美女,”果然,沉默了片刻,梅梅又开口,“再给我说点这个傻子的事情呗。”
“楠楠一直在找你,她每年都去你所谓的墓地,但她始终觉得你还活着,所以她想尽了所有的方法想把你找出来……”陈星把最后一支烟抽出来,却没有点燃,只是深深看着梅梅,声音平平淡淡的,“去年冬天,她就为自己买了墓地,那时,就也为你立了墓,说有一天希望和你一起。”她说着,抬手朝谢楠的墓碑背面指了指。
杨梦菡顺着陈星的手指看过去,才发现墓碑的背面刻了把吉他,上面有个小小的英文字母M。于是她又仔细地去看那块墓碑的正面,同样的位置刻了把小提琴,上面也有个小小的英文字母S。
“操!”梅梅好像也注意到了,她瞪着眼睛盯着这块冰冷的墓碑看了好半天,然后把手抚摸在那把小提琴上,轻轻骂了一句。然后她仰起脸打了个哈欠,“老朋友,这么多年,你一点没变,还是个傻子。”
杨梦菡听着这女人沙哑的声音,忽然觉得有点心疼,但她不知道说什么好,所以她只是默默地吸着烟,看着梅梅把脸又转向那个红裙子女孩。
“小美女,听你刚才说的,你和那个傻子睡过,所以,我可以说你是她的现任?”
“楠楠有时会和男人或者女人上床,包括我,”陈星把香烟点燃,垂着眼帘,“她睡过我家,我也住过她家几天,但是她从来没有任何男朋友或者女朋友。”
“那,她走时……你在吗?”
“我没在她身边,她只给我打了个电话,”陈星吸了口烟,“不过,有一个朋友当时碰巧在她楼下,她告诉我,谢楠跳下去之前,在阳台上最后拉了一曲小提琴……”
“哦?是吗?知道是什么曲子吗?”梅梅追问。
“听我那个朋友说,那似乎是一部老电影的主旋律,好像是《辛德勒的名单》,不过我没看过。”
“那部电影是讲一个德国商人在二战时救援犹太人的故事,得过奥斯卡,我和谢楠一起看过的……”梅梅缓缓地说着,声音沙哑而苦涩,显得有些出神,“那条大提琴,在片尾主人公的独白的时候出现,那时,辛德勒哭着,说自己原本可以做更多的事情,哪怕是卖掉一颗他的金牙,都可以再多救一些犹太人出来,所以,这条曲子,我们有时也叫它《I could have done more》。”
“I could have done more……”杨梦菡重复着,转头,看到梅梅用力揩了揩眼角。
然后,这女人把她的小眼睛眯起来,摇了摇头,苦笑着嘟囔了一句:
“谢楠,你个傻子,做这些有个屁用!”
说完,梅梅沉默下来,只是抱着她的吉他,把半边脸用力贴在谢楠的墓碑上,狠狠地吸着烟。
烟燃尽的时候,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随手把烟蒂丢在谢楠墓边,用脚踩了两踩。
杨梦菡觉得她的心疼了一下,她没站起身,只是稍稍抬起头来,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吉他手,你要走了?”
“嗯,是时候告别啦,”梅梅把那张合影拿在手里,朝杨梦菡晃了晃,脸上的笑容依旧带了几分狡猾,几分慵懒,“红玫瑰,你很不错,说话算话,一直陪我见完了这三个人,不过,我是还想知道你的名字……现在不问,我怕以后没机会了,你知道我好奇心老重的。”
“我叫杨梦菡。”这次,杨梦菡没犹豫,也没有顾及身边的陈星,只是直截了当地开口,然后伸手接过了照片。
莫名其妙地,她觉得梅梅望着她的眼里闪着一些异样的神采,那眼神有点熟悉,有点像游泳池边的谢小雪和花丛里的孙峥。
“你要回去了?”所以,她问,然后叹了口气。
“还要先去办点自己的事,不过不用你陪了,我想你或许还有话对谢楠和她妹妹说。”梅梅的沙哑嗓子轻飘飘的。
“你那里那个男孩子,小志是吧,怎么说?”
“你知道那里我不会回去住了,要是愿意,你就住那,他要是来了,想不想和他再睡,也看你自己……我知道你有自己的事情,不用为了他或者我专门留下,那小子大了,后面的世界应该他自己闯,不过……”梅梅迟疑了一下,“如果,碰巧遇到别人欺负他,就帮他出个头,你很能打,我知道。”她说着,又递过来一个狐狸般狡猾的笑。
“可能吧,”杨梦菡看着她的眼睛耸了耸肩,“我没见过几个能打的,除了你能敲破我的头。”
“哈哈,好好养伤,我先走啦。”梅梅的笑容渐渐明朗,没等杨梦菡再说话,丢下这一句,便转身。
走开的时候,她轻轻拍了拍谢楠的墓碑,又低低地嘟囔了一句:
“傻子,等着我,老梅子很快就回来。”
然后,这女人抛下一个灿烂的微笑,再没多停留,便自顾自地飘飘远去。
她又开始弹琴,也又开始歌唱,琴声有些低沉,歌声有些沙哑,幽幽地在树丛间的小径回荡。
“C\\u0027est une aquoiboniste(这是一个无用论者),
Une faiseure de plaisantristes(一个喜欢黑色幽默的人).
Elle dit toujours a quoi bon(她总说这有屁用),
A quoi bon(这有屁用).
……”
听着逐渐远去的歌声,杨梦菡用力抽了下鼻子,看了看身边的这个普普通通的短发女孩子,忽然淡淡地问了一句,“喂,这首法语歌的歌词到底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吗?我想我可能没机会直接问她了。”
“是讲一个玩世不恭,一天到晚地在说‘这有屁用’的吉他手,原来的词里,这个吉他手是男的,但是谢楠把词改了,所以梅梅唱的这首歌,里面的吉他手是女的,也就是她自己。”陈星吐了个烟圈,用手指摁灭了燃尽的烟蒂,“对了,一会你有空吗?”
“我?什么事?”杨梦菡怔了怔,她没想到这女孩子会这么问她,毕竟她们不熟。
“莉莉约我去参加一个party,我想去,可现在忽然不想自己走,你有空的话,咱们一起吧。”陈星的声音无情无绪的。
——她口中的莉莉,就是那个梳长辫子的孙莉吗?昨天晚上她们在一起,当然,她们是朋友。现在,谢小雪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就是孙峥的了。起码这是个和孙莉接触的好机会,可是……
“为什么会来问我,我记得咱们不是很熟。”杨梦菡觉得自己的心跳得有些快,但她还是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冷冰冰的。
“直觉,昨天晚上你给崔滢放那朵红玫瑰时,我就忽然觉得我和你可能会有交集,而且,昨天你和莉莉做爱了。”陈星说着,手揽住了杨梦菡的细腰,从T恤衫的下襟滑进去了。
“你的直觉是不是也告诉你我不会拒绝了?”杨梦菡叹了口气,她觉得腰间的那只手很嫩,也很冷。
那只手摸到她平坦的肚皮,摸到那个黑蜘蛛形状的脐环,停留了一会,就下行。然后,那只手把杨梦菡的黑色T恤下摆撩起来了。
杨梦菡没有任何抗拒,只是单手把那张合影叠起来,放进裤袋,另一只手则搭在了这个红裙子女孩裸露的肩头。
她又想起昨天这个女孩在听那首德语歌的时候哇哇大哭的样子,这似乎让她某一处尘封的记忆有点松动,但又再多想不起来任何一点线索。
她只是觉得星儿说得没错,自己冥冥中可能真的和她有着什么牵绊,所以便放任星儿的动作。
她知道,星儿的眼睛此刻正停在她小腹上的那处纹身上。
“梦菡,这朵红玫瑰好美,你纹了多久了?”
耳边,星儿的声音依旧很低,呜呜地带了点哼声。
梅梅
走出墓园的时候,梅梅听见树上有人在哼,于是她抬起头,眯着眼迎着斑驳的阳光,看见树梢上垂下来的那两支一勾一勾的雪白赤足。
“喂,大活人坐树上,以为自己是只鸟吗?”她停下手里的吉他,笑着问,然后看着那道身影飘下来。
赤足如莲,白衣似雪,手里撑着油纸伞,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眉间有一点血红的朱砂痣。
“喂,小白鸟,我忽然觉得你的样子很眼熟,但是我想不起来了。”梅梅挠了挠后脑,“我们在哪见过吗?”
“想不起来就不用太用力想,”这个白衣汉服的女孩子娇娇地笑,转了转手中的伞,几只小鸟儿随着扑啦啦飞起来,“犯不上为了已经忘记的事情耽误你的宝贵时间。”
“也是,哈哈。”梅梅笑得更开心了,“不过,我猜你跑过来不是为了告诉我这句话的。”
“嗯,今天听到一条新闻,忽然想告诉你,”女孩咯咯地笑起来,“顺便说一句,你这身打扮比那条黑裙子好看多了。”
“嗯,我也觉得,我总不能穿着像个婊子一样弹我的吉他。”梅梅挑了挑眉毛,“和你聊天很开心,不过你最好快点说你的故事,我时间确实不多,赶着去投胎呢。”
“昨天晚上……”白衣女孩没理会梅梅的玩笑,卖关子似地故意把声音拉的有些长,“就在你常等生意的那个路口的厕所里死了个男人,似乎是被人捅死的,然后尸体好像还让狗啃了,肠子出来了,半边脸也没了,苍蝇和蟑螂爬了一身,但是他那根东西却还挺得老高的。”她说着,然后轻轻吞了口口水。
“怪恶心的,所以呢?”梅梅歪着头听,“和我有毛关系?”
“今天早晨警察查出来,这个死鬼叫做吴非,是一个街道派出所的副所长,但是有个小小的爱好,喜欢干女人,可能是受了网上的哪些东西的影响,他特别喜欢一边干女人一边勒住女人喉咙。十年前,还是个小虾米的他犯了第一个案子,是他辖片里一个叫做叶雨涵的女白领,刚从日本的海岛度假回来,他去那女人家里普查,看到那女人扔在地上敞开的箱子和不经意露出来的腰,就忍不住了,他强奸了那女人,扒光了她,边干她边看她被晒黑的皮肤和没被晒黑的奶子和下身。当然他觉得不过瘾,就学着网上那些文章写的或者视频演的,把那女人的丝袜勒在她脖子上,一直干到她断气了尿出来了才射。”
“说得和你在现场似的。”梅梅皱了皱眉头,看着那白衣女孩的脸上泛起一阵红晕,“但是,还是那句话,和我有毛关系。”
“都写在供词里,不过不是他的供词,是他趁着严打逼着一个已经肯定被枪毙的小混混交代的。当然后来那个吃了花生米小混混成功地当上了他的替死鬼和踏脚石,也让他成为了吴所长,”白衣女孩舔了舔嘴唇,接着说下去,“当然,当了所长的吴非同志觉悟提高了,在沉寂了四五年后,他开始充分地利用他的爱好帮助他开展日常工作。这次,他专挑自己辖片外的那些户籍不载的风尘女子下手,前前后后又杀了十一个,可都是无头案……”
“然后呢?”梅梅的声音大了些,她的手紧紧地握住了那把吉他的琴颈,青白色骨节都有点凸出来了。
“然后他就折在他要杀的第十三个女人身上了,他想不到,男人会变态但是女人也会,而且女人变态起来的样子是他想象不到的。” 白衣女孩额间的朱砂痣似乎更红了些,她精巧的鼻翼开始翕张,高挺的胸开始起伏,声音开始发颤,仿佛说这些话会让她很动情,或者说,她仿佛回忆起了她说的那个场面,“他和那个女人在厕所里做爱……肏得……好用力……那女人很爽……其实这种边肏边勒的感觉真的很让人着迷的……但是……比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勒死那女人……就被那女人插了十三刀……边插,边干……那女人很爽……那死鬼……也很爽……看来十三是他的吉利数字……啊~~~~~~~~”
然后,她索性把油纸伞收起来,用力地夹在腿间,紧紧地蹙起眉头,好半晌才放松下来。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梅梅站在那里,等这女人高潮彻底结束之后才开口问——她的声音也开始颤抖了。
“因为不想某些女人的劳动工具因为要查案子被白白折旧磨损。”女孩说,声音还稍稍有些喘,若无其事地用手背擦了擦额角的汗,然后又把油纸伞撑开了,“听说最后一个死在那狗东西手里的可怜女人的花名叫做思思。”
梅梅觉得头很晕,她几乎要摔倒,但是她终究站住了。
她仰起脸开始笑,但是也开始止不住地流眼泪。
——原来,是这样,我真的没什么遗憾了。
她想。
“嗯,每个人都不应该有遗憾。”那个白衣女孩似乎读到了梅梅的心思一样,轻描淡写地说,“所以,虽然你说你急着投胎,但是也应该再去一趟你昨天打工的老地方,那个地方能让你有好运气。”她说话间,一只雪白的鸽子飞过来。于是她抬起手,那只鸽子就落在她手指上了。
“喂,告诉我你是谁。”梅梅觉得眼泪已经让她眼花了,她用力地吸了口气。
“和你一样,一个婊子,In English,A Bitch.”那女人说,然后扬了扬手,“相信我,梅梅,你不会后悔的。”
梅梅不知道她为什么知道自己的名字,但是她忽然觉得这个白衣女孩刚才的话很熟悉。她想再多问一句,但是那鸽子却朝着她飞过来,雪白的翅膀张开,几乎挡住她的眼睛。
就在白影一闪之间,那个白衣女孩已经消失不见,仿佛从来没出现过一样。而梅梅也没再停留。她知道她该去哪了。
周茗茗
依旧是那一片素白,有些晃眼。悬挂的瓶子里,液体一滴一滴的坠落。
周茗茗觉得那些液体好像是眼泪,而她也感觉眼角也有一点点灼热的液体淌下来。赤裸的胸脯袒露在空气里。两颗棕黑色高高挺起的乳头,紧张地挺立在浑圆高挺的乳峰上,战栗地守护着那两眼充沛的生命之泉。
她的右手盖在小腹上,感觉肚子里的小家伙很乖,一动不动,似乎睡着了。
——已经无法挽回了吧。
她想着,下意识地抬起仍旧能动的右手,放在隆起而细嫩的肚皮上——那一刻,她忽然觉得有些冷,不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茗茗姐,你冷吗?”菲儿的俏脸上写满了关切,“要不要我给你拿被子盖上。还有,你还是睡一下吧,应该……还有一段时间才……”
她说着,回头朝谢一岚望望,蓝色的眸子里满是迟疑和悲悯。
“菲儿的话没错,茗茗,你先休息一下。”谢一岚点了点头,声音清冷,“那件事,需要很多体力的。”
“没关系的。”周茗茗让自己笑了笑——其实她有一千种办法让这个笑显得充满自信,但是她没有,因为她不需要,“我都知道的,也有思想准备。Helene,菲儿,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谢谢你们,你们放心,我撑得住,和他在一起的时间不会太多了,我舍不得睡,一点都舍不得……”
说话间,门打开,随着高跟鞋的声音,一袭白衣的杨琳走了进来。
“琳子,检查怎么样?默儿呢?”周茗茗开口问,她发现杨琳的那张鹅蛋脸有些红晕。
“检查都没问题,其实大部分的检查早就做过了。”杨琳耸了耸肩,随手擦了擦鼻尖上的汗珠,“默儿不放心你,还想过来,但是我哄她睡下了。茗茗,你还好吗?”她边问,边走上前,抬手摸了摸周茗茗的脸。
手指滑过的时候,周茗茗闻到一股奇异的芳香,垂眼看去,纤细而优美的指尖,兀自沾着一点晶莹的花露。
莫名地,她心里跳了下,于是伸出舌头,去舔杨琳的手指。杨琳的手缩了一下,却终于没有躲开,反而向前递了递,任她把自己的手指卷住,开始像吃棒棒糖似地轻轻舔食。
“琳子,和我说说默儿,说说你们的事。”周茗茗的话音含含糊糊的,她感觉杨琳的指尖在她嘴里轻轻的颤抖。她猜自己的舌头把杨琳弄得有点痒,但她没有停息来,甚至开始轻轻吸吮。
“知道吗?你现在吃到的是我的水,不是默儿的。”杨琳开口,然后满足地叹了口气,才继续:“默儿受过很重的伤,所以她瘫痪了,腰部以下一直没有感觉,当然,也没法做爱。每次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也都只能是揉她的胸,当然她会有感觉,但是不够。默儿告诉我,以前她睡不着的时候就会自慰,或者干脆夹个枕头。我们在一起以后,每次就都是我哄她睡。但是哄她睡时,默儿她总是不让我碰她,而是自己揉着胸,然后看我在她面前手淫或者是和别人做爱,她说这样可以让她的大脑回忆起从前高潮的感觉,然后她才能一点点睡过去。”
周茗茗看着杨琳的眼睛,她忽然发现,杨琳的眼睛里似乎有一些东西是她在那个男人里没见过的。她有些贪婪地盯着杨琳的眼睛看,也静静地听她说下去。
“她原来是个挺活泼的女孩子,爱跑爱跳爱疯,有点像现在的我,而那时的我却有点儿像现在的她……她喜欢夜跑,而那时我喜欢在晚上街上乱走,所以我有时会在街上遇上她……那时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但是她那时的样子我一辈子也忘不掉。她总是穿西红色的运动衣,扎着发带梳个马尾,个子不高,腿却显得很长,胸也不小,跑起来像两个大白兔似的一跳一跳的……”杨琳说着,情不自禁地咧开嘴笑,露出了那两颗小虎牙。她仿佛有些出神,那只自由的手不自觉地盖在了周茗茗赤裸的乳房上,碰到了她乳房外缘的那个有些明显的伤疤。
周茗茗打了个冷战,她没有反抗,反而把身体挪了挪,似乎想让杨琳的手更舒服一点。
但是这个动作让杨琳回过神来了,她抱歉地笑了笑,似乎想把手抽回来,而周茗茗却先一步把杨琳的手按住了。
“我猜的我胸和默儿的胸手感有点像,除了我的伤疤,”她说,朝杨琳轻轻摇了摇头,“琳子,别放开,就这样。”她看向杨琳,眼光里带了一丝恳求。
杨琳苦笑,也没再管身边的菲儿和谢一岚,就这样侧着身子坐到了周茗茗的床上。
“琳子,接着说,我想听。”周茗茗轻声说,把杨琳另外一只手放到自己另外一边的乳房上。那根食指湿漉漉的,周茗茗知道现在那上面都是她自己的唾液了。
“嗯,”杨琳点了点头,纤长的手指开始有意无意地捻着周茗茗的硕大的乳头,声音微微有些神往,“我很喜欢看她,所以也穿上了跑步的衣服,有时甚至会远远地跟着她,直到她跑回家。知道吗开始我跟不上她,但是慢慢地,我可以了。所以我知道了她家开了个红油火锅店,然后,有时我会从那家店门口走过,然后就看到她在里面对着电视看花样滑冰……渐渐的我知道了,她有个好朋友,是个很喜欢吃火锅的川妹子。然后,我有时就也会去那里吃火锅,一个人,点最辣的那种,虽然我不太能吃辣椒,但是能坐在那里看她给我上菜,或者坐在一边和她一起看同一台电视,看同一场花样滑冰。”
杨琳的语气开始有点激动,手指在那对胀满的乳房上的捻动也变成了揉搓。这让周茗茗的眉毛蹙起来。她很享受这种感觉,于是口鼻之间开始轻轻地哼出声音。
“琳子,你那时……就爱上她了,是吗?”
“是的,”杨琳秀美的鹅蛋脸一下子红得有如晚霞,但是声音却从容,“或者……更早的时候,她给我的,可能你们都不知道,她自己也不知道。”
周茗茗其实听不懂杨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她没有问,只是听杨琳说下去。
“然后,她的好朋友越来越多,两个好朋友变成了三个,三个又变成了四个,总是聚在一起吃火锅,喝酒。那四个都是大眼睛的姑娘,所以黑皮肤细眼睛的我不在里面——其实,我知道,哪怕我是大眼睛也没用,她喝多了,就会亲那个川妹子,亲她的脸和嘴……我好羡慕,她有时会给我上菜,却从来没有注意过我……我学着她跑步,学着她健身,学着她看花滑,学着她吃辣椒,活在她世界的角落里……直到那天晚上,我看到她倒在那里,满身是血……”
周茗茗的身体明显地颤了一下。她微微坐起来一点点,用那只没有插针头的手按在杨琳的手上。杨琳似乎会了意,又似乎单纯地激动起来,总之她的手开始更用力,捏得周茗茗的乳房开始发红了。
而这乳房上传来的感觉让周茗茗的脸也开始发红了。她的呼吸有些粗重,一直平淡的表情开始一点点鲜活,“后来,你一直就照顾她,是吗?”
“嗯,我想这是老天给我的一个机会,”杨琳甩了甩头,扭了扭身体,似乎有些难耐,索性解开了自己那件白大褂胸前的两粒纽扣,“那天晚上,是我第一次能这么近地看她,那天我才知道她原来的名字。然后,我就用尽我所有的能力,给她治伤,喂她吃饭,而她也开始认识我,然后一点点接受我,也一点点从原来的那个她变成了我的默儿。她瘫痪了,下身没有感觉,我就这样揉她的胸,然后吻她,而她会用手指要我,知道吗第一次她要我时我好开心,开心到在她睡着之后出去跑了十公里,边跑边笑也边哭。”
说到这里,杨琳抽了抽鼻子,但是嘴角却在笑,“我知道默儿喜欢看,除了喜欢看我自慰,也喜欢看我各种淫荡的样子,所以我就去做了啦啦队长,然后再开了琳瑜伽,让更多的人知道我,看到我的身体,馋我然后想要我。而每次,我都会把这些人带到默儿眼前,给她看。和那些人做爱很舒服,但是除了很少的一些时候以外,这对我不是必须的,但是,当我看见默儿的眼睛,我就会变得更疯,更淫,高潮得更厉害。我知道,我是在替她感受,就像我变成了那个喜欢夜跑,爱运动,爱吃辣椒爱看花滑却学不会的女孩一样,渐渐地沉浸在里面,然后渐渐地爱上……其实,说句自私的话,默儿哪怕一直这样坐在轮椅上,只要我能一直陪着她,我就很开心。默儿没法做爱,而我知道我们即便始终不做爱我也不在乎,只要能天天陪着她,一直站在她身后推着她到她想去的所有地方,哪怕是下地狱也好……”
周茗茗半躺着,就这样听着杨琳絮絮叨叨地说着。她没有把杨琳的那只手再拉回来,只是看着杨琳把那只手伸到那件解开了扣子的白大褂里面。同时,她觉得杨琳另一只在揉捏她乳房的手变得更用力了。
于是,她用自己自由的那只手,把另一只空着的乳房握住了,手指再次碰到乳房内外两侧的伤疤,她感觉有些疼。
杨琳似乎没看到,她似乎已经渐渐沉醉进那段回忆里面,她那只伸进白大褂里的手开始旁若无人的在胸口松动,嘴里在继续地说。
周茗茗知道,现在这个女人的回忆已经停不下来了。
“嗯……可是……我不忍心……”杨琳吸了口气,手指终于碰到了自己敏感点,“晓静……不……默儿,她是我的默儿……她原来那么爱跑爱跳……爱疯……那么……知道吗……嗯咳……”她轻轻呻吟了一声,“我看过她们……她和她那个小女朋友,或者她们几个一起……有时还有男人……喝醉的时候,她说,她以后有了钱,要走遍全天下,吃遍所有的美食,睡遍……所有的帅哥……那个时候,我偷偷地躲在一边,然后逃进厕所里……嗯咳……用力地抠自己,听着她们,想着她们……后来我天天陪着她……听着她说梦话,我知道,她不甘心,她想要属于她的尊严……所以……才有了这个残忍的方案……她不甘心,我就也不甘心……我想让她……站起来……把属于她的尊严还给她,哪怕一天……也好……”
杨琳的眼泪流出来了,她白大褂里的那只手开始向下探,但是她似乎有些犹豫该不该这么做。
“琳子,奇异公主……想做什么,就做吧,没关系……让我也看见。”周茗茗的声音很柔和,她放开了杨琳的手,开始用自己的一只手用力地揉捏乳房。而杨琳似乎受到了她的鼓励,索性坐到周茗茗的床尾,把白大褂里面的牛仔短裤褪下来,放肆地张开了她那两条长长的腿,手指沿着湿淋淋的阴毛一路向下,然后开始不要命地揉搓自己的阴蒂。
周茗茗深深地吸了口气,看了一眼旁边的菲儿和谢一岚,发现她俩也都在沉默着。菲儿的脸涨得通红,紧绷的身体不自主地轻轻扭动,把两条长长的腿紧紧夹在一起。谢一岚却似乎没有反应,只是用那双大大的眼睛望着眼前这一切。
“茗茗……我淫荡的样子……好看吗……默儿最喜欢……看了……”杨琳精巧的鼻翼上有汗渗出来,细细的眉毛紧紧地皱着,“前几天……在我的瑜伽馆……我和整个一个篮球队一起做爱……很舒服……嗯咳……你们在看……也很好……但是……还是想给她看……岚岚……岚岚……嗯……我好想……真正给默儿一次……看着她……高潮……那样,我死……也没有……遗憾……”
这个古铜色的躯体迅速地开始紧绷起来,旁若无人,只是自顾自地舞蹈,呻吟,呓语。
周茗茗靠在床的另一头,两条腿在被子下开始不安地搓动。她觉得身体里似乎有一股热流在左冲右突,而肚子里的小家伙似乎也有一点点不安分,开始挣扎,动作逐渐大起来,弄得她有一点点疼。
她忽然有些紧张,感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但她不敢再去想,只是希望自己的身体快点被高潮填满。于是她转过头去,求助似地望着谢一岚。
“Helene……我可以吗?”
谢一岚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抿着嘴唇,转身从抽屉里拿了个洁白颜色的精巧按摩棒出来,用酒精拭了表面,然后打开开关,递过去。
周茗茗分开被子下面的双腿,把那个冰凉的东西放到自己颤抖的两片小阴唇之间——炽热的身体遇到冰凉的按摩棒,本能地一缩。
她用手轻轻一推,那个流线型的,光滑的,震动着的东西就一下子滑进她的身体去,然后被她阴道的膣肉紧紧包裹。
其实,周茗茗几个月没有过了,有时会很想,但是她只是一直克制。但是此刻,她知道她不需要再克制了,而且她现在很需要这种感觉来让自己麻痹。
周茗茗把解放出来的手重重按在自己的乳房上,眼睛却仍死死盯着床上贪欢自渎的杨琳,听着杨琳的呻吟和呓语钻进自己的耳朵。
“……默儿……无论如何……我要给你……嗯咳……让你站起来,让你感受我的身体……哪怕……马上就死……”杨琳的手,仿佛弹琵琶一样在自己勃起的阴蒂上快速的拨弄,另一只手用力揉搓着自己的左乳房,渐渐地开始语无伦次,“我行的……我可以……创造奇迹的……我是你的……奇异公主……只属于你的……奇异公主二世……嗯嗯……极乐死……永恒的美……茗茗……周茗茗……我要谢谢你……谢谢你……”
杨琳忽然开始呼唤周茗茗,然后猛地抓起周茗茗的一只脚,把她的脚心顶在自己的乳房上。而与此同时,她下身也终于经受不住自己手指的粗暴拨弄,一股股地清流开始飞溅出来。她闭上眼睛,咬着牙,向前挺起腰肢,让更多的水喷出来。
大约喷射了四五次,这次潮吹才渐渐地止歇。但杨琳似乎还不满足,依旧大张着腿,用手指轻轻拍打自己红肿的阴蒂,大约拍了十几下,便又开始了第二轮喷射。
有些水溅到了周茗茗脸上,眼睛上,很热,带着属于这个健美女人的独特味道。然后,那些水顺着周茗茗的脸颊流下来,流进她嘴里的时候,却多了一些苦涩。
杨琳的高潮几乎持续了三分钟,才有些脱力似地一下子瘫软下去。她的发丝被汗水黏在脸上,眯着眼睛看着身上床上被自己溅上的水渍,然后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放开了周茗茗的脚,咧开嘴苦笑。
“茗茗……对不起……刚刚……我可能是疯了……最近压力确实有点大……刚才……我胡言乱语的那些……对不起……我……”
周茗茗盯着这个古铜色皮肤的健美女孩,看到她的脸上的红晕,看到她的小虎牙,也看到她分明挂在脸上的愧疚。
——其实,没什么的,这是我的决定,也是他想做的,我知道。
周茗茗想。
那根按摩棒开始放肆地震,这种不大强烈的震荡让她觉得刚刚好,但她的眉毛还是不自主地皱起来了。她忍着身体里的刺激,抬手捋了捋她的白头发,对杨琳笑了笑:
“没关系,奇异公主,我相信你能创造奇迹的。我们,”她安抚似地摸了摸自己那开始蠕动的隆起小腹,“我和我的宝宝,都会祝福你。关于默儿从前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默儿一直不想提这件事,所以我只是模模糊糊地知道一点。”杨琳的声音依旧有些疲惫,“其实,对我来说,这不重要。”
“但是我要把这个故事告诉你们,不为别的,只是为了我的孩子,他不应该这样不明不白的,所以,琳子,Helene,我要讲给你们听,”周茗茗咬了咬牙——阴道那个东西的震动似乎又加大了,她的胸开始明显地起伏,但她还是强忍着,让自己的呼吸稳定在一个可以接受的范围内,然后她转过头,看着菲儿,认真地说:“菲儿,下面我要说的是关于他的,不是好事情,或者说,是很不好的事情,所以你还是不要听。”
“不,”菲儿微微皱了皱眉,“所有关于姐夫的事情我都要知道,而且,不管什么我都可以接受。”她说着,轻轻捏了捏自己的手指——纤细的指关节间,隐隐出现一点青白的颜色。她的嘴唇在颤,似乎很害怕,但是语气却坚决。
“好吧……”周茗茗长长地叹了口气,她忽然觉得菲儿其实和她有点像,所以她知道,她们两个谁也拦不住谁。
输液瓶里的液体在此时堪堪耗尽,谢一岚一言不发地起身,帮她拔掉手上的输液管,而杨琳也站起身,开始整理自己凌乱的衣服。
周茗茗知道,她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很残忍,残忍到她有点不敢开口,她忽然想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于是,她开口:
“琳子,讲故事之前,我还有个小问题,你说你是奇异公主二世,难道还有一世吗?”
“对,很多年前,N大的篮球队有另外一位啦啦队长,而且和我一样风流,也睡遍了整个篮球队,”杨琳说着,开始系她白大褂的扣子,“但那些都不是重点。那个女孩子曾经是N大的校花,而且,也是一位传奇的花样滑冰选手。但是,在当年的全国联赛之前,她因为一些事情被毁了容,最后蒙着脸参加了决赛,然后用一套世界冠军都不一定做得出来的动作拿下了当时的全国冠军。但是那场比赛之后,她就神秘地消失了,有人说,她是得罪了黑帮被毁容,然后伤重死掉了,但也有人说,她是因为和她的教练有染,或者妒忌她的同学,所以勾结了黑道上的人要报复,却在最后良心发现所以自杀了。总之,那场比赛之后她消失了,甚至那场比赛也没有了官方记录,只是在民间口口相传。默儿出事之前很喜欢花样滑冰,但是一直学不会,那个时候她就一直在找那个传奇女人的资料,把那个女人当作自己的偶像,我知道了,就偷偷地通过各种渠道也去找——但是,那个时候,人们不再提那个女孩普通得再不能更普通的名字,只是用她拿冠军的那段叫做《奇异恩典》 的伴奏来称呼她——叫她The Amazing Princess。”杨琳说着,吐了口气,“所以,那个被人忘记名字的女人才是奇异公主一世,默儿从前的偶像,现在变成我的偶像了。”
杨楠
“Amazing grace, how sweet the sound (奇异恩典,何等甘甜)
That saved a wretch like me. (我的罪已赦免)
I once was lost,but now I\\u0027m found, (前我失散,已被寻回)
Was blind but now I see. (我目已盲,却又得看见)
……”
冰场上空空荡荡的,只有空灵的歌声在回荡。清冰车已经开走,此时的冰面,光滑如镜。
杨楠没有换上冰鞋,只是在一旁看着,穿着毛衣和牛仔裤,外面再罩上长长的羽绒服的霞儿弯着显得有点臃肿的腰,认真地系着冰鞋的鞋带。两条麻花辫子从她的头两侧垂下来,后颈的位置上,瘢痕的颜色显得更红,而那个“楠”字的纹身也分外清晰。
“喂,帅哥,你不陪我们霞儿滑一会儿?”旁边,一身教练服的长头发女教练一脸揶揄地朝他眨眨眼睛。
他一下子觉得很尴尬,甚至脸上都有点发烧。
“卉卉,你别挤兑杨楠哥哥了。”霞儿抬起头,满脸绯红,“他一点都不会呢,让他上去挨摔吗?或者你是趁机给你家李斌揽生意?”
“哟,杨楠哥哥~~~~~~”洛卉卉把眼睛眯成两个可爱的小月牙,学着霞儿的声音,“叫得好亲呢!”
“洛卉卉,你坏死了!”霞儿作势要打她,洛卉卉却跑了两步,跳上了冰面。
霞儿不甘示弱地追上去,而洛卉卉开始好整以暇地在前面滑,只是随着霞儿的追逐,越来越快。杨楠盯着冰上的两个人看,霞儿离洛卉卉似乎始终近在咫尺,却怎么也赶不上,终于一个踉跄,“噗咚”一声跌倒。
杨楠一怔,迈开腿想冲进去,但是却被一只手轻轻按在他肩上,耳旁传来童晓芳柔和却清晰的声音。
“没穿冰鞋,就不能上冰场。同样的,能力不够,也不一定能保护你爱的人。”
这句话让他的头轰了一声,而于此同时,霞儿的声音从冰场里传出来。
“芳……你……好漂亮……”
他抬头,看着洛卉卉把一脸发痴的霞儿掺起来,然后,他才顺着她们的眼神回头,看到在他身旁婷婷玉立的短发女郎。
这个在他印象里总是穿着旗袍的优雅女人,此时换了一身冰蓝色的滑冰服和一双镶嵌钻石的白色冰鞋——肩、背、胸口和腿上,是肉色的材质,她玲珑的身段包裹出完美的曲线,肩膀和手臂上的轻纱,更让她显得有几分空灵飘逸。
他第一次发现,这个原本看来文静端庄的短发女人竟然可以变得如此充满灵气和活力。
“今天出来得匆忙,到了这里才想起没带滑冰服。”童晓芳淡淡的笑着,信步滑上冰面,缓缓滑行几步,然后张开双臂,身体前倾,做了个优美的燕式平衡,然后停下来,朝着洛卉卉微笑,“想不到这身衣服你还留着。”
“我扔了这里所有的衣服和冰鞋,也不会扔了19号箱子里这一套。”原本言笑晏晏的洛卉卉,此刻眼睛里却蒙起了一丝雾气,“师姐,我永远也忘不了你穿这套衣服的样子……”她顿了顿,深深吸了一口气,“如果不想要这首曲子,我给你换。”
“臭丫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童晓芳苦笑,耸了耸肩,“你都安排好了,不是吗?时间不多,我也只能滑这一曲……让你家李斌帮我重新放一次吧。”她说着,倒退着滑倒进场口,深深地吸了口气。
洛卉卉扶着霞儿退到边上,却没有出冰场,只是轻轻朝场外的调音台挥了挥手,里面的小伙子朝她点点头,下一秒,空灵的歌声重新飘出来,圣洁而清澈。
“Amazing grace, how sweet the sound(奇异恩典,何等甘甜),
That saved a wretch like me(我的罪已赦免).
I once was lost,but now I\\u0027m found(前我失散,已被寻回),
Was blind but now I see(我目已盲,却终得看见).
……”
赵霞
听着这歌声,霞儿忽然觉得有点想哭,她用力地睁大眼睛,去看冰面上那道水蓝色的身影。
歌声里,童晓芳开始伸展,滑行。原本祥和平静的歌声,却被她演绎出勃勃生机。肩头的轻纱轻轻随着她的滑行飘起来。然后,她倏然转身,开始倒退着滑行,两条修长的手臂,肆意地在身体两侧舒展开来,仿佛是一对玄冰凝成的绚丽冰翼。
“卉卉……”霞儿轻轻拉了拉洛卉卉的手,想说什么,却发现洛卉卉那两只弯弯的笑眼也正痴痴地望着冰场中心的童晓芳,眼圈有些发红。
于是,霞儿也不再说话,只是把身体轻轻倚在冰场的玻璃防护墙上,专心地看这个自顾自地沉醉在自己的冰雪世界里的短发女郎。
“……
T\\u0027was grace that taught my heart to fear(如此恩典,使我敬畏),
And grace my fear relieved (使我心得安慰).
how precious did that grace appear(如此珍贵,恩典临现),
the hour first believed(当我初蒙恩惠).
……”
童晓芳的速度开始加快,仿佛是一团蓝色的冰影,一下子从霞儿和卉卉身边掠过。她随着歌声起跳,然后凌空旋转,落地的时候,冰刀与冰面接触,扬起一缕星尘般的冰屑。然后,她起跳,身体在空中旋转了五百四十度,落地的时候,冰刀擦过冰面,刨起另外两团冰屑。
“霞儿,你知道吗?我很多年没看过师姐穿着这一身跳这首曲子了,虽然不是当初的那套动作,但是我也感觉和做梦一样……今天,我知道她是故意的。”卉卉忽然吐了一口气,“知道吗?来以前,她问我今天我爸在不在,我说不在,显然松了一口气。”
“洛叔叔?”
“嗯……从前著名的双人滑国家运动员,也是童师姐的花滑教练。”
“……
Through many dangers, toils and snares(穿越惊险,经历悲伤),
We have already come(我们早已出航).
T\\u0027was grace that brought us safe thus far(恩典庇佑,一路平安),
and grace will lead us home(照我返回家乡).
……”
冰面上,童晓芳的身体时而蜷缩,时而舒展,忽然,她把双臂张开,挺起前胸,一条腿高高地向后抬起——她精致的清丽容颜与冰面泛起的萤萤冷光交相辉映,让霞儿感觉她的脸庞有些模糊,却罩上了一层圣洁的光。
“The Amazing Princess……”她听见旁边的洛卉卉低声喃喃了一句,“传说中的奇异公主是从冰上诞生的,但我真没想到,她今天会回来……霞儿,师姐对你真好,弄我都有点儿嫉妒了。”
“谢谢……谢谢你们。”霞儿揉了揉有些发红的鼻头,稍稍偏过脸去擦了擦眼角。她努力地睁大眼睛,去看在冰场中心开始高高从身后抬起一条腿,用手抓住冰刀开始做贝尔曼旋转的童晓芳。
霞儿很想看清楚她的动作,但是眼睛却越来越酸,而那团冰蓝色的影子,逐渐眼前开始模糊,耳边却只有空灵的歌声继续。
“……
When we\\u0027ve been there ten thousand years (我们纵然,经历万古),
Bright shining as the sun(阳光依然璀璨);
We\\u0027ve no less days to sing god\\u0027s praise(我们日日,感念主恩),
Than when we first begun(就如以往当年).
Amazing grace, how sweet the sound(奇异恩典,何等甘甜),
That saved a wretch like me(我的罪已赦免).
I once was lost,but now I\\u0027m found, (前我失散,已被寻回),
Was blind but now I see(我目已盲,却终得看见).”
歌声止歇的时候,霞儿感觉到有人轻轻把她拥在怀里,那股温柔的体香,她很熟悉。
“芳,谢谢你……”
她贴着童晓芳温热的躯体,闭着眼睛努力地把眼泪屏回去,声音中带了些呜咽。依稀之间,她感觉毛衣领口露出的皮肤有点湿。
“芳,你……?”
她有点诧异,想抬头看童晓芳,但那颗梳着双麻花辫的漂亮头颅却被童晓芳死死按在怀里。
“死丫头,你也要离开我了,是不是?”
童晓芳的声音有些颤抖,手却用力,几乎要把霞儿瘦削的肩按进自己身体里面。
“芳,人这一生,总要做点疯狂的事情呢。”
霞儿觉得自己一下子平静,她意味深长地重复了这句她曾经对童晓芳的话,便轻轻挣开了童晓芳的怀抱,然后仿佛游鱼般滑开,向着呆立在一旁的杨楠滑过去,“杨楠哥哥,冰场快恢复营业了,我也累了,咱们走吧,那封信还没寄呢。”
她说着,迈出冰场,转头向向洛卉卉挥手告别,然后,把一根玉葱般的手指竖在唇边,朝童晓芳轻轻摇了摇头。
她的那张脸笑颜如花,仿佛很多年前那部老电视剧里那个马上就要转世重生的白兔精 。
周茗茗
“几年之前,曾经有个女孩……”周茗茗躺在床上,微微合上眼睛,鼓足了勇气,终于缓缓开口。她一只手抚在自己的乳房上,两条腿放肆地张开,另外一只手,轻轻抽动着插在身体里的那个按摩器。
那隆起的小腹随着那根按摩棒的抽动,开始轻轻蠕动。
更多的快感从下身涌上来,周茗茗觉得自己应该很久很久没有享受过这种快感了。但是,和这快感一起弥漫开的,还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疼痛。
周茗茗皱着眉毛,去享受这快感,也体会着疼痛。她知道,可能她在以后的生命里都不会再有这种感觉了。她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平静,慢慢地,慢慢地继续说下去,“有个女孩,她很活泼,很漂亮,用她自己的话说,是呆着的时候有点傻,玩起来却很疯的那种。
“她读书,也在家里的火锅店帮忙,有时还会去附近的一家酒店的酒吧里打份闲工。她不富裕,但是有几个要好的朋友,所以她总是很开心。她喜欢和她们在自己的店里吃饭喝酒,也喜欢自己晚上出去跑步。当然,累了,烦了,就歇下来,自己坐在一边,要一杯苏打水或是香槟,然后静静地抽烟……有时,会有男人来找她搭话,她要是觉得对他有感觉,就会让他在酒店开个房间,痛痛快快地疯一晚上,然后自己穿好衣服离开……那年,她还小,只有十九岁。”她说着,看向一边的杨琳,发现杨琳也正望着她,眼睛里满是期待。
“一次,酒店里忽然戒备森严,说是酒店里来了个大人物……女孩子做梦也想不到,酒店会安排她做他的贴身服务生。她觉得有些怕,但还是去了,因为她觉得像他那样的大人物,应该不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而且还会有钱赚……可是,见到他的时候,她愣住了,因为她分明记得前几天的一个夜里,她和她这个她可以喊他叔叔的老帅哥回过房间。”
她说着,肩头不自主地抖了抖,手在乳房用力地揉,与其说是在追求快感,倒不如说是某种程度的自我安慰。
“茗茗姐,所以,他和她……有过了?”菲儿的声音有些虚弱,周茗茗睁开眼,发现菲儿的身体明显地摇晃了一下。
“没有,那个初见的晚上,他只是抱着她,什么都没做,听她……嗯……听她讲关于她自己的种种。”周茗茗的声音有些颤抖,手用力捏住了自己饱满的前胸,指甲抓进那块伤疤里面。
很疼,她皱起了眉毛,手却没有松开,同时用另一只手一下子把那根震动的按摩棒插到底,“她觉得今天也会这样。可是,这次他开始不老实,开始亲她的脸,开始摸她……啊~~~~~~”
按摩棒碰到了周茗茗的敏感点,这让她呻吟了一声,身体抽搐了一下,然后,她用力地了口气。
“其实这个她原本还有些开心,因为她并不讨厌他这样的男人,于是她没有反抗,这个老帅哥很有味道,而且看来也懂女人,能和他睡一次,应该体验也会不错……”周茗茗说着,微微顿了下,眉毛皱起来,深深吸了几口气,才继续,“可是他伏在她耳边对她说,他从前在街上遇见过她,在她跑步的时候,然后,他开始对她感兴趣,所以接近她,了解她,也让人查她……”
白发女郎的呼吸开始急促,手开始搓动自己已经发红的乳房,声音开始加快,也开始颤抖,“说话间,那个老男人开始难以自持,边解她的衣服边在她耳边说,他说自己今天来,就是指明要找她。只要她以后在他身边,陪着他,他就能给她所有她想要的东西,他还说,他最大的遗憾就是……”
“没有儿子,是吗?”菲儿忽然苦笑着插了一句,眼睛里忽然有眼泪滴下来,“他想让她为他生儿子,就像你们一样,对吗?”她说着,纤细的手,忽然抓紧了自己红色的工装背心,可能是因为太用力,她手臂上的那道刚刚止血的新伤又开始渗血了。
周茗茗没有马上回答她,因为她身体里的感觉已经让她难以控制,如果不连续地说下去,这些快感和痛就会马上塞满她的脑子。
所以,她终于在几乎难以忍受的疼痛里小小地高潮了一次,但是还好,她觉得自己的神智还是清醒的。
“那时……除了孟爽,我们谁也没在他身边……”她喘了好长时间的气,让自己的精神又集中了些,看了看菲儿那张变得苍白的脸,才再开口,“没错,他对她说了,可是……”她又看了一眼杨琳,“可她……不愿意……虽然他是个……大人物,也是她……喜欢的……那一类……可是他的心思让她有点害怕了……而且……更重要的是……”
“她……不喜欢被任何人强迫或者拘束……她想要的……自由……那个人给不了……是吗?”杨琳的声音有些颤抖,鲜嫩的嘴唇上,赫然有两个清晰的齿痕。
“对……所以她开始反抗……但这似乎让他更加亢奋了……终于,这个无可奈何的女孩子扇了那个老男人一个耳光,打掉了……他一颗牙齿……嗯……”
周茗茗艰难地说下去,把长长的指甲再一次掐进自己的乳房里面,同时也把下身的按摩棒深深地推进去。
她又开始呻吟,她的身体因为同时袭来的疼痛和欣快开始痉挛了,但是她用尽了全身力气,强迫着自己说下去。
“那一巴掌之后,他似乎清醒了……他只是擦了擦嘴,似乎没生气,只是平静地放她走。这让她不再恨他了,甚至,她心里甚至有点感激他,或者稍稍有点抱歉,但是,她不知道那才只是开始……嗯啊~~~~~”
她终于停下来,那一阵痉挛让她没法再说下去。于是她就躺在那里呻吟,把双脚踩在床上。她没有停下对乳房和下身的刺激,反而更加剧,直到自己的身体再一次被痛感和高潮打垮。
周茗茗闻到了一点点尿骚的味道,她直到,这次的高潮让她稍稍有一点失禁了。
好半天,她才恢复过来,额头上渗出了大颗大颗的汗。
她看见谢一岚朝她走过来。这个清瘦的女人依旧没说话,只是用热毛巾帮她擦掉屁股下面的尿渍,再换了条毛巾帮她把汗擦去。
周茗茗有些感激地望望她,说话的声音却渐渐冷冽,“那天以后,她身边渐渐发生了一些事——酒店换了老板,原先的老板进了监狱,说是他们容留卖淫;家里的火锅店莫名其妙地被查封,然后爸爸莫名其妙地也被拘留,然后莫名其妙地死在拘留所里,说是和犯人玩躲猫猫被误伤了;妈妈出了车祸,躺在医院里,靠插管子维持生命……而她,莫名其妙地接到他的电话,告诉她如果想救她妈妈,就来上次他们见过面的房间找他……”
杨琳开始轻轻的颤抖,菲儿的身体开始摇晃,谢一岚咬着嘴唇。
只有床上这个满头白发的准妈妈的声音,有些残忍的继续。
“她一下子明白了,于是她把自己打扮得好美好美,去医院里看了妈妈,然后来到酒店,对着他,默默无言地脱下了全身的衣服,只留下脚上一双高筒皮靴。她把自己始终保持锻炼的健美身体给他看,向他展示了少女的无穷魅力,让他痴迷。然后,那老男人硬得很厉害,夜风里,他们在高楼的阳台上交合,先是用最原始的动物姿势……
“她哭,她笑,她呻吟,但是她没让他太快射出来,而是背对着他,用身体把他压在阳台上的躺椅上让他插自己的肛门,在他不能动的时候,她抽出了靴筒里的长匕首,一下子刺进了自己的小腹……”
说到这里,周茗茗听到杨琳和菲儿同时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而她肚子里的那个小家伙,也忽然开始大幅度地拼命挣扎。
她没办法继续下去,于是开始用力地抽插那根按摩棒,她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哭出来,但是她还是忍住了。
作为一个好演员,亲人死了在镜头前也能笑得很开心,万箭穿心的时候也可以云淡风轻。
——千面玉女,加油,把属于美人鱼的故事讲下去。
周茗茗在心里对自己说,用力喘了几口气,感觉身体已经彻底被汗湿透了。她没有再给自己喘息的机会,放开声音一口气说下去:
“那男人愣了,因为这个姿势和他妻子死的时候一摸一样——他妻子死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插在她肛门里,看着她把自己的肚子,切开子宫里面还没足月的孩子抱出来。所以,他开始在她直肠里面彻底硬起来,而且他忍不住了。当然,现在压着他的那个女孩子并不是那条怀胎十月的赤狐,所以那刀几乎从她身体穿过去。这是她的靴筒能藏的最长的刀了,但是,还是不够,伤不到他。当然,那女孩子是知道的,她在和他见面之前,用这把刀在自己的身体上比划过,所以,那女孩子按照之前想好的,开始用拳头用力地捶刀柄,让刀柄一点点没入身体,让刀刃一点点把肠子切断,贴着脊椎骨穿出去,每一下都让她的直肠剧烈地收缩,就像这样,一下,一下,再一下……!”
周茗茗说着,把拳头攥起来,忽然猛地捶向自己的小腹。
每一下都很疼,但是,她知道在当时,那个女孩子更疼。
只捶了三下,她的手就被无声哭泣的菲儿拼命拉住了。
房间里没人说话,安静得很可怕,而周茗茗终于开始哭泣了,但是她还是用她能用的最冷静的语气继续说下去:
“在他射精的时候,那刀尖穿过她的身体,在男人肚子上刺了个口子……正在喷射中的他,一下子软下去,呆呆地看着她从他身上站起来,面对着他一步步倒退到阳台边上。他问她还要不要她妈妈的命,而她却哈哈大笑,对他说不用你操心妈妈在那边等我我今天去看她的时候帮她拔掉了那几根管子……然后,她就张开双臂,从那六层高的阳台上倒摔下去……落下去那个时候,她始终……始终看着他的脸,对他说,我陈晓静用性命发誓,聂远你这个恶魔一定会……断子绝孙!”
周茗茗断断续续地,在说出最后四个字之后,她终于开始长声呻吟,也开始大声哭泣。她不再说话,只是一下子挣脱了菲儿的手,忽然把身体紧紧地缩起来,紧紧闭着眼睛,苍白的嘴唇开始剧烈抽搐。
她感觉身体里面好涨,感觉有些东西似乎要冲出来,于是她用一只手死死地抓着床单,另一只手猛地把按摩棒拔出来远远抛开。
她没看见,那上面的液体湿淋淋的,是一片鲜红的颜色。
“血!谢医生,杨医生,茗茗姐下面流了好多血!!!”
菲儿的这声尖叫,将那片静寂一下子打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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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4.9 那些花儿 All Those Flowers ]
周茗茗
疼痛,撕心裂肺。周茗茗知道这会疼,却没有想过会这么疼。
周茗茗知道,女人分娩的时候,阴道口会一点点张开,直到开到胎儿的头那么大,然后才是剧烈的宫缩。
——比起那个,现在可能算不了什么吧。
她想着,感觉似乎有人抓着她的手,似乎有人在她耳边说话,可她却什么也听不清,只是感觉耳边嗡嗡地响,然后,所有声音渐渐汇合成一句话。
……
“小周,你听说过安德烈·奇卡提洛 吗?”
恍惚间,她似乎回到了那间不大但舒适的地下室里,他坐在她身边,眉目似乎有些模糊,却分外的好看。
“那是谁?”她挑起眉毛问他,看着他手里的一张光碟——《公民X》 。
……
“用力呼吸,茗茗,用力!”
周茗茗觉得自己的神智被一阵更为剧烈的疼痛扯回来。她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吸气,然后在呼气的时候用上浑身的力气——每一下,都会挤出一身新的汗水。
她张开嘴,无声地嘶叫,似乎想咬住什么东西来排遣——似乎有只手伸到她的口边,她管也不管,便死死咬住。
……
“小周,你咬了我好久了。”
她听到他说话时,电影已经放到片尾的字幕。
“聂总……对不起。”她松开嘴,眼睛里却还是有泪水,“我有点失态了……这部电影让我很压抑,这个人让我害怕,比汉尼拔 ,十二宫杀手 和绿河杀手 更让我害怕。”
她说着,双手抱住自己的肩,缩成一团。男人的手伸过来,把她拢在怀里。她没有拒绝,反而把头靠上了他的肩,然后放任自己在他怀里颤抖哭泣。然后,她把唇凑上去,开始吻他的唇。
从她第一次在片场见到他起,她就很喜欢这个男人,所以,她愿意为他做很多事,包括为了他的事情睡到别人床上——反正她是千面玉女,也无所谓,王欢能做到的事情,她周茗茗没有理由不行。而且,她要和她争一件事情,她要比她更早得到他。
“其实,现实里的齐卡提洛也很可怜,”他躲开她的唇,他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小时候,齐卡提洛的父母告诉他,他的哥哥被人吃掉了,然后,他的妈妈在他面前被一群人轮奸,他的爸爸被说为叛徒,他自己则作为叛徒的儿子,每天被嘲笑殴打。所以,他得了一种很奇怪的性功能障碍,只有在对别人实施暴力和杀戮的时候,他才会真正兴奋起来。”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咬了咬牙。
“如果……我也是那样呢?……”
……
她开始哭泣,大声地哭泣。似乎有什么东西随着她的每一次用力,在离她一点点地远去。
身上已经被汗湿透,她却感觉越来越冷。剧烈的疼痛让她已经有点麻木,只是哭泣,只是用力,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
……
没错,她用尽了自己所有的本事——用手,用嘴,在他面前用最淫荡的样子自慰——普通的男人,不管是什么高管巨贾,她只要一个眼神,就能让他们心荡神驰。在床上,她或是婉转呻吟,或是疯狂索取,每一次,都会让她的对象真正的欲仙欲死。但是对于他,这一切都无效。
所以她哭了,看着对面男人火红的眼睛和股间垂下的东西——她一点没有去想他为了能成就人事做过什么,或者将要做什么,也不在想那些跟在他身边的各色女性——那一刹那,她只觉得上天对他不公平,怎么会让一个这样好的人有这样的问题,怎么会让他没有自己想要的血脉传承。所以,她开始大声地哭泣,同时拉着他的手,让他的手指插进自己已经湿透的下体。
“聂总,摸我,抠我……茗茗……我周茗茗……愿意做你的女人……愿意做……一切你想做的事情。”他的手指没有什么动作幅度,她便自己开始套动自己的下身。
“小周……茗茗,别这样……”男人的眼睛少见的有些惶恐。
“我要你……我要你……”周茗茗开始歇斯底里地呻吟,不知何时,右手里已经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水果刀,一抬手,左臂上出现了长长的一条伤口。
“你干什么?”他焦躁地抽了她一个耳光。她却朝他笑,看着他下身开始一点点抬头。
“嗤!”又是一刀划在大腿上。他僵住,没有移开脚步,甚至没有移开眼神——那东西,开始蠢蠢欲动,一点点恢复生机。
“聂总,我第一次认识见到你时,正在演花木兰。可你知道吗,在一个版本的故事里,花木兰是北魏的人,而且,她在父亲的坟前自杀了。还有,在我大学时演的舞台剧里,木兰是一族人,而我演过她们的首领,一样,也为了族人自杀了。”她忽然不着边际的话,让他一愣。
“我知道,你一定也受过非常的刺激,你的血脉是干净的……所以,答应我,别去伤害无辜的人。”她笑着,声音颤抖,然后,碰起自己的左胸,一下子,把刀子斜斜地插进去,刀尖从左乳房的内侧进入,再从外缘斜斜地刺出来,带了鲜红的血,和黄色的脂肪组织。
他开始剧烈地喘息,下身的东西也随着冲天而起。犹豫片刻,他伸手,想去拔插在她乳房上的刀。
“别拔……就这样……干我……我要你……”她咬着牙,尽力把两条腿分开,让自己最宝贵的地方完全向他展现。
……
周茗茗觉得下身一下子变得好满,满得将要撕裂,剧烈的疼痛让她几乎窒息。
她开始拼命地喘,几乎是本能地开始做那种向外挤压的动作。
在那种挤压里面,那个小家伙经过那条幽深的隧道,带着血,终于第一次来到这个世间。
哭声在小小的病房里回荡,只是,不是孩子的,而是母亲的。
周茗茗觉得自己的心疼得要裂开了,因为她知道,曾经属于她的那朵小花儿,在刚刚开放的时候,就已经谢了。
柳婷婷
“谁让你心动,
谁让你心痛,
谁会让你偶尔想要拥他在怀中?
谁会在乎你的梦,
谁说你的心事他会懂,
谁为你感动?
……”
午后的太阳很亮,但已经渐渐开始有些偏西——天还是那么清澈的蓝,不时路过的一朵云,好白好白。
柳婷婷站在路边,背靠着墙,把那件宽大的男式衬衫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斜斜地露出半个肩头和一道迷人的锁骨。袖子高高挽起来,下面的扣子没有系,两个衣角在腰间随意地打了个结,露出一截雪白的腰肢。她穿了条磨白的牛仔裤,裤腿上有大大小小几个毛边的窟窿,透出腿上光洁白皙的皮肤。
她依旧梳着那条长长的马尾辫,依旧是单肩背着那个黑色的大书包,依旧是抱着怀里那把普普通通的吉他,依旧是那种淡淡的神情,依旧是低垂着睫毛,自顾自地弹唱,声音依旧优美,带着几分淡淡的哀伤:
“……
如果女人,
总是等到夜深,
无悔付出青春,
他就会对你真。
是否女人,
永远不要多问,
她最好永远天真,
为她所爱的人……”
间奏的吉他,清新而明澈。只是在不经意间,独奏变成了二重奏。
柳婷婷低垂的眼睛里看到两条瘦削修长的腿,赤脚穿一双白色运动鞋,右脚凸起的脚踝上,系着一条细细的银质脚链。她没有太在意,但是惊叹于那把吉他的声音——优雅,恬淡,洁净,仿佛歌唱。
她再开口时,那把吉他的主人也同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却莫名的熟悉:
“谁让你心动,
谁让你心痛,
谁会让你偶尔想要拥她在怀中?
谁会在乎你的梦,
谁说你的心事他会懂,
谁为你感动?
只是女人,
容易一往情深,
总是为情所困,
终于越陷越深。
可是女人,
爱是她的灵魂,
她可以奉献一生,
为她所爱的人……”
吉他的和弦仍在继续,弹琴的马尾辫女孩却已经把头抬起来望向她。
“是你?”她问,眼睛盯着她,吉他禁不住停下。
“废话,当然是我,婷婷,我又来听你唱歌了。”那女人眯起她的小眼睛,给柳婷婷一个懒懒的,狐狸似的微笑,“还以为我到早了,你要到晚上才来呢。”
“你真的回来了。”柳婷婷没回答她的话,但淡淡的声音掩不住她的激动,她深邃的眼睛眨了眨,闪着灿烂的光,“我早就知道是你!”
“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女人的表情显得有些迷惑,“我当然是我,喜欢听你唱歌的站街女梅梅。”
柳婷婷没说话,自顾自地拨弄了两下琴弦,望着她,微笑着吟唱:
“C\\u0027est une aquoiboniste(这是一个无用论者)
Une faiseure de plaisantristes.(一个喜欢黑色幽默的人)
Elle dit toujours a quoi bon,(她总说这有屁用)
A quoi bon.(这有屁用)
……”
“Jane Birkin的L’aquoiboniste?”梅梅似乎愣了愣,开口问。
“不是,你别装傻,没用的,”吉他停下,柳婷婷挑了挑粗粗的眉毛,眼神里难得地闪出一丝光华,“是你和谢楠的La aquoiboniste……Une aquoiboniste,对吧?Vicky?”
柳婷婷的声音很淡,但是故意把前面的冠词La和Une 读得很重,有些夸张,当然,还有最后那个英文名字。
“靠!”梅梅又骂了一句,苦笑着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这点改动都被你听出来了,服了你了!”
柳婷婷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看来我今天心血来潮早点到这里来,可能是冥冥中注定的。Vicky,你不会是专门来找我的?”
“想来和你一起唱首歌,不行吗?”梅梅侧过头,看着她笑,轻轻拨了拨吉他的弦。她那张有些风霜的脸上依旧是懒懒的微笑,吉他的声音如水般泛起层层涟漪,声音有些沙哑,缥缈、慵懒,却又有点苍凉:
“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
在我生命每个角落静静为我开着。
我曾以为我会永远守在他身旁,
今天我们已经离去,在人海茫茫。
他们都老了吧?
他们在哪里呀?
我们就这样,
各自奔天涯。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想她。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她还在开吗?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去呀!
她们已经被风吹走,散落在天涯……”
随着节奏微微点头,间奏的时候,梅梅笑着朝着柳婷婷扬了扬下巴,“该你了。”
柳婷婷点点头,拨着吉他,合着梅梅的节拍,淡淡地开口,声音少了几分沧桑,却多了些恬淡:
“有些故事还没讲完那就算了吧,
那些心情在岁月中已经难辨真假。
如今这里荒草丛生没有了鲜花,
好在曾经拥有你们的春秋和冬夏。
他们都老了吧?
他们在哪里呀?
我们就这样,
各自奔天涯。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想她。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她还在开吗?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去呀!
她们已经被风吹走,散落在天涯……”
柳婷婷口中唱着,眼睛却始终闪闪地望着梅梅,眼光出奇的火热,里面有热切,也有笑——她有很多年没这样看一个人了。梅梅似乎也被她的眼光感染了,于是她朝柳婷婷笑着,然后把声音也加进来:
“Ohh yeah yeah Where have all the flowers gone?(花儿已去何方?)
Where the flowers gone?(花儿已去何方?)
Where have all the young girls gone?(姑娘已去何方?)
Where did they all gone?(已去何方?)
Where have all the young men gone?(少年已去何方?)
Where the soldiers gone?(战士已去何方?)
Where have all the graveyards gone?(墓园已去何方?)
Where have all they gone?(已去何方?)
他们都老了吧?
他们在哪里呀?
我们就这样,
各自奔天涯……”
二重唱的余音似断还续,只有两把吉他的二重奏的声音还在交缠盘旋——柳婷婷的琴在低音区拨弄出简单而清爽的节奏,而梅梅那把吉他富有歌唱性的声音在高音旋律徘徊。
许久,这琴声才渐渐淡去,两个梳马尾辫的女人彼此望了望,然后脸上都同时浮现出会心的微笑。
赵霞
“杨楠哥哥,这首歌真好听。”书店门口,霞儿揽着男孩子的手,步履看起来很轻松。
“嗯,《那些花儿》,很老的歌了,朴树也唱过。”杨楠用力箍了箍霞儿的腰,“我觉得他唱的比范玮琪的版本好听。”
“我倒是更喜欢范玮琪的版本,特别是最后的那段英文。”霞儿空出的一只手玩弄着自己的一条麻花辫,“朴树的歌,我倒是更喜欢另外一首。”
“哪一首呢?”
“《生如夏花》 。”
“哦,那个我哥会唱,我回来让他唱给你听。”
“才不要。”霞儿一下子嘟起嘴,“我听他唱歌做什么?”
“唉,杨楠,你真是个大白痴!”男孩子似乎刚刚反应过来,重重拍了拍自己的头,“好霞儿,我错了,我自己去学,然后唱给你听。”
“好了好了。”霞儿展颜微笑,有些心疼地伸手揉了揉男孩的头,“三天,足够让我习惯你的傻样子了……”说着,她轻轻吁了口气,“要是真能听到你唱歌就好了。”
“那还不简单。”大男孩挺了挺胸,“以后我还要唱好多的歌给你听,带你走遍这个世界上每个漂亮的地方,还有……”
“嗯,”霞儿点了点头,没等他接着说下去就把话打断了,“杨楠哥哥,你看,这里就有邮筒呢。”
说着,她挣脱了男孩的怀抱,快步跑过去,不待男孩阻拦,便自顾自地把那封信投进去。
“唉,不知道这信什么时候能到,好想知道你究竟写了什么?”杨楠跑过来,有些遗憾地拍了拍邮筒。
“傻瓜,这里已经到你学校门口了,而且一会应该就有人来开信筒收信了,估计,等你看完了《第一次亲密接触》,就可以收到啦。”霞儿说着,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是一脸粲然,“好啦,大色狼,我懒得再走了,就到这里吧。”
“霞儿,我还是先送你回花店吧。”杨楠伸出手,依依不舍地搂住女孩的细腰。
“才不要,”霞儿没有挣脱,却皱起鼻子,显出一脸嫌弃,“你跟我回去了,一定又会赖那我那不走,然后……今天一天,我已经被你搞得腰酸背痛了,屁股也疼。”
说着,她吐了吐舌头,看着男孩有些失望的表情,又补了一句,“而且,杨楠哥哥,这三天,都是你送我,霞儿也想送你一次。”
“那……亲亲总可以吧。”男孩盯着女孩的眼睛,忽然有点冲动地把自己的额头贴上了霞儿光洁的额头,用自己的鼻尖和她的鼻尖相碰。
“嗯。”霞儿点头,踮起脚尖,把唇迎上去,浅浅触碰。
霞儿的唇很柔软,唇齿之间芳香满溢。四片唇,浅碰,然后分开。
男孩子显得有些不情愿,但是终究没有再强求,但只是片刻,女孩的唇却再一次火热地贴上来,紧紧封住他的嘴,檀口轻启,柔软的舌头开始主动地进攻。
杨楠开始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但随即便似乎被霞儿的热情点燃了,他开始用力地回吻,同时紧紧地抱住了霞儿的背。
他们就那么吻着,不远处那间书店里,却已经换了播放的曲子:
“也不知在黑暗中究竟沉睡了多久,
也不知要有多难才能睁开双眼。
我从远方赶来恰巧你们也在,
痴迷流连人间我为她而狂野……”
……
“何静,你说我这么做,对吗?”半晌,看着在校门口兜兜转转的男孩子终于怅然若失地走进去,霞儿轻轻抹了抹眼角——她已经把那两条麻花辫子解开了,让那一头微黄的长发散下来,“或者,现在我该叫你广静了?”
“都一样,决定了的事情,就去做。从着自己的本心就可以,对不对的,真的有那么重要吗?”说话的女人穿着一身素衣,容貌清秀,声音宛如天籁,光亮的头皮上,几点香疤分外明显。
“嗯,”霞儿点头,“我要回去了,今天晚上,我的花要开了,到时,你会在裸心斋吗?想听你念经了。”
“嗯,晚上我会回去,现在我还要去见一些人做一些事,刚刚买到一张旅行的车票,所以我现在可用的时间不多。”
“你说的,不会是……?”霞儿的眼睛一下子睁得好大。
广静却只是微笑,笑容仿佛是吴哥窟石壁上那个小仙女。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只是听着远远处传来的歌声:
“……
我是这耀眼的瞬间,
是划过天边的刹那火焰。
我为你来看我不顾一切,
我将熄灭永不能再回来。
我在这里啊,
就在这里啊。
惊鸿一般短暂,
像夏花一样绚烂。
……
这是一个多美丽又遗憾的世界,
我们就这样抱着笑着还流着泪。
我从远方赶来赴你一面之约,
痴迷流连人间我为她而狂野。
……”
梅梅
“知道吗Vicky,我在这里等你好久了。”
梅梅听见柳婷婷对她说,声音有点点打颤,那双她在很多夜里看过的,始终古井无波的眼睛异乎寻常地显得有些激动。
她其实不知道柳婷婷为什么会知道她那些过去的事情,但是她也懒得管,毕竟她要走了。
于是她只是眯起眼睛看着这个有着粗大马尾辫的女生,脸上带着慵懒的笑,眼神之中带了点询问。
柳婷婷似乎读懂了她的眼神,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摘下背在背后的黑色背包,放在脚下,拉开拉链,取出一件折得整整齐齐的文化衫。然后,这女孩蹲下去,把那件文化衫放在自己膝盖上小心翼翼地打开,露出里面包着那盒普普通通的磁带。
磁带的贴纸上,黑色钢笔的墨迹留下美丽的圆体字。
La aquoiboniste.
而白色文化衫的背面,“Francesca”和“Vicky”两个英文名字,显得神采飞扬。
“这些以前的旧东西,想不到你还留着……”
梅梅的语气淡淡的,她依稀想起很久之前的那场校园演出,想起那个穿着文化衫跑上台来的要求她俩在她衣服上签名的,梳着马尾辫的高中生。
“老梅子,刚才咱俩在湖边亲嘴时我看见过那丫头,她在角落里偷偷看着咱俩来着。”
手摸到那件文化衫的时候,梅梅连当时谢楠咬着她耳朵说的话也想起来了。
——当年多好,当然现在也好,婷婷,你都长成这样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你的吉他和歌都很好听。但是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吃过很多苦,但是你不想说,是吗?
——小白鸟,我知道你为什么让我来这里了,很好,这样我们才真的没有遗憾,还有,老朋友……
梅梅的心一下子跳得很厉害,这让她觉得头有些晕,身上也没有什么力气。
于是,她便缓缓地席地坐下来,摘下吉他,朝柳婷婷递过去,同时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抽抽鼻子,朝着柳婷婷笑,
“我忽然有点累了……喂,婷婷,你看看他怎么样?”
柳婷婷有点诧异地把琴接过去,仔细地抚摸,然后忍不住惊叹,
“这是Hernandez y Aguado的琴!是你从前演出时那把,难怪这么棒!我还从来没摸过他。”
“废话,那当然了!”梅梅的语气骄傲得有些偏执,“婷婷,告诉你,他可是我梅梅的情人,独一无二的……”说到这里,她沉默了片刻,又朝柳婷婷笑着挤了挤眼,“想不想试试?”
“可以吗?这可是你的……”柳婷婷眨了眨眼睛,手却已经不由自主地去摸那淡黄色的云杉木面板了。
“好朋友之间,偶尔换换情人睡一次,也不过分。”梅梅依旧是一脸坏坏的笑。
“你……?”柳婷婷怔了怔,她没再问下去,只是把她的粗眉毛蹙起来,然后说了另外半句话,“可是我也……”
“没关系,一天也好,我不想放他鸽子,他始终应该有适合他的人陪他,”梅梅懒懒地吁了口气,“算我借给你的,别以为不用还……好好对他,不然我可不饶你……不过,既然是换情人,你的琴就给我吧,我猜你不想欠人什么东西。”
柳婷婷没再犹豫,点点头,和她换过吉他,把长长的马尾辫甩到脑后,微笑着开口:“哪怕只是一天,我也占了很大便宜了,所以我想,或许走以前你会想听一首歌。”
她问着,手搭在吉他弦上。
“如果想不出别的的话,就La aquoiboniste也很好。”梅梅双手一撑,站起身,长长地伸了个懒腰。
但当她听到吉他前奏的时候,却呆住了。
那是她从好久前就她喜欢的曲子,虽然她最喜欢的并不是演唱的版本,而是在舞台上钢琴与大提琴的合奏 的,但是,这也足以令她诧异。
梅梅转头望向柳婷婷,看到那双曾经古井无波的眼睛在笑。
而且,她看得出,那双眼睛在说话。
“Vicky,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此时此刻,这首歌才最适合你。这是最后一次了,你走好。”
然后,她听见柳婷婷开始唱了:
“Somewhere in time(似曾相识),
This story starts to write(故事开始书写).
Joining two hearts that beat as one(两颗心的律动开始一致).
To love and shard(感受这爱情).
As time goes by living in fantasies(时光流逝,我们活在幻想中.)
Where roses rain on us(玫瑰花瓣如雨).
Wherever we hide(无论我们身在何处).
……”
歌声里,梅梅眯起眼睛,仰头去看天上的云。
今天的天气格外好,就像当初在学校里的琴房里练琴的时候,第一次见到她的那天一样。
她仿佛又看见了那个晴朗的午后的那个同样晴朗的女孩——小麦色的皮肤,白色吊带,牛仔短裤,背着琴盒,小猫般的脸庞上,挂着可爱的微笑。
……
“喂,我喜欢这首曲子,你钢琴弹得很好,做我搭档,和我合奏,好不好?”
“你吗?颜值是够了,就是不知道拉琴的水平怎么样?”
“那就试试,你还真不一定跟得上我的节奏。
“你叫什么名字?”
“谢楠,你呢?”
“梅玫。”
“哦,梅梅,哈哈。”
“草!”
……
“Tears in my eyes(我的眼中含泪),
We\\u0027re running out of time(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
Splitting two hearts that bleed(两颗分离的心在滴血),
With burning love and care(还有这份爱和眷恋).
Stumble and fall(跌跌撞撞),
Catch me with your arms(你把我揽在怀里).
Just hold me close to you(把我抱的如此之近),
And wipe out my tears(擦去我的眼泪).
……”
随着柳婷婷的歌声,梅梅似乎回到了那个音乐厅的舞台。
一曲终了,掌声雷动,一身黑色长裙的她和同一条钢琴凳上和她背靠背坐着的,白衣如雪的谢楠 ,不约而同地起身,双双和指挥致意之后,便旁若无人在舞台上拥抱——跑到后台,躲进化妆间,锁上门,便已经急不可耐紧紧搂住,狠狠地吻在一起。
“老梅子,我想我爱上你了。”高潮后的谢楠,躺在梅梅的怀里,赤裸裸的古铜色皮肤上汗涔涔的,“你说,咱们尝试一个新的风格好不好?这种大舞台太拘束了。”
“要走流行路线了?”梅梅问着,感觉谢楠又开始舔她的乳头,“你这个色鬼,看样子也不像安心做古典音乐的,甚至,虽然你拉得可以,但是我觉得小提琴才更适合你,可惜你定型了。”
“告诉你个秘密吧,我一直更喜欢小提琴,只是家里觉得我应该稳重点儿,所以一直让我主修大提,我怕吵所以才答应他们的。但是没所谓,投入一点精力就可以让他们觉得我很用心了,所以,我才有大把的时间偷着自己拉小提琴。现在,我想是时候公开了,小提琴,还有你,这样,算是我同时向家里出柜两次,嘿嘿……不过老梅子要是你会弹吉他就好了,钢琴始终不方便路边演出……哎呦,你干嘛又拍我屁股?”
“谁让你对我还有秘密的?而且,谁让你说我不会弹吉他的?”
“原来你会啊?太好了……不过,会不会跑调啊?嘿嘿,哎呦……”
“会不会又有个屁用,你还想去找别的搭档?告诉你,我的吉他才是本行,而且,我的那把琴也是独一无二的。”
“是吗?老梅子,知道吗?有一首法语歌,就是写一个爱跑调的吉他手的,不过写的是个男的。”
“改成女的不就好了?而且,谁说我不能像个男的一样干你?”
“操……老梅子……真好……我操……你弄得我爽死了……”
……
“Promise to try(发誓会努力),
To hold on tight(紧紧相拥),
Our dreams are made inside(梦想已经勾画),
This love to keep us alive(爱让我们充满活力).
Cherish tonight(珍惜今晚),
Well stay together(我们在一起).
Somewhere in time(似曾相识).
……”
“老梅子,你说,咱们是不是应该起一组英文名字?”
“好啊,我记得有本小说,里面有个拉小提琴的美女,她的琴能唤起人的情欲,和你一样,她叫Francesca 。”
“嗯,那我就叫你Vicky,别问我为什么,我喜欢。”
“Francesca Shey和Vicky May,S和M,嘿嘿。SM组合,很有冲击力呢。”
“思想龌龊的死老梅子!操,你又打我屁股!”
……
眼泪顺着脸庞流下来,滴在脚面上。耳边,那飘渺的旋律依旧,柳婷婷的歌声很有几分空灵恬淡,就仿佛她的人一样,看过很多,经历过很多,却变得超然。
——嗯……这才是真正适合的风格,我想她适合这首歌,也适合我的Aguado,我想,我没选错。
梅梅想着,开始认真地看着街上的车来车往。
——今天,真的有惊喜呢,谢楠,你这个傻子,现在,你能看到吗?
她的目光锁定了远处的一辆Rolls—Royce的Silver-Seraph。
夕阳,红得有些恍眼,逆光之下,她眯起眼睛,却仍旧看不清开车的人。
——无所谓了,我喜欢这辆车,起码开这辆车的人摆平这点麻烦事不难。
梅梅有些执拗地想着,抬手捋了捋稍稍有些散乱的头发,深深吸了口气,微微闭起眼睛,抱起那把曾经属于柳婷婷的吉他,执着地迈开步,脸上懒懒的笑容依旧。
——还有,婷婷,唱下去,不要离开,看着我,让我听到最后。
“Promise to try, Ah ah(发誓会努力).
To hold on tight(紧紧相拥).
Our dreams are made inside(梦想已经勾画),
This love to keep us alive(爱让我们充满活力)……”
马尾辫女生的歌声里,传来一声刹车的尖啸。
梅梅手里的吉他一下子脱手飞出去,重重地摔在路边。眼前景物剧烈的平移和旋转使她觉得有些头晕,视野最终静止于一片略略映着晚霞的红光的蓝天,还有几朵镶着金边的云。
梅梅就这样仰面平躺在地上,后脑与沥青路面接触的地方,感觉湿湿的很温暖,空气中咸咸的飘出一丝血腥。
T恤衫撕破了,斜斜地露出右边的乳房,鼓胀的乳头在空气中挺立。风吹过,让梅梅依稀感觉有些凉。
她的两条长腿扭曲成一个奇怪的角度,本能地尽力呼吸,却不由自主地呛出一大口血。那血喷起老高,溅在淡黄色T恤上,染成一朵朵绚烂的花,也溅到她眼睛里,染红了她的世界。
并不觉得很疼,只是出奇的无力。她尝试着想动一动腰,却发现所有的挣扎都是白费力气。
“…We shall believe(我们相信).
True love is hard to find(真爱难寻).
Rub on this magic lantern(一幕幕匆匆掠过)……”
耳边嗡嗡地响着,伴着吉他的歌声依旧持续,只是有些遥远,她尽力地听,发觉微微有些颤。
——柳婷婷,别走音,让我听完它。
她想着,又一口血喷出来。胸部剧烈地起伏着,修长的腿,止不住机械地牵动。
渐渐地,血红的视野里,梅梅依稀看到一个曲线优美的身体从车里出来向她这边快步走——皮肤的颜色似乎有些深,眼睛却明亮。
只是,血把她的视线模糊了,所以,那人的容貌已经看不清楚。
梅梅想开口向她道歉,但是没有力气,只能无奈地朝她微笑,然后,有些诧异地看着那女人在自己身边单腿跪下,把自己的头抱在臂弯,让自己的上半身斜躺在她怀里。
“……
Make a special wish then close your eyes(闭上眼睛,许个特殊的心愿).
Let memories fade away(让记忆消逝).
Knowing well stand the test of time(我们知道我们经得起时间的考验).
To keep us alive(让我们充满活力)……”
“谢楠……楠楠……是你吗?”
梅梅的眼睛里只剩下那个模糊的轮廓,深颜色的皮肤,还有那双明亮的眼睛。
她忽然开始呻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用手臂勾住了这个女人的脖子。
“嗯。”那女人似乎怔了怔,便点头。
“真好……真好……”梅梅苦笑,“你似乎……更黑了……怎么把……马尾辫……也剪了?”
“你怎么样?我送你去医院。”
“操……傻子……你不是来……带我……走的吗?这么久没见了,也不……亲亲我……”
梅梅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那两条有些瘦弱的手臂,死死的勾住了女孩的脖颈,用尽全力抬起上身,把嘴向她靠近。
“嗯。”女孩似乎又皱了皱眉,没说话,只是低头,把自己的唇向梅梅颤抖的唇上贴上去,然后用两只手轻轻捧住了梅梅的脸颊。
“嗯呜…………”
那条温软的舌头探到梅梅嘴里,让梅梅感觉亲切却又有点陌生。但她没有管那么多,只是用尽自己的全力与她的舌交缠,感觉她捧着自己脸颊的手由冰凉变得温热,越来越有力。
“……
Cherish tonight(珍惜今晚),
Well stay together(我们在一起).
Somewhere in time.(似曾相识)……”
这个吻让梅梅一下子湿透了,她甚至觉得自己要高潮了。
神智迷离之间,她听到柳婷婷最后的几句歌词。
与此同时,“咔嚓”一声,她的头颅被那两只扶住她脸颊的手一下子扭转成一个不可能达到的角度。
身体被轻轻放下,梅梅就那么平躺在沥青路面上,两条皮肤严重擦伤的长腿扭曲成一个奇异的姿态,嘴边和胸前片片鲜红。她的一只手摊开来,另一只手却盖在那只裸露的乳房上,手掌之间,赤裸的右乳依旧高傲地挺立着。
她的头怪异地歪向一边,眼睛微微眯着,红晕未褪的脸上笑容的懒懒地,很安静很放松。
然后,这个纤瘦的,身材已经有些走样的女人身体只是抽搐了两下,便一下子放松下来。
一切都仿佛静止下来了,只是在梅梅那条水洗布短裤的裆部开始出现一片湿痕,然后就渐渐地晕散开去。
蒋宁
“宁儿,怎么回事……”后排座上的男人的声音低沉阴鸷。
“干爹,没事,只是个撞车自杀的女人,蒋宁记得她的脸,应该是这条街上的一个常吸毒的站街女。她直接断气了,所以蒋宁没有给干爹再录像。”女孩的声音清脆而冷漠。
“嗯,你安排人处理掉就好。虽然不是咱们的责任,但如果她有亲人,还是多补偿她点钱。先走吧,别让童小姐等太久。”
“是,干爹放心,蒋宁自会安排好一切。”
那辆黑色的豪华轿车绕开地上那具尸体,自顾自地开走,只留下街边那个兀自忧郁地拨着吉他的马尾辫女生。
柳婷婷
Hernandez y Aguado的琴声宛如歌唱,忽然之间,一滴水珠溅在那淡黄色的云杉面板上,“咚”地一声脆响,碎成无数细碎的尘屑,飞溅开去。
柳婷婷只是在弹琴,用吉他的旋律重复那首她刚刚唱完的曲子 。她弹得很投入,没有发现在她身边,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两道曼妙的身影。
一个有着小麦色皮肤,剃着光头的女人默默地双手合十,光亮的头皮上是九点显眼的香疤,而她旁边却是俏生生立着个一身汉服的白衣少女,撑着一把油纸伞,赤着双脚,身材高挑,微蹙的双眉之间,有一点血红血红的朱砂痣。
吉他声里,夕阳开始西斜,把这三个女人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
(第四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