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行,感觉站不起来。」
阿亚斯此刻是赤身裸体的,而我也是赤身裸体的,同时还动弹不得,他只能抱起我并来到窗前。
「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往下跳了!」
阿亚斯一只脚踏上窗沿,我的耳朵紧贴着他的胸膛,所以那激烈的心跳声我听的一清二楚。
他怕了。
「你还能释放法术吗?用缓落术。」
「应该能,但我不知道我能用多少秒」
「没关系,等我喊出来,告诉你用的时候就要立刻用,明白吗?」
「明....你想干什么?先别跳,把地上的包捡起来,里面是我准备的钱。」
阿亚斯点了点头,从地上抄起一个挎包背在身上。
「我跳了。」
阿亚斯一跃而起跳出窗户,两人一瞬间陷入自由落体的状态
「噫呀啊啊啊啊啊啊!」
我忍不住大声尖叫起来,而我越是尖叫,阿亚斯就把我抱的越紧。
不行!必须释放法术了!再这样下去会摔死的!
「忍住!!!!我不说放绝对不要用法术!!!」
可能是察觉到了我的意图,他死死勒住了我,同时大喊到。
在空中的时间转瞬即逝,有人说跳楼是感觉不到痛苦的,因为在你摔死之前,你会先昏迷过去。
我觉得可能是骗人的,因为阿亚斯死死瞪着眼睛,看向地面,别说昏迷了,他连怕都没怕一下。
「放!!!」
「ugimasu---!」
按照一如既往地感觉,我调动魔力通过回路,魔力在我的指尖凝固成一阵风,托住了我们两人,我们就像是羽毛一般盘旋着开始缓速落下。
而此时,我们离地面约摸着只有十多米,只过了几秒钟便平稳的落在了地上。
「心脏...好像要跳出来了」
即使不刻意去听,我也能感受到心脏就像是坦克轰鸣的引擎一般咆哮着,恨不得把所有的血液泵给我的大脑以让其运转。
释放法术时,我清晰的看到身上的烙印亮了起来,发出淡粉色的光芒。
但没什么明显的感觉,或许是因为刚刚我只调用了一点点魔力,恶魔的诅咒没有很明显的显现出来。
而烙印构成的回路,我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着恐怖的力量,凭借着它们,我或许能直接放干我全部的魔力,再也不用担心回路过载。
「呕呕呕呕-----!」
而阿亚斯,此刻则抱着树根狂吐不止。
---------
「很幸运,虽然没有商队,但今天有皇室的车队到来。」
我和他躲在草丛里,望向不远处的车队,雕刻着浮夸纹饰的马车一个接一个停在路边,数名骑士则抚摸着马儿,警戒着周围。
或许是天太黑了,没人注意到两个人从天而降,在这种没有月光的夜晚,唯一的光源就是骑士手中的火把与马车上吊挂的油灯。
也正是因为天黑,才没显得那么尴尬,因为刚刚为止,我们两人还赤身裸体地抱在一起。
「上面的王公贵族应该已经进塔里了,现在正是好机会,跟我来。」
阿亚斯轻车熟路的压低身形,借着夜色和灌木丛躲开任何可能的视线,很快便接近了最末尾的马车
这一辆比起其它车来说更加朴素,因为这是一辆货车,除了车夫的位置外便没有座位,车棚内堆满了食物,水,衣服,以及王公贵族的日用品。
「啪!」
骑士们只来得及听见一声鞭响,当他们反应过来时,马车已经跑出数十米开外,消失在夜色之中。
「深夜很冷的,在我甩开他们为止,先忍耐一下吧。」
阿亚斯卷起车夫的斗篷披在自己的身上,勉强掩盖了赤身裸体,随后抄起一块精制的毛毯盖在我身上。
「啊,嗯。」
我无心应答,刚刚太过紧张我没反应过来,但此刻我才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师死了,不论出于什么想法,从结果来说,他是为了保护我而死的。
回想起平日里的他,他的很多行为都是充满着暴力的,除了谩骂和殴打外,只留下了讲课时,他那热诚的样子。
「就像我一直和你说的一样,魔法是活的,如果你认真的对待他并使用它,它会回应你,成为救人的工具,成为杀人的利刃,亦或是拔地而起建造房屋,取决于你自己。」
「然而当你轻蔑的对待魔法,不加考虑的使用法术,那他将会成为你的墓志铭。」
……净是乱七八糟的歪道理,但事到如今,我或许明白了一些。
现在想来,除了一些先进的科学知识,我在前世学到的那些东西,我是一个也没用上。
果然还是我太愚蠢了。
明明不值得拼命去救的,为什么老师会选择把我丢了回去,自己顶住恶魔?
不知道.....
想到这里,她抓着毯子嚎啕大哭起来,不同于之前崩溃的哭泣,此刻的她涕泗横流,两只手无力的锤在车棚的木板上。
当我回过神时,已经是第二天了。
马车停在一处林子里,奔跑了一宿的马儿被拴在树干上,嘴边就是唾手可得的小溪与嫩草。
看样子,我是哭累了直接睡着了。
真像个小屁孩。
「你醒了?」
这时,穿着整齐的阿亚斯出现在车厢外,看着毛毯从我身上滑落。
「嗯...谢谢你,明明成功逃出来了,我却大哭一场,现在是应该开心才对。」
我擦去眼屎,准备下车活动一下身体,在奔跑的马车上睡了一觉,那可是相当痛苦。
没想到他突然一个脑瓜崩打在我脑门上,并笑着说到:
「明明死里逃生的人是我,怎么能让你对我说谢谢呢。应该让我来道谢。」
这是我头一次见他露出笑容。
如果留在塔里,阿亚斯必死无疑,而我还能活不知道多久。
一天一年或者是十年。
我因为一个缥缈的可能性,就冒险召唤了恶魔,甚至害死了老师。
一想到这里,内疚感就像是尖刀一般刺入我的心里。
不争气的眼泪又开始在眼里打转。
「呃……」
「呜呜哇啊啊啊啊」
「对不起,弹得很疼吗?」
------
平复心情过后,我跳下了马车,双脚踩在柔软的草地上,此刻我才意识到,我是赤身裸体的。
「嘶....好冷。」
虽然是夏天,但一早的凉风还是十分冰冷的,少女那单薄的身体被无情的刺穿。
阿亚斯拿出一个宽大的斗篷,围在我的身上。
「你们法师真的很怪,我印象中的女生就算不在意被看光,也不会随意裸体出现在别人面前。」
「抱歉...可能只是我很怪吧。」
虽然很抗拒看别人的裸体,但我自己的身体并没有特别在意,但摸却是完全不可以的,会让我很难受。
转头看向准备食物的阿亚斯,现在才发现他穿衣服应该是骑手的便服,但是尺寸有些偏大。
「没有衣服能给我穿吗?」
「…有,但我觉得你应该不会喜欢。」
「为什么?衣服这种东西,能穿就行。」
「车厢里那个红木箱子,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里面都是衣服。」
衣服而已,就算太大也不是不能穿,披着斗篷如果什么时候来了一阵风,那便完全走光了,被人看到可能无所谓,但大庭广众之下那就不再是走光了,而是暴露狂,更别提我身上还有恶魔的咒文,如果被人发现了,拉去烧死也不是不可能。
抱着这种想法,我打开了装满贵族服饰的盒子。
「抱歉,我不该质疑你」
「一开始我也不相信,他们的衣服会那么浮夸。」
「穿出去绝对会被抓起来,我们离镇子还有多-----」
「咕咕咕咕咕----」
虽然还想问他很多事情,但肚子却开始抗议了起来。
「还是先吃饭吧。」
马车上有充足的食物,但大都是食材而不是成品,因为还在逃亡中,不能点火做饭。能直接吃的也就只有胡萝卜与面包,还有一些封装的肉干。
饥饿时果然什么都吃得下去,狼吞虎咽的吃下食物后,整个人便再次精神焕发了。
也正是吃饭时我才注意到,只穿披风到底是有多糟糕,每当我抬起手臂,阿亚斯便会默默地别过脑袋。
果然还是需要正经的衣服。
「吃饱了,来谈谈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昨天闹出了那么大动静,还死了一个首席法师,只要稍微联想一下,罪名就能扣到我的头上。
「我们离最近的镇子只有一迈尔,到了那后稍微补给下就出发,就算塔那边消息再快,也不可能一晚上就把通缉令传的满城都是。」
所谓迈尔,是这个世界的一种计量单位,据说以前有一只巨龙危害四方,最后被勇士杀死,其尸体巨大无比,后人便把这只巨龙的长度作为通用标准,同时用它的名字命名。
顺带一提,一迈尔差不多是一点五公里,所以我认为这个故事杜撰居多。
「关于那个挎包,我在你睡着时翻了一下,并没有找到金币。」
「怎么会?我应该放进去了才对的呀」
我抖了抖身上的披风,满脸不相信的看着他。
眼见为实,我回到车上一眼便发现了那不是我的挎包,而是老师的挎包。
肯定是阿亚斯拿错了包,毕竟我的和老师的包都丢在地上,他根本不知道哪一个才是我的。
完蛋,失策了。
但死马当活马医,老师的挎包里说不定也有值钱东西,抱着这些想法的我打开了包。没想到里面却净是笔,墨水,纸张,一些不值钱的小东西,唯一值钱的就是一本厚厚的书。
应该是老师记录自己魔法的魔法书,这东西如果卖出去,应该能远超十五枚金币。
如果有机会,我会希望我没翻开过这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