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测到囚犯违规行为,为保证实验正常进行,请狱警立即介入管理。检测到囚犯违规行为,为保证……”
从四面八方轰然炸响的巨大广播音,一下子吵醒了刚睡着的少女。
在深夜突然发出这么大的声音,即使睡觉不是很浅的人也会被瞬间吵醒。
“哇啊啊啊啊啊啊怎么了怎么了!”
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来的爱雪,抱着被子四处张望。“请狱警立即介入……什么啊。”
没有搞清楚事情缘由的少女,只能察觉到是不是小人那边出了什么事,急匆匆的开门来到了客厅。
可还没等摸到墙上的开关,客厅的灯就擅自亮了起来。
突然间的光线变化,让爱雪不由得遮住了眼睛。
借着手指间的缝隙,逐渐得到了清晰的视野。
“呃,那是……什么……”
放下手,还是有点觉得刺眼,朦胧的景色,倒是能辨别出来客厅中间的地板上好像有着什么。
是小人吗?
“你们在干什么呢?没出什么事吧。”
出乎意料的反应,地上的小人在听到自己的话之后,突然朝着客厅的另一端加速跑过去了。
“嗯嗯?”
按照以往来说,小人们应该在看到自己的同时立马跪下才对,可现在却……
意识到情况好像不对的爱雪睁大了眼睛。
能让他们选择无视我而是掉头就跑,再加上广播里所谓的违规行为……
难不成是他们是要“逃跑”了吗?如果是“越狱”的话,的确是能称得上是“违规”的行动呢。
而他们狂奔向的方向,大概就是出口的位置吧。
“真是……”
……
严格的家教,少女在本能里刻下了认知,认为人类就该是服从规则的动物。
这样的性格或许在家族里尚可以过得舒服,可是她早早的就从管制里逃了出来,追寻着想要被注视着的愿望。
登上荧幕,出卖表演,收获大家的掌声。
处处遵循着所谓的“规则”,到处退让,每到一个新环境都认为自己是“不知礼数”的一方。
利益、机遇、甚至尊严,一退再退。
即使是再不知所谓的人,也会逐渐感觉到自己是不是一直在被别人占着便宜。
不过那样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是,自己好像并没有得到该有的回报。
所以会想到去改变自己,处处碰壁,才发现好像早就失去了那种资格。
到头来还是会回到这条厌恶的道路上。
举杯,交错的视线。
折射了灯光,在杯子里的圣女果间沉浮。
包厢另一侧的眼神,啜饮。
轻浮恐怖。
身侧的西装,有意无意的在帮自己整理松脱的衣角,却并没有伸向更具危险性的地方。
占据了最好的位置,却没有享用最好的餐点。
被这样搁置,虽然也是心中期待的事,可未免还是会有失落。
觥筹相击,意识模糊,脖颈的瘙痒,扯开衣领,眼神轻佻。
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呢?
肩膀似有若无的触感,好像在向下滑动着。
唐突的恶心,胃里突然翻腾起来。
不,不行了。
跌跌撞撞冲到卫生间。
临出门前的那个眼神,大概是对自己不服从“规则”的鄙视吧。
我的确是不遵守规则的一方吧。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许久的回忆,印象中的眼神渐渐重合在自己的眼睛上,原来他人的“不服从”是这么的令人不悦。
原来自己的东西尝试逃走会这样的令人烦躁。
当玩具尝试逃走时,原本的、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安慰的心情一瞬间就会转变成极端的厌恶。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在骗自己吧,说什么主人大人的话也只是在敷衍我吧。
还以为大家是好不容易活下来的、精心筛选过的、值得去认真对待的小人。
没想到,居然……
……
——一群不识好歹的虫子啊。
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客厅的中央,用脚尖精准的点碎了跑在最后面的一个小人。
长腿侧移,脚趾拖动,在地板上擦出一道渐浅的红色血线。
刚爬起来的一个小人,尝试了几下都没有站得起来,看到那副样子不由得笑了出声。
——既然是没用的肢体,帮你抹消掉也是可以的吧。
踮起脚尖,腰肢扭动,用足跟压住了看起来应该是脚的位置。
把全身的重量慢慢移过去,还没有察觉踩到了到什么就感觉脚下爆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
——可是,连腿都没有了的小虫子,唯一能做的事也消失了呢。
再以脚尖为轴,转动身体,足跟碾过了那个小人残留的上半身。
——没用的虫子,果然还是尽早消失掉为好吧。
刚才的一个转身,少女已经转到了几个小人的正上方。
对于小人们来说,头顶的天空只是瞬间就换了颜色。
天地变色般的恐怖景象,巨大身体所造就的压迫感压抑在头顶,几近窒息。
但是那个杀神般的少女却并没有做出下一步的行动,只是站在旁边歪头微笑,默默的看着小人们像行尸走肉一般在惊恐中奋力挪动着身体。
沉默的压抑,宁静的恐怖,你知道她随时能够剥夺掉你的一切,将你的身体不由分说地碾成平面,施以巨大的压力将你的血液尽数挤出身体。
可是,几乎是迫在眉睫的死亡迟迟没有到来,她就只是无言的看着,有着明显弧度的嘴角,微妙存在感的酒窝。
那样美丽,却又那样恐怖。
挣扎着、思索着、侥幸着,直到抵达了电视柜的前方。
眼看着,几乎马上就能踏进那宽阔的阴影里。身前的那个同伴,似乎也压榨出了最后一份力气用力的蹬踏着地板……
黑色的墙壁突然自右侧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碾压而过,身前的黑暗在一瞬间被光亮代替,而身前的那人,最后看到的是那具身体弯成诡异的弧度。
再下一刻,听到的就是有简单规律的吱呀声。
抬起头,少女的两条手臂自头顶的左侧延伸到了应该是电视柜顶面的地方,俯视而下的眼神,笑意不减。
小嘴微张,简单的吐露出几个字符。
——本来,我已经决定让你们几个活到最后,甚至还给你们留了这么长时间让你们“道歉”。
——可是,为什么你们还是要“忤逆”我呢?
——不是说过的吗……我说过的话,就一定要“遵守”。如果犯了错,就一定要“道歉”。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一直就是不理解呢?
这么说着,撑着墙壁慢慢下压的身体,朝着小人伸出来的手臂。
——虽然,这样可能会让实验失败,从而让我拿不到奖金。但是,如果能惩罚到你们这些让我不开心的小虫子。
手指轻拢复又张开,将一旁的某个家伙弹飞到了插座旁的墙壁上。
——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吧。
血迹在紧贴在白色墙面上的身体里长出来,肆意生长着延伸回地板。
注意到了插座下空隙的少女,歪了歪头。
——哎呀,你们要去的地方,不会就是插座下面的那个小洞吧。
——残念,明明只差这么一点点就能到了呢。
——不过……
少女拔下了电视的插头丢到地上,又一左一右分别捏住了两个小人。
——我是可以帮你们进去的。
抬到了合适的高度,却又往上多移了一点,强行挤压着,将两个小人塞进了插座的插孔里。
看着漏在外面的、小人的肢体扭曲着颤抖的样子,少女的笑意渐浓。
——虽然高了一点点,但应该也大差不差……嗯?说起来,这台电视我还没有用过啊。
拾起一旁的插头,轻巧的插了进去,再伸手按下电视的启动键。几声细小的滋滋声,微妙的、类似烤肉的味道从插座的缝隙里飘散了出来。
——哎呀,忘掉了你们还在里面。
——真是的,发出这么好闻的味道,岂不是会让我想要吃烤肉了嘛。呵……
再一回头,发现本应该还剩下的两个小人变成了三个,其中一个还被托举着送上边缘,眼看着就要钻进那个缝隙。
——嗯?喂!!
意识到玩脱了的少女,急忙的扑到了插座旁。
可是连忙收紧的手指,却只捏住了一个小人的右腿。
“哇哇哇哇哇!别别……大哥,大……噗啊!”学生模样的小人,刚才把另一个小人推了上去,还没等到自己翻进去却突然被抓住了右腿。
惨叫声尚未落下,就被瞬间挤碎在了缝隙的边缘。
手指上的肉泥,残留的骨渣好像毫无硬度一般的被抹在了缝隙上,无意间刮擦下来的血肉,落在了粗糙的水泥表面上。
少女的手指纵使纤长,可也伸不进那个仅有不到一厘米宽的缝隙里,卡在洞口,像是#扰动的巨蟒,将模糊的血肉涂抹的到处都是。
k抱着那个方才拉上来的漂亮女子,紧紧盯着洞口处的手指,一边挣扎着一边两腿蹬地一点点往后退去。
手指退了出去,取而代之是一只瞪大了的眼瞳。
自己的心跳,莫名的和外面那人的喘息声同步。
突然消失的景色,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走了?她居然走了?那个杀神一样的女生走了?
快……快!望着身后的线缆,距离上一阶也不是很远的样子,一定,一定要把这个女的送上去!
“醒醒!快他妈醒醒!”
“呜……哇!我……我还活着?”
看着这个不知所谓的女人,k只想一拳砸在她的脸上。
要不是这个贱人刚才被吓昏过去了的话……
目呲欲裂,紧握的拳头,却还是暗自咬下牙忍了下来。
“他妈的,快给老子爬上去!”
“别……别推……”
“闭嘴!快他妈上去!!!”
看到周围的血肉,这个缝隙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女子,这才意识到了面前这个男人的愤怒。
肩膀颤抖着,握上了那根满是灰尘的电缆。试着用力,手臂却使不上一点力气。反复几下,却依然拉不分毫。
感受着身后热烈的视线,人性的脆弱,情急时分,女子竟焦急地哭了出来。“我……我上不去……”
“啊啊!啊啊啊啊!!!”名叫k的男子,一拳砸在了坑洼不平的水泥墙面上,崩解的水泥渣,混着拳头上伤口流出的鲜血,溢流而下的模样,看不出是红是黑。
咬牙切齿,用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几个模糊不清的字符暗骂着,一边把这女子扛到了肩上,把着她的腰,尽可能的将其往高的地方送。
女子抓住了线缆,k再一点点由腰至腿,最后推着她的脚将她尽可能的往高处去送。
再垫垫脚尖,尽可能努力的托举着。
喘息着的两人,遥遥伸出去的、细嫩的手,摸到了上边出口的边缘,稍微能够抓住,女子喜出望外,兴奋的几乎大叫出声。
“我抓到了!”
话音落,没有得到回应,却立即察觉到脚下力量的突然消失,还有身周陡然开始奔涌起来的气流。
“哇!”
擦着身体向背后高速涌动的空气,从身后、逆着气流传来的、那震耳欲聋的声响。
女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尽自己最大力气抓住了边缘和一旁的线缆来保证自己不重新掉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当那声音终于停下,用尽最后气力将自己挪上了台面的女子蜷缩在地上猛烈的咳嗽着,身前身后,到处都传来了模糊不清的闷响,听起来,就像是说话的声音。
“咳咳……唔……呜呜……”
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下来,前面应该就是发着亮光的“出口”,从那里出去的话,就能从这座囚笼的逃出去了。
终于,走到了亮光的附近。
终于,费劲力气从挡板的边缘挤了出去。
终于,闻到了这座囚笼外的新鲜……空气?
怎么会,怎么会全都是铁锈的味道?
抬起头,
唔……啊啊啊!!!!
……
听着上方传来的模糊声响,k再也支撑不住脱力向后仰倒在地。
可是预想中的后背的触感却并没有感受到,反而是逐渐从耳鸣中回复的耳朵渐渐觉得有着什么声音的样子。
睁开眼睛,自己现在被紧紧压在白色的网状物上动弹不得,身周流动的气体,不断地擦过皮肤的表面,靠近网面的部分,顷刻间就奇痒难忍。
该死!怎么回事!身体……好重!
好不容易将手臂挪到了胸前,咬着牙抬起,这才发现手臂上刚才冲下的皮肤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网格状的血印。
情不自禁的张开嘴,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或者说,即使是喊出来了也没办法感受到,耳朵已经被高速涌动的气流声填满,一点声音都感受不到了。
这……到……底!
忽然改变的视野,眼前突然变得光亮起来。
重新映在眼睛里的,是那位狱警小姐俯视而下,掺杂着失望和鄙夷的冰冷眼神。
在那一瞬间,k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自己不是被压住了,也不是身体变重了,而是被“吸”在了“地上”。
消失的血肉,想必已经远远的被搅进转动的涡轮里面,碎的不能在碎。
而自己的生命,想必也马上就会和那些血肉一样,会变成悲惨的模样吧。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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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就是这俩中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