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祭祀也快到了呢。”
“是啊。”
“怎么,你想到下面去?”
“嘿嘿,不愧是神树大人。”
风轻轻拂过神树大人的枝叶,像是一声沉重的叹息。
“你很喜欢下面的世界呢。”
而在神树的面前,有一位少女,跪坐在地上。
这名少女像极了神话传说中的天使,洁白无瑕的羽翼安分的收纳在身后,头顶附着着一片星芒形状的金属装饰,时不时会随着主人的奇思妙想而旋转起来。
“是啊,我很喜欢他们的创造,那些想法,创意,很令人惊奇,即便是生活在天上的我们也会佩服他们呢!”
“这样吗……”
“嗯!”少女坚定的点了点头。
神树沉默片刻,赞许的摇动枝叶。
“叫Aki01随你去吧。”神树说罢,在一边打开了传送门,一名装束奇异的金发少女从中走了出来。
“已确认与夏露伊苏的链接”
“链接完成”
Aki01并未开口,但是声音确确实实的存在。
“生命之树·夏露伊苏,有什么事吗?”
蓝色的光沿着Aki01的手臂流动,同样的光也环绕在她那奇异的双马尾根部。
说她的双马尾“奇异”绝不为过,因为马尾并未与她的头皮相连,而是被一片圆形的类金属物体隔开,马尾则附着在那块圆片上,那蓝光也许就是来自于这块圆片。
而她的手臂上也有类似的装饰,从手肘往下似乎是戴上了白色手套,蓝光在这表面游弋。
“Aki,跟我去帝国一趟吧。”少女先开了口。
“天音彼方,为什么要去旧方舟,是祭祀到了吗。”
机械化的声音让天音彼方有些不适。
“Aki,就不要用B模式和我沟通啦,G模式,用G模式就好了吧!”
“好。”
绿色的光芒取代了一直在Aki体表游动的蓝光。
“彼方碳!好久不见了!”
“嗯!”看到Aki能够正常的说话,彼方松了一口气。
“要去旧方舟的世界参加祭祀吗?”Aki抢着问道。
“嗯,Aki跟我一起去吧!”
“好!”
祭祀当天。
曾经,在这个世界有一个盛极一时的强大势力。
它被称为帝国。
帝国在几乎控制了这个世界,仅需几百万人的强大意志,就足以比肩神明。
但数百年之后,它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没有波澜壮阔的起义,没有声势浩大的战役,更没有可怕的天灾夺走所有人的生命。
只有颓废的荒凉与趁火打劫的蛮族,但面对这在国民看来最末等的野蛮人,帝国竟没有抵抗,只是任由其摆布。
为了自保,拥兵自重的将军们抢占领地,建造城墙。
这就是现在的堡垒。
堡垒的出现宣布了帝国的彻底灭亡,没有人想着回到帝国统治的时代,而且所有人心里也明白,帝国不可能光复了。
而堡垒则持续存在,虽然曾经互有战争,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战事也已经沉寂许久。百姓安居乐业,死气沉沉的世界终于有了一丝生机。
“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来过了……”
天音彼方和Aki立在一道门前,而门上的招牌已经被灰尘覆盖,连字迹也模糊不清。
“先进去,收拾一下吧。”
彼方点了点头,推开了这沉重的门。
松散的尘土扑扑簌簌的落下,彼方的身上很快被附上了一层,不过她并不在意,径直走了进去。
已经闲置了许久的空屋本来应该就这样荒废下去,却因为彼方的到来而成为了整个堡垒的焦点。
“听说了吗,神医回来了!”
“神医?哪个神医?”
“该不会是……?”
“就是那个彼方大人啊!”
“哦!是她!”
“彼方大人每次祭祀都会回来,从来都没有失约过啊!”
“……”
天音彼方在这座名叫砂羽的堡垒中名气很大,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只有在祭祀回到砂羽的彼方神医的名号,对于贫穷病人来说,彼方就是神明的一样的存在,因为她救治病人并不收取任何报酬,她经常和执意报答的病人说:
“如果要是能让我当上祭祀的主持人,那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啦!”
虽然祭司这个职位十分重要,但是天音彼方的贡献已经足以让她获得这个称号。
但是在祭祀当天,显然是众人会错了意,彼方其实是想主持歌舞,她本人对祭祀的歌谣感到十分感兴趣,于是她直接担任了两个职位,并且非常出色的完成了祭祀。
从这一次之后,彼方成了砂羽的唯一祭祀领舞人,数年都是如此。
而今年,彼方来的稍早了些。
她预感,今年的病患会比往年多得多。
堡垒的另一处。
天已经黑了下来。
没有了帝国强有力的行政与执法机构,只依靠堡垒管理层那点可怜的执行力是很难对经济进行调控的。
而这样的环境,对于一直深受打压的黑市来说,是最理想不过的,最好的黄金时代。
一顶船长帽在人群中甚是显眼的晃动着,不过相比这个帽子,人群还是宝钟玛琳背后的大包袱感兴趣。
黑市并不受法律的约束,也就是说,如果此时杀人越货,凶手会为郊外的农民贡献一点用骨灰做成的肥料,然后可以拿着受害人的东西逍遥法外,甚至过上贵族人的生活也说不定。
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宝钟玛琳绝对等闲之辈。
悬于腰间的弯刀并未完全收入鞘中,反射着月光的刀刃令人胆寒。
一直盯着她的小混混们意识到这个看上去很鲜美的女人也许是一个难以下口的火球,只好悻悻离去。
确认了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跟着之后,玛琳走到一处摊位前,佯装挑选货物。
摊主也没说话,只是躺坐在摇椅上,手里拿着一本破旧的书,时不时瞥一眼心不在焉的玛琳。
对于玛琳来说,地摊上的东西不值一钱,之所以选中了这一家,完全是因为就近原则在作祟。
她伸出手,拿起一枚长满绿锈的铜铃。
铜铃上的花纹已然模糊,但如果用手抚摸,触感倒是清晰。
而表面的花纹,其实是一种传达暗示的道具。
黑市是个十分危险的地方,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因此丧命的人数不胜数,为此,常年游荡黑市的商客们发明了一种奇特的交流方式。
铜铃在玛琳的手中叮当作响,声音清脆。
突然,铃声戛然而止,看到了摊主注视着自己的目光,玛琳将铜铃放回了原处。
“小姑娘。”摊主开口道“这个东西可是不能乱碰的。”
摊主站起身,伸出两个指头按住了摊案上的铜铃。
“这可是旧帝国的遗物,你负担不起的。”
本来他以为这个小丫头只是对这个铃铛感兴趣,摇出了暗号也只是巧合罢了,但这个小丫头接下来说的话让他着实吃了一惊。
“旧帝国遗物谁都有,不是么?”
这句话给摊主的震撼不亚于当初他第一次见到旧帝国的黄金甲胄,思索片刻,他眯起了眼睛,重新打量了一番玛琳。
“也许我会有,但是你一定没有。”
“也许?”
包袱从肩膀滑落,玛琳把它抓在手中,顺势甩给了摊主。
包袱裹得很严实,摊主稳稳的接住,手上的重量就和他此时的内心一样。
十分沉重。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掀开一角。
“是真货……”
“这是一部分,如果你觉得可以,就请先付定金吧。”
片刻,摊主肃然道:
“定金20万亚克,明天全都带来,我会再给你50万亚克。”
“成交!”
一张20万亚克面额的证钞,玛琳伸手接了过来。
“明天。”摊主把包袱小心翼翼的收好,藏了起来。
“明天。”
亚克是旧帝国时期创制的一种货币,旧帝国崩溃之后,亚克依旧流通,加之铸币工厂都被各个堡垒接管,也保证了亚克的地位。
亚克是由某种合金铸造而成,不便于大量携带,为此,堡垒发行了证钞,面值均在100亚克以上。
当然,铸造亚克的合金是受到绝对管制的,人们甚至不知道这种合金的原材料是什么,管制力度可见一斑。
怀里揣着20万的巨款,如果是别人,也许早就得意忘形,喜形于色,而玛琳没有,她只是低着头,想要尽快离开这块是非之地。
然而,天不遂人愿。
一袭黑袍挡在了她的面前。
“这位小姐,你是不是偷了我的东西?”
而玛琳的回答,是一颗冰冷的子弹。
“砰!”
黑袍应声而倒,玛琳不顾众人喧哗,压低了帽檐,拔腿便走。
不知走了多远,周围的景色已然变化,玛琳才想起应该停下来,休息一会。
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却没注意到身后接近的危险。
“你逃不掉的……”
“哦?”
虽然玛琳表面上装作漫不经心,但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
“看来,不得不战了呢……”
“天音医馆”门前。
刚刚拂晓。
“开门开门!快开门啊!”
“来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来了来了!”
Aki急忙打开门,但观来客,松了一口气。
门外站着一只绵羊——确切的说,是一只绵羊半兽人
“那个,天音彼方医生在吗?”
“在,但是还没起床。”Aki听彼方谈起过她,她的名字叫做角卷棉芽,是个卖唱的半兽人,一直在距离堡垒很远的荒原里居住,受过彼方的救助,每次彼方若有所托,绵芽一定会全力办到。
果然,此时绵芽手中提着一个大布袋,看上去十分沉重。
“这个里面装的是?”Aki指着布袋。
“是彼方碳托我做的陶碗!”绵芽把袋子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打开袋口,伸手掏出一个陶碗,Aki伸手接过,突然想起绵芽还在门外站着,就先把陶碗拿在手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请先进来休息吧。”
二人进屋,绵芽坐下,一旁的门“嘎吱”一声,天音彼方揉着眼睛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早,绵芽早”说完转身走进了洗手间。
“啊…真没办法,她刚睡醒,就麻烦你多等一会了。”Aki说着,自己也坐在了一旁,端详起了手中的陶碗。
“嗯,我没关系的。”
陶碗表面的深褐色色釉质十分光滑,碗口处还有两道环绕着的金色条纹。
“这碗……看上去可真像……”Aki喃喃自语,本来是无心之言,却被绵芽注意到。
“彼方碳的衣领,对吧?”
“你们在说什么?”彼方洗漱完了,精神好了不少,拿起毛巾随意的擦了擦脸,也坐在了一边。
“嗯?没什么……”Aki把碗放在桌上,可能是因为天色尚早的原因,并没有什么人来,Aki便和绵芽攀谈起来。
此时,一辆马车疾速驶过堡垒的城门,而驾驶着马车的人……
正是诺艾尔。
“诺艾尔!是不是快到了peko!?”佩克拉从车厢中探出头来,无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能体现她的万分焦急。
而诺艾尔,没有回答。
“芙蕾雅……要坚持住啊……”
“一定要……坚持住啊……”
她的衣物沾满了尘土,其中夹杂着几丝血迹,还有几处因烧灼而碳化的地方,而她裸露的皮肤也有不少伤口,甚至开裂淌血。
错综复杂的道路让诺艾尔更加心急,直到她看到了天音医馆的招牌。
“医生!有没有医生!”
彼方一个激灵,一个箭步窜向门口。
“怎么了?!”
还不等诺艾尔开口,彼方的眼睛就给了她答案。
“四级烧伤……”
“Aki!准备手术!”
还不等诺艾尔反应过来,Aki就从她的怀中接过了芙蕾雅。
砰的一声,手术室换上了门。
看着紧闭的门,诺艾尔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突然放松,颓然倒地。
“诺艾尔!”佩克拉急忙把她扶了起来。
“芙蕾雅会没事的peko……
绵芽用陶碗舀了些水,递到了诺艾尔的嘴边,她勉强的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最终没有出声。
“喝吧,这会让你好受一点。”
手术室内
“「生命能力 绝对洁净」”
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Aki开始检查芙蕾雅的身体。
“我的天哪……”
触目惊心的灼伤几乎吞噬了这具身体,有一些部位已经碳化,散发着焦糊味。
“这……”
“你觉得怎么样?”彼方从盘中拿出了一把手术刀。
“很不乐观……彼方……我甚至不能确定她还活着……”
天音彼方听了Aki的话,又看了一眼芙蕾雅,眉头一皱,伸出手按了按芙蕾雅的喉咙。
“Aki,准备药浴。”
“好。”
“她的伤,不是外来伤……倒像是由内而外的……”彼方若有所思,她用刀切开了一处伤口,才发现事情比她想象的更加严重。
“Aki,一会把所有的绷带都拿出来,我现在要进行清创。”
“好……”Aki抬头,看了一眼彼方,发觉有些不对。
“呃……彼方?你在做什么?”
“我要看她的腹腔内器官怎么样了……”
过了大概有三个小时。
绵芽已经离开,客厅只剩下了佩克拉和诺艾尔。
手术室的门缓缓打开,彼方蹒跚着走了出来。
为了手术而准备的手术服上布满了血迹。
“医生?芙蕾雅她……”诺艾尔压抑着急躁,尽可能平和的问道。
“她需要休息……”
说完,彼方只觉得双腿发软。
她仍然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医生peko?”
“手术很成功……”彼方的声音很虚弱,诺艾尔怕她倒下,扶住了她的肩膀。而彼方也伸出了手,牢牢地抓住了诺艾尔的手腕。
“告诉我……她经历了什么?你们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