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窗,天已经亮了。
我看着躺在床上的人。
她的身上裹满了绷带,全身上下仅有鼻孔和嘴巴暴露在外。
“芙蕾雅?”我轻声唤着她的名字。
没有回应。
如果没有我,也许,她们会依旧重复着之前幸福而简单的生活吧。
想到这里,我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
因为,我不想流泪。
整整一个晚上,一团乱麻的思绪不停的干扰着睡眠,于是我干脆放弃了休息的打算,只是坐着,注视着。
有的时候,我会反思,所谓的“圣白银骑士团”到底是什么?
虽然荒唐,但我真的忘了,或许这就是我画的一张大饼,无论如何的望着它来充饥,我只是相信了,相信了只要做到我想做到的,就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可以不用再看着它,而是真真正正把它吃到嘴里,享受饱腹的快乐。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给芙蕾雅看了这张画出来的饼。
她相信了,然后落得如此田地。
芙蕾雅……真的……真的……很对不起……
无助和悲伤撕扯着我的魂之巢,而灵魂蜷缩在角落,除了恐惧,什么都做不到。
也许是为了寻得一点安慰,我一把抓住了芙蕾雅的手,就像往常一样,把它放在脸颊上,期待着芙蕾雅就像往常一样摸着我的脸颊说:
“打起精神来啊,团长大人。”
而这一次,芙蕾雅,没有一点反应。
终于,无限接近于崩溃的我,流泪了。
七年间,我还未曾落过一滴眼泪。
每当悲伤到难以承受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就会回荡在脑海。
“我要你成为金属打造的怪物。”
跟随着这句话出现的,是钻心刺骨的疼痛,是不顾一切,就算是要咬碎牙齿也要忍住的疼痛。
可是芙蕾雅……我终究……只是……人……
门开的嘎吱声。
我没有扭头去看,依旧只是注视着芙蕾雅。
“团长,吃点东西吧peko……”
佩克拉手里拿着简单的食物和清水,但是我没有一点食欲。
“对不起,我不饿。”
自从熟悉了白银圣骑士团后,佩克拉也就不再直呼我的名字,而是称我为团长。
“可是,总是这样也不是办法啊peko。”佩克拉叹了口气。
“不要太自责了,团长,毕竟当时,我们谁也没办法啊peko。”
与其说这句话是安慰,倒不如说是直戳痛处。
我放下了芙蕾雅的手,让它安详的回到了芙蕾雅的身边。
“对,没错,因为我太弱了,所以才阻止不了芙蕾雅。”
“全都是因为!我太弱了!”
“你懂吗?!”
无能的愤怒迸出,但我只能咆哮,对着无辜的佩克拉。
不顾她的感受,我摆了摆手,示意她出去。
从始至终,我从未正眼看她。
“嘎吱”一声,门又关上了,但又一个不速之客推开了门。
是天音彼方医生。
“啊……抱歉,有打扰到你吗?”她小心翼翼,生怕吵到芙蕾雅,影响我的心情。
我深吸一口气。
“没有,请坐吧。”
“谢谢。”说完,她放轻了手脚,小心的坐下。
发觉我的注意力全在芙蕾雅身上,彼方有些尴尬,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诺艾尔,你的伤口,好些了吧?”
彼方放轻的不止动作,就连声音也小了几度。
“嗯。”我点点头,下意识的动了动手臂,已经没有大碍。
“谢谢您了。”
“没什么的……”彼方摇了摇头。
“现在能和我讲讲为什么这个孩子会受这么重的伤吗?”
虽说好奇心害死猫,但是彼方是医师,她会过问这些,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你真的想知道吗?”
那一天所发生的事情,对于我来说,绝对是终身难忘的。
也许我曾经置身于地狱,而目睹了这件事的,则让我又一次看见了地狱的光景。
“我必须要知道。”彼方很坚定。
“好。”
突然我明白了。
面对曾经,我已经不可能再沉默下去。
即使我不去寻回它们,它们也会不断找上门来。
甚至夺走我最珍贵的东西。
“我们是,白银圣骑士团……”