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泡在闪烁。
不知道已等了多长时间,时钟又一次指向整点,并且发出尖锐的声音。习惯沉默的身体像是要被贯穿,由此而生的焦虑从心中满溢而出。发泡的液体滑进喉咙,啤酒独有的味道混着反胃感与指尖传来的冰冷,与血液一并在全身循环。身体很冷——也许是很热,谁会管呢,这样想着把衣服全都扯下,就像要被自己侵犯一样。脸像是烧起来一样。
视野在抖动,呼吸时胸口在发痛。把自己向后甩在坚硬朽烂的木板床上,抬头望着满是霉点的天花板,因此想要呕吐。
隔壁的屋子中,肥胖的男人和廉价的少女正在翻滚着发出声音,尖叫与闷哼令人想起野兽。那之中的客人和商品已经换了若干轮,每次的声音却是几近相同。
于是不快感无端地生发出来,大概是焦虑。手指滑向腰间的短剑,却因触到腰部的肌肤而让怪异的感觉传遍全身。
不喜欢。
不喜欢等待的感觉,像被抛弃的病犬跟在饲主身后哀叫。如乞求怜悯之类,实在不适合自己。
又是一饮而尽,空掉的酒罐被捏成一团,随手丢在堆积了大量相同东西的墙角。大概眼神已经迷离,但入睡仍是困难的事情。毕竟酒精……能点燃迷梦和欲望。
依旧在等。不知为何,确信着友人绝对会到来。
起初老鸨似乎不耐烦于占据房间,所以把她和几个男人劈开了。
毕竟,大概是很重要的事,是一定要说的事。不过是什么事情,自己也忘掉了。连压抑感也被酒精催化成了情欲,身体急切地渴望着触碰。
“哈、诶嘿。”
听见自己的轻喘和痴笑,就算在心底嫌弃着自己也没有办法。整个人都变得奇怪了,欲望炙烤着身体,口渴。即使拼命想着不行,手也还是自己滑向了双腿之间。
“唔……不行啊。”
说出来时,过热的脑子稍微冷却了些。
唔、这会算是不贞吗——没有想着恋人就要做奇怪的事情……
算了,什么都不想去思考了。大概啤酒里有着药物,这身体虽然坚韧,但也没到能抵抗那种东西的程度——毕竟欲望是原罪啊。
空气的温度在不停地升高,嘈杂的音乐从门缝中溜入,令人不快。
令人不快。
实际上自己也明白。
友人——恋人、炮友、战友,怎么说都好,反正那女人是不会到的。所以自己做的事情,也无异于追着主人的跛足犬,摇摇晃晃地跟随着,可怜地哀叫着。
所以,做为主人的她,大概是不会怜悯自己的。
已经控制不住了。
痛苦也好、迷乱也好,只要做起来就全都会忘掉。对欢愉的渴求占据了身体。想要。
胡思乱想也好,不妙的处境也好,马上死掉也好——能把这些全都暂时忘记的东西,来得方便又舒服。
啊啊肯定是药物作用——不得已的……就一下……
“呜……呜哈、咿咿咿……”
发出了不妙的声音。喘息被短暂的失神切得支离破碎,完全无法好好思考。欢愉的冲击让身体瘫软下去,自己在期待着更多。
但是,还是无法放空脑子。
愈是如此地放纵,愈是被痛苦掩埋。
所以,必须更加激烈。
“……算了……吧。”
把悬挂剑的腰带扯开,甩到一边。
全裸了。
在妓院的狭窄卧室里全裸了,身体湿得乱七八糟。
好棒。
要死了。
光是羞耻感就要去了——
所以,好痛苦。
为什么自己要做这种事啊。
就算自己弄坏自己也不会遗忘,玩弄自己的手法下意识地模仿着她,迷乱中吐出的字眼是对方的名字。身体已经成为了某人的所有物,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忘不掉。
所以,还不够快乐。
必须要死掉。
“啊……咕。”
手指不够的话就用拳头。拳头不够的话就用剑鞘。
必须要……忘记。让身体忘记。
彻底地坏掉了。
“啊、啊咿咿……呜嗯……要死掉了……。”
所以,对于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已经完全没有意识了。
只是感觉很棒。
棒到快要死掉。
“呜哦哦哦……不行……要……咿咿咿……要升天了、哈啊……要升天了呜哦哦哦……”
去了。
腰部挺起,身体绷紧。脑中一片空白。
——升天了。
什么都来不及去想,去了。
太棒了。简直是要死了——不如说是已经死掉了。不想记忆的东西与珍视的东西一起被空白填满,连呼吸都忘记了。
但是,在那一瞬间,还是叫出了一个名字。
像是过去无数次做的那样。
不知为何,似乎在哭。
在流泪。
因为缺失吗,或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完全不知道。
所以才会空虚啊。重要的存在消失了,所以才会空虚。
所以——
才会控制不住自己。
上瘾了。
对于抛却一切的快乐,沉迷其中。
用沾满自己蜜液的手指,抓起绝对是加了下流药物的啤酒。
真棒啊。
然后,手臂被死死按住了。过于苍白的纤细手臂有些晃眼,令人不得不眯起眼睛。熟悉的香气,即使在腐烂的空气中,仍在缓缓弥漫开来。
“停下、啊。真可怜。”
“——啊!?不不不你什么时候来的你是不是看到我……呜咕咕咕……”
带着香气的手。
没有温度的手。
回过头抱起跛脚狗的、主人的手。
没有表情。
“这种地方的啤酒,如果不想被花大价钱的变态们轮奸,就不要去喝。”
“——咕唔。”
“不过啊、让你感到害怕或痛苦之类的,我会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