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承诺不过是我对她又一个全新的谎言罢了。
我还是选择了自杀。
我吞下了所有能买到的副作用极强的药物,而后用刮胡刀片割烂了手腕,鲜血流了很多,但是我感受不到太大的疼痛,任由其流到地上,我躺上了与茜茜交合的沙发,我们交合的狼藉仍然触目惊心,甚至沙发上还有我们身上的味道,在这个味道的包围中,我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
其实我的做法并不可取,这样根本死不了,只是徒增痛苦罢了。
但是我十分安逸于做了这一切之后的场景。
就这样过了很久很久。
我逐渐感受到疲惫与各种器官抽搐的痛感,这个痛苦不似伤口般的难以承受,只是让人觉得精神仿佛快要被抽离,也在传达着一种让人无法反驳的讯号,既是,死了就好了。
死了就好了,活着就成了仅剩的痛苦。
我的耳朵开始发胀,我并不知道这是什么药物的作用,只是觉得世界无法再向我传递声音,我只能听到那种耳鸣的声音。
实际上我的耳朵一直都不好,幼时父亲在雪地的那一巴掌,对我身体产生的影响要比我们都想象的深远。
耳鸣声让我无法集中精力去思考了,我的世界中只剩了嘈杂。
我并不渴望去到另外的世界,我只是希望就此终结,生命消失,便一切来到尽头,真是美好无比。
我就这样在对死亡的美好幻想中,失去了意识。
灵魂的游荡也终止在了这一刻,我知道不管以后做什么,这个世界都和我无关了。
小时候在村口和许多人一起看大头电视的画面忽然在我的脑海中浮现,电视是黑白的,几乎整个村子的人都围在一起观摩那个没有任何人看的懂的电视剧,我都忘记了电视剧的名字,也完全想不起情节,只知道黑白的画面中,有一幕女主上吊自杀的画面,她穿着盛装,比我此时的样子光鲜多了。
她的死去必然充满着诗意,毕竟那是创作者的幻想。
只不过看到那地方的时候,身后的大娘一脸嫌弃的撇撇嘴,说:“这孩子真是一点都不懂事,父母把她养活这么大,说死就死了,真是不要脸。”
我愣了一下,随即便茫然了。
那时的我对死亡充斥着恐惧,敢于死去对我来说是一件天大的事情,情节中上一秒女主还在和父母争吵,她固然无法顾及什么养育之苦,而我在她即将离世的画面中惊恐中,全然不晓得这一句指责的话语该如何看待。
我扭头看着身后的众人,大娘说完,迎来的便是一阵附和。
而电视剧中的女主最终自然没有顺利的死去,但是好像一切都已经不在重要了,生死这种事,在这指责中,根本就无关紧要。
后来在上了高中之后,由于各种事情的发生,学校每年都有学生自杀的传闻,我的班主任是个同大娘一样的女子,只不过她的表达显得有水平些。
她说:“什么事情都一定是有解决方法的,没有必要寻死觅活,你自杀了就意味着,就算你死去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一件你还没做完的事情,还没说完的话语,你也再也没有机会了,更别说你想把难过的事情分享给父母,想得到安慰,也没有可能了,死去了就是,如果你感觉冷了,你不能再回到家里,钻进被窝取暖了。”
班主任的话语像是一首现代诗。
这些话让同学们的掌声经久不息。
可是看得出,她绝对是一个想要活着的人,所以她不理解想要死去的人是如何求生的。
我在这段十分无关紧要的回忆中游荡了很久很久,就好像已经过去了好多好多年,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了,我从失去触感的时候开始,觉得世界虚幻,而不知为何,世界忽然变得真实起来,我好像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牵引着,逐渐飘向一个真实无比的处所。
忽然,我的眼前浮现一片光亮,这亮度甚至直接刺伤我的双眼,而后一阵耳鸣的声音传来。
我就这样醒来了,光芒过后,映入眼帘的,是母亲和父亲的脸。
我不知道这究竟是多久之后,我的意识已经度过了一个世纪,而这个世界的时间概念与我的灵魂好像有点无法同步了,我缓了好久好久,意识才逐渐的开始回归大脑。
但是那个耳鸣的声音始终存在着,我看到父母的脸,满是严肃,他们在向我说着什么,表情带着愤怒与失望,那份严肃的神态,绝大多数都来自他们对我的失望。
他们的嘴巴一张一合,说的话应该有很多,但是在我耳鸣还有各种各样的噪音中,我一个字也没有听到,我有点不知道该做什么回应给二位,最终报以了一个尴尬的笑容。
露出这个表情是我的本能反应,每当我在一个出丑的场合中,我都会展示一个尴尬的笑容,这个表情本能到,我都没有反应过来我自杀失败了。
忽然父亲一巴掌打在了我的脸上,这让我的耳鸣声音更加巨大。而后我模模糊糊的听到伴随父亲的话语。
“还有脸笑,把你养这么大,你个没用的东西学人家自杀,他妈不要脸的玩意儿。”
这个声音是从我的右耳朵进入的,我的左耳什么也听不到了。听觉的微弱带来的是痛觉感知的迟钝,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原理,但是我感受到父亲挥手的力度很大,可是没有什么疼痛。
我终于了解了自己的情况,自杀失败的同时,我还被父母发现了这一切,并且我现在躺在一个不知名的医院中的不知名的病房中,两人看到我的苏醒,在向我宣泄着心中的失望。
疲惫让我无力去想象这事情的恐怖与绝望,还有我即将面对的东西,我的而身体如此的不堪,我感觉我已经不能算是人,这样的躺着,身边是两个被我的行为激怒的鲜活的生命。
我无力去面对这一切,可是却无法更改结果。
我又把一切都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